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我似乎可以控制梦境了——至少我能清楚地知道它是梦,而且能在适当的时候命令自己醒来。
睁开眼后便是斯莱特林深色的天花板,我像个尸体一样直挺挺地躺了半晌,努力让自己的大脑放空。但即使这样我也无法再次入眠,只能瞪着眼睛直到天亮。
金妮·韦斯莱和那个少年外貌上并无半分相似之处,我不能确定他们是否有什么关系。而且我从未在斯莱特林的休息室见过那个少年——霍格沃茨内就更不必说。
我忽然想到一个天方夜谭般的可能——是不是这个少年就是斯莱特林的继承人,但因为某种原因被封印在某个地方——亦或者就是在密室中。但他又通过某种方法附身到了金妮身上,操纵她做出了一系列的攻击事件。
我又开始回想最近发生的事。金妮韦斯莱的笑容,死在禁林外的公鸡,还有一个个被石化的人。
为什么他们只是被石化却没有死亡?
我不禁发出了疑问,如果斯莱特林的目标是除去学校里所有的麻瓜种,那么他们现在应该就不是等着被曼德拉草救活的状态。
我把所知道的受害者和他们被发现的地点列了个单子,做完这些,墨绿色的窗帘后开始透出朦朦胧胧的光了,我把那张羊皮纸和活点地图一起放进贴身的口袋里,翻身下床去找鞋子。
赫敏格兰杰——是在图书馆附近被石化的,格兰芬多三人组一定也在调查这件事,那么她去图书馆很有可能就是因为有了什么线索,而这也许就是她被石化的□□。
所以我决定去看看她。
在白天溜进医疗翼当然是一件很困难的事——而且这是特殊时期,庞弗雷女士担心攻击者会再次攻击那些被石化的人,已经禁止任何人探视他们了。
更何况麦格教授宣布了我们仍然需要面对期末考试这个消息,这无疑为我带来了更大的压力。但拜我那像格兰芬多一样的、该死的好奇心与责任心所赐,我又不可能完全放下密室的调查去复习,结果是每天都忙得焦头烂额。
我在意的还有另一件事——弗雷德·韦斯莱从未露过面的“女朋友”。情人节后我便一直有意无意地回避着他,我不知道如何跟他解释我莫名其妙又愚蠢的沮丧心情。而且我不想让他知道我正在调查密室,以及我那些莫名其妙的梦境。
最后,在麦格教授宣布曼德拉草成熟的那天午夜,我终于依靠着活点地图躲过了夜巡的老师成功进入了医疗翼。里面整整齐齐排列着十几张病床,只是都用帘子遮着,看不出里面躺着的究竟是谁。我抽出魔杖低声念了一句“Lumos”,借着微暗的光掀开了一张帘子。
我也没想到第一次出手就能蒙中。
被石化的格兰杰看起来终于没那么讨厌了,她全身僵硬地躺在床上,还保持着被石化前最后的动作——右拳紧握,左手抬高举着一面镜子。我把魔杖尖朝着她的右手送了送,发现她紧攥着的拳头中有一张纸条。
她的拳头握得太紧了——我费了好大力气才将那张纸条完整地拽出来,尽管如此,它也已经变得皱皱巴巴,只能勉强看清上面的字,是关于蛇怪的传说,那是一种离奇的怪物,人们只要与它对视就会丧命;匪夷所思的是它最害怕的物种是公鸡,因为它听到公鸡的叫声就会丧命。
纸张最下面的空白部分是格兰杰写下的两个字:管子。
我几乎是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又将那张我整理好的名单拿了出来——每一项都对得上号,公鸡的尸体是因为蛇怪害怕公鸡的叫声,所以斯莱特林的继承人杀死了霍格沃茨中所有的公鸡;人们没有死亡是因为没有一个人真正与蛇怪对视。他们被发现的地点不约而同地出现了可以反射光源的东西,盥洗室的镜子、地板上的水、以及格兰杰手中的小镜子。唯一不同的是那个赫奇帕奇和尼克幽灵,但当时我也并不在案发现场,并不清楚现场有没有什么没被人注意到的细节。
我把魔杖横着叼在嘴里,小心翼翼地收好羊皮纸准备开溜,忽然听见医疗翼的门“咔嚓”一声,赶紧熄灭了魔杖躲在帘子后,紧接着我又听见一连串的脚步声。
这位突如其来的来访者也使用了魔杖发光咒,我没想到的是这个人竟然是乔治·韦斯莱,他的声音相对弗雷德会更加有磁性一些。通过他的脚步声我可以判断他停在了一张床前,又窸窸窣窣地拉开了帘子。
我再一次立刻明白——他是来看西德利亚的。这时我才想起躺在口袋里的活点地图,乔治旁边的名字果然是弗洛伦斯·西德利亚。
这是一对陷入爱情的双胞胎。我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同时也不太想让他发现自己,只能蹑手蹑脚地往门口挪,出了医疗翼再一路狂奔回宿舍。
我沉浸在发现这一切的喜悦中无法自拔,直到第二天下午没有听到往常的下课铃声,而是响起了命令所有学生回到公共休息室的广播——我突然想起来我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斯内普的脸比平常还要黑上半分,他耷拉着嘴角宣布学校将会关闭,明天一早就会有车送我们回家。休息室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默默注视着他离开的背影,黑袍随着他的步伐一抖一落。
脑海中有一个声音告诉我——是金妮·韦斯莱出事了。
我竟然一直忽略了梦中那个黑发男孩写下的字,“她”的尸骨将永远留在密室——这个“她”,自然就是被他当做替身杀手的金妮。
在等待的时间内我把DADA的课本从头到尾翻了一遍,希望在关键时刻不要忘记能救命的咒语。很明显这次我终于要做一些主角该做的事情了,毕竟我一点儿都不相信格兰芬多那三只莽撞的狮子——准确的说,其中一只已经成为了牺牲品。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虽然不是我自己愿意梦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但我知道的越多,那么我能够做的也越多。
所有人都陆陆续续回到了宿舍,我坐在壁炉前抽出活点地图,握紧魔杖,明灭的火光映在墙上,燃烧柴火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明显。
我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即将出征的勇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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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视的老师比我想象中还要多,我几乎是用尽了所有办法才勉强到了格兰芬多废弃厕所的门口——至于为什么要来这里,原因很简单,我在活点地图上看见了哈利·波特和罗恩·韦斯莱,令人没有想到的是洛哈特也跟着他们。而他们的名字在这里停顿片刻便依次消失,我只能由此推断他们已经找到了密室入口。
我走进去,果然看见其中一个水龙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的黑洞,似乎是一根水管。忽然,一个银白色的少女幽灵飘到我面前,咯咯笑了两声。
“他们一定会死在里面,你也要一起吗?”她不怀好意地指了指那个黑洞,又轻盈地打了个转。我从未听说过霍格沃茨中有这么个幽灵,她有着一头直顺的长发,眯缝般的小眼睛藏在一副厚镜片后,让她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女学生。
“是的,小姐。不过我可不会死在里面。”我回应了她一句,这时水管下突然传来什么东西塌陷的巨响,她好奇地在我身后张望。
我心一横,脚朝下钻进了水管。
落地后我踉跄了一下,站稳后就看见了韦斯莱家小弟弟惊诧的脸,还有他身旁已经不省人事的洛哈特。我施了个发光咒,这才发现前方的路已经被碎石堵死了。
“波特在里面?”我冲着那堆碎石扬了扬下巴,罗恩还是一脸惊恐,愣愣地点了点头,忽然如梦初醒般地质问我怎么在这里。
“和你们一样,我也解开了密室的迷题。”我不无骄傲自衿地说,又把魔杖凑近了那堆石头,上面似乎被罗恩挖开了一个小小的缺口,“你妹妹和波特都在里面吧?那么我们最好把这条路挖开。”
罗恩惨兮兮地举起了他断成两节的魔杖,又看了一眼身旁昏睡的洛哈特,“他刚刚抢过了我的魔杖,想对我们用消除记忆咒,结果被反弹了。所以他……”
“好的,他不记得任何事了。”我接下他的话,又顺便丢了一个四分五裂,炸开了一点点石墙的缝隙。
“我们得清出一条路来,这样哈利和金妮就能钻回来了。”罗恩似乎在竭力使语调保持平稳,他为了呼应我炸出的缝隙,正在另一边砸着石头。
“我知道。”我又将缝隙炸开了一些,想了想还是提醒了他一下,“我的魔咒水平可能不足以保护我们——三个人。所以如果发生什么事……”
虽然这有些残忍。
他没有回应,只是继续吭哧吭哧搬着石头,一旁昏死过去的洛哈特也丝毫没有醒过来的迹象,一时间狭小的空间内只剩下了我念咒语的声音。
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我们终于合作在坠落的碎石堆中挖出了一个能容纳一个人通过的缺口。罗恩疲惫得一屁股坐在洛哈特旁边休息,我也停下了念诵咒语,忍不住抿了抿干裂的嘴唇。
“他们会没事的。”罗恩低声说了一句,像是在安慰自己——至少我不认为他是在对我说话。所以我也没有给予回应。
我们又这样等了许久。
终于甬道深处传来一声少年的呼喊,罗恩“蹭”地一下站起了身,里面带着回声又来了一句,“金妮没事儿!我找到她了!”
这下罗恩一声欢呼终于从喉咙里喷薄而出,打在石壁上带回来层层的回声,听起来有些沉闷。他透过我们刚刚挖出来的缺口急切张望着,没过一会就把一个红发小姑娘拉了过来。
“金妮!我真不敢相信!你还好吗?”他似乎想伸出胳膊去搂抱自己的妹妹,可是金妮哭泣着躲开了,他只好无助地把胳膊在空气中挥了挥,又握住她的肩膀,尽量柔软着声音安慰她。
紧接着钻过豁口的是一只火红色的大鸟,它漂亮而有光泽的羽毛和泛着金光的爪子简直让人无法移开视线——毫无疑问,那是一只凤凰!它舒展开翅膀,在黑暗中投射出一道柔和的金光,随后便慢慢地向前飞去。
哈利·波特随后也钻了过来,他的眼镜片碎裂了,脸颊和袍子上脏兮兮的,看起来十分狼狈。只不过他的手里握着一把银光闪闪宝剑,这就显得他像一个出征回来的骑士了。
“那只鸟是从哪儿来的?”罗恩牵着金妮走在前面,吃惊地看着扑扇着翅膀的凤凰。
“它是邓布利多的。”波特说着看了我一眼,似乎对我的存在也有所疑问。
“我偷偷去看了格兰杰,所以知道了密室的线索。”我还是没有交代做过的那些梦,同时也对自己贸然跑过来却什么都没帮上忙的做法狠狠鄙视了一通。
我听说蛇怪听到公鸡的叫声会丧命,还专门学了个把东西变成公鸡的咒语,结果连蛇怪的尾巴都没见到。
他们也并没有质疑我的说法,我们跟着那只名为福克斯的凤凰走到了麦格教授的办公室——除了麦格教授,韦斯莱夫妇、邓布利多和韦斯莱家另外的三个儿子也在里面等着。
罗恩和波特一进门就被韦斯莱夫人紧紧抱住,接着是他们一家人,他们轮流拥抱着归来的两个英雄,嘴里重复着“你们救了她!你们救了她!”福克斯也迅速飞进去落在了邓布利多的肩头。
而我条件反射般的退了一步让门挡住了自己——我除了在通道口施了几个咒语就别无用处,我甚至开始后悔自始至终的所作所为。
我本就不应该掺和这件事。
“艾莉丝!”
正在我犹豫要不要偷偷离开的时候,一个身影炮仗般地窜了出来,一把把我拉到了他面前。他双手钳着我的肩膀,眉间一片浓重的阴影,紧锁着眉上下前后地把我检查了一遍。
“我听罗恩说你也进去密室了……你从来没跟我们提起过!你没事吧?以后不许这样!”他微微弓着上身好与我平视,眼里半是担忧半是气愤。
我注视着那双深棕色的双眼,里面的满天星辰尽数流失,而统统都——被我取代。
他见我只是愣愣地张了张嘴,扯过我的手腕就把我往房间里带,还一边冲着他妈妈念叨着“妈这就是艾莉丝”,韦斯莱夫人刚刚安顿好双目无神的金妮,于是我就也收获了一个温暖的拥抱。
“以前他们俩……哦,还有亚瑟都提起过你,说你是个很好的姑娘……我还不相信斯莱特林会有好姑娘……”她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一手搂着我的肩膀一手掸去我肩膀和头发上的尘土,“好了,你也该好好睡一觉!”
但是没有人能马上去好好睡一觉——波特正原原本本地讲着事情的前因后果,从他听到那条蛇在管子中爬行的动静,到禁林中的大蜘蛛告诉他们线索,以及最关键的——落到金妮手中的,汤姆·里德尔的日记本。我这才知道我梦见的那个英俊男孩子原来就是让人闻风丧胆的神秘人。他们继续讨论着有关日记本和被石化者的细节,韦斯莱兄弟站成一排把我护着。就像那日在丽痕书店一样。
最后麦格教授带走了惊魂未定的金妮和她的家人们,只留下罗恩、波特和我三人,他让罗恩和波特在壁炉边小坐片刻,又把我单独领到了一张小桌旁。
“坐吧,艾莉丝。或许你想要来一块黄油曲奇?”他和蔼地注视着我,蓝眼睛里仿佛闪烁着睿智的光。
“谢谢您,先生。”我陷进软绵绵的沙发中,感觉全身的骨头都放松了下来。“我猜您想问,我是怎么破解密室的线索的。”
“十分正确。但是首先我要为你勇敢的行为,为斯莱特林加上二百分。”他继续笑吟吟地说,鼓励我拿起一块曲奇试试。我照做了,并把我这些日子做的所有带有预知性质的梦境一股脑告诉了他。当然,我也表达了没有第一时间就来报告他导致事件现在才被解决的歉意。
“你拥有很强的预言天赋,艾莉丝。尽管以前它没有显露出来。”邓布利多缓缓说着,我像个孩子一样单纯而好奇地注视着他,认真地倾听他的每一个字,“我想这得益于你的家庭,劳尔家的祖先就是一位先知。你很幸运,我想并不是所有的孩子都拥有你这样的天赋。”
我当然知道他所说的“所有的孩子”是指劳尔家的所有孩子,至少现在那些已经长大的小劳尔们并没有展露出一点与预知搭边的天赋。
“不必过于在意这些虚无的东西,埃莉丝。沉湎于你无法改变的过去会使你在未来丢掉更多东西,最聪明的做法是好好把握你的现在。”邓布利多似乎看穿了我心中所想,他平静地注视着我,银白的胡须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好了——你一定也累坏了,回去喝一杯热乎乎的巧克力会让你好起来的,再好好睡一觉……”他笑呵呵地站起身来,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知道他一定还有话要对波特和罗恩说,于是礼貌地表示告辞。
把握我的现在吗……
我的眼前浮现出弗雷德冲出来抓住我时的神情,忽然感觉心脏抽动了一下。
他和别人不一样。我这么想着,从前的一幕幕景象忽然掠过眼前。
九又四分之三站台他帮我提行李的身影,他抓住我的手腕把糖放在我手心时指尖传来的温度,抹去我鼻尖水珠时微红的耳根,暖阳春草下滚烫的胸膛和心跳,还有地下走廊回头看我时,眸子中跃动的火苗和璀璨星河。
承认这一切很难吗,南丁格尔。
你早就喜欢上弗雷德·韦斯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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