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向见鸟心事重重。
坐在她对面的甘露寺蜜璃即使是隔着堆成小山的空饭碗也能清楚的感受到。
“小见鸟,怎么啦?”
日向见鸟拉回游离在外的精神,放下了迟迟没有塞进嘴里的盛着饭的勺子。她看了眼甘露寺蜜璃,回想了一下她的入队理由和家庭情况,慎重地开了口。
如果此时对面是蝴蝶忍的话,她可能都不会有考虑要不要开口问的想法。
“蜜璃家里有兄弟姐妹对吧?”她虽然是在问,但是也不需要对方回答,直接进入了正题:“有兄弟姐妹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呢?”
甘露寺蜜璃对听到日向见鸟这么贴近生活的问题感到惊讶,“诶?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呢?我以为小见鸟会有弟弟妹妹呢?毕竟时透君被你照顾得这么好……”
她不怎么讲自己以前的事,毕竟她以前的生活和这个世界大庭相径。
“我只有很多堂表兄弟姐妹,和他们关系也并不是很好。”她摇头,继续问:“如果蜜璃的妹妹……唔,我只是做个假设,如果你的妹妹成了鬼,蜜璃会怎么做呢?”
“诶!?”甘露寺蜜璃虽然惊讶她这么问,但是却也没多少犹豫:“如果我的家人成了鬼,我会在他们伤害别人之前让他们安息。”
相当果断的决策。
虽说她平时看起来个性天真烂漫,但是作为柱来说该有的素质真是一点都不缺啊。
日向见鸟这么想着,又继续追问:“如果她没有杀害人呢?”
甘露寺蜜璃虽然困惑,但还是继续回答她的问题:“是还没开始呢还是绝对不会呢?如果能够保证无论什么时候都能不伤害人的话,我觉得没有一定要讨伐的必要。”
日向见鸟没有继续问了。
她其实在几天前又去找了那个带着成了鬼的妹妹的少年,他们还在藤屋。
那个少年刚看到她的时候还有些惊慌,但是可能是发觉她不是来讨伐他的妹妹的,所以即使是第一印象并不好,他还是表现出来友善的态度。
他温和地跟她进行了谈话。
期间当然她也提出了一些比较尖锐的问题,例如如果他的妹妹吃了人应该怎么办,然后她就得到了对方非常坚定的话。
“如果祢豆子伤害了人,我会亲手斩下她的头颅,然后切腹谢罪。但是,我相信祢豆子她不会伤害人。”
虽说太乐观了点,但是起码有这个决心就好。
日向见鸟之前担心过他会因为吃人的鬼是自己的妹妹就不忍下手,但是既然他都这么承诺了,她姑且就先信了。
当然,他们的对话也不是一直都能很顺利的进行,比如期间会穿插我妻善逸插/入他们的话题,以及因为日向见鸟的治疗而最早恢复的嘴平伊之助的邀战。
她熟练地无视我妻善逸说的一些无关紧要的废话,并且敷衍地用“队士之间不得打斗”的条例拒绝嘴平伊之助的挑衅。
当然,只要以“切磋”或是“指导”为名就可以名正言顺,但是日向见鸟对和他切磋没什么兴趣,所以她每次都是干脆利落地拒绝了。
她稍微了解过情况之后,并且亲自和灶门祢豆子接触过,确认她暂时不会对人产生危害之后,她就离开了。
她能这么判断还是因为她本身是个稀血。稀血对于鬼来说诱惑实在太大了,尤其是她的血比一般稀血还要更吸引鬼。
就连面对她的血都能忍住,日向见鸟觉得很难有别的人的血能让她冲动了。
但是她没打算把这个事情告诉别的柱,包括时透无一郎。
她能稍微向甘露寺蜜璃透露,是因为她觉得她大概是她熟悉的人里最能接受这对兄妹的,她很想知道别人的想法。
时透无一郎如果知道这对兄妹的话——几乎不需要思考,她也能猜出他的想法。他一定会立刻斩杀作为鬼的灶门祢豆子,然后惩处庇护鬼的灶门炭治郎。
她跟他搭档这么长时间,十分清楚他深入骨髓的对鬼的仇恨。也就是这份仇恨,促使他越来越强,斩杀越来越多的鬼。
所以她不准备告诉他。
而此刻,她还在和甘露寺蜜璃一起吃饭。甘露寺蜜璃在之后还有任务,日向见鸟又刚完成任务,所以吃完之后她们就分开了。
她以为灶门兄妹的事情会拖很久才被发现。毕竟灶门炭治郎还只是个最低级的队士,做的任务都比较简单,不太遇得到别的队员。
但是,该说是运气差还是怎么样呢,他居然碰上了十二鬼月。虽然只是下弦之五,是十二鬼月中次弱的,但也不是他这种等级的剑士可以解决的。
而最不妙的是,前来支援的柱,居然是富冈义勇和蝴蝶忍。
关于富冈义勇的话,他们性格不太合,日向见鸟其实很少和他接触,所以对他不太了解。
但他是知情人,当初还是他推荐了培育师给灶门炭治郎,所以想来也不会对他们做什么。
如果只有他在场的话,估计这件事也不会被捅出来,到需要开柱合会议审判的程度。
但是蝴蝶忍也在场。
日向见鸟并不觉得灶门炭治郎有这个能力在蝴蝶忍的手下救出灶门祢豆子。
蝴蝶忍虽然总是说着希望有朝一日能和鬼和平共处,但是那不是她的愿望,她其实恨透了鬼,巴不得这个世界所有的鬼都死光。
日向见鸟得知柱合会议提前的消息的时候,她的任务才刚结束。她这次的任务地点比较偏,因此赶路的时候从环树嘴中得知灶门祢豆子并没有被蝴蝶忍当场斩杀,而是和灶门炭治郎一起被押送回了本部。
这对兄妹运气真好。日向见鸟想。
从富冈义勇手里逃过一劫、从她手里逃过一劫、从蝴蝶忍手里逃过一劫。总是能在最坏的结果到来之前被希望的曙光照到,这份运气也真是独一份的。
她赶到的时候,这场闹剧差不多已经快到谢幕的程度了。
“你来了,见鸟。”已经失明了的主公大人在坐在他旁边的雏衣和日香的提醒下,朝她微微笑,“辛苦了,突然通知提早开始柱合会议。”
她走到单膝跪成一排的柱队伍的最边上,也就是富冈义勇的旁边,同样单膝跪下。
“是我来迟了。十分抱歉,主公大人。”
“不必自责,见鸟。非常感谢你这么努力地赶来。”
日向见鸟低下头时余光瞟到被不死川实弥按在地上的灶门炭治郎。
他的身上有多处擦伤、肌肉拉伤,但是因为要审判,所以没有送去治疗,被隐用绳子把手背在身后捆起来了。
灶门炭治郎好像也看到她了,但是他的头被按在地上,又因为在之前大声的为祢豆子辩解,所以他张开了嘴,却发不出声音。
灶门炭治郎旁边是灶门祢豆子的木箱,因为地上有血迹,所以日向见鸟顺便看了眼。她看到她肩胛骨附近的衣服有被刀刺穿的破洞,但是伤已经因为鬼的自愈能力恢复了。
“斩杀鬼的才算是鬼杀队。主公大人,关于灶门、富冈两名队员,希望您能惩罚他们。”
不死川实弥脸色并不好看,但是他还是保持了对产屋敷耀哉的尊敬的态度,只不过明显他把气撒在了被他按在地上的灶门炭治郎身上。
“关于这个,把信拿出来吧。”
产屋敷耀哉让雏衣把信拿了出来,并且示意她把信的内容念给在场的人听。
待听到“切腹谢罪”后,在场几位柱在像是失语般沉默片刻,又都躁动起来了。
不死川实弥冷冷地瞪了眼富冈义勇,“切腹又能说明什么。这么想死的话,那就找个地方死去然后腐烂掉吧。这并不能做任何保证。”
富冈义勇像是没有发觉一般,还是低着头,但又不像是在发呆。
炼狱杏寿郎赞同不死川实弥的话:“正如不死川所言!吃了人之后就无法挽回了,被杀害的人也不会复活!”
“确实如你们所言,这不能作为不袭击人的保证,也无法证明她不会袭击人。但是反而言之——也无法证明她会袭击人。”
即使是听到这番话,产屋敷耀哉也没有丝毫动摇。他即使是看不到了,却也好像是能看见一般,没有焦距的眼睛转向了日向见鸟的方向。
“我想,你应该已经见证过了,见鸟。”
下一秒,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不死川实弥手上青筋暴起,恶狠狠地质问她,语气重到就好像是要把牙咬碎。
“喂,日向!怎么回事——你早就知道了!?”
日向见鸟沉默了一下,先是回应了微笑着的产屋敷耀哉:“主公大人……虽然不是很愿意相信,但是,您的判断是对的。”
“喂——?”
“啊啦,见鸟居然这么说。”
蝴蝶忍的声音压过不死川实弥,她明明在笑,但是却一点真实的笑意都没有。她问:“能跟我们说说发生了什么吗,见鸟?”
日向见鸟想了想,还是从最开始说起:“半个月前,我第一次见到了灶门兄妹。”
伊黑小芭内毫不掩饰自己对鬼的厌恶,听到她的话立刻问:“半个月前——你没有杀掉她?”
“本来我是准备杀掉她的,但是鎹鸦阻止了我,它让我不得擅自杀死灶门祢豆子。”
鎹鸦代表的是主公大人的意志,也代表了主公大人的态度。
所有人精神一振。
“事实上——很抱歉,灶门,我试验过你的妹妹。我在她的面前让自己受伤流血,但是她并没有因此袭击我。”
这算是比较有力的证据了。
大概是没想到日向见鸟会为自己和祢豆子辩解,灶门炭治郎甚至都不能立刻反应过来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在听清楚日向见鸟的话后,在场的像是甘露寺蜜璃这样没有非要灶门祢豆子死的柱就已经松了口气了。
当然,她应该也是想起之前日向见鸟很突兀的问起那个问题,一副想说话又不敢说的样子。
富冈义勇也看了过来,他还是没有太多表情,但是日向见鸟隐约觉得他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里好像带着点复杂的感激……嗯,错觉吧。
蝴蝶忍收起笑容了,她在思考日向见鸟说的话。
但是不死川实弥看起来并不服气,倒不是他不知道日向见鸟跟他一样也是稀血或是不相信她——他反而清楚他们比一般的稀血更加容易招引鬼。他只是太憎恨鬼了。
主公大人浅笑。
“祢豆子已有两年时间没有吃人,见鸟也证明了她即使是面对稀血也不会冲动,这两个事实摆在面前。为了祢豆子,两人甚至赌上了性命。”他说,“如果想要否定这一事实,否定的一方就要付出更胜一筹的态度才行。”
产屋敷耀哉逻辑清晰、证据充分,他们就算是还是觉得不服气,也没有人立刻就能说出反对的话。
何况,他的下一句话就像是炸弹一样突然在他们之间引发轰动。
“——况且,炭治郎还有遭遇鬼舞辻的经历。”
鬼舞辻。鬼舞辻无惨。
他是鬼的头目,几百年来在鬼杀队的追捕之下一直存活着的,最初的鬼。
关于灶门炭治郎遇到过鬼舞辻无惨这件事,日向见鸟事先并不知道,因此她也对此感到震惊。
这家伙……明明这么弱,却已经遇到过十二鬼月、甚至鬼王,还能这么相安无事的被不死川实弥按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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