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bgm-小半
乔治就再也没有回过车厢。刚刚的经历回想起来依旧让我发抖,就好像痛苦的回忆一下子涌上心头,再也感受不到快乐了一样。弗雷德看起来也是如此,他看着面色惨白撞入我们隔间的马尔福也没有开口嘲笑,只是盯着他跌跌撞撞地跑出去。
“你还好吗?”眼看着火车到达了霍格莫德车站,我扯了扯弗雷德衣袖,他这才恢复了一点活力,拽着我出去找乔治。
一踏出隔间门,乔治没找到,倒是撞上了安吉丽娜。她明显是听到了我们的动静,回头时发梢在空气中划过一个让人心动的弧度,我仿佛都能嗅到她树莓味的洗发香波。
“看到乔治了吗?”弗雷德问她,我躲在他身后,看到她唇角扬起一个笑容。
“没有。我也正想去找他聊聊火□□的事。”她语气快活,准备过来拉弗雷德的胳膊。那一瞬间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下意识地就伸手扯住了他身后毛衣的下摆。
我不想让他跟她走。
“什么,小夜莺,你还在害怕吗?”弗雷德回过头,我原本以为他会露出一个恶毒的笑容开始对我冷嘲热讽,没想到他的语气温柔得简直不像他本人。安吉丽娜经他这么明目张胆的提醒,也注意到了我畏缩着隐藏在斗篷下、小心翼翼拉住他衣摆的手。
然后她再次展露一个笑容,露出了两排洁白的牙齿——我第一次见能笑出这么多感情的女孩子,仿佛她的每种心情都是以笑容来表达的。她去拉扯弗雷德的手顿了顿,伸过来拍了拍我的头。
我已经预感到她的下一句话是什么了,“还是个小姑娘啊”。
这种感觉突然就让我羞愧难当——我原本一点都不想让她注意到我的动作,现在她看到了,记住了,说不定还会成为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我不敢再想下去了,惶恐不安地抽回手转身就跑,像只暗恋别人的兔子,受到一点打击就红着眼睛躲回森林。
——他肯定不会喜欢我这样子的女孩。这是我逃跑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跑到下一个车厢我遇见了格蕾斯和两个男孩在一起——其中一个我认识,是艾格伯特。若是在平时我一定格外震惊他们会在一起,但今天吸引我注意力的,是一个搀扶着她的少年,格蕾斯几乎整个人都依靠在他身上。
“学姐!”艾格伯特叫了我一声,格蕾斯马上回头看向我,尽管她的半张脸都藏在那男孩的肩膀后,我还是被她苍白得可怕的脸色吓了一跳。
“她刚刚晕过去了。”男孩向我解释道,他个子很高,金色的卷发不安分地堆在脑袋上,“贾斯廷·芬列里,赫奇帕奇。”
他一手继续扶着格蕾斯,另一只手伸向我,态度友好又从善如流,我甚至有些不习惯他的自然。沉默片刻后才握住了他的手。
“艾莉丝·南丁格尔。”我轻声道,并在抽回手后默默与他们保持了距离。要不是下火车的时候艾格伯特抬手扶了一下我,我还真没有发现他一直走在我身边。
“你怎么了?”他探头过来问我,虽然语气算不上热切,不过也全然没有了当初警惕疏离的小豹子样子,倒像是某种猫咪。
“……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谈的恋爱。”就像当初我也不知道他谈恋爱一样。他们好像从来不会告诉我自己的事情,永远要等着我自己去发现。究竟是只有我单方面认为他们是我的朋友,还是人与人之间本就如此淡泊,我不清楚。
这是第一次陪我走进大礼堂的人不是格蕾斯或者弗雷德,也是第一次在分院仪式时格蕾斯没有坐在我身边。晚宴对于我来说还是没有多大趣味,邓布利多也只是对于下午时列车上的特殊情况进行了说明——原来那些披着黑斗篷的家伙名为摄魂怪,是阿兹卡班的看守。这再次提醒了我在火车上不愉快的经历。
我到底在那时候说了什么?为什么弗雷德是那样的表情?——这两个问题几乎困扰了我一整个晚上,以至于我并没有听清邓布利多教授对于教工餐桌上两位新面孔的介绍。
不过我向来不太关心这些,也没问周围的人,匆匆吃了一些就离席回到公共休息室。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我本想放空一下承载太多的可怜的大脑早些休息,可惜生活从来不会如我所愿。
我以为我会是第一个回到宿舍的人,结果在我推开那扇有些精美浮雕的深绿色大门时,格蕾斯坐在离门最近的床上。她脸色依旧很不好,正小口咬着一块巧克力,看起来是没有去参加晚宴的样子。
“那些东西真可怕,不是吗?”她冲我咧咧嘴,声音虚弱,“还好我不是唯一一个晕过去的。”
“那是你的男朋友吗,那个赫奇帕奇?”我问得直白而突兀,她的笑容很明显僵在了脸上。
“我以为你知道。”她这么说着,咬了一口巧克力,沉默片刻又掰下来一块递给我,“……吃巧克力吗?”
我看向她琥珀色的双眼,没来由的一阵烦躁,“我从不吃巧克力,我以为你知道。”我学着她的语气,渐渐地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反正我们也没必要互相了解,斯莱特林不需要朋友。”
所有事物仿佛在这一刻停顿,我能清晰地察觉到大脑里有一根弦断掉了,像橡皮筋一样反弹得我脑袋生疼,耳朵里也嗡嗡地响。格蕾斯微微睁大了眼,盯了我半晌后说道:“对啊,我们只是同学而已吧。”
“嗯,所以以后就这样吧。”我爬回自己的床上背对着她摊开被子,动作流畅,丝毫不拖泥带水。只是脑海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告诉我:事态已经发展到无法控制的地步了,你搞砸了一切。
事实证明,当你以为生活不可能再糟糕下去的时候,命运总是会不断刷新你的认知。深刻认识到这一点是我在人生第一节占卜课上,当那位戴着一副将她的眼睛放大了好几倍的占卜课教授特里劳妮颤巍巍地讲完了一长串题外话后,她开始教我们解读茶叶。我原本以为自己仅有的强于他人的占卜天赋能够给我一些帮助,结果我的表现并不比其他人强——我根本看不出那些堆在杯底的茶叶在预示着什么。
“……你将会拥有一段糟糕的爱情。”我仔细比对着占卜课本中的图样,好不容易挑选了一个看起来比较相似的茶叶图案,念出它的解析后才觉得不太对劲。格蕾斯的表情一瞬间低沉了许多,她咬住下唇,故作自然地拿过我的杯子。
这时候我应该道歉,但我并没有这么做。经过昨晚的矛盾我们之间的气氛明显尴尬了很多,我能感觉到彼此都在努力把对方的关系控制在“同学”这个范畴内。事实上整整一天她几乎都和男朋友在一起,除了上课时的分组——毕竟她男朋友是个赫奇帕奇。
“你……会有一段糟糕的经历,很痛苦,很难度过。”她皱着眉对照书本与茶杯,最后不耐烦地合上了书,“要我说,这简直太荒唐了,根本毫无依据!”
教室内的大多数同学显然也是这么觉得的,大家几乎都昏昏欲睡,只有少数几个女孩子保持着高涨的兴趣,乐此不疲地交换杯子看着彼此的茶叶。我和格蕾斯都没有说话,一张小圆桌把我们分成两个世界。后来沉默地挨到了下课,贾斯廷在教室外等她,送她去黑魔法防御课的教室。我独自一人,跟在他们后面。
黑魔法防御课的教授是一位新来的先生,他面容和体态看起来年纪不算太大,两鬓却有着几缕白发,但这依旧掩盖不去他儒雅温和的气质。不得不说,我对他很有好感。
“早上好,同学们。请大家把课本放回书包,今天上的是实践课。你们只需要魔杖。”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引领我们走出教室,穿过空荡荡的走廊。
说到实践课,我脑海中的第一反应还是去年洛哈特令人印象深刻的一笼子小精灵。不过不知为何我总觉得面前的这位先生做不出这种不靠谱的事情,他看起来就会是一位很好的老师——当然,这只源于我自己的主观揣测。
我们在教工休息室门前停下,他拉开门——屋子里只有一个旧衣柜,正剧烈地抖动着,发出碰碰的撞击声,几个胆小的女孩子被吓了一跳。
“那是什么,卢平教授?”有人这么问道。
“不用担心,那里面是一只博格特。”他的声音似乎有一种魔力,很快将大家的情绪安抚下来,只剩他徐徐讲述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轻轻传荡着回声,“博格特喜欢黑暗而封闭的空间,衣柜、床底下的空隙、水池下的碗柜——这一个是昨天下午刚搬进来的,我请求校长和教师们把它留了下来。”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大家的注意力瞬间都集中到他身上,只见他伸出一根手指,“那么我的第一个问题是——博格特是什么?”
出乎我意料的,格蕾斯在我之前举起了手,“是一种会变形的东西,能变成我们每个人最害怕的样子。我小时候在衣柜里见过它。”
“希望它没有给你造成不好的回忆。”卢平教授微笑道,给斯莱特林加上了五分。接下来便开始教我们如何对付它——我们每个人都会有面对它的机会,所以我们需要好好想一想,如何把自己最害怕的东西变得滑稽可笑。
我开始揣测博格特会在我面前变成什么样子——是把胡萝卜拨进安吉丽娜盘子里的弗雷德吗?这是脑海中冒出的第一个想法,我忽然很想笑,好像这个画面本来就很滑稽可笑。
“大家都准备好了吗?”卢平教授问道,我们自动自觉地排出了一列队伍,每个人都对自己的发挥跃跃欲试。但我还没有想到,什么是我最害怕的东西……
“滑稽滑稽!”在我前面的一位姑娘将一条巨大的蟒蛇变成了一卷麻绳后,我深吸一口气向前一步,心脏飞快地跳动着,又有些期待面对的东西——紧接着,我就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博格特,变成了一张祖母绿的、展开来的毛毯似的东西。
我忽然有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
我紧握魔杖,呼吸却不由自主地开始颤抖,身后已经有人在议论——所有人都看得到我的博格特。
那是一张家谱。
而我的头像下的名字,薇尔戈·劳尔——我原本的名字,正在被一点火苗燃烧着,最后连带着我的照片一起,化作了毛毯上的一块焦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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