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雷军校不似普通贵族军校。一般贵族军校顶多给温室里的花朵们撒点不痛不痒的小雨,吹点凉凉爽爽的小风。而索雷里的教官一个个可谓摧花狂魔,把它们连根拔起,扔到沙漠里风吹雨打。再娇嫩的花儿们最后也得被锻炼成食人花。
总而言之,索雷是以培养真正军人为目标的贵族军校。
除了鲜少一腔热血为国家的铁血少年以外,报名索雷的只有两种人,一是被大家族放弃的孩子,眼不见为净送了进来,二是犯了欺师灭祖的大错被硬塞进来的,想给他们个刻骨铭心的教训。
凯文眼睛一会睁大一会眯起,实在没办法把萧时给这三种情况其中任意一个对上号。
“想去就去。”诺曼不甚在意地挥挥手,连原因都懒得问。似乎又感觉这么干脆显得她不够体贴,于是温和地多添了几句话,“索雷训练强度很大,你要好好注意身体安全。”
即使某人现在心灵的窗户关上了,萧时也无法忘记在其中看见的景色,假笑着点点头:“哦。”
锻炼身体这事铁定不是嘴上说说就行,萧时特意制定了一个计划表,晨跑加晨练,最基础的东西反而是最有用的东西。
大概是受了诺曼转性的影响,菲国并未一味要求女性穿长裙,如果有需要可以穿长裤,只不过贵族女性自然偏爱精致繁复的裙装,裤子则在忙于生计的平民女性中较为常见。
萧时开始不知情,两手提着花朵蕾丝缀满的长裙,踏着小高跟,跑得活像个矫揉造作的妖艳贱货,结果没两步就差跘了个狗吃屎。
“唉。”有人叹气。
抬头一望,诺曼正用“你怎么这么蠢”的眼神关怀她,不解地问:“你为什么要穿着裙子运动呢?”
后来萧时换裤子跑步,总能瞧见诺曼在一旁优雅而忧愁的望着她,那表是有烦恼的表情,却在嘴角挂上温柔的笑容,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真是叫人心碎一地。
萧时一点都不心碎,只怀疑这货天天这副表情看着她,是不是有毛病。
后来她实在抵不住,去问了。
她得到诺曼一个意味不明,充满可惜语气的反问:“你为什么不穿裙子跑步了呢?”
萧时:“......”神经病吧!老子不摔跤你就不快乐是吧!
如此又过了一星期,萧时只觉梦寐以求的腱子肉快锻炼出来,等逃跑的时候肯定能健步如飞,每天心情美滋滋的,连饭都多吃了几碗。
诺曼捏着萧时手感良好是脸蛋肉,笑容和善:“看这饭量,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每天经历了多么辛苦的训练。”
萧时冷哼一声,继续扒饭。
不知不觉暖洋洋的五月过了一半,某日萧时收到了一封信。
信封雪白,金丝镶边,火漆印着奇异的花朵形状。萧时满腹疑惑,拿出信纸,上面只写着短短几句话,大意是邀请她去参加周日宴,希望她不要推辞。
“周日宴?我记得是兰波家组织的宴会。”诺曼慢条斯理地戴上黑手套,将领间最后一颗金色衣扣系好,似笑非笑地说,“那位夫人倒是兴趣盎然,都这时节,还有心思开宴会。”
诺曼在宅邸时一直是一身简易连衣裙,平易近人。现见她换上正式军装,平常隐藏在眉眼浅笑之下的凌厉与大气便锋芒毕露的显现出来,让人心中生畏。
诺曼侧头,在阴影处显得深沉的墨蓝色瞳孔望过来:“你想去吗?”
萧时当然想去。
毕竟周日宴是在兰波家的庄园举办。
自从和伊桑闹过矛盾,管家生怕萧时因无知无畏而惹是生非,将王都的贵族家族全告诉了她,一一指明其中利害关系。
对于兰波家族,有一点萧时记忆鲜明——兰波家族的庄园在王都尽头区域,背依平民区,从此处过去,几乎横跨半个王都。
萧时逃亡路线是龙川国,若要出国必定要出平民区外围的城墙。她自从重生以来,就身处王都之中,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能够去摸摸路线,怎么可能放过。
萧时身形板正坐在椅子上,拼命捏住自己膝盖,告诫自己不要笑。依诺曼的狗脾气,如果她说想去,这女人肯定要唱反调。
于是萧时十分扭捏地摇摇头,机智地选择说反话:“不,太远了。”
诺曼瞅了她几秒,璀然一笑:“行,那就要不去了。”
萧时:“嗯?”
等等!这发展不对啊!您的狗脾气呢!您那极其喜爱唱反调的爱好呢!
眼见诺曼慢悠悠地抚平军装上褶皱,作势要离开。萧时唰地伸出尔康手:“请等一下!我忽然觉得一点都不远!”
诺曼停下脚步:“你想去?”
萧时展现小鸡啄米式高速点头:“想,特别想。”
诺曼苦恼地说:“但我不想让你去。”
萧时:“……那我不去?”
诺曼:“算了,你还是去吧。”
萧时:“......”神经病这三个字她已经说累了。
就在萧时在心里将诺曼当做足球疯狂往网里输出时,只听女人轻飘飘甩来一句话:
“你想去的原因呢?”
萧时沉默半晌,忍住和对方当场battle的冲动,疯狂动用脑细胞,找了一个还算合适的措辞:“您今日不是要去皇宫吗?我一个人在家太孤单了,想出去多交一些朋友。”
昨夜当她从管家口中得知诺曼今天结束休假要去上班,还是连日无假期的长班时,差点发出狂笑,快乐地绕着庄园多跑了几圈。
诺曼双手环胸,嘴角噙着淡淡的微笑,旋即做了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举动。她走到萧时跟前,一手抵在她侧边的沙发上,弯下腰。
女人漆黑的发丝簌簌滑落在雪白肤色两侧,浓密纤长的睫毛微微发颤,在深蓝的瞳孔中投下一片浅灰色的阴影,多了几分暗色。
萧时:我产生了生理的不适。
她听见诺曼饱含笑意的声音在上方响起,一字一字砸入她的鼓膜之中。
“是吗,因为我不在所以很孤单?”
萧时面无表情把脖子往后缩,觉得这是一道送命题,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于是给了一个较为中肯的答案:“还行吧,跑步挺好玩的。”
诺曼低低笑了几声,莫名多了几分缱绻之意:“那我就在家陪你怎么样?毕竟我们十五年未见面,陛下会谅解的。”
萧时吓到失色:“......”姐姐!大可不必如此!真的!
诺曼身子微抖,捂住半张脸笑得差点流泪,半晌后才道:“逗你的。”
萧时真的好想一拳捶过去然后也笑眯眯的说“逗你的哦”。
诺曼弯着眼角,将萧时红白交替,比调色盘还多彩表情收入眼中,愉悦至极地捂嘴轻笑。甚至连最近及妖闹事而惹出的负面情绪都消散了许多。
于是她大发慈悲地没再继续折腾人,戳了戳女孩带点软肉的脸颊:“那就去吧,记得小心点。”
萧时极其敷衍地“嗯嗯啊啊”几句,恨不得立即送女人出门。
周日宴,顾名思义,是偶尔在周日举办得宴会。不过是几位贵族小姐聚在一起聊聊天,喝喝茶,晚上一起共进晚餐。
举办方兰波家族是前任国王所器重的大家族,曾繁盛一时。但在皇位夺权时,老伯爵站错了位置,新国王一上任便将其往死里打压,家族势力日渐西下,现处于式微之地。
老伯爵在去年因病逝世,据说在死千,他一直在喊“诅咒!有魔鬼诅咒了我们!”,似是为了印证这句话,没过多久,小伯爵的两个儿子,一位在去年离家出走,一位在今年一月自焚死忘,现在只剩一位叫做玛格丽特的小女儿,却整日卧病在床。
萧时一阵唏嘘,但说被恶魔诅咒她是不信的。
这个世界有及妖,有精灵,有龙,存在不为人知的魔法师,甚至将国家分外东西方两大背景,看似世界观宏大,不如说是乱七八糟,什么设定都参一脚。
不过在这乱七八糟中不存在恶魔。
硬要说的话……在这个世界,最接近恶魔的物种只有及妖了。
萧时懒得往深想,调整出一个轻松的姿势舒舒服服坐在马车上,拿出管家给的参与这次周日宴的贵族名单。
总共六位,其中还有她见过的苏赛克斯家。
嗯?
萧时揉揉眼睛,像是个高度近视的半瞎子,把名单贴到眼前,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但任她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眼珠扭得快打结,那个六个大字丝毫不变——伊桑.苏赛克斯。
萧时试图保持理智,一把按住额头,心道说不定贵族小少爷也有和小姑娘一起喝茶聊天的爱好呢。
这份理智在她下了马车后就被碾地连渣都不剩。
那个离她十步之遥站着的银色短发姑娘,那个穿着粉白相间的长裙,荷叶袖边缘点着蕾丝蝴蝶结的姑娘,那个一脸欠揍的冷漠的金瞳姑娘——不是伊桑.苏赛克斯还是能是谁!
萧时:哦,绝了!
菲国总共两个可攻略人物,一个转性还不够,居然俩都转了?
这难不成还是什么二人转?
感受到不同寻常的灼热视线,伊桑面色冷冷地过头,正好和萧时打个照面。伊桑立即“啧”了一声,冷笑着迈着社会人士独有的凶狠步伐离开。
“等等!”萧时奔过去抓住伊桑那条翩翩飞舞的荷叶袖,由于她遭受到了一定程度降智打击,暂时没控制好手上的力道,于是这抓的动作不仅速度迅,力度也很猛。
两人只听“撕拉——”一声。只见粉粉嫩嫩的荷叶袖惨遭辣手摧花,一分为二,不甘寂寞的多了一瓣叶子,悠然自得在空中晃悠。
伊桑:“你想死?”
萧时:“......抱歉,要不我帮你缝缝?”她手在空中虚无摸了几下,尴尬地陡然停下。一是想起自己没带针线,二是她的针线活顶多算个实用,单从外观而言,一针一线像是弯弯曲曲的小蝌蚪,实在惨不忍睹。
萧时憨憨一笑。这个时候除了微笑,还能做什么呢?
伊桑气得差点破口大骂,忍啊忍,好不容易忍住把萧时撕成条条的冲动,却见对方一脸恍然大悟地盯着一处,喃喃道:“怪不得我没认出来,平的啊。”
她顺着萧时视线望去,最后一低头,顺到了自己的胸部。
萧时正在暗中惊讶诺曼和伊桑两人的差距简直是西瓜对上旺仔小馒头啊。情难自禁又啧啧几声。忽然她敏锐地感受到生命即将遭受威胁,整个人陀螺旋转飞速闪到一边。
说时迟那时快,她这一闪恰好和伊桑挥过来的拳头擦肩而过。
萧时感叹腿上的腱子肉真没白练,不由笑出了声。
伊桑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也笑了,笑得像条即将张嘴咬人的恶犬。
萧时啪地把嘴巴闭上,继续陀螺转和伊桑保持五米距离。
伊桑气得冒烟,到底顾忌在别人家门口,没追过去。
兰波家族的庄园占地大,一望无际的草坪与蓝天相得益彰,美得如一幅画卷。马车穿过巨大的拱门,在宽阔的甬道徐徐行上十分钟左右才能到达宅邸。
宅邸之后是平民区,中间竖着长达数十米的高墙,不可逾越的矗立在那儿,把整个菲国一分为二。
萧时沉下心思,今天必须得找个借口去探探路,这种机会可不一定会出现第二次。
花厅之内,装扮华丽的少女们都抿着如出一辙的笑容,轻声细语地聊着天。
萧时侧耳倾听,发觉她们谈话的内容范围相当广泛,从哲学艺术到他国政治无所不涉及。萧时听着感觉自己重新回到了高中教室,老师在讲台上讲的唾沫横飞,恨不得直接把书塞进这群昏昏欲睡的花朵嘴里,而她和唐之景写着纸条吐槽最新的玛丽苏游戏。
由于现在没人和她吐槽游戏,萧时便顺理成章的一个人走神去了。
等萧时第三次神游回归,面前的茶话会已经演变成了艺术表演现场。金发的贵族在上面弹钢琴,其他贵族小姐则露出欣赏的表情。
萧时不会谈钢琴,会吹唢呐。当年大校联合举办运动会,各班走方阵入场,其他班力求口号新颖,体现青春活力。萧时的班级则目标远大,力求一鸣惊人,向天冲。于是方阵里每人捎着唢呐威风凛凛的在运动场上吹了一首《百鸟朝凤》。
冲没冲上天不知道,反正老班是惊得从椅子上摔下来。
往日记忆渐渐浮上心头,萧时只觉一阵酸楚,当时只道是寻常,如今……
正哀叹着,她瞄到了手腕上的红宝石手链,又不小心碰到脖子上挂着的八颗大珍珠的项链,忽然就觉得......如今其实也挺好的。
女仆端上新一轮的茶水和甜点,女孩们为保持身形,只是捏着点小饼干咬几口。
萧时闲得无聊,提着长裙沿着绿茵白花铺成的小道往前走。兰波庄园非常大,但道路径直不会让人迷路。一个转弯,一大片花海猝不及防闯入她眼中。
紫白相间的花海布满视线所到之处,深浅不一,迎风摇曳,温暖而耀眼的绽放在阳光之下。
萧时很快发现落单的不止她一个,还有伊桑.苏赛克斯。
在美丽的花海中,她看起来就像误入凡间的精灵。只是她的动作与清冷的外貌截然相反,透露着一股山间恶霸的不羁。
她就这么大刀阔斧地坐在花间石椅上,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穿的是长裙,懒洋洋地翘着二郎腿,没什么表情地抛着短刀,那漫不经心的动作仿佛手里抛得不是杀人的利器而是个消遣的小玩具。
萧时不是很想凑过去找打,又不想离开风景之地,便随意找了一个靠后的石椅坐下。
伊桑正沉浸在烦闷火气之中,对于此类宴会她向来敬而远之,若不是被母亲强硬要求,怕是当场就把邀请函给撕了。
伊桑晒了会太阳,面无表情地收起短刀,她仰头发呆,脸色却越来越黑。
正好吹来一阵风,不知好歹地卷着花粉往这位正烦着的大小姐脸上撞。惹得伊桑打了几个喷嚏,本来就黑的脸色刷刷往下又黑了几个度,活像要喷墨的乌贼。
萧时莫名觉得这打喷嚏把自己打生气的情景有些好笑,结果接下来的事发生的事直接让她笑傻了――
只见这位打完喷嚏的暴躁少女恨恨地抓了一把头发,就在让人怀疑她是不是要炸开大骂时,她居然咬牙切齿地扳指头开始数数。
十个手指头数完后又拽着额前的头发丝开始数。
因为有了消遣的事,伊桑脸色肉眼可见的明朗起来,没起初那么不耐。金色的瞳孔越也发明亮,嘴角还露出一个不明觉厉的嗤笑。
做体力事做惯了,伊桑没收好力气,一不小心拔了几根银毛下来,银毛飘飘散落,安详入土。
伊桑脸再次黑了。
都说人在极度无聊时,看什么都觉得有趣。围观了人类失智现场的萧时捂住嘴,憋得难受,笑声从指缝间泄露:“噗噗噗。”
伊桑两耳警惕竖起,一转头就瞧见了笑得两眼流泪的某人。
伊桑:“……”
萧时:“嘎嘎嘎!我没想、笑,嘎嘎嘎!我只是路过,嘎嘎嘎!”
如果没那一堆“嘎嘎嘎”,她的话还能有点可信度。
伊桑面无表情地看着笑得如同鸭子的萧时,手握短刀如同地狱修罗一步一步走来。
萧时赶紧站起来,还没来得及转身,忽然听见一声尖叫“啊!”
有个女仆跑得太快,撞到了伊桑。不幸的是她手中端着一个小碗,里面的汤水全洒到了伊桑的身上,洒得还极具灵性,不集中一处,从头到脚雨露均沾。
女仆脸色瞬间惨白,语无伦次无措地道歉。
萧时暗道糟糕,之前这厮让贫民女孩吞石头的情景还历历在目,这次怕不是要让女仆吞碗吧?
伊桑五指插|在银发中,将湿漉漉的头发往后梳,露出饱满的额头。她懒懒地掀起眼皮,表情平静地过分。
女仆哆嗦着声音又是一连串道歉。
萧时不忍心,挠挠头发,刚想缓和一下气氛――
“下次小心点。”伊桑皱着眉头,随手抹干净渐在脸上的液体,吐槽了一句,“难闻死了。”
萧时愣住了。
伊桑抖抖袖子,很是不爽的啧了一声,让女仆别杵在这儿,碍她眼,该干嘛干嘛去。
女仆连连道谢,小跑着离开,好似身后有恶鬼追她似的。
萧时:“没了?”
伊桑:“啊?”
萧时:“你不是应该先让人跪下,然后祖宗似的在那装逼,一边抛碗一边冷笑着说‘来,把这个碗吞下去我就放了你’吗?”
伊桑扯着领口的手一顿,脸色变幻莫测,怒极反笑:“想、死、吗?”
萧时觉得这可不是一般奇怪啊。但不是钻牛角的主,伊桑和她想象的差别太大,比不是她以为的睚眦必报的性格,难不成那次事是有什么误会?
“要不要换件衣服?”发觉伊桑蠢蠢欲动,一脸想打她,萧时赶紧转移话题。
伊桑狠狠瞪她一眼,在心里把这人踢成六瓣,才勉为其难解了气。
她张开五指,上面还有残留的液体。她低下头,将手靠近嘴巴。
萧时一惊,伸手阻拦。
伊桑冷冷地一撇眼,见萧时用一种“当妈妈看见自己大龄孩子还在捡地上东西吃”的焦急又慈爱的眼神关怀她:“那个脏,不能吃的。”
伊桑今天受的气比一年受的还多,她的肝在隐隐作痛。
“碗里装的是迷药。”为了防止萧时又吐出什么气死人的智障话,伊桑耐着性子解释,“不是普通迷药,在猎人之间比较常见。主要用于捕捉大型动物――或者人。而她拿的是银碗,上面有花纹雕饰,是贵族用品。显然是准备给一个人喂迷药。”
萧时一顿,就一会儿的功夫,居然注意到了这么多。
“还有,你不觉得她情绪太激动了吗?”伊桑不屑一笑,“不过是撞到我,就害怕成那样,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
萧时没敢告诉伊桑,在瞧见女仆撞上她时,她还以为对方害怕地会哭出来呢。
萧时细细咀嚼这事,的确怪异,这时她注意到在她们身后不知何时站了着一个女人。
女人应该站了多长时间,肩头沾了几片花瓣,一动不动盯着她们,像是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
伊桑看了一眼,压低声音说:“她是伯爵夫人。”
萧时也放低了声音:“你说她听没听见我们俩的谈话?”
伊桑:“不清楚。”
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两人心有灵犀地主动走近女人,打了招呼。
伯爵夫人妆容浓艳,嘴巴抿着笑,唇色通红,给人一种沾了血的错觉。
特别是那双眼睛,死气沉沉。
萧时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在伯爵夫人看向她时,那乌黑的瞳孔闪烁出一种叫人头皮发麻的奇异情绪。
“没想到啊,”伯爵夫人笑声暗哑,吐出一句意味不明的话:“她居然让你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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