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符咒升空,巨大的灵舟缓缓跃起,似弥天巨兽,迈着慵懒的步子一步一步的踏入云层,腾云而起。

    宽阔的甲板上,笔直的站着四道孤单的人影,人影并肩而立,任由头顶的骄阳将他们的身影拉的极长,顺着平整的木板一直延伸到了船头之上。

    船头的栏杆之上,八爪鱼似的扒着一名模样清秀的年轻男子,男子眼眶通红,豆大的泪珠顺着白嫩的脸颊滑落,配合着声声凄惨的嘶吼,怎么看怎么像是被人诱拐而来的黄花少男,惹人怜惜。

    “小师叔,有没有办法让他不嚎了?”慕风捂着脸,余光往身后的船舱中一瞥,入目所见,尽是旁人指指点点的低语。

    “我也想啊,奈何……能力有限。”沈司珈耸了耸肩,澄影又不是她的契约兽,怎么可能处处都听她的,再说了,人家初离家门,难过些也是人之常情,多哭哭,发泄一些就好了,无伤大雅的。

    沈司珈爱莫能助,晏峥又视若无睹,少了这两尊大神的劝慰,澄影愈演愈烈,凄厉的喊叫霎时响彻了天边。

    “印阳!印阳啊!别丢下我啊!”

    “印阳——”

    澄影喊声震天,层层荡开的声波激起了飞鸟无数,群鸟掠起,争先恐后的向着灵舟俯冲而来,稀稀拉拉的散落了一地的……鸟屎。

    “小师叔,我们不如……先进去吧。”晏峥抬眼望着天,时不时瞬移几下,躲避着鸟屎的侵袭。

    “也好。”

    沈司珈深以为然,身体不过稍稍的回转了一点,便立即有两道殷红的长.枪.伸了过来,相互交叉,挡在了沈司珈的面前。

    “没座牌不能进船舱!”

    “座牌啊……”沈司珈讪讪一笑,目光从那两个举着.长.枪.的黑脸护卫身上移开,坚定的落在了慕风的身上。

    “慕师兄,上来之前,你不是说买过座牌了吗?”芙孟晚紧抿着嘴,尽量忍住冲上去把澄影打死的冲动,跟着沈司珈的目光,也望向了身边的慕风。

    “是买过了……”慕风干咳了一声,尴尬的点了点头。

    罄林郡的灵舟渡点在竹朔城外,那里离水城较远,他担心他们脚程太慢买不到座牌,可是特意在摆渡人那里提前预定了啊!谁曾想……

    他花了四颗灵石买下的贵宾座牌居然是……站票!

    “算了,站着也挺好,可以吹吹风,赏赏景。”沈司珈转回了身子,面向甲板,笔直的就像身边的桅杆。

    “是啊,不止能赏赏景,还能顺便淋淋屎呢!”芙孟晚厉声控诉,说话间,额头上已经滴上了雪白的一坨,臭气熏天。

    “芙师侄,别这么生气嘛,来,打上把伞,不就好了嘛。”沈司珈看了看芙孟晚的惨状,亡羊补牢的从灵袋里面掏出了一把油纸伞,撑开,罩在了她们二人的头顶。

    “我不要!”芙孟晚愤愤的推开沈司珈的手,双手御气,在身边张开了一道护身结界。

    “哎……”女孩子不要老是生气嘛,对皮肤不好的。沈司珈轻叹了口气,将伞往自己这边压了压,眸光一转,优哉游哉的欣赏起了周围的风景。

    “小师叔,小师叔,既然芙师妹如此深明大义,要不……咱们挤一挤?”

    芙孟晚不想承沈司珈的美意,晏峥倒是很想和她同处伞下,他不动声色的往沈司珈的身边挪了挪,扯了扯沈司珈的袖子,笑的春光明媚。

    “都行。”沈司珈把伞往上抬了抬,将晏峥笼了进去。

    “我来吧。”

    伞面偏向自己,沈司珈必然就会有一部分暴露在外,晏峥不忍,便主动请缨接过了油纸伞,手腕一扬,在伞面上布下了一道结界,将那漫天的鸟屎尽数隔绝在外。

    “芙……”慕风毕竟是前世喜欢过芙孟晚数十载的人,一看芙孟晚的表情就知道她是生自己的气了,可他也不是故意如此的啊,他们修仙之人不通世俗,难免会被人骗上一两次的。

    慕风心里委屈,映衬的眼角的泪痣越发醒目,整个人哀怨极了。

    “没事,没事,不过是被骗了嘛,小事而已。”沈司珈看着慢慢蹭到自己身边的慕风,像是一只受了委屈的大狗,可怜兮兮的。

    “小师叔,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慕风低垂着眼眸,凤眼之中印出的尽是沈司珈的身影。

    “恩,我知道。”沈司珈看的心软,正准备伸手拍拍慕风的肩膀以示鼓励,右侧的手臂便被晏峥突然一拉,她重心不稳,整个人顺着晏峥的拉力,摔进了晏峥的怀里。

    “小师叔,有鸟屎滴下来了,要小心。”晏峥搂着沈司珈的腰,面色不善,锐利的眸子直逼慕风而去。

    “哦,多谢。”沈司珈站直了身体,抬头看了看天空,疑惑道:“奇怪,这鸟怎么越来越多,久久不散了?”

    一般鸟群受惊,扑腾一会儿就会恢复如常,可这些鸟倒好,在他们头顶盘旋了至少一盏茶的功夫了,怎么还不见消停?

    “小师叔,你看那边。”晏峥出声提醒,将头顶的伞略微抬高了一些,好让沈司珈可以看的清天边的情况。

    “什么?”

    沈司珈顺着晏峥的指向向天边看去,在漫天飞舞的七彩百鸟头顶,看到了一座金漆银瓦,富丽堂皇的巨大宫殿,宫殿的墙壁之上镶满了灵石,如一块硕大的金锭,于阳光之下闪闪发光,富贵逼人。

    “移动的金库啊!”沈司珈感叹,这若是让七澜看见了,定会不顾一切的扑上去,牢牢的贴在那墙面上再也不放手了。

    “骄.奢.淫.逸!”芙孟晚对这种.赤.裸.裸.的炫富行为深恶痛绝,她抬起袖子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鸟屎,眼前金光一现,闪过了一副一副预知的画面。

    画面里,有个身着银色长袍的男子一直对自己穷追不舍,死缠烂打的样子真是看了就让人心中不适。

    “李腾云!”芙孟晚喃喃自语,脸上的表情厌恶到了极致。

    金灿灿的宫殿由百鸟承托,宫殿四处均站了几名衣袂飘飘的妙龄女子,女子手挎花篮,正不断的往宫殿外抛洒鸟食。

    “难怪鸟越来越多,原来是为了吃去的。”沈司珈目光下移,从金碧辉煌的宫殿移向了下面密密麻麻的鸟群。

    “照着他们现在的速度,恐怕我们还得淋一阵子鸟屎,且等着吧。”

    人家都是等雨停,等云过,他们今日倒是新鲜了,等鸟过。

    沈司珈挑挑眉,对那座华丽的宫殿失去了兴趣,转而目视前方,发起了呆。

    沈司珈是视金钱如粪土了,可灵舟上的百十来号人却并不这么想,他们齐齐冲出了船舱,有的胆大的甚至御剑而起,试图打散鸟群,让那座灵石堆成的宫殿跌落下来。

    “贪婪无道!”

    原本孤寂冷清的甲板上瞬间挤满了猎鸟的人群,芙孟晚被几个身材魁梧的大汉挤到了一旁,险些从低矮的栏杆上坠了下去。

    “芙孟晚,你没事吧?”澄影吸着鼻子,沾满鼻涕的手牢牢的搂在了芙孟晚的腰间。

    “拿开你的脏手!”芙孟晚皱了皱眉头,挣扎着往外挪了挪。

    “哦。”澄影颔首,圆润的眼睛里带着些不解,为何要让他松手呢?他松手了她不就掉下去了吗?

    澄影虽不明白芙孟晚的意思,但还是听话的松开了拦在芙孟晚腰间的手,腰间最后的遮挡物消失,芙孟晚的重心猛的下沉了一截,她瞪着眼睛,双手在澄影的面前挥舞了一下,飞速了坠落了下去。

    “沈司珈,你的同伴掉下去了。”澄影没太看懂芙孟晚最后的那个眼神,不过他走之前印阳说了,不论以后遇到了什么问题,都可以找沈司珈。

    “你说什么?”芙孟晚又掉下去了?这姑娘到底是个什么体质,怎么总是这么多灾多难的。

    沈司珈扶额,已经无力再和面前的人群挤来挤去了,算了,都是同门,还是先救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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