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间醒转,花千骨后脑钝痛,一时睁不开眼。
失去意识前最后的印象是她落在地上的灯笼,被打翻的烛火燃烧殆尽。
师父……师父!
猛地记起白子画倒下的那一幕,花千骨顿时全身紧绷,一双大眼睛满是骇然。
一片漆黑,只有角落点着棵阴森森的火把,接着微弱的光她看清周围环境,这是一间狭窄的屋子,阴暗潮湿,地上全是杂草,没有门,只有一扇用铁栅栏封着的窗子。
师父不在身边的事实几乎让花千骨喘不过气,她努力镇定下来思考,分析出几个线索。
显而易见地被暗算,对方绝非凡人,从这间没有门的屋子也可以看出。
再者那阵幽香,初时不知,现在回想起那个味道,像是仙界之物。
师父是被香气迷晕,她却是被打晕的,这样的差别待遇不难看出对方还是忌惮师父,却不知究竟是冲师父还是冲她来的。
或者是,他们两个?
不知昏迷了多久,在昏迷的这段期间她完全是任人宰割的状态,却只是把她关在这里,这说明她还有利用的价值,暂时没有危险。
师父……
紧拧的眉泄露了担忧的情绪,她隐隐有些庆幸。
不伤不灭,还好有那个诅咒。
要做的就只有等,期间花千骨试探施法,不出所料周身法力被封,断念也取不出来。
到天亮,终于有人出现在她面前,是个窈窕的女子,一身红衣动作鬼魅,背对着她。
花千骨站在角落,戒备地看着她,无端觉得熟悉。
那人身形不动,幽幽转过头,竟正脸对着她,殷红的唇挂着抹诡异的笑。
鬼怪故事中惯写的一幕,花千骨却来不及害怕,瞪大了眼睛惊叫:“霓漫天?!”
多年未见,霓漫天和记忆中无甚差别,只是明艳的五官透着死气沉沉,分明不是活人气息。
脖子以下,她还是背对着她,如此情景那双直勾勾看着她的怨毒的眼愈发显得可怕,
这怎么可能,当初她亲眼看她自尽,即便得以再入轮回也不该有从前的记忆。
莫非,她化成了鬼?
花千骨不由悚然,双臂戒备地挡在身前,不发一言。
后退一步,霓漫天逼近她,似乎觉得这样委实怪异,终于正过身子,曼声道:“花千骨,你还好吗?”
瞧着她,花千骨轻笑:“你不是调查的一清二楚?”
霓漫天有备而来,来者不善,显然计划周密,她不能露怯。
最重要的是,哪怕此刻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仍是恨透了她。
若没有她,她上辈子不至吃那么多苦;若没有她,她和师父无论如何也到不了最后的局面。
还有糖宝,糖宝被杀死的那一幕至今是她的噩梦,这一切都拜她所赐。
她死前说的,生生世世她们都只能做仇敌,她同意。
“是啊,”霓漫天点头,身形显得僵硬,“你如今真是快活,该你得的不该你得的,都是你的了。”
花千骨沉着应对:“你想怎么复仇?要我死?”
霓漫天开始笑,状若疯癫:“要你死?那不是太便宜了你!花千骨,你知道我此生什么时候最快活吗?是你被泼了绝情池水,在我脚下像一团烂肉一样毫无尊严地尖叫打滚,真是又恶心又痛快!”
难堪的回忆,花千骨艰难开口:“所以,你想重来一次?”
“法子用两次还有什么新鲜的?花千骨,”她凑近,拈起她的下巴,声音无比轻佻,“我想到了更好的玩法。”
猛地推开她,花千骨防御动作足够标准却因为法力被封毫无威慑力,随即被反剪双手,腘窝被狠踢一脚,跪倒在地。
霓漫天脸上满是快意,阴测测道:“死心吧小师叔,你跑不了的,还指望白子画来救你吗?他恐怕自身都难保了。”
心下一抽,花千骨知道她是想扰乱她心智,没有接话。
还要说什么,霓漫天却仿佛听到什么人召唤,嗤笑一声,把花千骨掼在地上,随即消失。
手腕处乌青一片,花千骨无力地蜷坐在一角,不安又惶恐。
霓漫天即便得了什么机缘也不可能是师父对手,可也是她亲眼看到他倒下去。
如果他没事,一定会来救她的。
究竟出了什么事,长留山收到风声了吗?
理着乱糟糟的思绪,花千骨左手腕突然发热,低头只见冰晶镯幽幽泛着紫光,伤处的痛顿时减轻些许。
是了,长留山的紫冰晶是能护主的。
师父一直保护着她。
抚着镯子感受其上仙气,就像他还在身边一样,花千骨眼眶发红。
深吸一口气,她手握成拳。
不能干等着坐以待毙,她要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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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小屋走到院中槐树下,霓漫天有些不满:“又要我做什么?”
树下的少年徐徐转身,长发黑的耀目,俊雅清秀,声音却是与之完全相反的妖冶:“你最好搞清楚你在和谁说话。”
不忿咬唇,霓漫天低下头去:“主人。”
高傲地瞥她一眼,少年漫不经心道:“你不要耽误了我的正事。”
霓漫天瞪大眼睛:“花千骨任我处置,你答应我的!”
“我答应过你,那是在不耽误我大事的前提下。”少年语气阴沉。
深吸几口气,霓漫天恭敬道:“是,主人。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蓬莱岛如今守护的神器是伏羲琴,你最熟悉蓬莱不过,去给我夺来。”
停了半晌,霓漫天点头:“是。”
她身影消失,只余槐树下少年对着沉沉夜色,野心毕露,赫然是失踪多时的彦月!
或者用南无月称呼比较恰当,此刻的他与昔年墟洞中变身后一般无二。
目光扫过另一间无门的小屋,南无月笑的狡黠:“白子画,若你还能醒过来,倒还能看场好戏,可惜啊。”
调转脚步,他走入一个相对整洁的房间,榻上沉睡的少女面容如花。
抚上少女的脸庞,南无月饶有兴致:“幽、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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