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036章大补啊宿主【捉虫】

    也不知道闻人烈想到了什么,忽然就发足狂奔,眨眼没了踪迹。

    云青眉头紧皱,总觉得不大妙。

    他刚刚可不是找茬,而是真的在闻人烈身上嗅到了浓浓的尸臭味儿。

    想到上一世闻人烈是在几年后得病暴毙,云青隐隐觉得自己抓到了几分线索。

    “靠!这白痴该不会是嗑药嗑死的吧?用尸体炼药?”

    云青咕哝了一声,左右看看,忽然把衣摆往腰带里一别,眯眼冲进了夜幕之中。

    大厅里,白祯久不见云青的踪影,便抬眼去找。

    许墨忙问:“师尊想找谁?”

    白祯也没瞒着:“我想问问云青九思锁的事。”

    许墨含笑给白祯摆好了他爱吃的菜色,温声道:“师尊稍等,我去福王府那边问问看。”

    白祯嗯了一声:“也好。”

    许墨见他提起筷子开始吃东西,这才起身,一背对着白祯,他的笑容就几不可见地敛了敛。

    上一世他查了一辈子,也不知道那些人是通过谁给师尊下的毒。

    云青巧合下从邪修那里看到了师尊被囚禁取血,却也仍旧没看到主使之人。

    如今云青把解药甩锅给了福王妃,但福王妃压根儿就没用过这个毒,师尊便是问了,也不会知道到底谁干的。

    要不……

    许墨目光微闪,嘴角边的笑意不经意间缓缓加深。

    要不,就让福王妃去死。

    要不,就让云青翻车。

    这两个选项,好像哪个都不错。

    一边琢磨,一边就走到了福王府的坐席上。

    席位上坐着福王和他的一个庶子,并不见福王妃。

    见许墨过来,福王客气地站了起来:“恭喜逍遥王了!令师尊修为封帝,逍遥王又今日成王,实在是双喜临门!”

    许墨温和地笑了笑,少年人俊美的脸上带着些许羞涩:“多谢福王殿下,我来找世子,殿下可知世子去哪儿了?”

    福王转头去问身边的庶子:“见你哥哥了没?”

    那庶子长得俊秀乖巧,很是温顺,摇头道:“只见哥哥出了大殿,有好一会儿没回来了。”

    那声音竟是十分稚嫩好听,让人无端端便想起无害的奶兔子。

    福王有些不好意思:“也不知道那臭小子跑出去干什么去了!小七,你去找找,一会儿找到了便跟逍遥王说一声!”

    被唤做小七的少年乖乖点头:“好的爹爹。”

    他有些羞怯地冲许墨笑了笑,一边询问一边出了大殿。

    福王眉眼含笑:“左右要等一会儿,逍遥王不如坐下与我说说话?记得当年,我与你父母一起长大,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他颇有些感慨的样子,见许墨含笑想要拒绝,压低了声音道:“我知道一些事情,想说给你知晓。”

    他遥遥看了一眼白祯的方向,低声道:“是与殿下有关的。”

    许墨迟疑了一下,坐下了:“那就打扰福王殿下了。”

    福王大喜,愉悦地给许墨倒了一杯酒,往他身边凑了凑,低声道:“我有个女儿……”

    许墨歪头,满脸疑惑:“殿下的女儿……与我师尊有什么相关吗?”

    福王脸皮抽了抽:“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我有个女儿,幼年时也经常与逍遥王一起玩耍,逍遥王还记得吗?”

    许墨认真想了想:“是贵府的三小姐吗?”

    福王大喜:“正是正是!原来逍遥王还记得!那可就太好了!说来你们也是青梅竹马,如今又都到了婚嫁的年纪。

    哈哈,说来也是惭愧,我那三闺女虽然年纪小,却是个主意大的,今日见过了逍遥王,便回家缠着我……”

    他说到这里,便眉眼含笑地不说了,但意思很明显。

    他想提亲。

    许墨茫茫然:“殿下您继续说,我听着呢!”

    福王一时分辨不出他是真不懂还是故作懵懂,滞了滞,厚着脸皮道:“我那不成器的女儿缠着我,想让我带她来看看你。”

    “看什么?”这时候,久等不耐的白祯走了过来,眉头一皱拿走了许墨的酒杯:“小孩子吃什么酒!”

    许墨摸摸鼻梁:“师尊,我都十六了,不是小孩子了。”

    白祯看他:“嗯?”

    许墨忙乖巧笑笑:“不吃不吃,我还小,吃酒伤身,以后绝对不碰了!……等长大再吃!”

    白祯神色稍缓,他倒不是非要拘束着小弟子,只是小弟子身子不好,又是从十岁直接抻到十六岁,喝酒?他怕这小东西没数喝翻了。

    睨了眼乖乖站到自己身边的小弟子,白祯这才看向了福王:“福王刚刚说要带谁来看小墨?”

    福王笑道:“是我那三女儿,她与逍遥王青梅竹马,今日见到逍遥王跟殿下一起出关,便闹腾着要来见见逍遥王。

    说来也是缘分了,我与逍遥王的父母当年也是一起长大的情分,如今逍遥王六年没见小女,都还记着她呢!”

    白祯饶有兴趣地问道:“那你带她来了吗?”

    他看了一眼小弟子,小弟子如今长得比他都高了,模样好看,性子纯善温顺,若是能找个他喜欢的小青梅,倒也不错。

    福王见白祯竟然很感兴趣,顿时惊喜不已:“本来是要来的,但今日进宫的人实在太多,各府都有名额限制,只能让她在家中待着了。”

    白祯有些遗憾:“那挺可惜的。”

    福王眉开眼笑道:“那有什么,只要殿下同意,明日便叫她来拜见殿下!”

    白祯点点头:“这倒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他转头问许墨:“既然是你的小朋友,不如明日你就自己招待,好不好?”

    许墨最喜欢看的就是他为自己打算考虑的模样,却没想到愣了个神的功夫,师尊竟然就要帮自己相看姑娘家了。

    他忙摇摇头:“不用了师尊,我明日还有要紧的事情要做。”

    白祯疑惑:“要回许家吗?”

    许墨摇摇头:“奶奶说外面的事情不用我管,凤鸾阁许久没有人住了,我想把各处的阵法都修理一遍,好叫师尊住得舒心。”

    白祯摇摇头:“这种事我会安排人去做,你六年没跟同龄人一起玩耍,还是自己去玩儿的好。”

    许墨肃着脸,认真道:“我没什么想玩儿的,也不爱跟同龄人一起闹腾,修阵法我很感兴趣,师尊不用担心我无聊。”

    福王忙道:“逍遥王可真是孝顺至极,不过这少年人就该干些少年人该干的事情,修阵法的事情,我可以找工部的人来。”

    许墨脸上的笑容敛了大半:“不劳福王殿下费心了,许墨实在不爱玩耍,更不爱交际,只喜欢做些炼器炼药的事儿。”

    福王见他如此,心中不悦,却还是退了一步:“那让婉儿陪你一起吧,婉儿自小聪颖,在炼器一途上一直很有天赋。”

    许墨脸上的笑意彻底收敛了起来:“三小姐的天赋,我自然是知晓的。我年幼时常被人推进陷阱,伤痕累累难以自救。

    那些陷阱,五个里有三个都是出自三小姐之手。若非三小姐,我也不会对炼器有如此大的兴趣和偏执。”

    福王的笑容顿时便僵了,尴尬到快要变形:“竟然有这种事?!婉儿小时候真是太放肆了!

    逍遥王放心,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训教训她!怪不得她总是想来找你,又十分不好意思呢,原来是亏心内疚!”

    他拼命弥补:“这混账丫头,得亏她如今懂事了,知道了自己小时候愧对于你,否则,我非揍她一顿不可!

    明儿等你们见面了,一定要让婉儿好好给你道歉!让她认认真真地给你赔个不是,往后,也要让她好好补偿你!”

    许墨睫毛颤了颤,似乎想说什么,但没好意思吭声。

    白祯一看小弟子的神色,就知道他其实并不喜欢那白婉,之前都是自己会错了意。

    他神色清冷地替小弟子回绝了:“多谢福王的好意,不过既然小时候玩儿不到一起,长大了也不必硬要往一起凑。”

    福王脸皮狠狠抽了抽,苦笑道:“本想促成一桩好事,没成想丢脸丢到长公主面前了。”

    他狠狠搓了一把脸:“这事儿不成我知道了,殿下放心,我不再提。其实今日叫住逍遥王,是有一桩事情要说。”

    他左右看了看,虽然说是要说,但眼中的犹疑之色却十分浓重。

    白祯指尖一抬,他们三人所在的范围内,顿时寂静无声。

    白祯淡淡道:“有话直说,不用担心人偷听。”

    福王眼馋极了这灵帝才有的一手精操手段,飞快道:“这话出得我口入得殿下的耳,千万莫要叫人知道是我说的。”

    白祯点点头:“好。”

    许墨也跟着承诺:“我必然不会泄露半句。”

    福王沉声道:“那我就直说了,皇陵有恙,殿下小心!”

    说罢,迅速抬起酒杯:“殿下快撤了那灵力屏障,万万别叫有心人猜到是我说的!”

    等白祯一撤掉了灵力屏障,他立刻满脸惭愧道:“多谢殿下不计较我乱点鸳鸯谱啦!”

    有人凑过来笑道:“福王这是要给谁点鸳鸯谱?”

    福王掩面羞愧:“本来想厚颜给我那三闺女说说,谁知道那臭丫头自小就没少欺负逍遥王……惭愧!惭愧啊!”

    凑过来说话的人都哈哈大笑:“福王!鸡贼啊!”

    本来想打趣几句,好借机跟白祯攀谈几句,可他们一看白祯清冷的眉眼,不知道为何,心中就先一步怯了。

    明明白祯也没有疾言厉色,甚至对他们还挺礼貌,但一对上白祯那双清凌凌似乎能看透一切的眼睛,他们就莫名不敢冒犯半点儿了。

    直到白祯见没人搭话,迈步走开,众人才齐齐松了一口气。

    “殿下还是那个殿下,但不知道为何,我就是半点儿也不敢跟她说笑了!”

    “可不是,总觉得打趣的话与殿下讲,就是不尊重不庄重!”

    “……哎!!!”

    ……

    旁人如何感慨的,白祯并不知道,但脑海中叮叮咚咚提示个不停,全是积分到账的声音,白祯即便不知道,也猜到了几分了。

    系统升级一级后,搜寻感知的能力明显增强,明明隔得很远,它竟然也能扫描到反馈。

    白祯让系统把提示关了,满脑子都是福王刚刚的提醒。

    皇陵有恙,殿下小心。

    这八个字,应着今日说起的要给母后迁墓,实在是让人细思极恐。

    白祯的脚步猛地一停,他转头看向了远处正与白帝说的苏擎。

    舅舅这个人从不贪恋权势,当年母后病逝之后,舅舅更是把白帝恨到了骨子里。

    舅舅平生两大心愿,一愿母后能够葬回老家,二愿他白祯能够脱离桎梏,光明正大的生活。

    之前不觉得有什么,如今细想,白祯总觉得这两个心愿透着些古怪。

    以舅舅的习惯来讲,哪怕再眷顾已死之人,也一定不会用至亲来当赌注,去为逝者做什么事。

    如今舅舅押下了他自己,还有外甥的未来,一心只想着迁墓,这其中……

    “殿下?长公主殿下?”

    有稚嫩清甜的少年音叫着自己,白祯回神抬头,才发现自己举杯愣怔许久了。

    面前跪坐着一个少年,少年模样干净,笑起来的时候,嘴角有甜甜的小酒窝,无害得像是一只奶兔子。

    白祯放下了酒杯:“你是何人?”

    少年有些羞涩地笑了笑:“殿下,我是福王府的小七,我叫白萌萌。”

    白祯被这个名字逗笑了:“萌萌?”

    少年脸色泛红:“嗯,我母亲怀胎的时候,御医一直说是个女孩子,父王便给起名叫萌萌。

    后来生下来是个男孩子,父王瞧着我生得秀气可爱,便大笑着与我娘说,就叫萌萌,衬我。”

    白祯看看他,这小家伙的确长得挺萌,像是把云青的所有英朗部分,都软化了,萌化了一样。

    白萌萌脸上越发红润,又害羞又忐忑地拽着衣角,一会儿抬眼偷看白祯一下,一会儿,又偷看一下。

    见白祯放下的酒杯里头空了,他忙殷勤地伸手拿了酒壶,露出皓白的手腕,给白祯斟酒。

    许墨回来的时候,就见师尊的桌案前多了一个人。

    那人仿佛试探着要攀爬缠绕大树的藤蔓,小心翼翼,黏黏糊糊……正一寸寸侵犯着独属于他的领地!

    快步上前,许墨把白萌萌的手推开:“师尊不碰被旁人碰过的东西。”

    白萌萌呆了呆,一下子红了眼眶:“对,对不起!我不知道!殿下恕罪!”

    许墨眼底飞快闪过一抹戾气,神色冷得吓人。

    白萌萌被吓得浑身发抖,惊慌失措地把酒洒在了自己身上。

    “小墨,别吓他。”白祯叫了一声许墨。

    “是,师尊。”许墨指尖颤了颤,乖乖垂眼坐在了白祯身边。

    白萌萌惊喜地抬眼:“谢谢殿下!”

    那感激涕零的模样,仿佛白祯就是他的天神一般。

    白祯对他的感激崇拜毫无反应,淡淡问回之前的问题:“你来干什么?”

    白萌萌这才想起来正事:“之前逍遥王去问我哥哥的下落,我去找过了,侍卫们说,看见他出宫去了。”

    白祯点点头:“好,我知道了,多谢你。”

    白萌萌羞涩地摇摇头,欢喜道:“能帮到殿下和王爷就太好了!”

    白祯嗯了一声:“你去吧。”

    白萌萌一愣,小小声祈求道:“我,我能跟殿下多说会儿话吗?”

    他小心翼翼地伸手扒着桌子边缘,水灵灵的眼睛,仿佛一只乞食的小奶狗儿。

    白祯深深看了白萌萌一眼,就在白萌萌以为他会同意的时候,干净利落地拒绝了:“今日有事要忙,就不留你了。”

    白萌萌失落地攥紧了指尖,咬了咬唇:“那,那我等以后殿下有空了,再跟殿下说话!”

    他乖乖冲白祯和许墨行礼,然后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这整个过程中,许墨一句话没说,只是闷头给白祯换杯盘用具,又一一把食物摆好。

    等人走远了,白祯便道:“不用收拾了,跟我回凤鸾阁。”

    许墨手一顿:“师尊不与苏大人说话了吗?”

    白祯摇摇头:“不急。”

    他没跟任何人打招呼,直接带着许墨出了大厅,走了。

    不少人都注意到了,但没有一个人敢拦着,甚至于大家都觉得松了一口气,气氛也更欢脱了一些。

    师徒两人漫步走在宽阔的青石板宫道上,月明星稀,地面被照耀得仿佛白昼。

    走到无人处,许墨忐忑问道:“师尊刚刚生气了吗?”

    与此同时,白祯交代道:“日后见了那白萌萌,小心些。”

    话音同时起同时落,师徒两人也同时愣了愣。

    白祯好笑地捏了一把小弟子的耳朵:“我不会为了外人与你生气。”

    许墨忍不住摸着耳朵笑弯了眉眼,一股欢喜在心间沸腾发酵,让他又满足又欢欣鼓舞。

    白祯被他的表情逗笑了,抬眼看了一眼夜空的皎皎明月,温声道:“那小孩儿在学你的姿态,你我来帝都不久就闭关,他却能学得如此相像,这小孩儿来历不简单。”

    许墨一凛:“我知道了,师尊!”

    顿了顿,有些忐忑地问道:“师尊,真的很像吗?……我,我小时候那么讨人嫌啊?”

    白祯脚步微顿,忍了忍,没忍住,笑开了:“不,你是真可爱。”

    他性子已经改了不少,但或许是装冷淡装久了,如今也依旧不爱笑,这般朗然地笑出来,把许墨都给看呆了。

    白祯含笑拍了小弟子的脑门一把:“走了,有话问你。”

    许墨摸摸自己滚烫的耳朵,又搓搓热乎乎的脸颊,又别扭又欢喜地追上,笑容潋滟,仿佛眼睛里有满天星辰。

    他小跑两步跟了上去,伸手抓住了白祯的衣角。

    他如今已经比白祯高了半个头,再抓衣角有些怪怪的,但因为太过依赖这样手心里牵着师尊的满足感,他总也戒不掉。

    白祯由着他牵,说到底,因为亲眼看着小弟子拔苗助长地长大,他心态还没掰过来,只当小弟子还是个小孩儿。

    师徒俩到了凤鸾阁,没住主殿,而是去了主殿旁边的阁楼小院。

    那是当年白帝特意辟出来,划给未来小公主或者小皇子的的绣楼别院。

    白祯只在里面住到三岁就搬离了,如今再进来,许多以为已经忘记了的东西,才知道其实仍旧记得清清楚楚。

    他第一世是个孤儿,第二世得了父母,因为生来有记忆,还记得起初白帝只要一下了朝就来看他,每每欢喜地把他抱在怀里亲昵。

    ……等等!

    白祯忽然愣了愣,他猛地攥紧了主屋正中央的小摇床,眉头紧皱,甚至忘记了原本是要跟许墨谈话的。

    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需要做个公主的?从出生开始?还是晚一些?

    不知道是因为时间太久,还是年幼时身体撑不住灵魂强度,太过嗜睡,他如今再去回想,竟然记不大清楚了。

    但记忆中,分明还有白帝十分真爱他和他母后的片段。

    而那时,他似乎竟然已经是公主了?

    是母后在怀孕时,就已经看透了丈夫必然会变心,还是因为别的?

    许墨见白祯抓着小摇床的手收得越来越紧,眸色也渐渐变了,忙伸手按住了白祯的手:“师尊?师尊!”

    白祯的手凉得吓人,许墨心中咯噔了一声,不由自主想起来了上一世师尊躺在床上,浑身冰冷的情景。

    白祯揉了揉眉心:“没事,可能是我太敏感了,今天一直胡思乱想。”

    或许是他想错了,太子只比他小一岁,也就是说,在母后临产时,贵妃就查出来了有孕,而且还被御医断定是个男孩子。

    他母后苏雨是个极其聪明的女人,在那时就看出来丈夫的变心,看出闻人家必然而然的崛起,早做筹谋便也没什么不可能。

    易地而处,如果是他的爱人在他如临产这般一脚踏入鬼门关之际,让旁的女人怀孕,别说是信那男人了,不砍死了那渣男,都是他懒得脏了手。

    想到这里,不由失笑,他这样身份不明的人,如今想什么娶妻生子,太可笑了。

    许墨见他看着小摇床发笑,就知道他一定是想起了过去的事,心脏仿佛被虫子啃咬了一样,密密麻麻地疼。

    他忽然生出一个大逆不道的想法,他想伸手把师尊抱在怀里,告诉师尊别难过,无论将来怎么样,自己都会陪着师尊。

    可他到底也只能想想而已,师尊很快就收敛了失态,神色郑重地看向了他,一开口,就让他心肝俱颤。

    “之前要么是你闭关冲修为,要么是我,如今终于闲下来了,跟我说说你的事。”

    “……是。”许墨很紧张,但比起紧张,更多的反而是巨石落下之后的、终于来了的坦然。

    白祯拖了凳子坐下,还给许墨也推了一张凳子。

    他看了一眼小弟子光洁的额头,即便过去了六年之久,他依旧还清晰地记得小弟子那双鹿角,以及那些细密的鳞片。

    头生鹿角,身有鳞片。

    白祯只能想到一种生物——龙。

    他凝眉看着许墨:“你到底是什么?人?还是龙?”

    许墨瞳孔缩了缩,他恨不得把所有真相都倾吐而出,但可惜,他不能。

    白祯沉声道:“我已经在屋子里设下了禁制,不会有人偷听。”

    许墨抿了抿嘴角:“师尊,我发过心魔誓言,不能跟任何人主动提及那些事。”

    他不怕死,不怕心魔吞噬,但如果他出事,他怕师尊又遭了那些人的算计。

    白祯眉头紧皱,如果是这样,他便真的不能问了,除非他想断送小弟子的修炼之路,又或者,想叫他死。

    许墨见他长久不说话,不由忐忑极了。

    好日子过久了,他就越发怕师尊因为族人的原因,也深恨他,甚至驱逐他。

    “师尊!”许墨试探着抓住了白祯的指尖,哑声道:“我以心魔起誓,绝对不会伤害师尊,求师尊信我,让我留下,好不好?”

    他说的是问句,但却已经逼出了血精,缔结了契约。

    一直沉默的系统忽然躁动起来,在那血精彻底消散于天地之间,与天地法则完成契约之前,疯狂吸收了一部分血精。

    因为系统的忽然打劫,天地法则猛地扭曲了空间,竟是瞬间劈出一个空间裂缝!

    白祯面色大变地一把拽起了许墨,用最快的速度把人扔到了墙角,疯狂调动灵力,拼力将空间裂缝一点点缝补了起来。

    也幸好他反应足够及时,这才没有酿成灾祸。

    但,裂缝虽然已除,整个房间里面的陈设,却都已经被搅碎成了渣滓,被裂缝吞噬了个干净。

    白祯沉着脸站在空荡荡的屋子中央,咬牙切齿——智咸!你是不是想死?!

    系统又怂又□□:“宿主,大补啊!大补的!记得你临死前吞的血吗?只要再多多地喝,我们就能……”

    住口!白祯的意识海里刮起了狂风巨浪。不要让我听到第二次!

    系统球被意识海里的风浪逼到了墙角,整个系统数据都被挤得几乎龟裂成渣。

    它害怕极了:“宿主快停下!数据崩溃的话,宿主会立刻身死道消,连个渣都不会留下!”

    它叫了半晌不见风浪停住,终于难得聪明了一回:“我知道了!我绝对不再提吞血的事!我我我……我也不会发布这种任务,更不会逼你去做!呜呜……对不起我错了!”

    白祯身体晃了晃,鼻血滴滴答答地跌碎在了地上。

    许墨终于扛住了灵压爬了起来,一抬头就看见师尊这幅模样,慌得手脚冰凉,摔了好几次才冲到白祯身边。

    “师,师尊……”他抖着手完全不敢碰白祯,仿佛眼前的白祯不是无坚不摧的灵帝,而只是一个一碰就碎的琉璃。

    白祯闭了闭眼,抬手按住鼻子:“别慌,死不了。”

    许墨最听不得的,就是他这句话。

    这话,总让他想起师尊濒死的那些岁月,她每次见了自己,总是这样安慰自己,但每次,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已经再次陷入到了昏迷之中。

    许墨抖着手想抱起白祯:“是,是我的血有问题吗?我们去找御医,哪个御医能用?”

    白祯把头靠在他肩膀上:“别动。”

    许墨一僵,不敢动了。

    白祯缓了一会儿,待意识海里舒坦了,这才觉得力气渐渐回到了身上。

    亲身体会了一把天地法则的力道,白祯越发谨慎了一些。

    灵帝何其强大,但真跟天地法则对上,却还是要被按在地上摩擦。

    他如今,也不过就是能保证自己的被天道按住了摩擦的时候,擦完了还能站起来,该干嘛干嘛。

    又运转了一圈儿灵力,白祯顿觉得手脚轻盈,他满意抬头,看看小弟子肩膀上的鼻血,啧了一声。

    “改日给你买新衣服。”

    “……师尊!”许墨都想哭了,抖着手只想给白祯擦鼻血。

    白祯推开小弟子颤巍巍的爪子:“也不嫌脏。”

    他自己从衣摆上撕下一片布料,三下两下擦了擦,扬起下巴问小弟子:“擦干净了吗?”

    许墨还有种恍恍惚惚的感觉,忙忙翻找干净的帕子,小心翼翼地递过去:“这里还有……师尊轻些,都擦红了!”

    白祯顺着他比划的位置擦了擦,又问:“干净了吗?”

    许墨认真看看,点点头。

    白祯低头看看手里头的帕子,帕子上绣着精致的圆滚白猫,是六年前来帝都的时候,在路上买的。

    当时小弟子好几条帕子来问,他瞧着这胖猫绣得极其滚圆可爱,便随手指了这条。

    “脏了,改天给你买新的。”白祯便要拿灵力将帕子捏碎。

    “不要!洗干净就好!”许墨气势汹汹地扑上来,仿佛抢的不是一条脏帕子,而是他的崽儿。

    白祯哭笑不得:“也不怕伤着你!”

    许墨板着脸:“这是师尊给我挑的,怎么能随便扔了!”

    白祯盘膝坐在光秃秃的地上,懒洋洋看他:“难不成日后我给了你什么,你都要宝贝似的藏着?”

    许墨认真点点头:“那是当然……”

    他忽然惊喜:“师尊不生我的气了?也不赶我走?”

    白祯瞥他:“你心魔誓言都发了,我赶你做什么?”

    许墨喜不自胜,喜完了又觉得忐忑:“刚刚那个,真的算是成功了吗?”

    白祯沉声道:“是成了。我感觉得到。”

    虽然因为血精被抢了一部分,削弱了不少,但的确是成了。

    他盯住了许墨:“日后,不要让人尝到你的血。”

    许墨也看他:“师尊也别让人尝到你的血。”

    白祯瞳孔微缩:“什么意思?”

    许墨艰难地挑了能说的部分:“师尊能吸收我的血,只有特殊血脉的血才能相互吸收,师尊的血脉……等级应该很高。”

    白祯微微皱眉,他不确定小弟子说的话,是不是适用于他,毕竟这一次吸收小弟子血的,其实是系统。

    但,即便不适用,他的血脉应该也的确有问题,否则,不至于被人养着啃食血肉。

    白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有血脉的人,是否跟喝灵兽的兽血一样,能促进修为?”

    许墨点了点头:“理论上是可以的,但具体方法,我不知道是怎么样的。

    血脉力量很古怪,就算是高级血脉,吞噬过多也会造成血脉斑驳,而血脉斑驳的人,甚至比不上普通人。”

    白祯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他微微一笑,对许墨道:“小墨告诉我一个秘密,我也告诉小墨一个秘密。”

    许墨呼吸微微有些急促:“是什么?”

    是重生的……秘密吗?

    如果师尊告诉了我,那我要不要也告诉师尊?

    可如果告诉了师尊,师尊还会像现在这样,把我当个小孩子一样,无所顾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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