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癸水提前至

    花千骨醒来时头还隐隐作痛,几种不太舒服的感觉交织,整个人虚晃晃的。

    揉揉肚子,她长吸口气看床顶幔帐,一时发懵。

    ……不是,在群仙宴上吗?

    听到她动静,在桌前批阅卷宗的白子画走过来,俯身摸摸她的脸:“醒了?”

    语气几多纵容。

    “我们回来了?”花千骨嗓子有点哑,清咳了声,“已经晚上了啊。”

    她记得她又喝了小半杯忘忧酒,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看来还是醉了。

    坐到床边,白子画执着她手低笑:“你睡了五天。”

    什么??

    花千骨睁大眼睛,这也太夸张了!

    看她模样便忍不住逗她,白子画故意道:“从前抿一口醉三天,现在喝半杯才酔五天,有进步。”

    只是若没有他渡给她的醒酒丹,怕是要十天半月的睡下去了。

    抓着被子,花千骨想起自己夸的口,只觉十分丢人:“这算哪门子的进步……”

    “好了,以后少喝就是,”往前坐些扶她起来,他理理她缠绕到一处的发丝,“饿了没?”

    花千骨巴巴点头,这就是她不舒服的感觉之一。

    “我去做饭,你再躺躺?”

    “我和你一起去!”花千骨忙拽他袖子,“再躺要躺傻了。”

    白子画失笑,她每次刚醒来时,确实傻。

    下床,花千骨原地踢踏几下,证明一样给他指:“看吧,腿都躺软了。”

    “你坐着缓缓,”白子画按她坐下,“我先去厨房。”

    花千骨乖乖坐好,探头看他离开,又揉揉自己肚子。

    怎么感觉肚子疼呢,准确来讲是下腹,坠着什么一样难受,像平时来癸水一样,可今天才月末,她小日子是初八初九左右,不应该啊。

    身上发虚也不寻常,不完全是躺的,额头还隐隐冒虚汗。

    难道是喝忘忧酒的后遗症?

    也许吧……宿醉后都会不舒服,何况她醉了五天,吃了东西等明天应该就好了。

    叹口气,花千骨晃晃悠悠往厨房走。

    吃饭时身下漫出湿意,花千骨起初并没有注意,因为确实饿了,她更多精神放在吃上面。

    倒是白子画察觉到,蹙眉算算日子,一本正经问:“怎么提前了?”

    什么提前?花千骨呆呆抬头。

    等反应过来,她神情变了几变,下意识看腿间,捂着嘴“呀”了声,放下筷子一溜烟跑出偏厅。

    倒霉,真是癸水提前造访,她这些年一向规律,每次都提前准备着,有多少年没弄脏衣服了。

    换下里衣并中衣,放好卫生带,随手把衣服扔去外面盆里泡着,花千骨长舒一口气,待要起身却犯了难。

    小腹突然疼的像刀绞一般,骤然抽空她所有力气,只能猫着腰站在床边,腿都在哆嗦。

    ……什么情况,她以前来癸水时也会难受,可从来没像这样过。

    白子画寻了个托盘端着饭菜回房,进门便看到她小脸煞白强忍痛苦的样子。

    心头一紧,忙把盘子搁了去扶她,白子画上下把她看了一遍:“不舒服?”

    边说边揽她坐下,给她擦擦额上冷汗。

    缓过一口气,花千骨说话都低了些:“嗯……肚子疼。”

    看她按在小腹上的手,白子画接着问她:“怎么提前这么多天?”

    花千骨眨着眼扬头看他:“我怎么知道?”

    话中颇显无辜。

    白子画:“……”

    抓过她手腕,白子画凝神探她脉象,面色逐渐沉重。

    花千骨也拧着眉头,看他神色心里打起鼓来:“师父……我没事吧?”

    她刚忽然想起,上次她来癸水时在阴凉地上睡得那一夜,第二天下腹绞痛就和现在差不多。

    但当时她要保命,要救人,已经顾不上这种疼痛了,所以有精力撂倒两个大汉,还有精力和那群姑娘徒步走数十里到城外。

    然后她进了青楼,情绪波动太大,又被摔被打的,连癸水什么时候没的都没去留意。

    现在想来,她癸水来时怎么也要四五日,上次竟三日便净了。

    若说自此留下什么病根……也不是不可能。

    紧盯着他,她惴惴不安。

    白子画薄唇微抿,摄过托盘中煮好的红糖姜水喂她喝,这才开口:“你体内有股寒气游走,导致经脉紊乱,气血逆行。”

    如此才会导致她一向规律的癸水提前这许多天。

    他有为她看此类医书,她现下应是疼极了,怪不得半点血色也无。

    怎么会造成这样也不用问了,想想便知,上次她癸水来时正是出事那几天,受的那些苦,终究在她体内埋了隐患。

    红糖姜水尚且烫口,花千骨小口喝着,听了他说的歪歪头:“那怎么办?”

    “没事,赌局那几年师弟有用药膳为你调理身子,底子远胜前几世,细细将养几月便好。”强压下心疼,白子画搂着她哄。

    点点头,花千骨暂且放了心,一碗红糖姜水见了底,有种暖呼呼的感觉,出奇的疼痛却没减轻多少。

    拂开她沾在额上的碎发,白子画连带矮桌一起把饭菜摄到床边:“再吃点东西,不是饿了?”

    闷闷摇头,花千骨颇为抗拒:“不吃了。”

    疼都疼饱了。

    “小骨乖,”白子画拿起一碗粥,“把粥喝了。”

    本就体虚,不吃东西怎么行。

    花千骨后躲了躲,白子画却有极好的耐性,总算连哄带劝喂了半碗粥下去。

    加上她方才吃的,勉强够了。

    放下碗筷,白子画便偏头问她:“明早吃什么?”

    花千骨:“……不想吃。”

    哪有这顿才吃完就问下顿的,尤其在没胃口的时候,真是什么都想不出。

    白子画低笑,挥手撤了碗碟,抱着她往床里放放,自己也委身上去:“明早再想。”

    “嗯。”花千骨只能应。

    靠在他怀里,疼痛时缓时急,疼的厉害时她忍不住低吟出声。

    凝了真气的大掌接替她去捂她小腹,起先隔着衣服,后来干脆直接熨帖上她肌肤。

    眯了眯眼,疼痛似乎减轻了些,花千骨不想躺下,就这么半靠在他身上,懒懒叹口气:“不该喝忘忧酒的,睡了这么久,现在想睡都睡不着。”

    好歹睡着时不觉得疼啊。

    把她搂的更紧了些,白子画眼中宠溺滔天:“没事,师父陪你说话。”

    努力让自己想些别的,花千骨指指销魂殿方向:“说起师叔啊,师父,你想过他的婚事吗?”

    “……婚事?”

    花千骨点点头,面上非常认真:“要是在凡间,我们就是他的兄嫂,是一定要操心他的婚事的。”

    “……没有。”白子画哭笑不得,“师兄也没操心过我们这些。”

    花千骨瞪瞪眼睛,那当然了,师伯大概恨不得他们三个打一辈子光棍。

    “我是说,你觉得师叔对幽若,有没有哪里不一样?”

    想了想,白子画微微颔首:“有些。”

    “有就对了,”花千骨拍手,“很多感情就是从这一点点不一样里发展出来的。”

    “你是说,”白子画摇头,“幽若喜欢彦月。”

    花千骨黯然片刻,又打起精神:“日子是往前过的,幽若不是走不出来的人,她对师叔也并非全然无情,赌局时她可是看人家顺眼的很。”

    她要想想,看能不能撮合撮合。

    东拉西扯的,师徒俩说话便说到了深夜,花千骨在断断续续的疼痛中终于有了乏意,白子画着手给她换上睡时衣物。

    沉浸在他无微不至的照顾中,花千骨思绪恍惚,突然忧虑起来。

    师父会不会瞒了她什么,如果是损了身体的底子,癸水不正常只是最浅显的,往深处说……

    会不会导致她不易有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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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上不舒服,花千骨这几日也就没怎么出房门,吃饭白子画都给她端到卧房,倒让她觉得自己太被娇惯。

    白天幽若来陪她解闷,说起凡间诸事,重点讲轩辕王朝皇位之争。

    已经是半月前的事,那时仙界都在追捕南无月,无暇顾及人界,待到有空过问,朝廷那边已经尘埃落定。

    原来轩辕泽身死后举国大丧之际,轩辕诀联合朝中数位大臣逼宫,一举擒了轩辕谦,登基为帝。

    轩辕谦被幽禁宫中,被他的心腹里应外合救出,逃至雁门关,手持将令携六十万大军杀回长安,一路打进皇宫,逼轩辕诀退位,最终以乱臣贼子之名将轩辕诀彻底诛杀。

    自古成王败寇,如今这江山已是轩辕谦的。

    花千骨听得发怔,脑中过着那些人的模样,最终停在轩辕诺身上。

    “轩辕诺呢?”她问。

    幽若叹口气:“她作为和亲公主,十里红妆……”

    “不要说了。”花千骨打断她。

    不过短短数日,轩辕诺经历了人世间最为痛苦的一切,想到那个倔强的女孩,口口声声公主的责任,她只觉得憋闷。

    “明明该是世间最尊贵的女子,却要看着至亲相残,一生身不由己。”

    “王侯将相,女子命如浮萍,一向如此啊。”幽若亦心有戚戚。

    摇摇头,花千骨拉着她往外走:“和我出去透透气。”

    幽若拽着她瞪眼:“师父你不是?”

    癸水来了,身体不适,不宜走动,尊上强调好多遍。

    花千骨撇嘴:“这都第四天了,你别听我师父说的。”

    “好吧,那你自己和尊上说啊,别搞得好像我拐带你出去一样。”

    点头,花千骨出门便喊师父,白子画在书房应她,很快走到庭前。

    表达了想和幽若下殿走走的想法,白子画在她身上打量片刻:“能行吗?”

    花千骨:“……”

    怎么就不行了,师父真的太夸张。

    疼的难忍也就是前两日而已,到今天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拉着他软磨硬泡一阵,还被他看了脉象,又叮嘱半晌,终于肯放行,花千骨牵着幽若御剑一溜烟不见了身影。

    “去哪啊师父?”幽若在后面探头。

    透气,师父总不会想出长留吧,她可不敢,还不马上就被尊上揪回来啊。

    手放在下巴上想了想,花千骨拍手:“去后山吧,现在虽然没有飞絮绒,但野果子差不多正熟,我以前和糖宝摘过一种,酸酸的可好吃了!”

    她说的是一种红色的山果,指甲盖那么大,没有果核,二人一口气摘了好些,寻了棵视野好的大树坐着边吃边聊,好不惬意。

    幽若晃着腿,随手折了根树枝:“我等下给舞青萝和火夕他们摘点过去。”

    仙界的水果讲究不少,大多对修行有裨益或者在有灵气的土壤上培育,这种小野果自然无人问津,味道其实不错的。

    “又要去销魂殿?”

    点头,幽若得意洋洋:“火夕打赌输给我一顿饭。”

    “你和他们混的还挺熟。”花千骨暗笑,倒没纠正她称呼问题。

    按理说她该叫火夕‘师叔’才对。

    “你和他们更熟啊,”奇怪她说法,幽若笑嘻嘻趴到她身后,“师父你和我一起去蹭饭吧?”

    “我不去,师父说晚上做桃花羹,”花千骨摆手,转转眼睛接着问,“师叔和你们一起吃吗?”

    “儒尊?我不知道啊,看他心情吧。”

    花千骨锲而不舍:“那你每次去看得到他吗?”

    绝情殿书房,白子画低笑了一声收了观微,女孩子在一起都爱说这种话题吗?

    这边幽若深受其害般抱起胳膊:“看得到啊,他每次都给我重新把脉,麻烦死了,师父你问这个干嘛?”

    咳了声,花千骨觉得此时还不适宜多说,跳开话题:“给你调理身子是好事,难得师叔不嫌麻烦,对了……你陪我去医药阁看看?”

    这几日她一直惦着,自己又有点不敢去,拉着幽若最好不过了。

    “师父你不舒服?尊上怎么说?去什么医药阁,直接去找儒尊啊。”

    “不能找师叔,我是想找不认识我的大夫来问……”

    前天师父去了销魂殿,给她拿了几副汤药回来熬着喝,所以师叔肯定知道她情况,如果师父不想让她知道,那师叔肯定也不会告诉她的。

    压低了声线,花千骨凑近她耳边耳语。

    听懂她说的,幽若表示明白,随即犯难:“医药阁会有不认识你的?额不是,长留山都不会有啊!不然我们溜出去凡间找大夫?”

    花千骨蹙眉:“去凡间就不能瞒着我师父了,而且我又不是凡人,凡间大夫不一定能看吧。”

    “那怎么办,难道易容?”幽若拍拍面皮。

    抓住她,花千骨眼前一亮:“好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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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药阁外,花千骨犹豫地拿着铜镜:“这行不行啊?”

    这是张看上去二十来岁的□□,幽若在身后帮她把长发打理成髻,拍拍她肩膀:“放心师父,我就说你是我表姐,从九重天来看我,身子不适过来看看,他们不会多问的。”

    收了铜镜,花千骨拍拍自己胸口:“走吧!”

    待从医药阁出来,手里拎着大包小包,花千骨明显松了口气。

    医药阁大弟子精于女子此道,说辞和师父同她说的大致相同,她是被寒气侵体,仔细调养数月便好。

    她还特意问了能不能怀孕的事,大弟子乐呵呵的,只说了四个字,顺其自然。

    算是把半颗定心丸吃到了肚子里,花千骨没要喝的汤药,只拿了许多温补型的药材,回去泡泡药浴对她身体也是好的。

    幽若也是开心,挽着花千骨胳膊一脸憧憬:“师父你快点养好,然后和尊上生好几个小小白,你说是像尊上呢还是像你呢?”

    花千骨咬唇,夕阳映照下脸有些红:“当然是像师父了。”

    “都好都好,像尊上的来几个,像你的再来几个,谁都像的也来几个,然后娃娃满地爬,看世尊是什么表情哈哈哈哈。”

    在身后追着要捏她脸,花千骨恼羞:“你以为是生小猪仔呢!”

    “好了好了,师父我错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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