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橙掐着她的脖子, 眼睛猩红,眼角抽搐。
仲映之不动不挣扎, 就那么直直望着她,任由她动作。
看着仲映之因窒息而通红痛苦的脸,穆橙狠厉的杀意松动了一分, 手上的力度也跟着缓缓松了。
到底还是下不了手。
穆橙颓废的倒在床上, 低低笑了一声, 笑得绝望,“要玩消失那就消失得彻底一点啊,消失到一半又突然出现干什么。”
仲映之脖子被掐得留下一圈红紫印,彰显着掐人的人,一开始真的并未留手,真的是想要她的命的。
仲映之愿意承担穆橙的怒火,是她失约了,是她来迟了,穆橙该生气的, 穆橙该恨的。
穆橙还能鲜活的恨着自己,已经很好了, 穆橙还能活着,便已经是万幸了。
穆橙因着刚刚拼尽全力来掐人, 此刻浑身上下再没一丝力气, 瘫倒在病床上,面色惨白,唇角干裂, 若不是还有起伏的呼吸,还真就像一个没了心跳的尸体。
原已包扎好的手腕,又染红了,伤口裂开了。
仲映之看着她的手腕,敛下悲痛的情绪,冷静道:“我让医生重新给你包扎。”
穆橙举起手,看着缠着一层纱布的手腕,看着纱布上的血。
一把扯掉了纱布,伤口瞬间暴露在空气中。
仲映之眼睛微睁,想要上前阻止。
穆橙如避蛇蝎一般,避开她阻挡的手,“你看,原来这种程度的伤口,是要不了命的,是还能救活的。”
“小橙。”仲映之唤她,带着几分乞求。
穆橙举着手,示意她看,看那鲜血淋漓、深可见骨的伤口,“我应该再割深一点的,对不对?我割浅了,你是不是觉得很可惜?”
仲映之清冷的面容多了几分慌乱和惶恐,“别说傻话,我让医生重新给你包扎,伤口很快就会好的,很快就会不疼了。”
说完,仲映之转身要去喊医生。
穆橙看着她的背影,歪了歪头,“不是说要保护好我的吗。”
仲映之身体僵住,心撕裂的疼了一下。
穆橙重复,道:“不是说,要保护好我的吗?”
仲映之咬着唇,将唇咬破,尝到了腥甜的味道。
穆橙想要从床上爬起来,尝试几次,放弃了,身体虚弱得爬都爬不起来了。
“如果保护不了,为什么要在一开始,许下这个承诺?”穆橙笑着问她,笑得惨淡,“只是随口一说吗?”
仲映之回头看她,眼中满是自责和愧疚。
仲映之走过来,坐在床边,轻轻抱住她,不敢抱得太用力,仿佛一用力,怀里的人就会碎掉一般。
怀里的这个人瘦得不像样子,一点肉也没有,仿佛只余下了一具骨架子。
不过才一周不见,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仲映之的心闷着疼。
“我一定会让那些伤害你的人,付出一百倍的代价。”仲映之声音冷冽。
穆橙待在她的怀里,沉默的不再说话。
良久,穆橙张口,用力咬上了仲映之的肩膀。
仲映之因疼痛,眉头皱了皱,却并没有阻止她的动作,由她咬,由她发泄。
……
看守所,探视室内。
刘思卉穿着蓝色的囚服,手上戴着手铐,长发半扎,面容清秀,她虽身处在这样的环境下,却并不狼狈,甚至能从她眼中看到显而易见的得意。
仲映之坐在她对面,问:“为什么这么做?”
刘思卉拿起桌上的纸杯,喝了一口杯中的水,“这水真是没滋味,还是奶茶好喝,我记得穆橙特别爱喝奶茶,我经常买给她喝。”
仲映之眼睛眯起,眼中显出怒意,“为什么这么做!”
“生气了?难过了?”刘思卉手指轻触着纸杯边缘,“要让你难过可真是不容易,我策划了这么多年,总算是如愿了。”
仲映之面无表情,“我问你最后一遍,为什么这么做。”
“为什么,还能为什么,也对,你仲映之是什么人,害得别人家破人亡也能转眼就忘的人,”刘思卉满眼恨意,“你肯定不记得了,但我爸妈因你而死,我会做这些事情,都是因为你们活该。”
仲映之垂在底下的手握拳,“你恨我,为什么不朝我动手。”
“要怪就怪穆橙倒霉,谁让她遇见你了呢,她会遭遇这些,都是因为你,是你害的她,”刘思卉笑了笑,“你欠的债,让你老婆来偿,合情合理。”
仲映之沉默良久,深吸一口气,开口道:“那你开心了吗?让穆橙遭遇这些,你得逞了,我也确实难过了,可你开心了吗?”仲映之抬眸,冷凝着她,“这些年,一直把你当亲姐姐的穆橙,因为你的这些仇恨,整个人生被毁掉,你真的解恨了吗,真的开怀了吗?”
刘思卉嘴角的笑意顿住,眼睛剧烈眨动几下,不禁暗自反问,解恨开怀了吗?
好像并没有。
穆橙挥着手,信任的喊她嫂子的画面,依稀浮现在眼前。
“嫂子,你又给我买奶茶了啊,还是你对我最好,爱你~”
“嫂子,阿映她又跟我生气了,哄不好,麻烦死了,你赶紧给我出谋划策一下,怎么哄啊。”
“嫂子,生日快乐,这蛋糕是我亲手做的,别看它外观丑,但好吃着呢。”
“嫂子,我胖了,肚子都长肉肉了,都怪你,老喂我喝奶茶。”
刘思卉抿唇,挥去这些回忆,再次硬下心肠,“我当然解恨,别提多解恨了。”
“解恨就好,”仲映之将手按在桌面,微微起身,隔着桌子,凑近她一分,低声道:“听说你怀孕了。”
刘思卉没说话,只是,手下意识捂住了肚子。
“这个孩子来得可真是时候,”仲映之重新坐好,看着她捂肚子的动作,似笑非笑,“看起来,你好像还挺在乎这个孩子。”
刘思卉:“你想干什么?”
仲映之将桌上的纸杯捏成一团,水洒了出来,“我的穆橙多无辜啊,你的孩子,也多无辜啊。”
刘思卉“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激动道:“你们仲氏就算是再怎么家大业大,也没到可以只手遮天的地步,你难不成还想要我孩子的命吗?”
“软肋这东西,你能有,可真好。”抛下这句模棱两可的话,仲映之起身离开。
刘思卉激动的想要抓住仲映之,却被手铐勒住,无法跟上去,“你给我站住,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仲映之回头看了她一眼,视线落在她的手铐上,“既然怀孕了,那就好好养胎,别动了胎气,伤着孩子可就不好了。”
看似是关怀,但听在刘思卉耳里,却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你威胁我。”刘思卉瞪着她。
仲映之勾唇邪笑,“我这是在关心你,监狱环境不好,还未满三个月的孩子很容易说没就没,养胎可得好好注意才行。”
十五天后。
林卓立在一侧,道:“刘思卉,小产了。”
仲映之看文件的眼睛停了停,随即又继续,仿佛听到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事情。
林卓:“她在看守所里一直嚷嚷着要见你,说是你害了她的孩子,要告你。”
仲映之放下手中的文件,“她要见我?”
林卓点头。
仲映之挑了挑眉,饶有趣味,“她失去孩子的憔悴模样,我倒是很有兴趣瞧一瞧。”
说去便去,仲映之套上米白色的披风外套,神情冷峻,当即就前往看守所。
这才刚一来,刘思卉见到人,便和发了狂似的,冲上来要和仲映之厮打。
但刘思卉还没能靠近仲映之,就被警员给控制住了。
“你们抓我干什么,她害死了我的孩子,她是杀人凶手,该抓的是她才对,你们抓她啊!”刘思卉癫狂的大叫着,活脱脱的像个疯婆子。
仲映之站在距离她一米的位置,上下打量着她。
刘思卉头发凌乱,面容憔悴,黑眼圈极重,被警察压在地上的样子狼狈不堪,哪里还有一开始的阴谋得逞后的得意之情。
仲映之蹲在她身侧,“我这才刚刚开始,你就这个样子了,还怎么让我有玩下去兴趣?”
刘思卉眼神愤恨,“你们听到了没,她承认了,她刚刚的那句话就是在承认,承认她是杀人凶手,她杀了我的孩子。”
并没有人理会刘思卉的话。
刘思卉急了,气急败坏道:“你们这些趋炎附势的人,我知道了,你们都被收买了,你们都是一丘之貉。”
仲映之笑了。
刘思卉:“你笑什么。”
“我笑你太蠢,”仲映之站起身,俯视她,“你瞧瞧你这胆小的样子,我不过随便说上两句,你就害怕成这个样子,对付你,可真的一点成就感也没有,”
“你肚子里的孩子,与其说是我害死的,不如说是你自己害死的,我什么也没做,是你的战战兢兢,是你的心虚,是你的惶惶不可终日,导致了小产,”
“不光你肚里的孩子,还有你的父母,所有的所有,都是你自己害死的,不用急着逃避否认,就算逃避,也改变不了事实,”
“你的孩子,你的父母,都是因为你而死,因为你的无能懦弱欺软怕硬而死。”
我的孩子,我的父母,都是因为我而死,这句话回荡在耳边。
如同梦魇,驱之不散。
刘思卉发狂的挣扎着,大吼大叫,“你放屁,不是我,不是我害死的,你才是凶手!不是我!不是我害死的!”
看着刘思卉这疯疯癫癫的模样,仲映之并未觉得多解恨,眼神反倒落寞下去。
心密密麻麻的疼着,当然不是为了刘思卉,而是为了穆橙。
穆橙曾是那么的信任刘思卉。
……
穆橙伸出三个手指,“我最最最喜欢的人,有三个。”
仲映之皱眉,不悦道:“你这颗心还能分成三块,倒是厉害得很。”
穆橙将头靠在仲映之肩头,看着夜空,繁星满天。
仲映之哼了一声,“哪三个?”
“我最好的奶奶,我最好的嫂子,还有……”穆橙咧嘴笑了笑,笑容灿烂夺目,“我最好的老婆。”
仲映之眸子一冷,“我排第三?!”
穆橙咯咯笑出了声,“看把你小气的,你第一你第一,可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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