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华揪着小裙子，仰着头，眼睛里全是疑惑：“老师？”
余诗行蹲下身摸摸她柔软的发丝，笑道：“给你吃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水果硬糖，什锦口味，玻璃质感的包装纸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来，全部给你，大家分分吧。”余诗行道。这糖本就是特意买来，讨孩子们喜欢。
图华捧着一把糖果不知所措，她甚至腾不出手来继续揪着小裙子。
师综，黄景的视线立刻集中在这把糖果上，就连叶白也悄悄的把视线瞄过去。
糖啊，都是看别人吃，自己从来都没有尝过味道的珍贵食品！
师综咽了口水说，“谢谢你！”说着他身后有个东西，忽然甩了一下，像个细长的尾巴。
余诗行半张着嘴，视线在几个人的身后来回徘徊，“果然不能熬夜，都出幻觉了。”余诗行心里叹气。
黄景察觉到余诗行，吓得头发都竖起，赶紧踢了一脚师综，一边挠着黄色大背头一边说，“你看错了。”
余诗行：“……”我都没说我看见了什么。
图华剥开一颗糖，把糖纸抚平塞在口袋里，甜味立刻就顺着舌头蔓延开来，“你特别好！”图华从来都没吃过那么好吃的东西！说话时，余诗行还能听见硬糖磕碰在牙齿上的脆响。
图华这两节门牙比其他牙齿稍微长些，她说话时习惯性的只动嘴唇不露出牙齿，但吃东西的时候就不可避免地暴露，图华整体长相很乖很可爱，头两侧都用小绳子系了两个小小的辫子，辫子垂在耳畔，像个雪白的垂耳兔似的。
叶白很矜持的，只拿了一颗糖放在口袋里，黄景抓了好几颗，想要逗着叶白说话，叶白转过身并不想理他。
师综凑在图华身边，不吃糖，特别喜欢看到小兔子全身冒泡泡的样子，连横七竖八的棕色发型，都幸福的贴在后脑勺上。
任务提示，当前完成度为45%，请您再接再厉，切勿懈怠。
“第1次见面直接加到40%，吃颗糖让大家心情变好只会加5%，”余诗行环视学校一圈，看到稻草做的教室，和废铁做的校门，有些头疼，“这里的环境很差，但是任务完成才会改变学校环境，就可以推断，获得学生的认可和我亲自去搬砖给他们创造好的学习环境没有关系。”
余诗行忽然觉得自己能做的事情很少，只能默默等着任务失败，同样也有一个预感，自己一定忽略了某个细节，怎么也想不起来。
没过一会儿小露就把孩子们安排到了教室，余诗同样也坐在教室后面，认真的拿出笔记本，并且把手机调到录音功能，认真的听讲，回去好重新安排课件。
小露在五个人灼灼的目光下翻开了书的第三十四页，她清清嗓子，用粉笔头在黑板上写上，“如何在社会上伪装成一个正常人类，第三讲，被人打劫时该如何应对？”
这才刚写完，下面的学生就踊跃发言。
图华：请他吃糖。
师综：把他吃了，只要不吐骨头就没人发现。
黄景：你太暴力了，就该把他卖到鸭店，我说的是烤鸭店。
叶白：傻子，应该先表示顺从，然后静待时机报警。
师综：但是不想顺从怎么办？
黄景：感觉他肯定打不过我。
师综：所以还是吃了吧。
黄景：+1
余诗行在写着标题的时候就有不好的预感 ，一听发言：“？？？”这种精神恍惚的状态一直维持到她下班，准备拿着宿舍钥匙回去，顺着导航走路时，忽然在前方看到一个穿着黑衣服，面容瘦削的女人朝她走过来。
余诗行还没看清这人的长相，身边的叶白忽然变了脸，厌恶的哼了一声，转头就走，黄景低声骂了一句，师综发出类似于野兽的低吼声，一双眼睛，凶光毕露，图华把小裙子攥得更紧了。
"你就是新来的老师"尖细的，有点神经质的声音质问。
"我是。"余诗行看着她的双眼说，本能的觉得不适。
那眼睛黑洞洞的，毛骨悚然。
刘妙扫了眼余诗行，点点头，对边上的小露冷冷道:"你该下班了，还在这里晃悠什么。"
小露似乎习惯了她命令的语气，也不说话，眼睛被发丝遮盖住看不见眼神，她朝图华，师综和黄景的方向歪了歪身子，声音低不可闻，"学生们刚下课，可以稍微活动一下对身体好。"
刘妙没有接她的话，眼神让她快滚。
"你——"余诗行蹙眉，既然是同事，何必用命令的口气!
"诗行，"小露止住她，轻轻:"我下班了，你也早点回宿舍吧，明天见。"
"你……”余诗行不解，见小露的表情，还是露出了个好看的笑容：“明天见。"
余诗行想起在那破旧的办公室里还空着一张座位，应该就是眼前这个女人的。
刘妙转头对余诗行道:"作为前辈，今天我好好来教你该怎么在幕山特殊教育学校当老师。"
余诗行看她全身散发着疯子的气息，后退半步，"你什么意思。"
刘妙咧嘴一笑，立刻贴在她面前，鼻子都要撞在一起，像是很久没见到活着那样激动的说话："不甘心吧，你是不是特别不甘心，被以莫须有的罪名停职，被叫去考证，被拉到这个偏僻的破地方，什么前程都没了！"
余诗行:"我·····"
刘妙截住她的话，恶狠狠:"你不用现在回答我，我知道你苦，我也苦，都是这群畜生害的!"
余诗行很想说，我有很多工资，比原先多三倍多，但是看刘妙的样子，似乎并没有享受到这件事……
见小露走远，刘妙踩着黑色的细跟小靴子走到学生面前，伸出食指，歇斯底里，发泄似的，"你们这群怪物!给我滚回教室去，大半夜的晃悠什么，不然连教室都别待了，滚到山上睡!"
"要不是领导要求，我才不会来这个鬼地方。"
"图华别他妈装可怜，我看到你这个委屈巴巴的眼睛就恶心，还不如挖掉算了。"刘妙大骂躲在师综身后的图华。
听见喜欢的小朋友被骂，师综发出很低的吼声，微张的嘴巴里是逐渐伸长的利齿，热气染白了冰凉的风，气场陡然就变成了危险的掠食动物。
"师综你很厉害啊，有本事杀了我，来啊!"刘妙神经质的露出毫无遮挡物的脖子，大笑"不敢吧，人不人鬼不鬼，都是一群只配躲在角落里的虫子!"
师综的指甲变长，变锋利，眼睛血红血红，把图华好好挡在身后，咬牙切齿，"你别以为有个老师的身份就可以为所欲为。"
刘妙似乎是要做给余诗行看，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对准黄景，"告诉你，这些学生可不是你以前教的正常人，什么真心相待，都是狗屁，只有给点教训才行。"说完用力一掷!
一块石头直奔黄景而去，黄景想躲，但是不敢，瞳孔瞬间放大，全身发抖，灵活的腿脚可以在瞬间就带他去安全的地方，但稍微一动，黄景就像是想到了一个万分可怕的场景，全身都僵了。
他的鲜血，就像是他黄色的发丝在黑夜里一样显眼。
"黄景!"余诗行和师综失声尖叫，图华吓的哭出来。
"你够了，师德师风你都忘了么!"余诗行纵使有再好的脾气，也忍受不了有人当着她的面虐待自己的学生。
师综可不会和刘妙说话，一个闪现在刘妙面前，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手指用力扣紧，眼中露出食欲，"我还没吃过人肉，应该很好吃吧。"
"都是怪物，都是一群怪物!!!"刘妙彻底被吓到了，发出嗬嗬嗬的声音尖叫，眼珠往外突，紫色的血管高高绷起!
“对，我们全都是怪物。”师综笑了，他对怪物这两个字似乎情有独钟，反复在嘴里摩挲。
刘妙无法开口言语，只能用眼睛诅咒他们，不得好死。
血液中的氧气逐渐被消耗，刘妙视线模糊，但眼神依旧恶毒，似乎死也不会放过眼前这个人。
师综被这眼神刺，，激的，开始磨牙，寻找最佳猎杀位置。
"师综，松手吧。"
"是啊，松开吧，你吓她一次两次，也不是办法，相处的时间还长，何必呢。"黄景擦着血，露出无奈道，像是一点都不疼，说话时微微的吸气声还是出卖了他。
师综不理会。
“人死了怎么和校医。”黄景静静道。
“校医……”师综无法，先是发泄似的用力一握，刘妙惨叫一声，然后恋恋不舍的收回爪子，一手提着图华，一手扯着黄景，拉到自己的安全范围内。
“你们活该被欺负。”师综闷闷道。
刘妙捂着喉咙倒在地上，余诗行没有管她，立刻跑到这几个学生面前，迫不及待的查看黄景太阳穴上的伤口，石头很脏，上面裹着泥土，伤口也很大，似乎能看见骨头，白森森的，红呼呼的，血呼啦流的满脸都是。
“快，快去医务室！”
“不用的老师，这些过一会儿就好了，也没听到刘妙说吗，我们都是怪物，怪物的伤口好的很快的。”黄景露出一个自认为帅气的笑容，不在意的说。
“这是什么胡话……”余诗行嘀咕的一句，没敢去想心中的一个猜测。
“你再笑，小心叶白把你头给拧掉。”师综幽幽说。
黄景快哭了，满脸都是，求求你别说了。
“其实老师也猜到了吧，我们都不是人啊，我是兔子，师综是一直未成年的小狮子，黄景是红腹锦鸡，叶白是只特别好看的白猫。”图华用手指缠着小裙子走到她面前。
余诗行瞪大眼睛不肯相信，天灵盖似被一道雷劈中，眼睛和嘴角一起在抽：“骗人的吧……？？？”
不然还有什么解释呢？被整座城市都遗弃的学校，刘妙口中的怪物和怨言，小露急切想要留住自己的表现，师综轻松用手砍树，何姝林的种种异常……
黄景双手一摊，任由血流进自己的眼睛，有些刺痛，“老师，其实你心里相信了，现在呢？怎么看我们？”
怎么看？余诗行苦笑，来都来了，还能怎么看？
余诗行抽出纸巾给他擦去污血，露出久违的笑容：“我现在是这里的老师，你们是我的学生，你们要听我上课，我要照顾好你们，对吧？”
“我知道你是被逼无奈才来这所学校，你完全可以像那个女人一样对待我们，一般情况下我们不会反抗。”黄景语气有些动容，但还是强撑的把这句话说完了。
“我不。”
“为什么？”黄景的眼睛也在发光，很期待接下来听到的答案。
“你们长得都很好看，我舍不得。”余诗行给受伤的小动物一个拥抱。
“……？”
图华扑哧一声笑了，对着黄景的黄色大背头就是一顿薅。
余诗行打开手机，任务的完成度从45%下变成了60%，“任务果然是和刘妙有关，师综明明能一下子杀死她，为什么这些孩子还任由这个女人的折磨？”
躺在地上的刘妙渐渐转醒，余诗行这才意识到自己和她是一个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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