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思前想后, 总觉得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 但是沐流云反应很平静, 那副坦然的模样俨然在告诉我, 他已经把该说的都说了, 并无隐瞒我的意思。
他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眸望着我,安静地倒影着我的身影, 一刻也不离。
安然无恙的模样不由让我警惕心放松下来, 自从他出现后, 便一直都待在我的身边, 哪怕有时安静得像个人偶, 可是他一直都在, 我能够感知到。
这份安心是独一无二的。
但是,我还是在心底细细把这两日内发生的一切都排查了一遍, 随后有什么在我脑海里一闪而过,我总算是想起自己忽略了什么。
“那你身上的‘情种’是怎么解的?”
沐流云听到“情种”两个字后, 他皱起了眉头,他知道我想要解开“情种”,但是随即他便摇了摇头,对我道:“具体我并不是很清楚, 是花折枝给我解的‘情种’。”
他伸出手抚摸着我的长发, 空洞的眼中闪过一丝什么, 后知后觉的,他解释道:“解蛊的过程太过于麻烦,不可随意, 万无一失方可行事,我会和花折枝说一声,让他先去准备。”
“等好了后便给你解蛊……”他声音清冷却透着一种淡淡的宠溺,他贴在我耳边道:“你暂且先忍一忍,可以么?”
沐流云面无表情,此刻却俯首在舔.弄着我的耳垂,他明明透着一身清冷禁欲的气息,却丝毫脸不红心不跳做着这种事情。
那张冷漠无欲的脸看起来格外冷静,眼神波澜不惊,举止间都看似正常无比,只有当那沉重的鼻息洒落在我耳边,才能够发觉他此时此刻已是欲孽满身,情.欲滔天。
这两日内,他可没少同我做那些事情,却依旧是这幅不知餍足的样子。
果然,食色性也。
哪怕是君子也一样。
我翻了个白眼,任他落吻在我敏感的耳尖,咬着牙才努力忍住自己的声音不发颤道:“嗯,我等着便是了。”
他像是知道我已经没法再承受他的掠夺,便只是搂着我,沉着气与我道:“花折枝之所以让我去药阁,便是叮嘱我记得去换新的手臂,死肢毕竟留存不了过久,只得定期更换,让我和常人无异。”
我看着他的断臂,不解道:“那为什么不接上你自己的手臂?他人的死肢总会与你产生排异现象,哪怕你现在的身体异于常人,一旦发生感染,得不偿失。”
沐流云:“花折枝前来寻我时,我的右手便不知道被我丢在哪里,寻不着了。”
“……”
我从未觉得我的主人坦诚到有种让人觉得有种傻的感觉。
这倒是依旧和他之前的性子有点相似,傻里傻气的。
“别再接死肢了,右手没了,我教你左手剑法便是,何必冒着生命危险去接死肢?”
我觉得接死肢的方式太过于鸡肋,想劝沐流云放弃。
沐流云却迟疑道:“这事……得和花折枝商量才行。”
我对花折枝的确有些不喜,倒不是因为他那副浪荡不羁的性子,而是反感他每次都把我比喻成一只金丝雀,看着我的眼神也是那种欣赏笼中鸟的眼神。
像是他早已经预知我今后的命运会被锁在笼子里一样,真不知道他哪来的这种感觉。
“行,那我们一起去找花折枝商量。”
我扫了扫他的断臂,坚决的目光对上沐流云的眼眸,见他愣怔了一下,我才笑着道:“你这种情况,不能任之恶化下去了。”
沐流云见我这般,思索了一番,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他道:“好。”
随后他穿好衣服,戴好手套,又替我穿衣,直到我没办法在被捆绑着双手的情况下伸进两只衣袖里,一时间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沐流云皱着眉在深思,他还在犹豫要不要将我捆绑住的两只手放开。
我道:“解开吧,我不想衣衫不整地出现在别人面前。”
沐流云抖了抖身子,却固执地摇了摇头。
他看着我,又别开眼神。
他动了动喉咙,似乎极其艰难地挤出几个字:“你在这里等我,我一个人去就……”
“不行,这怎么可以……”我脑子灵光一闪,道:“你先解开,我知道怎么捆了!”
我示意他解开束带,他沉默地伸出手为我解开,随后握着那根束带一动不动,像是在极力克制着自己。
我瞄了他那逐渐变坏的神色,几乎是飞一样地把衣服穿好,捡起两只靴子迅速穿上。
“主人,这样捆也可以啊。”
我站起身坐在他的左侧,伸手将他手中的束带夺了过来。
他先是隐忍不发地注视着我,随后那双眼眸在看到我接下来的举动后,猛然颤动了起来。
我先是右手和他的左手紧靠在一起,随后用束带一圈圈将两个人的手.腕缠绕在了一起,单手打了个结,两个人的手就被绑在一起了。
我抬着自己的手,看着他的手也被我带动着,满意道:“你看这样的话,我要是想跑,也会带着你一起跑。”
但是我很快发现了弊端,看着沐流云另外一只软绵绵的右手,尴尬道:“……不过这样,你行动太不方便了。”
他唯一一只有用的手被我捆起来了,他现在等于左右受制,更加废了。我怕是猪吧,和沐流云待久了,智力竟然也被带下去了。
正在懊恼的时候,沐流云却静静地看着我和他被我捆在一起的手,一直没有吭声。
忽然间,他调整了一下,转着他的手掌与我掌心相对,十指相扣。
随后,他的声音明显轻快了不少,像是极其愉悦道:“走吧。”
他拉着我便朝外走去。
两个大男人手牵手地下了楼梯,走在漫长曲折的走廊上,好在我和他穿的衣服袖子都宽大无比,遮掩了两个人被捆在一起的手。
沐流云虽面无表情,我却隐约看到他原本暗淡的眼中渐渐涌出一些光彩。
他握我的手,握得极紧,仿佛有一种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感觉,才这般想着,脑海里突然闪现了什么画面。
白头偕老,死生挈阔。
我的脸色难看了那么一下,但是很快便调整了过来。
“情种”不愧为“情种”,哪怕我克制得很好,它总能趁机勾动我的回忆。
世上有太多信誓旦旦的承诺,可是实现的却少之又少。
其实承诺本身意义并不在于日后的实现,它们只存在于说出口的那一瞬间。
那一瞬间,是真心实意地想过。
*
药阁果然是药阁,早在老远便闻到了那种草药的浓郁香味,弥漫各处,许多大夫和小厮忙忙碌碌着,见到沐流云后纷纷对他行礼,同时也好奇地打量着我,大概是沐流云从未带人来过,他们也从未见过我。
沐流云依旧是面无表情,点头应答,随后他带我上了三楼,停在了走道上一处房间口。
我伸手推门,里面云雾缭绕。
只见一个男人正躺在榻上,拿着一支长长的铜制烟斗正在吞云吐雾。那般慵懒而散发着强势的气息,和今日在走廊上见到的花折枝完全不一样了。
他见沐流云竟是带着我一块来了,那狭长的桃花眸上显而易见地露出了不悦,随后他不以为然地嗤笑了一声。
“沐流云,我都是怎么教你的,又忘记了么?你还把他给带了出来?嗯?”
他一只手拿着烟斗又递在薄唇上吸了一口,那慵懒至极的目光才落在我的身上,带着轻视和不屑。
随后,他缓缓吐出烟雾,颇有些长辈教育晚辈的姿态道:“有些鸟儿是需要锁在笼子里,这样它才能永远属于你。我不是让你做了个笼子么,怎么还不把他锁进去?”
他的语气为我所不耻,但是他所说的内容却让我暗暗心惊,不由看了一眼身边的沐流云。
沐流云做了个笼子……要把我锁起来?
真的假的?
“他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沐流云淡淡看了一眼花折枝,私底下,他却握了握我的手,像是特意抚慰了一下我。
然后他顿了顿,说得极其认真:“迟早都是要锁起来的,不急在这一时。”
我面不改色,私下里却狠狠扣着他的手,质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沐流云任我动作,只是他刻意用掌心摩挲我的掌心,还用他的手指在我的手背上轻轻顺抚,这种动作格外暧昧,勾得人心痒痒,我顿时静了下来,不自在地移开目光,耳朵微微泛红。
花折枝自然是注意不到我和沐流云私下的动作,他看了一眼沐流云的左手,不耐烦道:“还不快进去换,让小雀儿在外面等。”
沐流云淡淡道:“我不想换了。”
听到这话的花折枝愣住了,犀利的眼睛朝沐流云扫了过来,眼里闪过一丝被违背命令的不爽。
“嗯?”
随后,他像是想通了什么,朝站在沐流云身边的我看了过来,意味深长道:“我把你带回来,可不是为了让你和你的小雀儿谈情说爱的。”
我挑了挑眉,不甘示弱地对上花折枝的目光道:“花阁主,我很感激你救了我家主人,但是接死肢对他百害无一利,还请阁主让人拆下那无用的死肢,帮他治疗一下断臂。若是不嫌弃,我愿意代替我家主人为花阁主效劳,以偿还阁主对我家主人的恩情。”
我说得极其诚恳,毕竟花折枝的确是救了沐流云,我也诚心许诺了一个条件。
但是花折枝明显没把我放在眼里,他轻蔑地看着我,恶意道:“呵呵,就你?一只轻而易举就被抓回来的笼中鸟?你还不够资格。沐流云他和你不一样,他可是我精心制造出来的——”
他本想说些什么,但是他发现沐流云朝他看了过来,那眼神空洞无神却带着让他毛骨悚然的眼神。
一时间,花折枝郁闷地皱起了眉头,改口道:“他可是我精心制造出来的杀人利器,你怎么比得过他?”
沐流云似乎已经非常不耐烦了,他走过去很想一把拽住花折枝的衣襟,却发现自己仅剩的手和我握在一起。
他直接抬起脚,一脚狠狠踩在了花折枝的胸口上,冷冷道:“我就算只有一只手,也可以为你做事。”
突然被沐流云践踏的花折枝脸色大崩,他气急败坏道:“我靠,沐流云,你特么有种!”
他一只手愤恨地把沐流云那只脚给推开,朝我咬牙切齿道:“可以啊,小雀儿,你和沐流云翻云覆雨这么点时间,就能让他违背我的命令,我真是小瞧了你了!”
我脸色一变,懒得和花折枝真么多废话,直接抽出了昆吾剑,便花折枝挥了一道凛冽的剑气。
花折枝脸色一变,还没来得及闪躲,他手中的烟斗便断成了两截,一瞬间他的色几乎是难看起来。
我冷冷道:“花阁主,以你的身份还不至于偷听我和沐流云的墙角,还有我从没有说过我是一只金丝雀。”
“呵,你以为我想听?我本是好心催沐流云快点过来换他那手臂,也不知道谁和谁不要脸,光天化日之下,白日宣淫!”
他说着说着,竟然是脸都红了,一点都不像是久经风月的人,反而像极了处子。
花折枝对沐流云是随意,但是他对我不一样,他本想还击却看到我手中的昆吾剑后,整个目光立即变了。
他不敢置信的把我上上下下都打量了一遍:“我竟是看走眼了?沐流云身上残留的上古神力竟是来源于你……”
随后,花折枝就瞥见我们捆在一起的手,脸色更加难看了,几乎都要扭曲起来。他像是想到过于气愤的事情,气得整个人脸都红了,带着那双狭长的桃花眼。
他有些凄惨道:“沐流云,你今日把他绑了,就是故意给我看的吗?你知不知道,你可害惨了我!”
他语气里藏了一丝懊悔,但是很快他又道:“你们主仆二人扮猪吃老虎哇,是不是想把我的清明阁拿走,我不准!我不想当三阁主!”
我:“……”
他露出那种绝望而凄惨的表情,像是赴死一样的壮烈,让我一度怀疑刚刚那个慵懒而自持的花折枝只是一个假象。
沐流云将我拉了回来,他抬起我们两个紧扣的手,脸色冷淡,却语出惊人。
“这是情.趣,你不懂。”
花折枝:“……”
我:“……”
花折枝浑身颤抖,只觉得一阵恶寒袭来,他感觉他受到了某种歧视,震耳欲动的咆哮声传来,带着痛心疾首的觉悟。
“我当初就不应该把你捡回来!!”
我翻了翻白眼,两个活宝。
这两人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啊。
作者有话要说:花折枝其实是我很早很早想出来的人设,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挺喜欢他的,但是我癖好有些奇怪,看过我以前文的读者应该知道我喜欢写双性这种设定。
所以,花折枝是个受,还是个双性受,和本文主角都没有感情戏。
这里只是提一下而已。
结局你们真的不用猜了,其实我在写到第十四章的时候就写了个类似于结局的番外,但是主要是我还有设定没有放出来,你们猜不到结局的。
(猜的中算我输,我给奖励小红包)
最近节奏慢下来了,的确是因为我有点水,咳咳,这个是我的问题,我想循序渐进地写,然后放大招。感谢在2020-02-16 00:26:32~2020-02-22 11:15: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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