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是客, 不能怠慢,闻家立马张罗着给她腾房间,赵星茴乖巧礼貌地表示感激和歉意,再踢踢闻楝“愣着干嘛赶紧过去帮忙。”
闻楝扭头看着她, 黑眸如耀, 意味不明。
她迎着他的视线,嘴唇微噘, 下巴昂起, 脑袋一歪,傲娇望天。
她要装乖弄巧,甜言蜜语信手拈来, 把闻家人哄得心花怒放,但要任性刁蛮起来, 也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不过是闻楝没有及时帮她喂猫,惹得她发了好大一顿脾气。
她趾高气扬拗着下巴,语气凶脆, 当众训人“你别以为有褚文兰给你撑腰,就能对我不耐烦, 家里都是我爸说了算,你住在我家,就要听我的话,连一点小事都做不好。”
闻楝站在她面前,肩膀挺直,一声不吭。
赵星茴把爆爆往它怀里一塞“晚上你搬过去陪它睡, 爆爆半夜要吃猫粮罐头,你要记得定时喂食喂水,它上完厕所要立马打扫。”
“听见没有”
闻楝没说话。
赵星茴踩他一脚, 冷脸训斥“我说话呢,你听见没有”
闻楝吃痛,眉棱微蹙“听见了。”
不用装模作样,赵星茴似乎有种天生使唤人的底气,闻楝搬去爆爆的房间当专职猫奴,她躺在更大更宽敞的房间打游戏。
赵星茴很满意。
“不用跟我说什么,我只是想把爆爆扔给你照顾。”
她专心致志地玩手机游戏,对闻楝没有丝毫客气,“房间太小了,它每天晚上捣乱,吵得我一整晚都睡不好。还有,前几天我看见它偷偷扒拉一只飞蛾,你要看紧它,房间要打扫干净,别让它吃不该吃的东西,也不要让小孩子拽它尾巴,对了”
闻楝没有出声,她喋喋不休,无意抬头
屋里开着冷气,窗外的婆娑树影被明媚日光投射在旧地板上,风过树杪,斑驳光影轻轻晃动,触目所及,连视线都带着柔绿的清凉质感。
站在窗边的少年有沉默的身影和倔强的肩膀,却被这一窗绿意感染了温柔,把她的猫抱在怀里,眼睫低垂,修长手指抚摸,爆爆踩在他手臂,享受地眯起圆瞳,顶着软绒绒的额头不断磨蹭他的下巴,撒娇卖萌求爱抚。
好一副浑然天成的恩爱画面。
“喂,你俩干嘛”赵星茴生气起来,嗓音脆脆,“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爆爆”
这地方没意思透了。
天气太热,出门也不方便,还要跟一大家人挤在一起,睡觉的房间还没她家里的洗手间大,每天只能无所事事地睡觉打游戏,现在连她的猫都叛变,屁颠屁颠地只跟着闻楝打转。
赵星茴和朋友抱怨,方歆让她好好享受,于奕扬问她还要呆多久,她说不知道,回去也要面对她爸那张讨厌的嘴脸,还不如在这呆着,眼不见为净。
无聊之余,赵星茴也翻两页课本,背背单词,写写作业。
闻楝那儿也有不少书,大部分都是名著和青少年科普读物,还有一大摞过期杂志,不知道他从哪里攒下来。她闲来无事也会翻翻,挑自己感兴趣的看,懒洋洋坐在树荫下,戴着耳机,一边听音乐一边翻动书页,打发百无聊赖的光阴。
那天赵星茴在箱子里的发现了一本杂志。
臭烘烘的气味,极其劣质的纸张,花花绿绿又略显下流的封面。
水浒之武松和潘金莲后传
赵星茴起先以为是水浒传节选,随意翻了两页,没想到里面情节让人瞠目结舌,用词大胆露骨香艳,是本石破天惊的不可言小说。
她脑子里不想看,甚至在唾弃、恶心。
却不知道为什么,偏偏看下去了。
赵星茴嫌恶地把书看完。
闻楝给她送洗好的水果,直觉赵星茴看他的神情很古怪鄙夷又恶心,极不自然的眼神闪躲,难以言齿的嫌弃和微微泛红的耳朵。
赵星茴只想洗手和洗眼睛。
“你怎么了”闻楝问她。
“你好恶心。”她撇开脸,皱起秀眉,声音嫌弃,“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闻楝眉棱微挑“怎么了”
“下流,无耻,不要脸。”
“”
闻楝眼眸漆黑,心平气和问“我怎么了”
赵星茴把那本臭烘烘的杂志扔到了闻楝身上,冷声哼哼“终于被我发现你的真面目了吧。”
他不甚明白地捡起书,面色平静地翻了两页,浓眉一跳,眼神蓦然转深,脸色也有了变化。
闻楝抿抿薄唇。
他刚还镇定的脸色似乎被外头的太阳一瞬晒得绯红,沉默开口“这本书不是我的。”
赵星茴嘲讽地“嗤”了一声。
“你看完了”闻楝嗓音略不自然,“这书我没看过。”
赵星茴差点跳起来,眼睛瞬间溜圆,几乎要咬自己舌头“没,当然没有,我就随便翻了两下这箱子里都是你的书,你说没看过谁信,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好恶心。”
“这些书原来都摞在房间角落,我去洛江之前把家里所有的书都收进了箱子,可能有一部分是我堂哥的书我的确没看过。”
赵星茴黑白分明的眼睛滴溜溜地嫌弃他。
她压根不信。
“你们男生都好恶心。”她防御地抱起手,“表面看起来清清白白,背地里龌龊无比。白天看女生穿裙子就说勾引人,晚上看些这种脏兮兮的书,在人前指指点点,心里却对其他女生想入非非。”
“”闻楝浓黑的睫毛撇了又撇,能僵硬开口“我没有。”
“我没有看过这本书,也没有指指点点,更没有对其他女生想入非非。”
赵星茴冷哼“那你对谁想入非非”
闻楝神色滞了滞,耳根莫名弥漫上一股烫意,头也不回地下楼,在墙角把那本不干净的成人读物用打火机烧成了灰。
呆在家里没意思,闻楝带赵星茴出去玩,她颐指气使讨人烦,一会嫌热一会嫌人太多,又要撑阳伞又要涂防晒霜,困了要睡午觉,饿了要吃冰激凌,不想冒着太阳去游山玩水,只想当温室里的娇花。
闻楝和同学约了见面。
他是初二结束被褚文兰带去了洛江,之前念的是片区学校,走之前当然有从小认识又感情不错的朋友,一直到现在还保持联系,每次回来都要聚聚。
他没想带着赵星茴一起出门,打算让她自己留在家里。
赵星茴不高兴,叉腰挡着他“你把我自己扔在家里跑出去跟你朋友吃吃喝喝”
“那些朋友你都不认识。我们约在学校附近吃饭,那地方你可能不太习惯。”
“我不管,我不同意。”
她不愿意自己留在家里,闻楝只能带着她一起出门。
见面的地方约在学校门口。
都是同龄的高中生,四五个人,男生女生都有,站在一起说说笑笑,看见闻楝都高兴起来,拍拍彼此的肩膀,说好久不见,最近怎么样。
好像同磁场一样,闻楝轻易地融入了这些老朋友当中。
暑假结束后就是高三,普通高中的学生现在都在奋战题海,斗志昂扬地参加各种考试和补课。他们抱怨在学校忙得一点时间都没有,说前一天还在补课,今天好不容易放假,才约着出来聚聚。
赵星茴的学校不一样,私立学校实行双轨制,学校每天课余时间都会有选课,要么坚持国内课程走国内高考,要么选国际课程申请出国,功课繁不繁重全在于自己选择,有闻楝这种卷出天际的顶尖优等生,也有课后生活丰富多彩的国际生。
赵星茴看起来和他们不一样。
那些朋友也看见了闻楝身边的人。
少女皎洁明艳、没有烦恼的漂亮脸蛋,乌黑柔顺的长发闪着精油的光泽,精心搭配着昂贵优雅的裙子和柔软小皮鞋,脖颈手腕戴着亮闪闪的饰品,手里拎着可爱小巧的贵牌包包。
香喷喷又精致的漂亮女生。
看起来就是很昂贵。
不是亲切随和的那种公主风的小公主。
闻楝介绍赵星茴,说是来自洛江市的朋友,他叔叔阿姨家的女儿。
大家都懂了,资助闻楝的那个阿姨的女儿。
他又温声跟赵星茴介绍自己的朋友“都是我初中的同学。”
“我还是小学同学。”其中有位男生笑道,“我跟阿楝小学就认识,一直跟着他玩,初二才分开。”
闻楝那时候成绩好,每次考试都年级第一名,拉开后面的人几十分,第二第三名回回都被镇压得不服气,就组成了小团体,发誓一定要赶超他,友谊就就这么越拉越近。
赵星茴被闻楝带进他的朋友中,但和他们的互动仅限于微笑寒暄,了解对方的基本信息。
她跟闻楝聊不起来,同样,跟他的朋友们也聊不起来。
他们有很多话题可聊。
学校的事情,以前念初中的趣事,最近的月考成绩,学科竞赛,课后活动。又聊闻楝在洛江那边的学习生活和学校情况。
学校附近最近有很多小饭馆,为匆匆下课急需填饱肚子或者厌倦食堂劣质饭菜的学生填饱肚子,能长期生存的饭馆肯定口味和价格都很不错,他们今天要吃的是平时很火的小炒店。
地方在学校后面的一条小巷子里,简陋的门店和油腻腻的招牌,黑漆漆的炒菜锅灶就摆在店门口,吃饭的包厢是用薄木层隔出来的,桌上铺着一次性塑料薄膜,凳子是廉价的红色塑料凳。
赵星茴蹙眉,抿着唇不说话。
是她自己非得要跟着来,也不能就这么扭头走了。
闻楝一边和朋友说话,一边用消毒湿巾把凳子和桌子都仔细擦过,接过赵星茴手中的包包,照顾她坐下。
他俩的动静很小,但旁人总会注意到,闻楝聊天时会不动声色地照顾身边人,找干净杯子和一次性餐具,给她单独点饮料和水,赵星茴理所当然地看着,连手指头都不抬,最多说一声“要”或者“不要。”
看来真是个公主。
有个俏丽的短发女生坐在旁侧,目光淡淡地扫了好几眼,柔声道“闻楝,你什么东西都没吃呢。这家店平时很火的,我们经常来,我觉得你应该会喜欢。”
几个朋友都看着闻楝给赵星茴挟菜,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
“她不太能吃辣。”
闻楝偏首问赵星茴,“要不要再给你点两个菜”
“不用了。”
女生又道“你应该早点告诉我们会带朋友过来,我们就不挑这个地方。这种地方只适合熟人吃饭,不太适合招待外地来的朋友。”
赵星茴脸上漾满甜笑“这里很好啊,气氛很好的宝藏小店。”
女生笑笑“希望你能喜欢,你可以试试这家店的菜,都很好吃。”
“谢谢。”
旁边人虎视眈眈地盯着,赵星茴挡住了闻楝挟过来的菜,自己动手,越吃越没兴趣,最后也没动几下筷子。
等聚会结束,赵星茴跟着闻楝回家,一路都没理他。
闻楝问她要不要喝奶茶。
“不喝。”她头发傲娇一甩,“这地方的奶茶跟我不熟,不适合我,喝了一股子酸溜溜的味。”
“你怎么了”
“没怎么。你想喝你自己点,管我干什么”
“你为什么生气”他漆黑的眼睛望着她。
“我才没有生气,谁生气了”说是不生气,但她就是一副气呼呼的模样。
闻楝“你今天没怎么说话。”
“我干嘛要说话我跟你们又不熟。”
闻楝“我说了你可能不太适应这种聚会,我一开始告诉你不要跟来。”
“对啊。你适应,你喜欢,你们聊你们的就好了,就你们相处融洽,就我格格不入。”赵星茴皱皱鼻尖,“为了见同学,暑假特意跑回来一趟,感情真好。”
“我不是因为同学聚会回来的。”
“那你人缘真好,离开这么久还有这么多朋友,一回来就要见面,还有人心疼你。”
“谁心疼我”他蹙眉。
“心疼你的人多得去了,那么多给你送花送礼物送贺卡的女生不说,还有替你打抱不平、怕你饿肚子的女同学。”
“他们不是那个意思。”闻楝笃定“你生气了。”
“我没有。”她嗓音脆脆,“我才没有因为你光顾着跟人说话不搭理我生气,我才没有因为别的女生阴阳怪气我生气,我也没有因为你们肚子吃得饱饱的而我根本就没吃几口生气”
闻楝忍不住笑了。
他笑得很好看,眼眸漆黑明亮,酒窝深陷脸颊,薄唇扬起弧度。
“抱歉。”
他跟上她的步伐,“我以为你不喜欢那种地方,所以也没有强迫你动筷子。你肚子还饿着吗”
“饿死了。”
赵星茴瘪着嘴“虽然地方很破但味道还不错,明天你再带我去吃一次。”
闻楝笑着说好。
闻楝回家不是为了和同学见面。
闻楝妈妈是独女,夫妻两人意外去世后,他的外公外婆白发人送黑发人,悲痛万分,身体每况愈下,也没有熬过几年,相继离开了人世。
外公外婆先后去世,丧事都是亲友邻居帮闻楝料理的,骨灰没有安葬,还寄存在墓园内。
每次回家闻楝都要去墓园扫墓,这次回来也是此前墓园管理处电话告知他,最近有了空地,可以把外公外婆的骨灰入土安葬在父母墓地的旁侧,让四位至亲结伴长眠。
这种事,闻楝不想和赵星茴说。
她应该是那种生活在云端的象牙塔里,没有什么烦恼和痛苦的小公主,也不用吃太多苦头,和人生疾苦隔着遥远距离。
闻楝要自己去办这件事,闻大伯教他丧葬习俗和忌讳,提前买了需要的东西。
赵星茴当然不能跟着去。
去墓园的那天闻楝醒得很早,外头天光微亮,赵星茴听见了洗手间的洗漱声,推门出来,看见他从头到脚穿了一身黑。
他很少穿这么冷调的黑,一般衣物都是白灰调的浅色居多。
黑色衬得他肤色霜白,气质冷肃,棱角分明。
“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呀”她轻声问。
“可能晚一点。”
闻楝把爆爆给她,“今天爆爆放在你那儿。”
赵星茴抱着爆爆站在窗边,看他拎着一大篮东西,黑色背影消失在初升的朝阳中。
晚上闻楝回来得很晚,洗了个澡就回房睡了。
第二天他一早出门买了鲜花和祭品,要再去陵园整理墓地。
赵星茴还是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傍晚吧。”他说。
“你坐公交去”
“嗯。”
“很远吗”她问。
“两个小时。”
“坐这么久的公交,不能打车吗或者让你堂哥送你。”
“我自己去就可以了。”闻楝说对不起,眼瞳如墨,“你自己在家呆着可以吗”
“不可以我也呆着了呀。”
她目光荡开,纤长睫毛撇开,“你早点回来吧,别一个人呆太久,我等你回来散步呢。”
闻楝低低“嗯”了一声。
赵星茴自己在房间玩,玩游戏聊天看电视陪爆爆,等到夕阳西下,众鸟归巢,风开始变得绵软,她换了衣服出门去散步。
吃第二盒冰激凌的时候,闻楝从公交车上迈步出来。
他看见熙熙攘攘的人群里,陌生的面孔之后,有人安安静静地坐在公交站台的椅子上,捏着小勺一口一口地吃着冰激凌,眉眼如画,唇红齿白。
赵星茴也看见了他,眼睛瞬间发亮,露出一个耀眼笑脸。
“天都黑了,你好晚。”她说。
闻楝很自然地拿过了她手里的冰激凌“你吃太多了。”
他们俩吹着晚风,沿着树荫浓密的旧街道和纵横交错的小巷子散步。
“明天还去吗”
“不去了。”
她问“还有什么事要办吗”
“没有了,都办完了。”他把剩下的半盒冰激凌都吃完了。
“那就好。”
两人走了很远,偶尔说话或者不说话,并肩走在一起或者自己默默迈动步子,穿过小巷爬上一个长长的斜坡,走过路面斑驳不平的石桥,最后坐在了河边一块半人高的水泥桩上休息。
这个角度能望见下面密密麻麻的房舍屋顶,渐次亮起的点点灯光,也能望见闻楝家里的那颗楝树的树冠顶端。
赵星茴坐在闻楝身边,望望眼前的风景,再望望身边的闻楝。
闻楝话多数时候都在沉默,话很少。
她也不知道说什么。
闻楝一动不动地望着前方,侧脸轮廓有如黯淡夜幕中山峦流水般的剪影,音调清冽平和“不要看我。”
“那你在想什么呢你已经坐了很久了。”
“没想什么,只是走累了,想休息一下。”
赵星茴转回脸,托腮“那你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
“赵星茴。”闻楝语气很平淡,平淡得如同述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你别跟其他人那样,不用同情我。我不需要,也不喜欢这种东西。”
赵星茴沉默了很久,问他“闻楝,你有什么秘密吗”
“有”他凝坐如雕塑,漆黑目光绵延如暗灯,良久后方道,“我爸妈是在陪我去游乐园的路上出车祸的。”
赵星茴沉默半响,抿唇“怪不得你不喜欢游乐园。”
“我也想告诉你一个秘密。”她轻声道,“在我之前,我妈妈怀过一个小孩,是她和陆叔叔的孩子。因为陆叔叔家里反对,他们分手,我妈妈没生下那个孩子,很快嫁给了我爸爸。”
“后来,褚文兰把陆叔叔带到我家,陆叔叔一开始真的以为我是他女儿,直到他们背着我偷偷做了亲子鉴定后来他们离婚结婚,我妈和陆叔叔在一起望着我的目光,总让我觉得他们看的是那个没出生的小孩。但我知道我不是,我是赵星茴,是我爸爸和我妈妈的孩子。”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我难过了很久。很爱我妈妈,但我不想生活在她身边。我爸可能没有那么爱我,但我偏偏就是要留下来。我就是要他们记住我。”
闻楝偏首看着她。
她也注视着他,认真想了想“我没有同情你,也没有办法共情你你也不会共情我人与人之间是有隔阂的,如果没有一模一样的遭遇,就不存在感同身受这个词。”
每个人都是一座孤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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