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雾斋,胡侧妃立在院门处,目不转睛地盯着芝兰阁的方向。
看见那边的灯火熄了,胡侧妃贝齿骤然咬紧,柔荑战栗着攥成拳,忿忿地折回屋去。
她快受不了了。
她原就比不得正妃出身侯府,永平侯府再不济,正妃也是正经的侯府千金。可她身后只有皇后,若不能拴住寻王的心,她在皇后眼里便也无用了。
胡侧妃躺在床上,越想越睡不着。
再想想朝中近来的传言,心里更慌得厉害。
她能被赐给寻王,是因皇后想替自己的儿子盯住那太子之位。而若太子之位就此定下,寻王就会变得不值一提。
胡侧妃头一次觉得这样腹背受敌。哪怕是昔年在长秋宫中与一众容貌姣好的宫女在皇后面前争这寻王侧妃的位份的时候,她都没有这样怕过。
整整一夜,胡侧妃就这样在辗转反侧中熬了过去。芝兰阁里,曲小溪做梦做得乱七八糟,大半夜都睡得不沉,临近天明才睡得死了。
楚钦睁开眼的时候,她正背对着他,身子紧紧地贴着靠墙那边。他觉得她在下意识地躲他,不满地挑眉,正想伸手勾她的头发玩,阿宕进了屋。
他原只是想看看楚钦醒没醒,见他醒了,便躬身上前:“殿下。”
楚钦循声侧首,阿宕道:“端王殿下来了,说要见您。”
“这么早?”楚钦有些意外,凝神一想,又问,“是为四弟的事?”
“下奴没敢问。”阿宕低低地躬着身,“只是端王殿下的气色瞧着……很不好。下奴私下问了问他身边的人,说他近来风寒反复,身子一直很弱。”
楚钦眉宇轻锁,一语不发地起身,没有搅扰曲小溪,轻手轻脚地去外屋更了衣,就往前院的南闲斋去。
清晨时分,四下里都很安静,用作书房的南闲斋尤是。一声声急促的咳嗽从这般安静中撞出来,就显得格外分明。
楚钦行至院门前听到声响,脚下不自觉地加快:“哥。”他一唤,房中的人循声看过来,他忙道,“天凉,我们去里屋坐。”
说话间人已迈过门槛,端王颔一颔首,与他一同进屋。二人各自在茶案两侧落了座,楚钦侧首,无声地打量兄长的脸色。
其实,端王如今也不过二十四岁。只是因为身为长兄又久病不愈,容貌看起来沧桑一些,有二十七八的样子。
眼下因染了风寒,他的脸色比平日更白了一重,楚钦无声地摇摇头,吩咐阿宕去上参茶,垂眸一喟:“大哥有什么事,喊我过去就是了,何必自己辛苦过来。”
“你若对自己的事上点心,我也不想这样辛苦。”端王的口吻有气无力,沉然一喟,目光移到他面上,“四弟的事,你听说了吧。”
“略有耳闻。”楚钦颔首,端王面色冷淡:“今日一早,宰相也上了奏本,求父皇立太子。我如今是身子不济上不得朝,你倒也还与心思睡懒觉。”
“我去朝堂上又有什么用?”楚钦噙笑摇头,“若我站在那里就能让父皇不立四弟,那他昔日就不会废了我。”
“论嘴皮子,我斗不过你。”端王强缓了两口气,“我只想问问,你有什么打算。”
“我不会与他硬争。”楚钦道。
端王蹙眉:“你是元后嫡子,又不似我身子这般不济。若他来日承继大统,你恐怕不能善终。”
楚钦轻哂:“我若明知父皇心思还去硬争,就能善终了么?”
端王被问得一噎,楚钦侧首睇着他,淡泊而笑:“他既来势汹汹,我该避其锋芒才是。大哥既问我怎么办……”他沉了沉,“嗯,重阳也过完了,我这就带王妃回庄子上去。我们夫妻种种地打打猎,顺便将庄上的宅子修整修整。至于朝中之事,既非我能左右,便与我不相干。”
“你这是向四弟表态。”端王端起参茶,面无表情地抿了口,“四弟却未必吃你这套。”
楚钦默然不语,端王见状,继续劝他:“其实你若愿意一争,也未必没有转机。”
“大哥请回吧。”楚钦一副不疼不痒的样子,“你我失了生母庇护,如今的母后又势大,我们强争毫无胜算,还不如过好自己的日子。你有妻有子,我也已成婚,不妨先修身、齐家。”
端王见他,心中只觉恨铁不成钢,咬着牙吸气:“你小时候可不是这样。”
楚钦回嘴:“我总不能一直像小时候那样。”
端王无话可说,只得起身离开。他近来身子的确很弱,刚出房门就有下人迎上前来扶他。楚钦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将他送到府门口,端正一揖:“大哥慢走。”
端王置若罔闻,自顾上了车,马车很快驶起来,楚钦目送马车远去,嘴角勾起一弧淡笑。
大哥好像没听懂。
没听懂就算了。
楚钦撇撇嘴,自顾转身,懒洋洋地踱回芝兰阁。
曲小溪还睡着,他坐到床边无所事事地看着她,看了半晌闲不住了,就伸手捏她的脸。
少女的脸颊柔软弹嫩,像杏仁豆腐。楚钦捏得兴致勃勃,没捏两下,曲小溪就醒了。
睁眼看见他的脸,她猛地向后一缩,接着就伸手捂住自己的脸颊,语气中染着一层外强中干的凶:“你做什么!”
“该起床了。”楚钦道。
顿了顿又说:“我饿了。”
“……饿了你传膳呀!”曲小溪瞪着他,觉得他没事找事。
他理直气壮:“想吃你做的点心。”
“……”曲小溪一阵语结。身形又僵了僵,她坐起身,边下床边小声抱怨,“做点心哪有这么快,赶不上早膳的……你就是故意不让我睡!”
说完她就溜去屏风后更衣,楚钦看着她笑笑,犹自坐在那里,随口吩咐下人传膳。
于是等曲小溪更衣梳洗妥当,早膳也在桌上摆好了。她坐到桌前,楚钦拿了个豆沙包递到她嘴边,她侧首避开,自己抓了一个来吃。
举止间的疏远不言而喻。
楚钦不以为忤,自顾吃起了那个豆沙包,边吃边说:“用完膳让下人收拾行李,我们去庄子上,这两天就走。”
“哦。”曲小溪随口答应,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怎么又去庄子上?”
“京里不太平,躲躲。”楚钦噙笑,啧了啧,又说,“日后大概会常去,可以顺便修整一二。”
“哦……”曲小溪点着头,看起来情绪不高,心里却很习惯。
相较于京中王府,庄子里虽然简陋不少,但轻松得多。而且听楚钦这个意思,府里的妾室们应是不会同去,那她这个当家主母就相当于放长假了。
如果他本人也不去,那就更好了!
曲小溪心里这般想着,暗搓搓看了他一眼,自是没把话说出来。一旁的赵文康听了楚钦的话,不必王妃专门吩咐,就已悄无声息地退出卧房,带着下人们收拾东西去了。
翌日一早,寻王车驾再度离京。京里从来不缺喜欢嚼舌根的人,达官显贵的事最是值得一嚼。是以寻王前脚刚走,消息后脚就传开了。
端王府中,端王用膳时听闻此事,只觉胸中一沉,蓦地咳出一口血来。
“殿下!”端王妃惊得花容失色,忙上前扶住他,急命下人去喊大夫。端王手撑着面前膳桌,摇头:“无事。”
经年累月的灾病不断,他都习惯了。
端王妃望着他,双眸含泪:“你别太操心了。三弟……三弟有自己的打算,也未见得就不好。况且现下父皇身体也还康健,纵使立了储,也未见得就……”
“四弟不比当初年幼的三弟,一旦立储,轻易不会再废。况且他这个人……”端王脸色苍白,连连摇头,“他容不下的。三弟若不争,迟早是一死。我这身子眼看也撑不了几年,到时你们孤儿寡母……”端王说及此处胸中又闷了一阵,勉强缓了缓,叹道,“我总得为你们做好打算。”
端王妃心如刀割,但过得说不出话,默然半晌只说出一句:“总还有转圜余地的……你身子要紧,别急这一时。”
端王不再多言,只一味地摇头。入秋以来,他愈发觉得气力不支,朝中动荡更让他心力交瘁。
他九岁的时候母后离世,国丧过后不多时,父皇就立了新的皇后。从那时候开始,他就好像连父亲也没了。
这么多年来,他真正的亲人就只有这个弟弟,还有自己这一家人。他将一切心力都耗在了他们身上,只想让他们平平安安地活下去。
可现下便是这一点心愿,也让他觉得心有余而力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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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石山庄。
曲小溪抵达后睡了一夜,第二天就忙起了修整宅院的事情。她想别的都不急,但她必要赶紧给楚钦另寻个住处,不能让他天天这样理直气壮地死赖着她。
甜杏听说她这般想法后小心地提醒她:“殿下在府里自有自己的住处,不还是常到姑娘屋里睡……”
曲小溪瞬间泄气,呆滞了两秒,又鼓起劲儿来:“总归先给他备上,比没有强,起码能让他知道我的意思。”
甜杏迟疑着劝道:“其实……若殿下真能好好待姑娘,那也挺好的。姑娘便是再不喜欢殿下,自己得宠也比胡侧妃得宠强呀!”
“又说这个。”曲小溪不满地皱眉。
甜杏低头:“奴婢知道姑娘对寻王殿下没心思,也不爱听这样的话,若来日胡侧妃有孩子了呢?一个妾室又有宠又有子,便是一时动摇不了姑娘的地位,姑娘也得为了将来想一想。”
甜杏劝得苦口婆心,正准备迈出一道月门准备去看下一方院子的曲小溪闻言脚下一顿,目光扫一眼四周见没有外人,才小声道:“也或许……她不会有孩子呢?”
甜杏愕然:“什么?!”
“你想想看呀,把前前后后的事情放在一起想。”曲小溪抿唇,“端王自幼身子不济,府里的孩子也早不止一个了。咱们殿下虽然成婚晚,可两位侧妃也是早在府中的,却不见他有过半个孩子,甚至连哪一位有孕的消息都没听说过;再看近来,他常来找我,也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却连碰我也不碰一下……这不奇怪么?”
甜杏听及此处,更吸了口冷气:“姑娘和殿下……没圆房?”
“没有。”曲小溪坦然道,甜杏这么一听,横竖都懂了:“那姑娘的意思是,殿下可能……可能……”
“嗯。”曲小溪点点头,“这事咱们心里有数就行了,可不能乱说。”
“奴婢知道!”甜杏赶忙应话。
这哪是能乱说的事情,传出去指不准要丢了命,保不齐还要牵连整个曲家。
甜杏暗暗发誓,必要将此事烂在肚子里,只是心下禁不住地升起一股心疼,心疼自家姑娘好端端的跟了这么一个人。
主仆二人于是沉默了半晌,直至又走进一道院门,曲小溪抬眸一看,眼睛亮起来:“这院子好像宽敞些?”
甜杏也看了眼,点头:“是。”
庄子不比京中王府那样规整,此地各处院落错落,位置上便也难分什么身份地位。曲小溪其实更喜欢这样,没了身份的约束,大家都可以挑合心意的住处来用。
她于是便将这处宽敞的院落记了下来,打算晚上拿给楚钦看看。此外还另选了几处院落先行修整以备不时之需,来日不论侧妃来住还是用作客房都方便。
正事定下来,她就又跑去了厨房。
今日一早赵文康去村子里闲逛,跟农户买了块上好的五花肉回来,曲小溪看那肉块收拾得极为平整,打算做点脆皮五花肉当零食吃。
她记得上一世的时候,脆皮五花肉曾经很流行过一阵,外卖软件上点开一搜就有不少。但这东西虽然不难,要自己做却是有些麻烦的,用糖、盐、耗油、五香粉等十数种调料调制酱汁算是最简单的部分,烤制过程要注意掌控火候着实累人,哪怕是用足够智能的电烤箱,第一二次试制也难免失败。
可这个难点,到了古代她反倒解决了。看火候这种事找下人替她盯着就行,不必她自己费心。
是以曲小溪晚上正看着书琢磨着要吃点宵夜的时候,烤制完美的脆皮五花肉正好送了进来。厨房按她的吩咐将五花肉切成了窄窄的细条,又在底层额外刷了一层酸甜的酱汁,这样既让味道更加丰富,又不妨碍上面酥脆皮的口感。
曲小溪一口下去,带着浅淡焦味的肉香冲击味蕾,酸甜的酱汁缠绕齿间。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接着就招呼身边的下人们:“来来来,都尝尝。”
甜杏酸枣自小就跟着她这样吃,这些日子下来,赵文康等一干王府差来的也都适应了,屋里顿时弥漫开享受美食的快乐气息。
楚钦走进屋的时候,屋里正一片咯吱咯吱。
异样的响动让他皱了下眉,绕过屏风抬起眼帘,一屋子人都僵了一下。
除了坐在茶榻上的曲小溪,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想把手里的小零食藏起来,同时又想见礼,却因手里拿着的东西不大方便。
氛围一时尴尬,最终还是曲小溪反应快,摆了摆手:“你们先退下吧。”
众人如蒙大赦,逃也似的溜了。
楚钦的目光落在曲小溪染着油光的樱唇上,又扫了眼旁边那碟肉条:“这是什么?”
“脆皮五花肉。”曲小溪边说边端起盘子,殷殷切切地捧到他面前,“吃吗?”
“不吃。”楚钦矜持地拒绝,也坐到茶榻上,和她隔着一方榻桌。曲小溪匆匆饮了口茶,冲淡了嘴里的肉香,开口道:“我给殿下挑了个合适的住处,殿下明日去看看吧,若是合适就让人先修着。”
楚钦扯了下嘴角:“不看了,听你的。”
反正他不打算住。
“哦。”曲小溪点点头,便自顾又咬下去一口。
“吭哧——”美食独有的酥脆闷响撞进楚钦耳朵里,接着,他闻到一股浓郁的肉香。
他不禁又看了她一眼,迟疑了一瞬,沉默地伸出手。
“……”曲小溪没说什么,客气地将盘子往他面前推了推。
脆皮五花肉的卖相其实并不大好,虽然看着莫名的让人有食欲,但经过烤制到底有些变形,脆皮坑坑洼洼的,颜色也偏深。可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苍白修长,就是这样丑兮兮的东西被他拈在指间也多了一种美感。
曲小溪不禁出神,托腮看着他吃。他垂眸浅咬一口,眉心倏皱。
曲小溪愣住,心底一股没由来的紧张:“不好吃吗?!”
“好吃。”他笑一声,侧首打量她,“怎么想到的这些做法?”
“……嗨。”曲小溪自顾又咬了口遮掩住心虚,“只要够馋,总能想出来的,办法总比困难多。”
“办法总比困难多。”楚钦重复了一遍这句话,曲小溪看他,他又笑了声,“有道理。”
曲小溪没多想,自顾继续说正事:“修整宅院的事,我也想跟殿下商量一下。按理说上下的一应活计都应由工部和内官监来安排,但我想差人去问问农户们有没有能打下手的,行吗?我想给他们点机会,让他们赚赚钱。”
“行。”楚钦答应得很快,又很大方地道,“让人去京中打听现下的工钱都是多少,我们多付三成。”
“……行。”曲小溪低着头答应下来。
能让农户们多赚点钱她自然高兴,只是他这样说,她也听得出他是想讨好她。
这么一想还挺烦的,她直想跟他说:你到底喜欢我哪一点,我改还不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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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王府。
因着寻王与王妃再度双双离府,府里好像一下子又失去了生气。孙侧妃与另外两位奉仪还好,胡侧妃却一连两日都睡不着。到了第三天,她筋疲力竭之下终于拿定了主意,打算进宫求见皇后去。
她原本害怕寻王不再宠她,皇后也会视她为弃子。可眼下她想不到破局的办法,也只得求助于皇后了。
偌大一方长秋宫寝殿里,胡侧妃跪在皇后身前,哭得梨花带雨。她是个有分寸的人,并不明着说什么争宠的话,句句只说寻王妃出身名门,如今又拴住了寻王的心,怕日后曲家会成为寻王的助力。
皇后心平气和地听着,等她哭够了,才不咸不淡地开口:“这些事,你倒也不必太过忧心。永平侯府并无什么建树,本宫不怕她们。”
胡侧妃对这门亲事的由来心知肚明,闻言并不慌,染着满脸泪痕的脸抬起来:“现下是无建树,可妾身听说……妾身听说曲家的庶长子颇有才学,不日前科举放榜,他已然高中,不日就要为官了。”
“只一人而已。”皇后摇摇头,并不在意,“又还年轻,且有的熬,动摇不了老四的根基。你且回吧,不必在为这种事忧愁。”
胡侧妃闻言哑然,想再争上一争,但见皇后神色淡泊终不敢惹她厌烦,只得抽噎着告退。
皇后淡淡地目送她离开,等她走远了,身边的明华上了前:“奴婢瞧着,胡侧妃实是为自己来的,娘娘何不帮帮她?寻王殿下若能继续宠她,总归比宠着正妃强,好歹是咱们自己的人。”
“强扭的瓜不甜。老三若心里有了别人,本宫也不能逼他去宠侧妃。再说——”皇后语中一顿,缓缓摇头,“也是她自己不争气,专宠几年了,却连孕事也不曾有过。老三原也是有所期盼的,安胎药日复一日地往她房里送。送了这么久还不见起色,也不怪老三腻了。”
“倒也是这么个理儿。”明华低眉顺眼地欠了欠身,又说,“只是……胡侧妃提及曲家,奴婢觉得也有几分道理。到底是高门显贵,现下总是一时没落,想东山再起却也不难。”
皇后轻哂:“你该也听说了,他们回京只过了个重阳,就又回庄上逍遥去了。若寻王妃胸有大志,本宫自然要防。可如今既然只是跟着他四处玩乐,就由着他们夫妻去吧,本宫也不想把事情做绝。说到底,老三不欠咱们的,先皇后也不欠咱们的。只是本宫身为人母,不得不为自己的儿子做打算,必须有所取舍。若他们肯安安心心地过太平日子,本宫也不想为难他们。”
明华听得一怔,垂眸轻道:“娘娘慈悲。”
皇后无心听这种奉承,摆手让她退了下去,而后自顾拿起没做完的女红,一针一线缝了起来。
天寒了,太后说要留在宫里住些日子,皇帝大为欣喜,她这个当儿媳的自也要表一表态,亲手缝制些东西献上去,算是尽一份孝心。
十几年了,她早已习惯于如何当一个好皇后、好嫡母、好儿媳。
如今皇帝动了立储的心,更是她不能出错的时候。太后素来心疼两个年幼丧母的孙儿,她此时更要加倍尽心地侍奉好太后,不能让太后对她生出一点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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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宸殿,偌大的内殿之中宫人林立,却静如无人之境。
大太监张敬保步入殿门,同样毫无声响。直至行至御案前,他躬身:“陛下。”
皇帝神情未动,张敬保垂眸,平静地禀话:“寻王府的侧妃胡氏刚去见了皇后娘娘,出来时红着眼睛。下奴着人打听了一二,说是寻王带着王妃又去了庄子上,没带侧妃去。”
他说得轻描淡写,好像只是在说一桩寻常的妻妾争宠之事,说罢就低下眼睛,盯着地。
皇帝半晌无话,待看完手中的奏章,才缓缓说了句:“知道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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