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断臂(一)

小说:剑灵的悲惨生涯 作者:百腐臣
    我一路睡得很沉, 直到马车行驶到某个地方后停了下来。

    沐流云让我枕睡在他腿上, 他一动未动, 竟是一夜未睡, 就这样坐了一宿。

    我被揽进他的怀中细细温存, 正要苏醒之际,他便在我额头上轻轻落下一个吻。

    “别动。”

    他声音清清冷冷, 低沉磁性, 带着某种不可言喻的性感, 让我有些失神。

    我睁开微微泛红而显得几分困顿的眼睛, 入目便是那惊艳一幕。

    沐流云取下了他发冠上的束带, 一头长蓬松而柔顺的乌发如瀑布一样倾斜下来, 温顺地贴他的腰侧。

    他目光清冷,正低头敛眸, 朝我看了过来。

    我躺在他怀中,一时间对上他这般眼神, 呼吸一窒。

    他的眼眸空灵深邃,似一片寂静的死海,看不见任何生气,却如同深渊一样, 带着某种魔力要把我的魂魄都吸食了进去。

    我还在愣怔之时, 他握住了我两只手, 竟是拿那取下来的束带一圈圈缠在我的手.腕上,极其认真又专注地将我捆绑了起来。

    他道:“梦醒了,也不能让你再跑了。”

    我未吭一声, 任他动作。

    对我而言,这种束缚可谓是形同虚设,我只需要多用一份力便能够挣脱开来。

    只是沐流云那认真的神情,竟让我不想让他失望,又或者是我有些担心不合他心意,他发起疯来又点了我的命门,那太得不偿失了。

    沐流云将我抱下马车,我默念口诀,将昆吾剑收回了体内。

    我已经猜到了他带我来的地方,只是见到的时候还是微微愣了愣。

    一座偌大的阁楼气势磅礴地伫立在眼前,雕梁画栋,规格庞大,上面挂着一块古老的牌匾,刻着三个笔画工整的楷字——清明阁。

    清明阁乃江湖上排名第一的神秘杀手刺客组织,最爱月高风黑夜,最喜杀人犯火时。

    他们接最高的赏金,杀最贵的人头,在江湖黑白两道,甚至是在朝堂上都玩得游刃有余,赚得盆满钵满。

    以前沐流云在清明阁的时候,我都是以剑身的姿态存在,视线所及都只能看到清明阁内的一棱一角,并未亲眼所见过清明阁的全貌。

    现在一见,依旧震撼于那些工匠的技艺高超,堪比鬼斧神工。只是现在见到清明阁,我的心情已然有些复杂。

    当初主人叛出清明阁,清明阁阁主是下了死令要他的项上人头,这导致我和他一路被追杀,好几次深陷险境,随后便遇到了谢听雪……

    现下主人却莫名其妙成了清明阁阁主,着实让我有些想不通。

    沐流云带着我穿梭在曲折幽长的走廊里,路过的人纷纷都对他行礼,尊敬称他一声阁主。

    沐流云虽神色冷淡,都会低低应一声,哪怕他此刻不并想理会这些人。

    我细细打量这些对他行礼的清明阁刺客,从他们看着沐流云的眼神中都看出了一种狂热的崇拜。

    以前主人是清明阁第一杀手的时候,这些人都未曾这样。

    心中疑惑逐渐增多,我越发沉默寡言,思绪万千,竟一时失了警惕。

    直到耳边有个声音突然近距离响了起来才把我从沉沉心事中惊醒过来。

    “原来这就是那‘金丝雀’的真面目啊,生得如此好看,难怪能让你沐流云一直念念不忘,魂牵梦萦——”

    淡淡的胭脂花粉味扑面而来,一张被放大的脸凑我极近,以至于我毫无预兆,惊愕地对上一双狭长好看的凤眸。

    来人的眼里是戏谑和好奇,他发现了我被捆绑在一起的手,正盯着我看,如同我真的是一只“金丝雀”。

    只是还未彻底看清楚这个人的长相,沐流云脸色冷了下来,他反应迅速,直接毫不留情地抬起脚,一下把眼前这个人给踹跪在地上。

    骨头猛得磕在地上,发出格外清脆的响声——

    光是听着就让人觉得膝盖疼。

    我还被沐流云抱着,呆滞地看着这个长相阴柔绝美的人跪在地上不顾形象地嚎啕大叫。

    “沐流云!!都说了多少次,让你在别人面前给我留点面子。”

    沐流云面无表情,神色冷淡,带着一丝不悦道:“你把他吓着了。”

    “被吓着”的我:“……”

    那个人:“……”

    我们两个人面面相觑,随后我心虚地挪开了和他对视的目光,他不可思议地朝沐流云看了过去,咬牙切齿道:“……你好好看看,我吓着他了么?”

    沐流云依旧给那个人戳刀子,他不冷不淡又重复了一遍道:“你把他吓着了。”

    “……!”

    那个人几乎是悲痛地抬着头看着沐流云,一副觉得我主人无可救药的模样。

    不过很快,他就像认了命,狼狈却不失姿态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一副被欺负惯了的样子,让我一度怀疑地看了好几次他腰间那把铁扇,加以确认。

    我是记得清明阁阁主的武器是一把特制的赤铁玄扇,每根扇骨都是用赤铁打造,做工精致巧妙,内设机关暗器,行扇间擅以阴柔之力化解对方攻势,端的是四两拨千斤之道。

    大概没人会想到眼前这个浑身胭脂味,像是刚刚从窑子里出来,举止之间尽是孟浪,一张脸又生得招蜂引蝶的人就是整个清明阁幕后的掌权者——清明阁阁主花折枝。

    当初也就是这个人下了追杀令,要将我和沐流云斩尽杀绝。

    可是现在看来,他似乎和主人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变得……有些微妙。

    花折枝狼狈却不失仪态地站起来后,一双桃花眸扫了过来,见我正打量着他,他便收敛了刚刚放浪不羁的举止。

    先是拂了拂两只手上的灰尘,然后梳理了一下发髻,又整理了一下他那身锦衣华服,把那些看不见的灰尘尽数扫落后,他才取出那把别在腰间的扇子,端得一身玉树临风的风流模样,施施然对着我行礼,随口便道:“美人儿好啊,在下花折枝,是否有幸能和……咳咳咳咳咳——”

    他瞥见沐流云越来越不善的眼神,那已经到嘴边的花言巧语被他猛得收了回去,甚至还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

    我先是沉默了一会,随即皱眉道:“我不是什么金丝雀或者美人儿。我叫昆吾……阁下不应该是清明阁阁主么?”

    在我说出清明阁阁主四个字的时候,对面花折枝脸上的皮肉明显抽了抽,像是踩了某个痛处一样,却不得不因为某种原因只能忍住。

    他装作不在意地摇着扇子,百味陈杂地笑道:“不敢当不敢当,清明阁阁主是你家主人,在下只是个副阁主……而已。”

    他把“副阁主”三个字咬得特别重,像是对这个称呼恨得牙痒痒的。

    沐流云的耐性仿佛耗尽,他冷冷看了花折枝一眼,丢下一句话后便抱着我把他丢下了。

    他道:“不要出来碍眼。”

    被嫌弃的花折枝却一点不在意,他反而大大方方地给我们让开了路。

    只是他压低了声音,和我们错开的时候,似乎特意对我说了一句话。

    “可怜的‘金丝雀儿’,以后就再也看不见你展翅高飞的模样了。”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唯一的想法就是花折枝看走眼了。

    我可从来不是什么金丝雀,我是老鹰,还没有人能够折断我的双翅。

    “沐流云,你这次出去的时候有点久,药阁那边我已经吩咐好了,你记得去换——”

    后面传来了花折枝的话,只是恰到好处地戛然而止。

    牵着我上楼的沐流云听到这句话后,他应了一声:“知道了。”

    “主人是需要定时换什么么?”

    见我问出这么一句话,沐流云僵了僵,只见他抱着我的力道变大却对着我摇了摇头,什么也不肯说。

    我知道花折枝那句话后面应该还有什么,主人他是知道的。花折枝之所以没有说出口,恐怕是因为我在才没说出来。

    这三个月之内看来是发生了不少事情,只是眼下沐流云并不想让我知道。

    他总喜欢这样,一个人默默抗下一切,但是我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现在主人身上最为诡异的,便是他的双手。

    他一直戴一双遮掩到手肘的黑色丝绸手套,未曾让我见到他的两只手,再加上他之前和我打斗时,特别是他的右手,像是有旧疾一样,他总是不动声色地避开,不让我碰到他的右手,属实怪异。

    我早已留意,只是一直没做声。

    登上了某座阁楼,沐流云将我抱至一间偌大又华丽的房内,让我放置在柔软的榻上后。

    他先是吩咐门口侯着的小厮准备热水和饭食,他倒是细心,我还没开口。

    我看着我被捆在一起的手,正想着要不要挣脱,便看到沐流云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他打开房间内的衣橱,取了一身白色的衣服放在了我的身边。

    我眼尖地发现那里面放得清一色的白衣,而且如果我没看错,它们和我穿的衣服尺寸一模一样。

    我有些不好的预感:“……这是为我准备的?”

    沐流云目光动了动,点了点头。

    “那为什么都是白色的呢?”

    我不敢和他说实话,那白色看起来就真像一堆丧服,只能旁推侧击。

    沐流云空洞的眼睛动了动,他看了我许久,才像是把我彻底看清楚了。

    我看见他眼里淡淡浮现了什么一层温和,像是凛冽寒冰上的一层春意盎然的水。

    “我第一次见你时,你便是穿了一身白衣,”他顿了顿,才敛眸道:“……煞是好看。”

    我有些尴尬。

    我第一次和主人见面是被谢听雪以下人的身份安排去见的。

    谢听雪为我准备的衣服尽是黑色,我曾以为谢王府下人都必须穿黑色,但是后来也并未见其他人穿黑色,反倒只有我总是一身黑色。

    主人说他第一次见我时,我穿的是白色……

    他可能是记错了。

    不过以他目前不对劲的状况,于是我默认了他的说法,也未再想些其他的。

    房门被小厮敲响,吃的和热水被送过来了。

    沐流云先是应了一声,他走过去打开门,先是接过一个食盒放在了桌子上,随后他把好几个装满热水的木桶提进来,丝毫不让其他人踏进一步。

    我本打算过去和沐流云一起提,可是一动身子,隐隐作疼和身后传来的黏腻感让我脸色变了变。

    主人开了荤后,便不知节制。

    想到昨夜里马车内的荒唐,我只觉得头疼,为什么这两个人都喜欢在那种事情上做个不停。

    直到看到浴桶里热气腾腾,水雾缭绕之际,我回过神来,瞥见沐流云提桶倒水时,他的右手似乎有些使不上劲,我才想起我的正事。

    “这些事让他们来做就行了,你何必——”

    微微用力挣脱了手上的束缚,我走过去握住他的右手,正要查看时,却没想到沐流云瞥见我的手,他猛得转过头盯着我。

    见我挣脱了束带,那一瞬间,他的眼睛一下子红了。

    他擒住了我两只手,力道大到像是要把我的手骨捏碎。

    他隐忍而残虐道:“谁让你挣开的!”

    “……?!”

    我本该是要生气的,可是看着那双用力擒住我的手,此刻正在颤抖不已。

    我的语气从未如此放软:“……那你可是要罚我?”

    他听到我这话愣了愣,那薄薄的唇抿了起来,眼神幽深。

    他道:“罚,自然是要罚的。”

    我愣了愣,呆住了。

    我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他竟真的想要罚我,可我却不敢再动,生怕再惹到这个煞神。

    随后,他凑过来亲了亲我,伸手将我身上的衣物一层层剥落。

    我僵了僵,不自在地遮挡了起来。

    他不知又从那里寻到一根发带,又将我的双手捆住,这一次我吸取教训,学乖了。

    他将我放在浴桶中,按住了我,咬着左手中指,将那黑色的丝绸手套取下,竟是打算亲自给我洗浴。

    只是后来他为我洗着洗着,不知怎么的,最后竟是同我一块洗。

    浴桶本来就小,不一会就水花四溅。

    我咬着牙,双手被绑在身前,他把我按在他身上,频频弄得我欲生欲死。

    浑身无力地被他从浴桶中抱起放在榻上后,我最终趁沐流云不备,将他右手一直不肯脱去的黑色手套扯了下来。

    顿时,身上所有的热化为了满身冰冷。

    我的眼睛顷刻间化为一片血红。

    “你的右手——到底怎么回事?!”

    他原本完好的右手竟是被人活生生斩断了。

    有人为他嫁接一只别人的手,但是因为排斥的原因,那只手已经白到僵硬,甚至是起了尸斑,连接处更是一片腐烂……

    沐流云道:“是我自己斩断的。”

    他目光空洞却异常坚决,说出的话也格外让人胆寒。

    “昆吾,没有人可以伤害你,连我自己也不可以。”

    作者有话要说:昆吾一直以为惩罚=体罚,小时候经常看到沐流云被教书先生惩罚,都是打手掌心。

    所以他一直以为沐流云说的惩罚是打手掌心,再不济就是打屁股。

    没想着是真“打”屁股

    (狗头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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