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直直断了。
恍然被隐匿在暗处的毒蛇直勾勾地盯上了, 一股阴凉的寒气猛然从背脊爬起!
察觉到突然而至的危险,到了嘴边的话语消散,萨列亚立刻收回了手, 起身,拔剑,剑尖对准了前方, 动作如行云毫不拖泥带水。
他面容冷峻地盯着从不死帝国国王身体中爬出来的水牛魔兽。
是魔王阿兹西顿。
他的牛角顶破了国王的肚皮,从腐朽而空匮的腹部钻出, 后一边嫌恶地在地面拭擦脏了的牛蹄,一边渐渐化出了人形。
“真可惜。”魔王猩红的双目掠过对面的人群, 一个个地数着, “勇者、精灵王、海王的转世,”阿兹西顿长长叹道:“还想一次性直接把你们在这里歼灭。”
一声轻笑从赫伊的嘴边传出。
百褶的纯白羽毛扇轻轻掩盖住了下半张脸, 许是上一回魔王的揉胸宣言仍被惦记着, 她望向阿兹西顿的视线里充满了藐视和嘲弄。
“果然不愧为魔王,真是擅于异想天开。”
“亲爱的, 你连嘲讽人的样子都这么美, ”阿兹西顿完全不恼, 他只深深慨叹着,“等我将他们送入轮回之后, 我们就可以讨论一下……人体的曼妙结构了。”
一句话同时激怒了在场的三个男人。
仅仅是在阿兹西顿话音落下的瞬间, 重剑、弓箭、魔法同时攻向了他。
可后者则是不疾不徐,站在原地无动于衷。而就在攻击即将命中的那一刻,恍然像是有生命一般!缠绕在他未着寸缕躯体上的墨色纹路居然跳了出来, 把凌冽的攻击一口吞下,如同从未出现。
不过,这仅仅是开始。
除了在最初时候出了手、后决定不再把时间浪费在其他存在转而贪婪地在后方用目光描绘魔女轮廓的蒂莫西,萨列亚和佛洛伊德与魔王展开了激烈的交战!
足以撼动整座地下宫殿的打斗唤醒了少年勇者的热血。
他看着,只觉血脉喷张,因着流淌在血肉里的使命感而跃跃欲试。
可奥里奇也明白,此时的他……尚未有与魔王一战的力量。
所以,稳重的他只是攥紧了拳头,眼睛一眨不眨地停在了原地。
无心战场的魔女盯上了他。
像极了恶魔在人类耳边的低语,在黑魔法的加成下,她的声线低沉而充满了蛊惑的意味。犹如恶毒又狠心的女妖,她将猎物引诱到了悬崖边上,然后——直直一把推下!
“亲爱的,你可是勇者,不是没有思想的提线木偶。难道……”被拖长的尾音上扬,带着不可思议的怜悯和嘲讽,“你已经习惯被光明教廷那堆神棍们操纵和使唤了吗?”
“不……我不是。”
“那你为什么一动不动呢?”魔女的声线捎上了浓浓的暗示意味,“你可是勇者。勇者的使命就是杀死魔王,现在的你,简直像极了逃避现实的懦夫。”
“我并非懦夫!”
“那你得证明给我看。”
黑魔法烧毁了少年勇者理智的线,他像是一头愤怒的公牛般地冲向了魔王阿兹西顿。
蒂莫西为他忧心。
“您选中的少年勇者会死。”
前半句话激怒了魔女。
仅是转念间,来自于深渊的鹿角马头的怪物瓦涅斯坦便猛然出现在了蒂莫西的身边!它狠狠地压倒了脆弱的魔法师,一口咬住了他的左臂,而后将其啃食殆尽。
蒂莫西疼得尖叫,
但更如到达了高潮时的呻/吟。
赫伊转首,面无表情地俯视被瓦涅斯坦压制着的蒂莫西。
“我再说一遍——勇者,不是我选中的。”一声冷哼后,许是蒂莫西急促喘息的丑态让她作呕,她的视线落在了已加入战斗的奥里奇身上。
“如果连魔王的分/身也无法对付,死亡于他而言,只是迟早的事情。游走在死亡边缘,才能拥有最好的成长,不是吗?”
转息间便失左臂的魔法师如同亢奋狂热的异教徒,额头贴地,没有一丝一毫怨愤,反而欣喜若狂地俯首称臣。
“您说的话皆为真理。”
请……请更粗暴地对待他吧!
另一边,加入打斗的少年勇者陷入了苦战。
此时此刻,他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和兰斯公爵、被称作精灵王的精灵之间的差距。面对魔王诡诞刁钻的攻击,他的身体只能勉强跟上,反击则无能为力。
奥里奇陡然间回想起被赫伊小姐叫来庄园里、为他带来了最昏天暗折磨的阴郁女人。
直到此时,他终于明白了其中的意义——出于此,他眼下才没有立刻惨死在魔王的手里。
恍惚之间,在奥里奇的眼里,魔王阿兹西顿的身影恍然和魔女克里斯汀重叠了。
他们同样强大却阴险,不像是陪他训练的、正直的圣殿骑士,他们是真真正正想夺走他的生命!
不过,虽仅有一次,他也曾经捕捉到了克里斯汀的漏洞、成功反击了。既然之前可以,现下,也定然可以!
奥里奇防御着,小心翼翼地等待机会。
不过,在等来魔王的破绽前,他更先迎来的是如罡风刀雨一样的攻击。
连一个假的破绽也懒得卖给少年勇者,阿兹西顿巧妙地避开了兰斯公爵与精灵王,只一个劲儿地盯着奥里奇往死里攻击。
见此,赫伊微微叹了一口气。
到底不愿少年勇者在此时丧生,接着便是自己的男朋友顶上背负杀死魔王的使命,她无力地挥了挥手,示意瓦涅斯坦出手。
忠诚的黑暗生物立马朝着阿兹西顿冲去,直接将他的身子套进了大嘴里,后从腰身咬断!旋即,‘呱唧呱唧’的咀嚼声便闷闷响起。
可仅是下一秒!
已经化作光点从瓦涅斯坦口中消散的魔王乍然出现在了赫伊的面前,他看着她的神情犹如逗弄宠物的主人。
“小可爱,同源的力量怎么会能伤到我呢?”
“跟他们玩太没意思了,”看也不看身后,阿兹西顿直接将化作长辫的诡异咒文往后头一甩,便抵消了佛洛伊德的魔法。
凝视魔女,他深情又专一道:“亲爱的,我还是喜欢你。”
“是喜欢我这个人呢?还是我的胸呢?”
赫伊话语中干脆利落的直接让阿兹西顿爽朗地大笑了起来。
“当然是你有趣的嘴和柔软的胸了。”他的目光不加收敛地落在了暧昧的地方,并暗示道:“我们可以继续上次没有完的——”
魔王的声音断得像是刀切豆腐一样那么干脆利落。
形如海面翻滚起惊涛骇浪一般的声音涌入了这片空间!
阿兹西顿转首。
只见人类男子的手中握紧了海王的三叉戟。不仅仅是充当铁器而使用,有隐隐约约幽蓝色的海光乍现,像是拥有灵识的武器重遇主人时一般的欣喜。
阿兹西顿的眼瞳骤地一缩。
尽管只有一瞬,但……他似乎闻到了海王的血脉。
那是无限接近于神明的力量。
魔王嗤了一声。
思绪转瞬而逝,正如萨列亚手里的三叉戟瞬间而至。
尖锐的铁器尖端携了无人可挡的锐势,直指他的心脏而来,像是不将他送回黑暗便不罢休一般,蓝白相间的刺目光芒几乎让人睁不开眼。
阿兹西顿正想退开,可无声无息从地面钻出的藤蔓却缠住了他的双足!
拥有森林力量的魔法洗褪了脚踝的暗黑纹路,将他牢牢地拴在了原地,无法动弹,最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海王的三叉戟刺入他的身体。
阿兹西顿冷笑了一声。
——啧,为了照顾勇者那小子,精灵王和人类男人全都留手了。
不过,这又如何,分/身的终究是分/身。
他可以创造第一个,便可以创造无数个。
如此想着,阿兹西顿不再挣扎,他任由三叉戟搅烂了他的五脏六腑,脖颈突然诡异地拧出了一百八十度,向魔女告别。
“期待我们下一次的重逢。下一回,希望我的双手能和你的柔软——”
话没有说完,阿兹西顿的脑袋直接被从天而降的重剑砸成了稀巴烂。
皮靴踩在了形如烂布条一样的魔王尸体上,兰斯公爵面无表情。
瞧见萨列亚一副‘她的胸只能我揉、你算什么垃圾给老子滚一边去’占有欲极强的模样,赫伊笑出了声。
“萨列亚,你办到了。”
男人微怔。
当意识到魔女话中的暗示、回想起曾经因折戟于魔王强悍的力量后而立下的宣言,冷峻的面容露出了柔和之意,靴底狠狠碾压过了魔王一团糟的血肉,他颔首。
“对你的承诺,我都会做到。”
也包括那一句尚未出口的‘我爱你’,无论如何,他会倾尽一切不让她失望。
魔王的消失让一切暂告一段落,尽管不死鸟帝国的活死人们还在挣扎不断,可它们终究并非魔女一行的敌手。
不过,奥里奇的情况却有些糟糕。
他受到了魔王的诅咒。
似陷入了极端的痛苦,他难以忍受地在地面打滚、嘶喊。
而明明没有任何外伤,他的皮肤和血肉却在不停地腐烂,如同蜡烛融化一般。
赫伊爱莫能助。
毕竟正如魔王所说,同源的力量,她无法从本质上影响它分毫。
意识到不能从魔女的脸上欣赏到苦恼的表情后,蒂莫西站了出来。
“勇者大人,是见证您觉悟的时候了。”
眼下,蒂莫西被黑暗生物瓦涅斯坦啃食掉的左臂竟是神奇地长出!
像是捏着一只小蚂蚁一般捉住了不死鸟帝国的国王,蒂莫西尖锐的手抓下一坨如心脏咚咚跳动着的腐肉,丢到了少年勇者的嘴边,声线带着跃动的兴奋道:“如果想活下去的话,便吃掉它吧。然后……你就会变得跟我一样。”
这一幕让精灵王蹙眉。
他的注意力从魔女的身上撤回,回望痛苦的少年。
“不必如此,我可以驱除他身上的诅咒。”
话落,柔和的莹绿色光芒包围了奥里奇。
“是吗?”蒂莫西遗憾地看着痛苦因精灵王的魔法而一点一点消散的少年,摇了摇头,“那可真遗憾。”
兰斯公爵对于勇者并不过多在乎。
他沉着地抠出了镶嵌在不死鸟雕像右眼的神圣徽章之七,嫉妒之马。
“照料勇者一事就劳烦精灵王了。”
萨列亚的话虽是有几许尊敬的意味,却像藏了暗刺,他强势地搂住了赫伊的肩膀,唇角微扬:“人类的帝国正在开战,我和我的女朋友就先行一步了。”
“阿瑞……”
“为避免误会,也许精灵王在称呼我女朋友的时候,加上‘小姐’或‘女士’二字会更为恰当。”
简直布满整座沙漠遗迹的醋酸味让魔女忍俊不禁。
可到底没有拂了男朋友的面子,一边准备着转移魔法,她一边向佛洛伊德告别。
“再见了,洛——”
男人的手在赫伊纤腰的软肉上掐了掐,脱口的称呼便三百六十度地大转弯了。
“精灵王。”
*
连被光明教廷托付给兰斯公爵的少年勇者也直接丢给了精灵王,形如身后有豺狼虎豹在追赶,堪堪离开了沙漠遗迹的萨列亚立刻寻到了骑乘的坐骑,飞一般地离开此地。
用来驱赶骆驼的赶鞭哗哗舞动。
他将本就移速缓慢的骆驼驾驶得飞快,后者似即将吐白沫而亡。
见着兰斯公爵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赫伊哭笑不得。
她好笑地问:“萨列亚,你至于吗?”
兰斯公爵则相当淡定,并不觉哪里有不妥。
他甚至以平淡至极的神情将锅甩到了别处。
“我只是在赶往战场。”
他有着和所有男人共有的通病——心虚时话便多了。敛容,他微微颔首,肃穆道:“战场上瞬息间千变万化,耽搁不得。”
纵然兰斯公爵将忧心战场的情绪演绎得相当真实了,可仍骗不了熟知男人心事的魔女。
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赫伊也跟着严肃地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拆穿道:“恩,而不是在带着我疯狂地逃离我的白月光。”
萨列亚咽下一口唾沫,当‘白月光’三字入耳时,他顿时觉得有点艰难。
他垂低了视线,凝视魔女如扇的眼睫,也许是因提起洛根——现在是精灵王佛洛伊德而带上了笑意的姣好面容,头疼着,仿佛扎扎实实地咬住了一个柠檬。
“就不能换一个称呼吗?”
“比如说?”
“我看精灵王就挺好。”
足够生分、足够疏离,称呼久了,指不定魔女连精灵王真正的名字也能遗忘。
——恩,完美。
男人理所当然吃醋的语气让赫伊渐渐失笑。
微微叹了一口气,她摸索着,后寻到了萨列亚的手,抚摸、摩挲指尖的粗粝,与他十指相扣,她轻声笑问:“尊敬的兰斯公爵阁下,您的自信去哪里了?”
男人吻了吻她的手背。
“如果事关于失去你,我不介意慎重再慎重。”
“你不会失去我。”
正与萨列亚同乘一骑的赫伊往他的怀里窝了窝,懒洋洋倚地在了他的胸前,“我正在你怀里,所以……你可以不必那么紧张。”
男人默了一下。
后他微叹,到底松开了握着赶鞭的手,他的双臂将女人圈在了怀中,下颚在她的发顶轻轻蹭了下,手则在她的腰间收紧,仿佛魔女只独独属于他一人。
“总之,我们先离开这里。”
哪怕是会飞的精灵王,想必也不会那么快能赶上他们——魔女与精灵王分别的时刻,能有多久,便是多久。
赫伊彻底失笑。
而与此同时,在神圣帝国和拜古仑共和国的交界地,同样有一个因为女人而失去了自我的男人。
是赛尔。
按照兰斯公爵的安排,他和第一骑士团团长、首相之女莱莉娜·西西里一同来到了西境的战场,也已经和敌国展开了交战。
但这并不是一场普通的战斗。
除了魔法、禁术、异术之外,本该由拜古仑共和国国王掌控的神圣徽章之八——懒惰之羊的力量也降临了这片战场。
它被开发成了范围减幅的诅咒。
只要对拜古仑共和国心怀敌意,身体的移动速度便会大幅度的减低。而这,于风行电掣的战场而言,是极端致命的。
不过,有一个人除外。
正正是莱莉娜·西西里!
当所有人像极了树懒、以时速五英尺的速度移动、就连尖叫也能‘啊——啊啊——啊啊啊’出层次感的时候,只有她一人健步如飞。
同为骑士团的团长,赛尔感受到了深深的落差。
看着动如蜗牛的身体,他的脸上流露出了一抹苦笑。
显然,他再一次被迫接受了‘关键人物皆为超能,只有他一个人是普通人’的残酷设定。
曾经的他还拥有娜娜,但现在,无情的现实让他连娜娜也失去了。
赛尔替自己点了一根烟。
等到他吸入又呼出的时候,半管烟已经烧没了。
见赛尔叹了一口长达三分钟的气,他的部下不由安慰道:“团……长……坚……强……别……哭……”
赛尔慢慢转头看向他。
从部下的眼神中,赛尔读懂了没有来得及说完的话。
一定有的!
一定会有属于普通人才会做到的事情!
身体的缓慢不影响思想运行的速度。
吐掉了只抽了一口便已烧到了过滤嘴的烟头,赛尔满面沧桑地从内袋里掏出了一个铁盒子,随后花费了半个小时的时间,拨通了一个电话。
“公……爵……大……人……我……是……赛……尔……”
正当赛尔准备用三个小时解释一下发生在西境战场上的悲剧之时,通讯器那头的兰斯公爵在沉默了一瞬后,给出了回应。
“好了,我懂了。”
然后挂断了电话。
发送完求救信号的第三骑士团团长在部下们敬仰的目光下又点了一根烟。
他慢悠悠地站起,目光深邃地眺望向远方拜古仑共和国的营地。
“准……备……下……我……们……去……偷……袭……接……应……公……爵……”
属于普通人才能做到的事情那便是求救,以及——努力。
从赛尔那充满了诡异的语速,再回想起了由拜古仑共和国所持有的神圣徽章,萨列亚不难理解西境的战场上发生了什么。
而置身处地后,他懂得了近日来一封捷报都没有传来的原因。
即使是海王的三叉戟在手,他也受到了不浅的影响。
为了中止这种劣势,他必须要先寻到‘懒惰之羊’。可眼下这幅状况,只怕是连潜入敌营也难。
“只要不对共和国产生敌意即可。”
兰斯公爵看了一眼行动如常、丝毫不受神圣徽章力量影响的魔女。
她盯着他,笑眼弯弯,黛紫色的眼瞳种尽是打趣之意,似乎在想些什么鬼主意。
“我们尊敬的兰斯公爵阁下需要魔女的帮助吗?我不仅可以帮助你恢复行动力,还可以助你潜入敌营、抵达敌国元帅的身边。”
尽管不需要,但兰斯公爵知晓自己没有拒绝的权利。
于是,微微一叹,他无奈地开口了。
“愿为我的魔女献出一切。”
赫伊非常满意男人的识相。
随后,她取出了一支大红色的口红。
*
睁眼后,萨列亚只觉得脑海里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想要去做什么,形如忘记了一切,此时此刻的他只是一个空壳。
不,至少,他清楚两个相当关键的事实。
是突然浮现在他思绪中的女声告诉他的。
他叫萨列亚·奥·兰斯。
他,是个女人。
“……”
萨列亚直觉这两个事实之间存在荒谬与矛盾,可垂下了脑袋,看到隆起的两座大山,他乍然意识到也许是自己多疑了。
而大山不止是大山,他看到双峰的中间突然冒出了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是猫咪的脑袋。
她的眼睛是罕见的黛紫色,她向上扬着头,嘴里‘喵喵’地叫了几声,又软又糯,萨列亚觉得自己的心脏有了趋向融化的趋势。
他知道,
这是他养的猫;
他爱这只猫胜过一切。
这件本应该是比‘萨列亚·奥·兰斯是女人’的事实听起来要更诞妄一百倍,可出乎意料地,他选择没有任何疑虑地相信了。
他相信这只猫是他的,是比生命还要重要的存在。
不过,他和他的猫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里,又是哪里?
还不待萨列亚将当下的来龙去脉捋清,当察觉到有人似意图捉住他的手臂,即使还未看清,身体的本能比意识更快一步地行动了。
‘啪——’
他拍掉了来者的手,眉心收拢,语气冷漠。
“不要碰我。”
他也许果真是女人。
连刻意冷着的声线也是这般娇柔且惹人怜爱。
来抓他手臂的人大抵是个士兵。
他目光赤/裸地打量着他,从丰满的三十六,到暴露的二十四,再到挺翘的三十六。
流露出了审视不属于自己货物时的遗憾和可惜,他道:“主动和热情点才不会让你太痛苦。”
兰斯公爵对他的话摸不到头绪。
主动?
热情?
痛苦?
他的脑海里闪过一道光,可就在萨列亚即将摸到那股头绪之前,士兵已是驱赶着他往一处营帐走去。
此时正值黑夜,凭借着四处的灯火,萨列亚毫无顾忌地审视四周。
他兴许在军营。
哪个国家之间开战了?
为什么此地会有军营?
萨列亚觉得自己抓到了关键的字眼,隐隐约约地,真相呼之欲出。
可在那之前,他的目的地已是到了。
据说,这里是主帅的营帐。
引路的士兵将他带到帐前之后,拍了拍他的臀,示意他进去——这种充满了冒犯的行为让萨列亚的心头顿时涌出了一股杀意,他想要立刻转身、把那个不知分寸的士兵的脑袋拧断。
可杀意才刚浮现,隐藏在他里衣的猫咪便软软地叫唤了几声。
萨列亚的怒火消散了不少。
于是,冷冷地睨了一眼幸运从死神手下逃过一劫的士兵后,他迈入了营帐,试图探得自己出现在此处的真相。
营帐里有一个男人。
许是近日来边境的战况让他愉悦,他开怀地喝了点酒,脸色酡红。而当迷离的视线聚集到了门口的营妓时,他呆住了,似沉迷于兰斯公爵的容颜,久久不能自拔。
白金色的长发如同被阳光照射着的银色瀑布,同色的眼眸高傲冷然,肌肤胜雪,精致的五官绝无仅有,傲人的身材可以使所有男人轻易沦陷。
这……这是何等的美貌!
惊愕之中,美人已走到了主帅的身前。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那形如看待肮脏角落里污秽一般的目光,让后者只觉得不仅是视觉,即使灵魂,也被征服。
主帅下意识地去拽他的里衣。
许是特殊的设计,里衣被轻而易举地拽走了,紧接着便是两团兔子跳了出来,还有一只……猫?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4-20 18:19:54~2020-04-21 19:21: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yuha茗 5瓶;浅夏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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