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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狐狸带哭腔,呜哇呜哇地说话“你要干嘛接下来是不是就要问我出生的时辰了然后算我八字,把我咒死”

    要不是他早有准备,那妖丹已被她骗走了。玉揭裘无话可说,仿佛下一步就要拔刀“你就一圆毛畜生,有什么八字。”

    “畜生怎么了”小狐狸反应过激,实则为的是蒙混过关。仔细想想,说到底,她终究是妖,而他则是因祓除妖魔闻名的修士,还是当心点好,“畜生吃你家大米啦”

    她骂得可响了,叽叽喳喳地上岸。但她也知道,玉揭裘是不会被区区这种把戏蒙骗,随便让她过关的。

    所以,小狐狸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用了最恶心的战术她是知道的,修士们都讨厌关于那档子事的诽谤。

    尤其,还跟妖怪有关。

    “还想问人家名字,怎么你被亲了一口,就要人家负责吗”小狐狸脱下外衣,用力拧干。水哗啦啦往下滴。

    果不其然,就算是那个玉揭裘也十分买账,嫌恶地剜她一眼“闭嘴”

    小狐狸没怎么干过农活,对人身体的运用也有知识盲区,笨手笨脚,怎么弄都弄不好。玉揭裘看着她,虽说没流露出鄙夷,却劈手夺过来,替她拧了一次。

    衣服要不滴水了才能用术法,不然马上又会湿,玉揭裘先替小狐狸弄干。

    还没来得及操心自己,突然间,他的剑便朝远处飞去。而他本人也紧接着抵达,挥动另一把剑,斩去雄性蛾妖的翅膀。

    这蛾妖已经化为原形,和寻常蚕蛾没什么不同,却忘了自己浑身是血,根本逃不过他人的眼睛。

    他像卡了痰的老人,奄奄一息,十分衰弱地说“遥想当初,要是我听了我夫人的就好了。我先通了人性,起初,做蚕也不是什么苦事,我与她永结同心”

    他才说到一半,玉揭裘就挥动了剑。

    被杀的危机下,雄性蛾妖的嗓音马上变得浑厚有力“啊不要有你这样的吗我临死感慨两句都不让有没有同理心啊你”

    “我向来是不太听的。”玉揭裘略微笑一下,作为安抚。

    小狐狸才套上弄干的外衣,姗姗来迟,就撞上这一幕。玉揭裘这能笑着对你说“杀了你哦”的德性,她已经领教过很多次,所以也不意外。

    眼看他的刀要继续向下,雄性蛾妖当即继续呜咽“我已失了双翼,你放了我又如何”

    旁观的小狐狸默默摇头。

    不对啊大哥你跟玉揭裘打感情牌,搞笑呢要求他这种丧尽天良的人,当然要表现出自己有用啊

    仿佛听到小狐狸内心的呐喊,蛾妖马上改变了战略“你可知秦家船上运的货不只有丝绸”

    玉揭裘杀人没什么好看。

    小狐狸百无聊赖,索性蹲到旁边吹蒲公英。

    玉揭裘的笑意终于掺杂进情绪,却不是好的那种,他好像想看对方还能玩什么花样“我知道。船上有推运过箱子的痕迹。定是将要紧的货搬到前面船上去了。”

    “那你知不知道那货是什么”蛾妖感觉自己终于有了保命的机会。

    “说说看。”他拿开剑,但没有入鞘。

    “火铳。”蛾妖说,“秦老爷运了一批火铳。”

    “他有卖军火的门路”

    这蛾妖还侃上了“非也非也秦老爷老糊涂了,想捐个官做。可高不成低不就,又被奸人所骗,痴心妄想,府尹都觉着小,一心想要当宰相”

    玉揭裘一声不吭,只觉得莫名其妙。他这反应是正常人的反应,毕竟当今三大国度,哪有宰相给他做。

    蛾妖招手,要玉揭裘压低耳朵。玉揭裘瞄了他一眼,他就不打鬼主意了,大大方方回答。

    “稗巴域的世子要复国呢。”

    蛾妖说。

    小狐狸来到玉揭裘身后,问他说“什么时候走啊我脚都蹲麻了。”

    “就走。”玉揭裘先回复她,随即反问蛾妖,“那世子不是死了吗”

    “你消息还挺灵通。但看来,是没死了。我原本想着劫走那一船货,却没料到我与子子孙孙都怕烫怕得很”蛾妖冷笑,又猛地想起什么,连忙求证,“我们说好了的啊,我告诉你,你就不杀我”

    玉揭裘没否认,只是蓦然抬刀,抵到小狐狸跟前。他说“你去,把它结果了吧。它的妖丹给你吸收。”

    “嘿嘿,”小狐狸笑嘻嘻,吐舌头做了个鬼脸,“这怎么好意思呢”

    马上毫不犹豫地去办了。

    他们原本计划是坐船到普壶地,然后直接回师门,但千算万算,漏算他们会落水,最终在斑窦境上的岸。

    他们先进了城。

    小狐狸看到街头的炸豆腐、龙头烤和腌火腿,馋得口水都流下来了。

    玉揭裘问“你活这么久,没吃过这些”

    “人的东西吃过一些,但都没来街上逛过。”小狐狸抬起头,眼巴巴地望向钱袋子。

    可被当成移动钱袋子的玉揭裘却说“你吃这些会掉毛吧”

    被戳穿的小狐狸恼羞成怒,当即自掏腰包,把私房钱拿出来,一边买吃的,一边趁他转背骂他“小气鬼”

    但等玉揭裘一回头,她又恢复笑嘻嘻的样子。

    他们正在街上走,背后突然有人叫。是玉揭裘先听到的,一看这家伙反应,就知道他人缘不太好。听到有人喊自己,第一反应竟然戒备。玉揭裘把小狐狸推到自己背后,转身就去按藏在长斗篷下的剑。

    他们碰上了何稼川。

    这人比他们早跳船,留了一条小命,居然也游水到了这里。何稼川先对之前的遭遇长吁短叹,吹嘘了一番自己当时的英勇举动。

    何稼川好像知道她是妖精。

    小狐狸藏在玉揭裘背后,没有急着探头探脑。

    但何稼川却对她不感兴趣,他说“小玉道长,我是来找你的。”

    却说何稼川本就是斑窦人。按他的说法,他们斑窦高雅,地上踩的是诗词废稿,问候的话是丝竹管弦之乐,街头随意寻个农夫,也能作为文友诗敌。总而言之,是个有文化的好地方。

    虽然说实话,就何稼川这剽悍的样子,要是给他塞两把菜刀,论谁看都是杀猪的屠户。

    实在很难想象他的特长是写闺情诗。

    “下次再给各位品鉴小生的拙作,”何稼川驶入正题,“我有一朋友,发新丧,今日才下葬。他是个傀儡师。”

    “所以”小狐狸嘟囔。

    何稼川说“我这朋友留了一只傀儡。我去他家收拾遗物,它恰好要逃,被我捉住了。

    “傀儡师都死了,这傀儡却还能说话、走路,甚至有自个儿的主见。跟我们人一模一样。它代我朋友留了一句话,说我朋友制成的傀儡中,有一只遛进了人中间。这傀儡像极了人,乍一眼看根本分辨不出。我术法不精,便想到了另请高明。”

    小狐狸还着急赶紧履了约走人呢,她可不想玉揭裘再掺合到什么事里去。

    好在玉揭裘的反应也如她所愿“抱歉,我没空。”

    “哎呀,不是要你帮忙。我已请了人了”何稼川却笑了,“我找你啊,是因为记得你也是鼎湖宗的”

    大街小巷上日光璀璨。

    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好生热闹。

    斑窦境正是桃花盛开的季节,落英缤纷,灼灼悦目。女子在树下等人,没有早一分,也丝毫不会晚,就这样回首。

    真正的江兮缈长什么样

    那是足以令所有看到的人心头一颤的脸,小狐狸自认学了九分像,可差的却是海北天南。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昭告她妄图东施效颦的滑稽可笑。她没有那般风度韵致,也不可能活得和江兮缈一样非同凡响、明堂正道。

    这还不是分歧之最。

    江兮缈喊出一个称谓“小玉”

    这还不是分歧之最。至少,小狐狸无法让玉揭裘露出这种神情。

    看到光,看到希冀,看到了赖以生存的吉光片羽。在此之前,小狐狸从未见玉揭裘如此动摇过。

    他喃喃,似呓语,又好像在神像前祈求。

    玉揭裘说“师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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