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雷德和乔治一人一边扶着我在帐篷里坐下。我看到哥哥们好像都受了轻伤,查理的衬衫撕了一个大口子,比尔的手臂受伤了,他正用餐桌的桌布紧紧捂着伤口。过了一会儿珀西也进了帐篷,鼻子流着血。
“我真的没事——你们不用这么紧张。”我有些无奈,总感觉被当成了什么易碎的瓷娃娃。
过了一会儿韦斯莱先生才带着哈利一行人回到了帐篷。我那时候已经差不多快睡着了,迷迷糊糊间听到格兰杰和珀西在争论着什么,关于家养小精灵,声音愈发地大,后来又提到了什么黑魔标记和食死徒,这下我可完全清醒了。
“黑魔标记?刚刚出现了黑魔标记吗?”我有些突兀地插入了他们的对话,大家的注意力顿时都放到了我身上,我不免有些尴尬,“我的意思是……是那个人?他回来了?”
“这个还不能确定。”韦斯莱先生一脸严肃,准备赶着我们去睡觉,“只能说明有食死徒余孽仍在活动……当然了,只有食死徒能变出那个标记,尽管他现在可能已经不是了——听着,现在已经很晚了,你们应该回去睡觉,明天一早我们就回家。”
讨论声戛然而止,我也识趣地闭上了嘴巴准备回到自己的帐篷,结果刚一抬脚就被金妮拉住了手。
“你一个人多危险啊,来跟我们一起睡吧。”她不由分说地拉着我进她们的帐篷,格兰杰被她挡住了,我便条件反射地看向了弗雷德。
他正在脱外套,露出里面的麻瓜衬衫,意外地很合适他,干净又爽朗。很显然他没有意识到我马上要被他的亲妹妹拐到床上这一事实。
“不了吧。三个人会不会太挤了?”我试图拒绝,可金妮依旧执拗地拽着我的手。出乎意料地,格兰杰也没有反对。我权衡利弊了一下,自己睡好像确实有点危险,更何况我还冠着个玷污劳尔家族的私生女名号,在食死徒眼中应该和麻瓜出身差不到哪里去。
于是我又看了一眼弗雷德,这次他显然看到了正把我往女孩子们的帐篷里拉的金妮,但是并没有别的动表示,随手解开了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在衣领和发梢间隐隐约约能看到锁骨。我赶紧移开罪恶的目光,告诉金妮我去拿被褥。
我似乎并不反感和格兰杰一起睡,大概人多能更有安全感。但睡前女孩子们间的交流时间我基本都没有发言,躺在比较远的地方听格兰杰在建议金妮不要太在意哈利了。
我想起来二年级的那个情人节哈利收到一封告白信,金妮在起哄的人群中红着脸。
“至少他身边并没有很多女孩子。”我想这么说,最终还是放弃了。各人有各人的苦恼,暗恋本就是一场漫长的失恋。
入睡的时候已经差不多三点了,只睡了几个小时就被韦斯莱先生叫了起来。看起来经过昨晚的危机后大家都想赶紧离开,门钥匙领取处排着长队。最后走到陋居门口时我还是没睡醒的状态,只看见早早等候在门口的韦斯莱夫人,手中还拿着预言家日报,一看见我们一行人就冲了上来,一把将双胞胎抱在怀里。我清晰地听到他们俩的脑袋撞在一起发出“咚”的一声。
“哎哟,妈妈——你要把我们勒死了。”双胞胎异口同声发出夸张的惨叫,我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
“你们走之前我冲你们嚷嚷来着!”韦斯莱夫人居然哭了起来,“我一直在想这个事!如果神秘人将你们捉了去,我对你们说的最后一句话竟然是你们O.W.L.成绩不理想?噢!弗雷德,乔治……”
韦斯莱先生赶紧安慰她,顺手拽出一对双胞胎,“好了,莫莉,大家都平安无事……”
我看她情绪平复了点,小声插嘴问了句好,让我的存在不太突兀,“早安,韦斯莱太太。”
她刚把报纸递给自己的丈夫,结果被我这一声吸引了注意力,一转身用力把我搂入怀中,“噢,艾莉丝……还好你没事,我昨天刚刚见了你母亲……”
“好了好了,妈妈,我们都没事。”弗雷德和乔治急吼吼地把我拽出来,似乎有什么计划。
“是呀。弗雷德救了我。”我又小声补了一句,不过好像没有人听到,我就被押送到他们俩的房间里了。
弗雷德把我堵在角落,乔治顺手锁上了门。
……害怕。
个鬼。
“干什么,威胁我喝复方汤剂帮你们补考O.W.L.?事先说明除了魔法史和占卜我都没有把握及格。”我眯起眼睛偷偷乱瞟,在双层床的上铺床头看见了我送给弗雷德的书,忽然心脏猛地震了一下。
“别紧张,来,坐着。”乔治按着我的肩膀让我坐在地毯上,然后和弗雷德一起坐在床边,看起来有些居高临下。
“你也看到了,我们的妈妈并不支持我们的伟大事业。临走前她甚至把我牛仔裤卷边里藏着的太妃糖都搜了出来。”弗雷德苦着脸,手上动作不停地从床垫下搜出一叠羊皮纸,又从床下面拖出一大袋东西。
“麻烦你了。”他们同时笑起来,像两只狡猾的红毛狐狸。我想我还应该对他们竟然能说出“麻烦你了”这种话感到惊喜和欣慰。
“……这是什么?产品总览吗?哦这里是订货单……我需要干什么?帮你们走私和誊写?”我看了一眼他们潦草的字迹,大概猜到了我要做什么。
“还有产品总览,我们一人记一部分就行。”乔治准备从我手里拿过几张纸,我一下把它们揣进怀里,吓了他一跳。“不用了……嗯,我可以全部记下来。除了这些我也帮不上什么了。”
最后那句话的声音极其小,我不确定他们是不是听到了,至少我不能让他们知道我是看见了一些产品的研发者一栏中有着“弗洛伦斯·西德利亚”这个名字。
“那我走啦。格蕾斯在等我。”我强硬地从还想从我这拽走几张纸的乔治手里抢回了全部订单,把它们和那一袋产品一起塞进了背包中。
我跑下楼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乔治一脸无奈,弗雷德似乎有点不高兴。虽然我知道这话被他听到他肯定会不高兴。下楼后与其他人告别时他们也没下来送我。
以至于我到格蕾斯家之后还是有点委屈。
“我不就是说错话了吗?他至于那么生气吗?”我刚踏出壁炉还没站稳就冲着坐在沙发上的格蕾斯一顿吐槽,话音刚落才反应过来她父母或是哥哥也许会听到我愚蠢的抱怨。
格蕾斯似乎有点想笑,把手上的书丢到一边过来抱我,“别担心别担心,我父母刚把我送回来就又去出差了——”
“哇,你父母为什么可以这么频繁地公费旅游。”我开始环顾四周,她家明亮又气派,看起来经济能力不错,客厅的壁炉上挂着她父母的合影,正对着我露出温暖的笑容。
“他们是研究神奇动物的,所以需要到处跑。”格蕾斯嘻嘻笑起来,拉着我上楼去她的房间,“魁地奇比赛怎么样?我把我的票给艾瑞克了……不过法国也很好玩。你听说过布斯巴顿吗?”
我被她这一连串问题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啊,布斯巴顿,是法国的魔法学校吧——魁地奇真的很精彩!专业球队和学院队伍真的不一样……”
“我在法国认识了一个小女孩,她说她们学校的学生这学期会来霍格沃茨参加什么……三强争霸赛。”她兴致勃勃地说,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在哪听过这个熟悉的名词,后来才想起来是图书馆一本关于魔法史的书。
“我记得这个比赛很久以前就不举行了,是今年开始继续了吗?”我努力在记忆中搜寻着有关于这个“三强争霸赛”的资料,“好像是过于危险……哦,梅林,我相信那对双胞胎一定很感兴趣。”
“对了对了对了——说到这个,你和弗雷德进展怎么样?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她突然热切起来,不过这个问题让我有些手足无措,沉吟半天才结结巴巴回了一句,“没在一起……进展是刚刚我说错话然后他不太开心,但我还是要支持他们的事业,尽管我不是最重要的那个。”很好。非常稳妥。
不过这个回答显然让格蕾斯非常失望。“你是个斯莱特林?能不能有点野心啊?”
“斯莱特林院训第一条是审时度势,第二条是明哲保身。”我凉凉反驳。
“但是今年似乎有舞会诶,学校送来的信上说我们需要准备礼服正装。”
“啊……那么这样。”我慢吞吞地说着,“如果舞会他约了我,我就告诉他我喜欢他,如果他没有——我就等到明年情人节再做打算。”
“好吧好吧。”看她终于妥协,我终于绕开了这个令我尴尬的话题。她便谈起了我在圣诞节送给她的那本书,以及书里夹着的小纸条。
“……等等,格蕾,你说什么?”
“书里有一张小纸条——是书签一类的东西吗?麻瓜用这个?”她满脸疑惑,我却越来越不敢想,一把抓住她胳膊,“上面是不是有字?——梅林啊!!!”
毫无疑问地,弄清楚前因后果后我收获了无情的嘲笑,并且这嘲笑一直持续到了开学的前一天。不过同时我也松了一口气,这说明弗雷德并没有看到我愚蠢又隐晦的告白,他一直以来的不回应也得到了解释。
我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但也许我应该相信“冥冥中的天意”这种东西
我在格蕾斯家逍遥快活了一个星期后她的父母回到家并热情地款待了我。而我也见到了她曾经轻飘飘提到过的拉文克劳哥哥。
不过只是在她书桌上的相框中。两个大概同样年纪的少年并肩立于树下,正冲着镜头微笑。左边个子矮一点的是她的哥哥查尔斯,出乎我意料的,他的长相十分……俊秀,眼角微微有一些下垂,看起来无辜又诚恳,欲说还休的薄唇形成一个完美的弧度,下巴比一般的漂亮姑娘还要小巧。而他身边的少年我有一些眼熟,相貌比他英挺一些,两个人都是端端正正地站着,意气风发。后来我才想起来那就是我在车站遇见的、来接格蕾斯回家的男士。
照片后写了一行小字。
“Friendship will never lose with time goes on.”
查尔斯是在神秘人衰败的三年后,被闯入家中的食死徒余孽杀死的。那一年格蕾斯三岁,被藏进了衣柜中,死死咬着衣角,泪流满面地目睹了哥哥丧命的全部过程。
她没有问我魁地奇世界杯营地中出现黑魔标记的事情,过了一阵子我小心翼翼地向她提起,她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长长叹了一口气。
良久后她看向窗外,轻轻说了一句话。
“其实我只记得我哥哥拥有世界上最好看的一双蓝眼睛。”
我走过去,握紧了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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