廖清鉴在厨房里漫不经心地看着做饭的保姆跟金家三口子聊天时, 门铃响了,他回过头,看向了门边。
他看见了正被保姆带着往里走的魏则铭。
面无表情的alpha男人抬头,冷然地看着他。
廖清鉴在他眼里实在是看不到友善, 料想他可能想错了什么.....虽然他很想告诉他,这跟他无关, 不是他非得要把他叫过来的,但想一想也没必要,就很细微地笑了一下。
看起来不过就是转念之间的想法, 但到底是与他从前的作风不一样了, 他不再是以前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了,他长大了。
魏则铭显然成长的速度也不慢,很快,他就调整好了面部表情, 同样笑了一下, “你好。”
“魏哥, 你来了啊,我们大家都在等你呢!知道你跟你亲爱的老同学有话说, 但是你们之后时间多着呢,现在不如坐下来尝尝我们家阿姨的手艺。”
“谢谢, 打扰了金叔, 那我就不客气了。”
“难得的机会,上次我爸过寿人多,你们没来得及好好聚聚, 这次啊,咱们聊个够。”王月来眼睛掩饰不住揶揄,但说完这句话他成功变脸,回过头朝廖清鉴笑着说,“廖哥,怎么不过来啊,难道是见到久别的同学太激动了?”
这时廖清鉴笑了起来,嘴角弯曲的弧度看起来很是迷人,“是啊,上次都没好好聊聊,多亏了你,也只有你想得这么周到,体贴。”
金老爷子听到廖清鉴夸他儿媳,笑得也是如沐春风,频频点头。
在廖清鉴快要入座时,王月来又挑起嘴角,赶紧站起来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他,“喏,这个位置让给你,你跟魏哥坐一起,两个人可以多说说话。”
“谢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这么多人拉不开面子,廖清鉴只得拉开椅子坐下,“以前就知道月来你比我们懂事,但是几年不见,比以前要更优秀了点。”
王月来“噗嗤”一声笑了,“廖哥你也是啊......变化可大了......”
“吃菜吃菜,这是我们阿姨最拿手的口水鸡!”王月来似笑非笑地给廖清鉴夹了一块,趁长辈们聊其他的时候,又转头问魏则铭,“怎么没让嫂子过来啊,我还给她留了个位置,大家一起多热闹啊。”
魏则铭脸色不变,淡淡地说,“我打电话给她,她说她身体不舒服。下次有机会再聚吧。”
王月来听得直摇头,“应该带我们廖哥看看的,我嫂子那是长得叫一个好看,可惜了,哎。”
廖清鉴抬眼看他一眼,扯了扯嘴角说,“不可惜,机会多得是。”
王月来瞪大那个比葡萄还大还黑的眼睛,“是吗,那你留了魏哥的联系方式吗,以后你们也能私下里经常见见面!”
“放心,联系方式我们已经互相留了,有机会我们会多见见的。”魏则铭开了口。
“那你们速度也够快的。”王月来翘起嘴角。
“嗯。”
魏则铭的这一声“嗯”终于让王月来闭了嘴。
一顿饭味同嚼蜡。王月来那奇怪的态度和莫名其妙的刁难,难不成是怪廖清鉴害得他妈跟舅舅离婚?撇开这事与自己并无多大关系,凡事总有缘由的。
廖清鉴得好好寻思寻思,还有什么事情在他离国四年后他对王月来做了、但是他自己没意识到的。他现在有意跟金家老爷子交好,不怕别的,就怕这小子从中作梗。
跟金家跟姓魏的告了别,廖清鉴慢慢走向停车场。
妈的,金家停车场搞得好像商场地库一样,都快绕晕了。因着不能拂了金老爷子的面子又喝了点红酒,脑子有点混沌。
还在想王月来的事,没成想错过了自己的车,等他意识过来再掉头回去的时候,看到了倚在他车头抽烟的男人。
廖清鉴停了脚步,皱眉看着他。
“这是我的车。”他提醒。
魏则铭点头,“我知道。”
“知道还不赶紧滚!”廖清鉴立刻扬眉,压抑了一个晚上的火气终于忍不住爆发,“别逼我把晚饭吐你脸上!”
魏则铭平静的脸终于细微地有了点变化,相比于之前,他明显更沉得住气了,不能被廖清鉴轻易看透了。
他抽完最后一口烟,把烟蒂用脚底踩碎了,低头一瞬间的阴影掩去了他的柔和,让廖清鉴窥到了鲜为人知的冷酷。
“你变了,又没变。”他抬头的时候,神色又恢复如常,“我有点话要跟你说,跟我走走?”
廖清鉴表示装久了文明人,差点忘了脏话是怎么骂的。他以为这人至少也得识趣一点吧,谁知道能这么不要脸,脸皮厚度比四年前更甚。
“放心,只是跟你说说话。”魏则铭失笑,“你难道不奇怪王月来为什么这么对你吗?”
廖清鉴“呵”了一声,直截了当地说,“怎么?你指使的?”
“廖清鉴。”魏则铭看了廖清鉴一眼,眼里十分冷静,“你可真恨我。”
既然他要追上来讨骂,那廖清鉴也难得仁慈地给他这个机会:“怎么,你家欺我欺到头上了,连着你也跟着踩在我身上,现在要让我装圣人?不好意思,三四年的时间还不够。”
“欺负你?”魏则铭又从口袋里掏出烟盒,这回是直接放他车前盖上,点燃了,烟雾缭绕下的脸显得有些狰狞,“廖清鉴,你妈做的那些事干净吗?我以前是不太清楚,但我现在差不多都了解了前后,你妈做的那些事,又害得多少家庭妻离子散?你以为光是洗钱那么简单?廖清鉴,要我说你什么好呢,你就是太简单。”他凶狠地回视了廖清鉴一眼:“不是我爸,也是其他人,总有人.....总有人的你知道不知道!还亏我当初想尽办法给你偷资料,结果在你眼里,就变成了踩在你身上,廖清鉴,你说这些的时候摸摸良心!”
廖清鉴情不自禁笑出声,“是啊,所以不怪你,不怪你家里,是我妈自己倒霉,我妈自己活该命数到了,对吧?”
“廖清鉴,我不是来跟你吵架的。”
魏则铭看起来很颓然,脸上终于露出几分惨淡。
廖清鉴还不想在这个时候跟他闹,他还想在这里混,他的公司刚起步,不能就这么断送掉。这个城市太小了,总有机会碰到头的,闹得太难看对自己没好处。最多就是恶心一下自己,委屈一下自己。
廖清鉴叹气,“那就这样吧,你让我先回去,有事以后再说吧。”
廖清鉴不管他了,直接坐进车里启动引擎。
他廖清鉴已经够给面子的了,他魏则铭也最好识趣一点,知道什么是分寸,什么是进退。
汽车倒出去的时候,他看到魏则铭靠在水泥柱子上抽烟,脸埋藏在阴影里,看起来格外憔悴。
廖清鉴在车里冷笑,魏则铭,你不是马上要结婚了吗,娇妻也有,事业也有,也回到爸妈怀里做了个乖宝宝,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第二天在公司忙得像狗一样,公司那个对外的销售经理果然厉害,三两下就拉来几个单子,虽然忙是忙了点,但很充实。
廖清鉴对这个他舅给他挖过来的人才十分满意。
跟着这人能学到不少东西,上一秒还能怒目相对,下一秒又能云淡风轻地坐下来洽谈生意,是个玩转人际关系的个中好手。廖清鉴佩服他就佩服的这点。
“林肯,你这段位我怕是还要十年,不,十年都不一定能达到了。”
“不。”林肯脚步顿了下,转过来笑眯眯对着廖清鉴道,“老板你很聪明,脑子也转得很快,只要你肯收敛脾气,其实不出一年,你就能超过我了。”
廖清鉴也不管他这个属下是说的恭维话还是真心话,总之,他林肯让他去做什么他就去做,一点老板的架子都没有,有些事情要亲力亲为才知道其中妙处。
公司里来了合作方,廖清鉴也能像模像样地应付了,只要他不撅蹄子,什么时候都好说。
这次来的是个中年Oga,走起路来格外风骚,脸上还浓妆艳抹了一遍,有事没事就往廖清鉴身上蹭。
廖清鉴笑得风度翩翩,虽然他是Oga,但是由于之前药剂损毁了他的某些生理机能,所以基本上嗅不出味道,对方肯定以为他是个beta。他也任由对方蹭个够,哪怕满身起了鸡皮疙瘩也没表现过任何不满。
成功签约后,林肯对坐在办公室、脸上还残存红色口红的廖清鉴伸出了大拇指,“老板,我之前说错了,其实按您现在的速度,怕是不出半年就能出师了。”
廖清鉴脸上笑着,心里却忍不住恶心自己,终于还是变成了自己讨厌的那类人——油滑、世故,以及一身商人的铜臭味。
忙完一天的内容后,都快大半夜了,廖清鉴没有回家,而是径直去了城郊。
很久没去看他妈了。
去扫墓的人有,但是大半夜的还是罕见。
看守的人见来者一脸苍白、眼底发青,心里已经有了些打鼓,更遑论在这人进入墓园后发出一声惨叫了,那看守本来正喝着茶,听到着惨叫直接就将热水吓得洒了一裤子。
那声惨叫很诡异,在黑色的夜空里,经久不息,回荡着,显得格外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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