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这段时间的接连受挫,元家行事越发的焦躁,在这天晚上,元家二房的老太太就唤了谭桥来陪她一道用饭。
“这些天那几本名册可都是看过了?”元老太太半靠在藤椅上,问着谭桥。
“外祖母,原本瞧着钦州倒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只是那些名册里竟然举人都没几个。”谭桥半真半假的说道,好像真的在比较着什么。
元老太太眼神向下似乎是不着声色的打量着谭桥,“钦州毕竟是商贾聚会之地,论科举之功自然是不如京城的。”
元芙也在旁边听着,要是没有长辈在,白眼准是都要翻到天上了,不过那神色明晃晃的在说,就你还挑三拣四的?
元家二房的三夫人,端起茶盏,掩饰自己嘴角的不屑,“一个没什么实权的小官之女,还是个快十七的老姑娘了,竟也如此的挑剔,真当京城来的就是金疙瘩不成。”
谭桥才不管她们是何想法,把她想的越是“草包”越好,这样在他们眼里她的利用价值越少。毕竟元家的姑娘大多手段不差,不然元家能有今天的位置?像元芙这样的才是少见。
“是桥儿妄念了,世上能比得上闫三公子的能有几人?唉,只是曾经沧海难为水啊。”神情倒真像是想再找一个像闫三公子一样的人物了。
元老太太听她这话,不置可否。
到底这顿饭的功夫,众人的心思却是摸清楚的差不多了。
谭桥也不再虚与委蛇的应付什么,若不是顾念这这一点血脉之情,她本就不用顾及元家的脸面,毕竟谭家还是官家,就算在京城不怎么起眼,她祖父在吏部一天,总还是有人会卖些面子,这点到底比元家强上不少。
“这位表姑娘的心气还真是高啊,动不动就闫三公子如何如何,若不是那是个……,还能和他家结亲不成?”元三夫人不好直接说闫三公子是个“短命鬼”,囫囵道。
闫家三公子的病症几乎和他的才情一样被众人所知。
“谭桥这丫头确实有几分心气,不过你们只当她就是表面这层意思?不过是在说,她与闫家三公子毕竟是定过亲的,哪家身份比闫家低的敢收了她做妾?这不是打闫家的脸吗?不知道是不是秋颜那丫头的事,让她起了这份疑心。”元老太太若有所思。
“之前都道她性格温婉大方,却也是个心高气傲的。”
“到底不是和元家一条心的,她的亲事且随她去吧,怕是老身都插不上嘴呢。”元老太太知道谭桥有着自己的主意,不是那么容易掌控的。索性也不去管了。
元芙猝不及防的又听到了许多隐秘。
“真要把芙儿嫁到京城去?京里可有合适的人家?”把元芙哄回去后,三夫人又焦虑的探听消息。
“芙儿这性格随我,嫁到京都去我到底是担心她心眼太浅,怕是要吃亏的。”话里说不出的忧虑。
“你当我不疼她,京里有杏姐儿在,多少可以护着她点。”元老太太确实对元芙偏爱些。或许心思深沉之人,更是喜欢这种没有城府心机的。
“思来想去,嫁入顺安伯府,倒是安稳些。”老太太透露了一点。
“顺安伯府?”三夫人早有预料,但是心里还多是不赞同的,嫁给一个庶子,即使是伯府,她也是觉得不好。况且顺安伯府里妻妾成群,怕是不□□生。
“喜哥儿是个温吞性子,又是亲姑姑,婆媳关系也好处理。”
三夫人犹豫,虽然亲姑姑是不假,但是只是一个妾室罢了,又做不得伯府后院的主。喜哥儿性子绵软,但她娘可不是。
但另一方面她又知道,嫁入伯府并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这次是有这一关系在,不然普通人家都够不上伯府的门槛。大乾国有世袭爵位的可是不多。
而谭桥她们回到桥竹院,也不耽误,就给谭家去了书信,没两天元家就安排了人把谭桥送到京都。
原本元婕要想邀谭桥过来一叙,但到底是嫁为了人妇,而孟家的事她还做不了主。再说此时的孟家也不敢再和元家,甚至和谭桥有什么过密的接触,前面的事还没摘干净,孟家也是惹了不小的麻烦。
无论孟家和元家要怎样去善后去粉饰太平,谭桥她们二人倒是没有顾及的顺势返程。
“小姐,就要到京都了。”雪柳语气很是欢快。
“是啊,兜兜转转还是要回去了。”谭桥望着如碧的江面,叹道。
原本还想着能在钦州寻到什么契机,却只让她看到了比前世更为直接而淡薄的亲情。之后的路怎么走,同样难料。
“小姐,等少爷中了举,一定会有更好的姻缘在等着小姐的。”
谭桥看着雪柳真挚的眼神,倒也不忍心打击她,反而是打趣道,“嗯,那到时候你也好好挑一个,也好配的上我们雪柳的身份。”
雪柳俏脸一红,“小姐,你净开我的玩笑。”
谭桥脸上同样带着笑意,即便她知道,她大哥就算中举,对于她的亲事只能是锦上添花,不可能有太多的助力。
此刻正是近黄昏,她们立在船头,余晖散落,倒是颇有意境,前面就是一个码头,就要到江州了。
谭桥唤来此行护送她们回京的元家管事。
“小姐,你们是要在此处游玩几天?”那位管事显然很犹豫,他本就是个没太大职权的,即便不赞同,他又不好直接驳了谭桥的面子。
“江州的齐莱书院是我祖父曾求学的地方,之前我也曾修书与祖父言明,这次有机会能瞻仰一番,再拜会一下祖父的故友,也是祖父所愿。”谭桥声音自有一种镇定。
“既然是谭大人的吩咐,小的自然不敢耽误。”管事擦了擦鬓角并不存在的冷汗,谭桥话里的语气可不是商量,既然抬出了谭家的老太爷,这些面子他还是顺水推舟给了就是,就算问起来,他也有理由去推说。
“艄公,前面的码头停一下。”管事招呼道。
谭桥气定神闲的看着管事是安排人手。
“小姐,是要去哪家拜会吗?”雪柳不解
“嗯,齐莱书院的一位大家是祖父的莫逆之交,这次就是去他家拜会一二。”
谭桥没有说的是,这位正在齐莱书院任教的师长,正是她前世丈夫谢之礼的恩师。如果不出她所料的话,此时的谢之礼正在齐莱书院求学,准备今年的秋闱。
她还知道,谢之礼的家就在江州下面的一个小镇上,还有他的妻子——同样在那个清贫的家里操持着,盼着他高中。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她回的书信里特意给祖父说了想要来齐莱书院看看,她料想祖父可能已经打算撮合自己和谢之礼了,应该不会拒绝才是。
果不其然。
现在她可是带着使命在身啊,不过倒不是谭家老太爷希望的那样,倒是想先破坏这根姻缘线呢。毕竟现在在所有人眼里,他,谢之礼,还是一个单身好青年呢,等到高中后,更是年轻有为的大好人才。可是谁知道,他那山沟沟里的小家里,还藏着一位童养媳呢,甚至在被窝里睡的,连孩子都有了。
真是好一个算盘,只是这辈子,他谢之礼却是别想能坐享齐人之福了。
他家里的那些破事,她也无心去掺和,等到这件事了,她与他桥归桥路归路,祖父估计也不会再起这个心思了,她也能安生一阵。
雪柳最近发现她家小姐总有一种高深莫测的气息,有时候说起话来,想起事来,身上总有一种气场,她也说不来什么感觉,看到这样的小姐她总是不由自主的要按照她的意思来做,而且感觉很安心。
小姐她和以前一样,又有点不太一样了,雪柳有些后知后觉。
“小姐,都安排好了,不知小姐要停留几天,小的也好再吩咐他们等上几天。”管事对谭桥很是恭敬。
“几日说不准,不过大抵三五日也够了。”
“好的,那小的先带两个护院过去打探一下情况?”
“嗯,齐莱书院的袁大家,你打听一下便知,祖父应该已经袁师此事。”
“是,麻烦小姐先在此处歇息下。”管事回。
“你且去吧。”等船已经靠好了码头,谭桥和雪柳一起回了舱内。
“小姐,我们可要备礼。”
“难为你的小脑袋瓜里还能知道这个,不用,祖父和袁师关系莫逆,估计已经备好了让袁师非常满意的礼物了。”谭桥心内自有打算。
虽然祖父与袁师的关系不必多说,但是内眷之间的小机锋有时候就足够影响一件事情了。
她虽然不会在袁师面前失礼,让旁人质疑谭家的家风,但是自己适时表现出娇纵、傲慢的一面,想必这位待谢之礼如自己亲子的袁夫人,也会有另外的想法吧。
前世,因为她的大方懂礼而被看上,那这辈子就让他们看看她的“另一面”吧,看他们是不是有福消受。虽然不是釜底抽薪之举,但能稍微报一下她前世之怨,倒也是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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