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经大脑思考的唐突发言带来的后果就是哀川惑的待遇从被好好扛在肩上直线跌至米袋似的被不死川实弥夹在臂间,扑面来的男人身上醉人甜香混合紫藤花剧毒的芬芳泄洪似的把哀川惑整只鬼淹没,他被熏的怀疑鬼生,几乎要口吐白沫来,甚至犹疑起记忆里跟这人其乐融融的恰饭情景是不是毒药上头出现的不切实际臆想了。
于是浑浑噩噩的,模糊听见什么玩意儿的尖利叫声一遍遍在天空盘旋,好像脑内某个快生锈的开关被谁突然按下,跟明月初开又或晴天霹雳似的惊扰的他突然清醒起来。
“传令——嘎——传总部命令,将哀川惑带回——”
「这人名字挺耳熟的」哀川惑想,还聚精会神等接下来的详细情报,直到鎹鸦来来回回念了好几遍哀川惑,才终于反应过来,「好像是我啊」
不死川实弥本就打算将哀川惑带回总部见了主公再做定夺,接到鎹鸦传令,更是毫不犹疑的加快脚步——不说别的,远方乌黑逐渐浑浊的天空已经是最后通牒——颠的哀川惑才清醒过来就又昏了去。
当哀川惑睁开眼,恍惚还以为自己见到了黄昏的天。
“你醒了?”
是相当温暖,让人不由舒缓下来的声音。
「我在哪?」
他环顾四周,发现这是一屋陌生的和室,身旁守着个害了病的男人,从失明的左眼蔓伸开大片重症的疤痕,哀川惑翕动鼻翼,从男人身上嗅到股轻微死气,表明他的生命已是风中残烛所剩无几,可你见他端坐模样,竖在那里不动如山,就好像有什么坚不可摧又不可视之物将这具摇摇欲坠的病体支撑起来,让人不由忘记怜惜,只满心都是敬佩景仰。
“抱歉,您……”下意识涌来的称呼刚到喉头就飘渺无踪,哀川惑眨了眨眼,想询问如何称呼,又感觉这是多难以启齿的冒犯,只好不上不上的卡在那,下意识坐的更正,手指抓紧被褥。
“我是产屋敷耀哉。”像是察觉出他的窘迫,产屋敷耀哉柔和的微笑着,主动介绍自己,“也是主持历代鬼杀队的产屋敷家现任家主。”
「这是巫术、还是秘法?」哀川惑猜测,多神奇的力量,只听他说话,全身的轻松起来,好像趴在母亲膝头聆听教诲般,「他的眼神慈爱的就像在看自己的孩子」。
面对这种眼神,哀川惑实在很难将“我不记得你了”这种失礼话脱口而出,但没了这个前提,接下来一切都是空谈而已,只好换种方式,委婉说道,“初次见面,我是哀川惑,但正如您所知,我已经不是人类了。”
何为鬼杀队?又何为支撑之柱?
原本只是“记住”的词语,在见到这个羸弱却又强大的男人时,顺理成章就“理解”了。
理解自己与对方立场敌对的概念。
可是,哀川惑看着眼前笑容莫名哀伤,却温和不变的男人,心底突然产生种强烈的割裂感,逼迫的他不得不挑明自己主张,听起来却像臣子在尽忠尽职劝谏,“好的,既然您看起来对我的身份早已知晓,那我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还不带护卫就与食人鬼怪共处一屋?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您既然身为鬼杀队的主公,就万不该以身犯险来赌一只鬼良心尚存。”
“这不是赌博。”产屋敷耀哉耐心听完那一长串近乎是责备的忠告,才缓缓出口反驳,语气带笑,就像包容闹别扭的晚辈一样,“我只是相信自己的孩子(剑士),无论如何,都不会做出悖对本心的事。”
「为什么这么坚定呢」哀川惑对这种莫名其妙信任很是疑惑,疑惑他即使面对堕鬼的原柱,也能轻描淡写讲出“相信”的话语,巨大的困惑好像黑暗笼住哀川惑思绪,只剩扑通扑通的虚伪频率指引他发出诘问,“您的信任毫无由来,除了能肯定‘我还没吃过人这个既定事实外,就连我本人都难以担保未来怎样。说到底,您凭什么相信一个堕落成鬼的背叛者还心存道义?”
“惑,我想你搞错了一点。”他耐心又体贴的用言语将动荡不安者拥抱入怀,像母亲梳理儿女的长发,耐心捋顺一个又一个乱结,“‘变成了鬼’从不等同于‘堕落成鬼’。只是,在成为鬼又失去记忆的情况下,惑都从未越过界限,甚至仍旧履行着将稀血家庭的信息传达给鬼杀队的职责,此等高尚举止,如果还不足以交换微不足道的信任,未免太过苛刻了。”
这算什么呢?
明明驳斥的话还有成千上万,明明不妥之处也是多如牛毛,哀川惑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尽数都被一个“信任”温柔又决绝的挡回。
“我明白了。”思考良久,他闭上眼,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复又睁开,“只有一个,鬼杀不了鬼,在发挥这一点的「奇效」前,我恐怕帮不了您太多。”
“我明白,那么,惑就好好休息吧。”
话音刚落,便有两名身着华丽和服的白发双子推门而入,齐步走到产屋敷耀哉身边将他扶起。无论容貌、举止,相似的宛如镜像,待产屋敷耀哉温和点头,才转头向哀川惑齐声说道,“哀川大人,欢迎回来。”
便扶着产屋敷耀哉一起走出暗室。
只留顶上昏黄的灯,经久不灭。
“主公。”守在这座特质和屋外的不死川实弥见产屋敷耀哉出来,毕恭毕敬半跪在地,语气却全不谄媚逢迎,甚至相当强硬的指出,“无论如何,那家伙都已经变成了鬼,我不认为鬼能一直克制吃人的本能,所以——”
“所以,实弥是想要将惑一直留在身边吗?”
不死川实弥的血液是稀血中的稀血,只肖几滴,便可使鬼族伶仃大醉。
这是最好的考验,也是最棒的诱饵。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哀川惑实在按耐不住对血肉的渴望,必定会第一个对这份香甜可口的「大餐」出手。
到那时,他自然会对这份罪孽负责,负责亲手,送那家伙一尘不染的离开。
产屋敷耀哉了然于心的笑着,却摇了摇头,不等不死川实弥反驳,才悠悠道,“说来,杏寿郎也快回来了,给他们兄弟一些空间吧,有些问题,我们外人也无权干涉。”
“……是。”
鬼理应是不会做梦的。
哀川惑浑浑噩噩的想。
他的意识很是模糊,就像紫藤花毒吸入过量,脑子眼睛全融成一团浆糊般,只模糊的看见大量不规则交织的色块在眼前晃动,混合谁压抑又沙哑的低喘。
哀川惑用力眨眼想看清更多,猛然间,燃烧起大片大片熊熊奔腾的赤金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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