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之后,见习骑士的第三大队队长阿蕊登.奥莉薇在异能特务科的审讯下叙述了见习骑士从当年遭港口黑手党的双黑摧毁据点,以及后来强尼.雷斯带领见习骑士死灰復燃的整个过程。
原本破碎的组织在强尼.雷斯的带领下实力逐渐增长,较不受控制的就是赫丘里.白罗想对荻野真復仇的偏执,甚至还暗地裡跟港口黑手党取得荻野真的行踪,而在荻野真为求自保怀着身孕向异能特务科进行情报交易时,赫丘里.白罗才稍微收敛了许多,毕竟组织羽翼未丰,惹上异能特务科并非明智之举。
可惜的是这几年裡强尼.雷斯患上重度抑鬱症,双腿瘫痪与养父的死亡给他的打击太大,尤其他的主动技异能“死的怀念”更是使他日日夜夜不得安宁,最后被心魔压垮了理智,精神逐渐失常,即使接受过心理谘商与服药也无任何好转迹象,不过他隐藏得很好,组织裡无人发现强尼.雷斯的病况,知情者也仅有阿蕊登.奥莉薇一个人,因为唯有阿蕊登的陪伴才能令他精神稳定下来。
「我们两人都是前代首领扶养长大的孤儿,是青梅竹马,也是最了解彼此的亲人。」阿蕊登解释道。
后来某一天,强尼.雷斯下了个指令,让队长们在横滨各个人潮众多的地点埋藏炸弹,这是为了对付太宰治的孩子做出准备,同样也是为了报復港口黑手党,打算藉此机会摧毁港口黑手党所珍视的城市,尤其亚瑟.海斯汀对港口黑手党恨之入骨,毕竟许多与他交情匪浅的友人皆是死在当年的双黑手裡。
没想到几年后在荻野真的捣乱下,赫丘里.白罗听信立原道造的谣言,冲动地咬饵绑架了种田长官的养女种田春子,于是港口黑手党不得不出面与异能特务科还有侦探社两方组织携手合作,其中当然也是森鸥外为了保护横滨所做出的决策,让黑蜥蜴追捕带走种田春子的见习骑士并弥补立原道造犯下的错误,并让芥川龙之介带领其馀武斗部队协助侦探社击败在码头阻挠救援行动的亚瑟.海斯汀。
荻野真始终赌的就是这三大组织的“三刻构想”关係,在这四年裡从未停止过对三方组织的调查,武装侦探社的每个成员她都有一定的认识,精明算计每个人的利用价值更是她的本性。
至于正树遭到见习骑士挟持的部分,太宰治与荻野真皆是心知肚明会有这样的一天发生,这也促使太宰治为了保护孩子而愿意主动出手协助荻野真。
当时谷崎润一郎依照太宰治的指示暗中潜入船舱保护正树,同时一直与异能特务科、港口黑手党与侦探社保持联繫,江户川乱步在告诉军警爆.炸物处理组其馀炸弹的埋藏地点前,让正树向强尼.雷斯套话,以确保他的推理是完全正确的,人命关天,还是谨慎起见为好。
结束对阿蕊登.奥莉薇的审讯后,异能特务科的种田长官答应了赫丘里.白罗的要求,让白罗与种田春子见上一面,但仅仅给予五分钟的时间,之后会直接将两名队长送往欧洲的默尔索异能监狱,白罗也接受了,不过为求保险,会有两名异能警员持枪监看整个会面过程。
当种田春子被带进审讯室时,她睁大双眼盯着坐在桌前手戴镣铐的男人,而赫丘里.白罗也深深地注视着眼前的小女孩,他忍不住心想,这孩子虽然五官仍未长开,可确实长得跟她母亲有几分相像,当初他竟然没看出来。
「我爸爸说……你其实才是我的爸爸?」
两人相视许久,种田春子才终于打破沉默,小声地说,「那麽为什麽你之前都没有来看过我呢?」
白罗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很抱歉,以前我并不知道妳的存在,因为我一直单纯认为妳的母亲死了,我是在最近几天才得知妳是我的亲生女儿。」
种田春子听到这个答案,有些怔愣,沉默了一会儿又问,「妈妈她是什麽样的人呢?我从来没有妈妈……」
白罗的眼神顿时柔和不少,像是在追忆着什麽,温声说道,「她出生于日本,是个英日溷血的女孩子,不过长相偏向典型东方女孩的模样,性格坚毅果敢,总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特别不怕疼,她拼了命将妳生下来,直到听到妳的哭声才肯断气的,我认为妳的母亲是一个很好的姑娘,如果她还活着,想必也会将妳疼到骨子裡。」
「那麽你呢?」种田春子认真的望着他,眼神纯淨,「我想知道我的亲生父亲是什麽样的人。」
白罗失笑道,「我只是一个毫不起眼的普通男人,完全比不上妳母亲那般聪明伶俐,我甚至晚了好几年才得知妳的存在,说起来我欠妳一句道歉,是我太冲动才害得妳被捲入这场事件,我很对不起妳,春子。」
此时,其中一个在旁监看的警员出声打断两人的对话,「赫丘里.白罗先生,五分钟到了。」
白罗张了张口,似是还想说些什麽,却仍是没说出口。
他顺从地站起身准备跟两位警员离开,腕间的镣铐随着动作发出一阵阵轻响,当他迈步走向审讯室的门口,坐在椅上的种田春子忽然跳下椅子,以清脆软和的嗓音扬声问道,「那麽你以后不忙的时候会来看我吗?」
白罗脚步一顿,神色怔然地回过头看她,看着小女孩仰着小脸凝视着自己,满眼期盼。
他嘴唇微颤,最后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当然。」
***
见习骑士事件终于告了一个段落,荻野真带着正树搬回自己的公寓,太宰治自然也死皮赖脸地跟着过去蹭吃蹭喝了一段日子,不过太宰治经常有夜间失眠的毛病,睡不着时就跑去缠着荻野真说话,这让荻野真连着几天都睡眠不足,最后终于发火把太宰治锁在房门外头,但抵不住太宰治开锁功夫了得,没一会儿又扑到她床上打滚,简直防不胜防。
荻野正树不再作戏扮演懵懂天真的孩子,成天板着脸面无表情,毕竟现在他得接受太宰治即将成为自己母亲合法丈夫的事实,这个便宜爹地说实话他不太乐意接受,可他希望自己的母亲可以过上更好的生活,所以并无表示任何反对意见。
太宰治与荻野真私底下聊过婚期的具体时间,两人决定订在下个月初,正好是与森鸥外赌约到期的时间,原本荻野真打算直接扯证了事,然而太宰治却道,「荻野,妳确定不给我一个弥补妳的机会?」
荻野真有些意外,「我听说你经常在漩涡咖啡馆赊帐,还老故意捉弄国木田先生让他给你请客,看着还挺穷的,这婚礼你办的起来?」
太宰治笑了,慢悠悠地说,「哎呀,别忘了以往我在港口黑手党立下的功绩可不是假的呢~」
于是荻野真没再质疑,索性全部让太宰治筹划婚礼去了,虽然她是不介意没有婚礼,不过太宰治想弥补她,给他这个机会也无妨。
在这段时间裡,荻野真忙于花店裡的工作,偶尔晚上有空会去酒吧裡跟港黑的广津柳浪与中原中也等人喝酒,至于立原道造则是一见到她就忍不住挠头哀嚎,说自己这次写检讨报告愁得头都要秃了,让荻野真千万别再坑他。
广津柳浪倒没说什麽,就只是简单地以老前辈的身份唸了立原道造跟荻野真几句,儘管他能够理解荻野真想让自己的孩子活下去与救赎太宰治的想法,但也稍微对荻野真说了几句重话。
荻野真态度相当诚恳地向他们道歉,并邀请他们参加下个月她与太宰治婚礼,这让中原中也听了气得差点当场吐血,没想到荻野真竟也落入了太宰治的魔掌之中,连孩子都四岁了,这表示太宰治早在十八岁时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荻野真的肚子给搞大了,这不是渣男是什麽?着实下作!
可听到荻野真筹谋长达四年的时间是为了救赎太宰治那傢伙,他又觉得太宰治遇上荻野真这样的女人挺好命的,而且这男人是荻野真自己选的,他也没有理由不去出席这场婚礼。
婚前两个礼拜,太宰治满面笑容地把在花店裡的荻野真从店裡拖出来,不顾其他店员们的八卦目光,直接将荻野真塞进出租车裡,并向司机报了一家横滨地区裡评价不错的婚纱店,司机听了还扭过头笑着对两人道,「两位要结婚啦?恭喜你们啊!」
太宰治厚着脸皮笑着说,「谢谢呀,看在咱们快要结婚的份上,有没有打折呢?」
司机先生瞟着他,「当然没有,客人你想多了。」
荻野真:「……」
当初认为太宰治这傢伙穷得要命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她还总觉得将来这个家得靠她养,太宰治只要养得起他自己就够了。
两人来到婚纱店后,一走进店裡时,在场的几位女性店员立即笑吟吟地将荻野真簇拥起来带进店内宽敞的试衣间,荻野真进去之前忍不住皱着眉头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太宰治,太宰治只是向她搓了搓手指,表示自己付了不少钱,儘管放心。
在等待荻野真试穿婚纱的过程,太宰治姿态慵懒地坐在试衣间旁的沙发上,手裡端着茶与一位店员小哥聊天打发时间。
店员小哥笑着说,「太宰先生,您确定之前挑选的婚纱都是适合您未婚妻的款式吗?说不定待会儿荻野小姐会要求换别的款式呢。」
太宰治温声笑道,「没有合不合适,只有她喜不喜欢。」
因为荻野真身形偏向削瘦纤细的类型,加上她的脖颈修长,身高也足够,确实能够完美驾驭任何类型的裙装,前些日子他挑选婚纱时确认过了四件婚纱的尺寸与材质,才在今天把荻野真带过来试穿。
「您说的也没错。」店员小哥点了点头,接着道,「虽然婚礼有点儿赶,但我们这裡确实可以配合您们的时间的,说起来我有点好奇,为什麽您们突然在这个时间要办婚礼呢?」
店员小哥会这麽问也是正常的,通常在婚礼开始的前几个月就必须妥善准备了,很少会有新人在婚礼的前几个礼拜才开始找婚纱店,除非是闪婚或是另有原因。
太宰治说,「原本她是想要直接扯证了事的,但是我听别人说女人的孩提时代都曾经有过对结婚的幻想,若是没能给她一场婚礼,我觉得怪可惜的。」
虽然他们并非是因为爱情结婚,但荻野真值得他为她弥补一场婚礼,他心想,他们将来应该会是一对相当契合的夫妻,或许两人之间没有爱情,不过这份亲情应是足够让他不忍轻易放手,因为他从来没有深入瞭解过属于亲情的“爱”。
直到这个时候,太宰治才突然想起,自己似乎从荻野真出现的那一天起就不曾嚷嚷着要自杀,大抵是心裡早已隐约有了答案。
店员小哥注视着他,发自肺腑诚心祝福道,「我明白了,看来您真的很珍惜这段感情,祝福您们两位永浴爱河。」
太宰治浅笑颔首,接受了对方的祝福。
待荻野真穿着其中一件蕾丝裸背设计的鱼尾婚纱走出来时,店员们退出了试衣间,相当贴心的留给他们一个谈话空间,而太宰治也站起身来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眼前的女人,相当满意地说,「果然,我的眼光不错。」
荻野真挑了挑眉,没有反驳他的话。
店员们将她的长髮简易盘起,前前后后帮忙她试穿了几件婚纱,每件她看着都挺喜欢的,也很适合她的风格。
荻野真微微侧过身,让太宰治看见她裸露的后背,微微隆起的蝴蝶骨上头纹着靛青色的蝴蝶纹身,顿时牢牢地擭住了男人的视线。
「你的品味我是看出来了。」
荻野真侧身注视着他,慢慢地道,「无论四年前还是四年后,你始终忘不了的都是这片蝴蝶纹身,四件婚纱裡有三件都是裸背造型,连同你选择的首饰也大多是与蝴蝶有关的样式。」
太宰治闻言,幽深鸢眸微微弯起,眼底盛着些许教人怦然心动的温煦碎光。
他抬手抚上女人瓷白细緻的后背,骨节修长的手指一笔一划地描绘着那片蝴蝶纹身,磁性温润的嗓音轻道,「正因为那是妳的象徵,是一个飘忽不定、我人生中的意料之外,所以我才会如此中意妳,潜意识裡选择了这几件婚纱与蝴蝶样式的首饰。」
荻野真看着他好一会儿,迈步上前亲啄一口他的下颌,弯唇一笑,「行吧,就决定这几件了。」
——
婚礼的前一个礼拜,荻野真在花店熟客藤木小姐的请求下,帮忙佈置订婚典礼的宴会厅,这也是一个月前就在筹备的案子,花盆摆放与佈景皆是荻野真与其他花店店员们精心打点的。
太宰治见她忙,在假日时便抽空带着正树去接荻野真吃饭,并盯着她不许抽烟超过两根以上,只要抽菸超过两根他就唠唠叨叨给她看,这让荻野真很是烦躁,不得不尽早戒掉烟瘾摆脱太宰治的成天叨唸。
对于正树与太宰治之间的父子关係,荻野真是打算顺其自然的,太宰治肯定有他的做法与想法,她不打算出手干涉,加上她深知自己的儿子对于太宰治抱有不少负面印象,短期之内是不可能改变他的偏见的,所以她选择放任。
太宰治这几天主动与荻野真讨论换个新房住的问题,不到两天的时间,两人直接出手阔绰的合买一栋别墅,距离侦探社只需开车十分钟的距离。
为了太宰治方便上班,荻野真又加赠了一辆丰田小汽车给太宰治,说是等他开车够稳并且不会一不小心开车自杀后再给他买一辆宝马,让太宰治整个心花怒放,乐得好几天安安分分没翘班没摸鱼,把国木田独步吓得不轻。
中岛敦看着太宰治成天眉飞色舞的模样,只觉得太宰治莫名符合与谢野小姐形容的那样,像是霸道总裁甜宠文裡被宠上天的女主角。
他把这个想法跟谷崎润一郎分享交流了一下,谷崎润一郎自然是被雷得外焦裡嫩,眼神逐渐转为死亡凝视,语气飘然地说,「别,敦君,太宰先生这种多智近妖的人设突然变成霸道总裁小娇妻什麽的,我觉得不行。」
中岛敦想了想,忍不住狠狠抖了抖,觉得着实可怕,还是别胡思乱想得好。
婚礼的前两天,侦探社又收到一大篮色泽鲜豔的红玫瑰,总共九十九朵,还指定让太宰治签收。
虽然是荻野真为表谢意送的,却教侦探社活生生从中看出宠溺的爱意,总觉得荻野真是对太宰治绝对痴情真心付出的,一个个把太宰治严厉地说教了一顿,要他不准再整天上窜下跳要自杀免得惹人家伤心,太宰治很是懵逼,但还是笑着接受所有人痛心疾首的教训与祝贺。
婚礼的前一天,荻野真与太宰治带着正树去一趟百货公司买了不少家电用品给新家添置一番,在经过某一层专卖儿童用品的楼层时,荻野真瞥见太宰治的眼神直直落在一间女童服装店,一副蠢蠢欲动的模样,心裡顿然升起一种想法。
正树也发现了太宰治时不时在瞄向女童服装区,牵着母亲的手越发用力了,他仰头望向荻野真,用口型问道:妈妈,妳真的确定吗?
荻野真安抚地握了握正树的手,轻声地以几不可闻的声音说:「我从来不会为自己的选择后悔。」
无论四年前还是四年后,她都不曾后悔过,或许她怀疑过自己的选择,但她仍旧选择粗暴地将这男人从深渊裡狠狠拽出,义无反顾。
荻野真不介意自己的婚姻有无爱情,毕竟她早已把人生算计得太精细,活得太清醒,以至于在感情方面极少有人捂得热她的心口,可在刚怀上正树之时,她突然莫名有种强烈的情感在撼动自己以往的认知,甚至使她变成现今这个模样。
她定定地看着正树一脸厌世的神情,忍俊不住轻笑出声,她俯下身亲暱地吻了儿子的脸颊,笑道,「这是之前我答应你的,我将还你一个父亲,一个真正的家庭,一个从此安逸无忧的生活。」
正树扯了扯嘴角,最终还是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妈妈,这样就足够了。」
***
婚礼举行在横滨中华街的一间酒楼裡,太宰治特意要求餐厅包场,因为邀请的宾客中除了武装侦探社以外还有不少人会出席,包括港口黑手党的尾崎红叶、中原中也、广津柳浪等人都来了,森鸥外倒是没有亲自出席这场婚礼,是由另外两位干部代表他到场的。
芥川龙之介自然不可能缺席,他紧绷着脸穿上一身帅气体面的西装,笨拙地繫上红色领带的结,狠狠按捺住心裡的激动,踏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来到婚礼现场,结果被立原道造嘴欠说了一句“芥川先生您这表情太棒了看着像是那绷带新郎欠你一个亿Good job”,气得差点当场把立原道造摁在地上打一顿。
这立原道造的眼神真的是越来越差了,没看出他是在紧张?
中岛敦与谷崎润一郎负责接待宾客的期间也发生了不少事,中原中也包了礼金给他们,简略表示自己跟尾崎红叶算得上荻野真的娘家人,排场绝不能输给侦探社。
中岛敦一脸茫然地往餐厅外头望去,发现外面站了一排排身穿黑西装脸戴黑墨镜的部下,各个神情冷肃活像是要来砸场子的,吓得他差点要去找国木田独步求救。
中间陆陆续续来了不少宾客,荻野真花店的员工们也到场了,令中岛敦好奇的是,荻野真名义上的家人确实没有来到婚礼现场,听太宰先生说过荻野真是有家人的,不过唯一还有联繫的只有她的爷爷,也就是正树的外祖父,对方虽然差人送来一盒做工精緻的首饰当作结婚礼物,但除此之外就没有任何东西了。
在婚礼开始之前,太宰治终于出现了,他将左边的鬓髮勾到耳后,完整露出一张稜角分明的英俊脸庞,一身笔挺素淨的雪白西装衬得他身材高挑颀长,看着颇有几分温文儒雅的气质,然而他只现身几分钟与宾客们打过招呼后,又匆匆忙忙地离开了,国木田独步也忙进忙出的,嘴裡不停地叨唸接下来准备的项目,为太宰治的婚礼操碎了一颗心。
江户川乱步早已开始大吃大喝了起来,伴手礼是先前他向太宰治提议的那家法式千层酥,吃得不亦乐乎,其他侦探社职员们则领着每位宾客到他们的座位,确认人到齐之后,才由国木田独步上台开始主持这场婚礼。
新娘入场时,是尾崎红叶挽着一身雪白婚纱的荻野真走上红毯的,她将荻野真的手交到太宰治掌心中时,还凉飕飕地瞟了一眼太宰治,「小子,今天嫁给你的女人可曾是我底下最信任的心腹,给我长点心眼了。」
太宰治笑吟吟地点了点头,牵紧荻野真的手步上台,在国木田独步洪亮的声音下,动作轻柔地掀开了遮掩住女人面容的素白长纱。
荻野真那头柔顺长髮被编成精緻的古典盘髮,线条优美的颈项至锁骨曲线完全一览无遗,雪白婚纱的背部开了一个U型口,裸露出一片白皙美背,收腰的鱼尾长裙更显得女人的腰肢柔韧,她今日是復古优雅的妆容,纤细长睫下一双幽紫瞳仁美得勾魂摄魄,深砖红的嘴唇扬着妩媚的弧度,就这麽睨着他,似笑非笑。
「我赚了,娶了个强势漂亮的妻子。」太宰治打趣地说。
荻野真的眉骨微抬,「我也赚了,嫁了个聪明俊美的丈夫。」
两人相视而笑,在众人们的祝贺下亲吻彼此的嘴唇,唯一没有鼓掌欢呼的就只有坐在下面的中原中也与荻野正树,一大一小皆是表情深沉地望着台上的两位新人,心裡百感交集。
「你不为你母亲感到开心吗?」中原中也看向身旁的正树,忍不住问道。
正树缓慢地侧过头看他,一字一句说,「当然开心,只不过太宰治即将成为我真正意义上的父亲,我感觉很複杂。」
中原中也深深凝视着他许久,突然用力扭过头,痛苦道,「你别看我,一隻青花鱼已经够让我难受了,现在又多一个缩小版太宰治,我感觉自己随时会暴毙,难怪荻野从来没让我看过你,就怕我会当场去世。」
正树:「……」
晚宴开始后,荻野真换了另一套礼服出来和太宰治一起向宾客们敬酒,不过中间荻野真暂时离开了一会儿,而太宰治则被中原中也缠得不能脱身,喝得醉醺醺的橘髮干部揪着他的领子口齿不清地嚷嚷起来,让太宰治别踏马辜负了荻野真,这令太宰治感到哭笑不得,好不容易中也才被其他人给拉开来。
种田长官是在百忙之中抽开身来到这裡的,他面带笑容意味深长地对太宰治道声恭喜,毕竟这对新人之前一前一后地跑来他这裡洗白经历,多少也从中看出了点什麽。
在谢过种田长官的祝贺后,太宰治手裡端着酒杯独自走到餐厅一处不明显的角落,另一隻手伸入西装口袋,细细摩挲着口袋里头的火柴盒,眸光淡淡,嘴角微微上扬起一抹笑意。
不得不说,看到那麽多人祝福他获得幸福,太宰治的心裡免不了被触动几分,尤其听到种田长官对他吐露了一些荻野真没告诉过他的事情,大略描述了几年前荻野真怀着身孕与异能特务科谈判洗白,以及她的身上植有异能特务科的追踪晶片,接受异能特务科监视长达三年多之久的事情,他这才恍然想起很多当年没想过的细节。
这女人一直在为他铺路,给予四年的时间等待他成长,看着他努力追寻所谓的救赎,最后再猝不及防地闯入他的世界,竟然使他彻底陷入这名为“亲情”的爱裡不可自拔。
想到这儿,他微微攥紧了手裡的火柴盒,发出轻微的叹息,他心想,自己某方面还真敌不过荻野真,她佈局行事风格实在粗暴得可以。
「太宰,我刚刚在找你。」
荻野真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太宰治的脸上又重新挂上浅笑,回过头正准备说些什麽,却一时怔愕住了,瞳孔微微一缩,看着荻野真态度强硬地紧紧拉着异能特务科的参事官补佐走到他面前,这位补佐自然谁也不是,正是坂口安吾。
两人相视无话,太宰治的面色微沉,坂口安吾的神色忐忑,他们不约而同地恍惚想起了当年一起在酒吧喝酒谈天说地的时光。
当时织田作之助总一本正经附和太宰治那些鬼点子,把太宰治惯得越发无法无天,坂口安吾只能好气又好笑地任由他们俩胡闹,有时候还会被太宰治拖下水,弄得他不得不变成共犯为他们擦屁股,简直要被他们俩给折腾死,不过那可说是一段相当美好的回忆。
三个男人,不分职位高低的友谊,这些回忆即使经过数年之后也不能轻易抹灭。
太宰治仍旧无法原谅坂口安吾间接害死了织田作之助,但是四年过去了,他因为织田作之助而被导向寻求救赎的正途,加入侦探社,重遇荻野真,并且与她携手步入婚姻,有些事情他很想跟死去的友人分享他的喜悦,分享他的人生转折——
可惜织田作已经不在世上了。
荻野真端起手裡的香槟,对两位沉默不语的男人道,「乾杯吧。」
两个男人顿时一怔,「为了什麽而乾杯?」
荻野真笑了笑,「为了你们三人终于齐聚一堂,乾杯。」
***
坂口安吾跟着种田长官离开后,太宰治与荻野真两人待在阳台边上吹风,太宰治彷若陷入了沉思,安静地垂着眼帘不说话,而荻野真安静无声地靠在他身旁,给了太宰治充分思考的时间。
良久,荻野真才语气淡淡地开口说道,「你知道我的用意是什麽,并非是让你去原谅坂口安吾,而是我希望有个人能为你的崭新蜕变做个见证,坂口安吾正是你那个时期的友人,他会是一个很好的见证人。」
太宰治抬眸,眉梢微挑,「妳就这麽肯定我看到他的当下不会被激怒或是直接扭头走人?」
荻野真侧着脸看他,漫不经心地说,「或许你刚开始是有些生气的,但是你很清楚,若是织田作之助看到你们俩在这个时刻聚在一块儿,他也会为你感到高兴的,因为你逐渐成长为他所期望的那样,成为一个更好的人。当然了,如果你真的觉得不高兴,就算你气到想要当场离婚我也是没有意见的。」
闻言,太宰治忍不住失笑,挫败地摇了摇头,承认自己是被荻野真给看透了心思,确实正如她所说的那样,坂口安吾是最好的见证人。
这种被看透的感觉真的是太糟糕了,可不得不说,他很高兴拥有这样一个理解自己的妻子,怎麽可能真的气到当场离婚?
男人慢慢地低下头,他的眸光温润,哑着嗓音低声道,「真是奇怪啊,人的一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有时候我们甚至不得而知自己究竟在寻找什麽,又迷失了什麽,重蹈复辙,失而復得。」
太宰治伸手轻抚着荻野真的脸庞,不知为何,他的视线裡一片氤氲模煳,像是被什麽温热湿润的液体给矇住了双眼,越发看不清了。
生而为人,我不知道要如何去爱一个人,害怕着得到的东西就注定会有失去的一天,却依然漫无目的地不断追寻活下去的理由,甚至百般执着地在泥泞之中苦苦挣扎。
然而妳的出现彻底改变了我的想法,我开始尝试去爱人,尝试去珍惜一切,像个蹒跚学步的孩童,一步步学着如何去爱,儘管人生这条漫长的道路上可能会走得遍体鳞伤,但就如同妳所说的那样,值得一试。
有时候我会想着该如何爱妳,我能随口承诺女人一束玫瑰,一封情书,一个誓言,却唯独无法对妳撒谎,我百思不得其解,但甘之如饴。
我想我大概能为了妳,就此碌碌无奇地终老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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