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雾初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她自己都记不起来。
孕期着实嗜睡, 徐胥野好不容易来一趟,她本想多和他聊聊的。
但困意深沉, 轻而易举的就将她包裹住, 好一通挣扎,才睁开眼睛。
万幸, 徐胥野还在。
他侧着脸, 盘腿坐在床上,手指从那铁匣子中又勾了一大块出来, 云雾初正疑惑,就感到腰侧一暖,他的手掌很热, 一下下揉着,揉开了她腰间的酸疼。
她不由的轻嘤了一声。
徐胥野凑过来将唇压在她的额角, “醒了?”
徐胥野伸着腰又往他身边挪了挪, 示意他多揉揉, 徐胥野笑开, 另一只手绕到她身子的另一端,手按在她腰间两边一起揉着。
燕泥平时也会帮她揉,但终究还是抵不过孩子父亲的手劲与温度。
其实, 不论手劲,就孩子父亲这一身份,也让孕中的她与腹中的孩子心里头舒展。
“腰疼的很厉害吗?”
云雾初摇摇头,刚醒的声音糯糯的, “不疼,只是酸。”
徐胥野点了点头,手顺着腰一路往下走,从腰按到了脚踝。
“我听军中有过孩子的人说,再过一段日子,脚也会肿起来的。”
他在军中处处打听,有过孩子的那几位副将,都被他问的烦不胜烦。
云雾初撑着身子坐起来,已经很难看到自己的脚,她道:“我看不见,肿了吗?这个也是不疼的。”
是真的不疼,只是涨的慌。
徐胥野没吭声,眉心又紧了几分,手上动作不停,按的勤勤恳恳。
云雾初失笑,抬手去拉他的胳膊,“燕泥会帮我揉按的,你不用过于介怀,你看这宅子里,几十号人都是伺候我的,你该放心的。”
“还有,前几日你送来的产婆,我瞧了经验老道,家世清白,很是不错,就是还不到七个月,就招来产婆,有些过早了。”
“对了,听昭成说,你又找了一位大夫吗?现在跟着我的这位老大夫,从幼时便为我诊脉了,医术医德都尚佳,你不用再为这种事忧心了。”
他前段时间与羌族对垒,战争之下,随时都有血光之灾,就是在这般情形下,还时时刻刻往这处宅子送人、送物件、送新奇玩意、送新鲜吃食。
他真的用尽了心。
用尽了心来做一个好丈夫,好父亲。
云雾初靠在他怀里,伸着脖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来吻他的唇,“你不用担心,我好的很,孩子也好得很,不用分心顾念我。”
徐胥野喉结微微滚动,想说什么,终究只是张了张唇,将话都咽了回去,只是又将她搂紧几分。
午膳用的很晚,饭菜热了又热,云雾初没什么胃口,手托着下巴盯着他看。
这才有半月未见,他又瘦了许多,额角有道一指宽的小口子,还未结痂,该是昨日受的伤,平白的破坏了这张脸,但他还是好看的,他没有一刻是不好看的,青衫罩在身上空空荡荡,隐约还可以瞧见肩胛骨的模样,瘦削的下巴随着咀嚼的动作而动着,唇上冒出些小胡渣,应该是为了见她匆忙刮了几下,但因为时间紧的很,没刮干净。
他吃的并不斯文,颇有种烂狼吞虎咽的意味,似乎是想快速解决。
期间,桃花眼就没离了云雾初的身子,他吃一口,要给云雾初夹两筷子,见云雾初不吃,只好悻悻作罢。
他有些无措,很是苦恼,“胃口不好吗?赶明儿我去寻个厨子来,听说高扬台有个厨子最擅长辣食。”
果然,说了也白说,云雾初又是无奈又是心悸,他如此习惯的,几乎是下意识的顾念她,明明自己忙的不的开胶,哪里抽的出时间去找厨子。
但她知道,只要他说了,便一定会找了过来。
云雾初又喝了一口白粥,笑盈盈的放了汤匙,“王爷秀色可餐,衬着这一桌子菜肴,都没了滋味,雾初自然是要多看看。”
徐胥野拿了湿帕子擦干净嘴角,走到云雾初身边,将她抱了起来,放到自己腿上,“那雾初多瞧瞧,看看这等样貌是否可以饱腹。”
云雾初连连点头,称,“这是自然。”
她的手指摩挲着他的胡子,有些扎手,她却乐此不疲,“王爷风尘仆仆而来,洗浴一番再回去吧。明日就要拔营吧。”
就算是再不愿意提,总也得面对。
拔营之后,再难相见,他带军北上,她要留在此地待产。
“嗯,明日拔营,”徐胥野应了一声,眼睛却不曾挪开云雾初半分。
云雾初从他腿上下去,“那便更要沐浴一番,洗去过往挫磨,前路漫漫,明日,王爷就不再是王爷了。”
是叛军首领,是造反谋逆的大不敬者,还是未来的新帝。
在徐胥野会打赢这场战事的问题上,云雾初从未有过怀疑。
就算是输了,沦为阶下囚又如何,总有她陪他。
徐胥野放在膝上的手指蜷紧了,他脸色有些苍白,而后,郑而重之的颔首。
热气蒸腾,木桶就放在这间卧房,水汽弥漫,人影都瞧不清楚。
徐胥野褪尽衣衫,曲起长腿迈进木桶,热水蔓上肌肤,耳间听到动静,有人出去,将门闭上了,耳根一阵清净。
这好几月的征战之苦,肌肉都发着紧,好一会儿,才堪堪放松下来,一旦放松,身上的酸痛就突破防线袭击他的神经。他蹙眉不吭声,听到脚步声,他本以为是昭成,道:“我自己洗就好,你去伺候雾初,她午膳没吃多少,明日你拿着我的腰牌去高扬台找那个姓宋的厨子,他要是不肯来,你就绑了他。”
云雾初一怔,这人在这种事上执拗的过分。
她挽起袖子,将帕子贴上了他的背,他背后肌肤光滑,刀伤纵横,留下陈年旧疤,她满是心疼,嘴上却犹撑起笑意,“王爷还用腰牌?赶明儿全天下的人都得避着雍勤王的名讳走,腰牌一亮,不知道要被吐沫星子喷成什么样子,你总是欺负昭成。”
徐胥野转过身来,果然就看到在雾气下含笑的云雾初,她一双杏眸透着水汽,他心急话快,“你身子重,怎么能做这种事,滑倒怎么办?”
他说着,手就握住了那条绢帕,“我自己来就成了。”
云雾初自然是不肯,扯了扯绢帕,没能扯出来,只得道:“王爷小心些,别把水溅出来,就滑不倒啦。”她声音低了下去,“出征前的最后一次沐浴,我总要亲手服侍,才心安。”
“我总要多看看我的男人,多摸摸我的男人,”她微一挑眉,红唇贝齿,说不出的娇媚,“这样王爷离开的这诸月,我才有的回想。”
徐胥野只觉得下腹一热,身子猛然绷紧了。
云雾初这话里半真半假,自有另一层的深意在,徐胥野想到了,心间泛起波澜,但还是被这句话撩的那处胀痛。
他不再挣扎,将自己的后背交给云雾初,他动静小的很,生怕将一点水珠溅下去,感受到那双柔若无骨的手搭上自己的肩,他呼吸沉了一分。
“不是欺负昭成,那厨子见了我的腰牌会来的。”
云雾初专心给他擦着背,不解的嗯了一声,尾音扬起,像条毛茸茸的狐狸尾巴勾着他早就平静不下来的心思。
“西南这边战事早就了了,山匪的事闹的很大,朝廷将驻军早早撤走,正好让我捡了漏子,前几日我派人去占了几处小城,内里官员无军队,根本反抗不得,只得开门想迎。”
“小城而已,王爷何必留军驻扎……”话刚问出来,云雾初就明白过来,她咬住下唇,稳了稳情绪才道:“王爷何必如此呢,浪费军队人数。”
西南边陲小城是根本不值得放在眼中的,但他还是派去来驻兵,那高扬台因为菜色在这一周名声不小,正正好好就在云雾初这处宅子的邻里小城里。
如此一想,便更加明了,他的心思,昭然若揭,这几处小城该是正正好围满了这小宅子周围。
他做了个固若金汤的金屋,来藏他的娇。
“你给我留下不少好身手的部下,又远在西南,太后的手伸不到这里的。将军队撤了吧,南护军虽然骁勇善战,但人数远远少于朝廷军。你本身就讨不来多少便宜,再这样,胜算又低。”
徐胥野牵过她的手,放在嘴边,留下一个湿漉漉的吻,“你在汴梁受到的胁迫,时至今日我回想起来,仍觉后怕。吃一堑长一智,我要安排好你与孩子的一切,若你出了事,我造反来又做什么。”
话已言明,云雾初便收回了再次劝告的话语。
就像是他说的,她这边安生无虞,才能让他在战场上少一分忧心。
心脏软的不可思议,春水盈盈喷薄而出,浇的云雾初心脏一阵阵收缩,情意上头,她顾不得衣衫是会会被水沾湿,躬起了腰,主动去吻他的唇。
手指从后背滑到了前胸,碰到了他前胸的一粒殷红。
刹那间水花四溅,她的群衫湿哒哒黏在身上,他已经迈步抱着怀里的女人出了木桶,水渍在他们脚下蜿蜒成痕,一路通上床塌。
热吻流连,帷幔挡住两个人的动作。
他小心翼翼,动作轻柔的不像话,挺腰的瞬间,听到雾初的闷哼。
他停止,不敢再动。
云雾初眉眼如丝,不满的勾起他的肩膀,“孩子无事,王爷尽兴。”
谁受都得了这番挑拨,青天白日,室内热水未散又气。
最后关头,云雾初抬起腰身,用牙齿咬上他的锁骨,“但求我俩厮守。”
无论生死,但求我俩厮守。
“生死相随,愿君一路顺遂。”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依然有红包包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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