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章四十八

    何遇看她不可置信的样子, 哑然失笑, 他伸出修长的食指点了点小妇人挺翘的鼻尖, “爷虽然赚的不多, 但养你一个, 绰绰有余, 牌子收好, 若是丢了, 看爷怎么罚你。”

    大约是轻点满足不了何遇,他微屈食指, 刮了刮她的秀气的鼻子, “别不信, 爷说的罚可没有唬人。”

    长娆大约觉得被他刮得鼻酸,心中一阵晦涩,她李长娆何德何能啊,能教他将所有的身家都给她保管,不怕她乱花乱用吗, 他才是一个傻蛋。

    长娆一笔一画摩挲着簪花小楷何字, 心里有着千句难言, 几经周转,才哽咽着喉咙说道, “夫君待我很好,我却没有什么能帮夫君的,还总给夫君惹祸,令夫君不悦, 我心里愧疚嘛。”

    何遇轻捏着她的下颌,正视她问道,“你给爷惹什么事了?爷怎么不知道?难不成是旁人说的偷汉子对暗号?”

    长娆惶恐而惊,将头摇得像一个拨浪鼓,一双眼睛里满是张胆的诚恳,“我对夫君一心一意,绝无二心,更没有什么偷.........汉子......对暗号,夫君信我,阿娆很乖的。”

    何遇看她被他吓得正襟危坐,便和缓了自己的谑性,收敛七分,“的确很乖,爷不止在看眼里,心里也甚是欢喜,爷从没有觉得你给爷惹麻烦,就算有,你要相信你夫君是一个最不怕麻烦的人。”

    何遇明知到她不可能背叛,但看她泪要垂落,心里虽不忍,却总爱逗弄她玩,大约是特别喜欢看她一双明媚星目,不经意间流露出麋鹿般的纯情,也可能是他总是天生天养的混球本性。

    何遇当然知道她乖巧,小妇人乖巧到旁的人总是惦记,真是随便什么乱七八糟的歪瓜裂枣也能到他家撒野。

    他瞧着长娆的妍丽静殊的小脸,又上手捏了捏,“快些收下,家里日后便是你管帐了,爷日后花些什么都与你知会,若是你不知晓钱庄在哪,明日去集市爷领你去认路。”

    长娆思忖半响,点头收下。

    何遇手臂下滑,将她揽在怀里,嗅着他惯喜欢的清浅香味,漫不经心地询问,“家里没什么可安顿的,村里又太过贫瘠,爷想着始终不好,我们搬去市集可好。”

    今日瘦猴熊粗一来,长娆便想过何遇可能要走,没想到他竟然要带她一起,但市集不比大河乡下,那里人来人往,不只有几个村的人,还有着不少的掮客,过往的商旅,长娆心里总是害怕,她畏惧人多的地方,害怕被人认出来,害怕又重新提起没有过去多久的血淋淋的往事。

    长娆将三张银票递给何遇,看着他说,“夫君自己去可以吗?家里的鸡崽很小不能离了人喂养,这些银票夫君带着,总有花销之处,阿娆在家等你回来。”

    何遇没有接,他问,“为何不愿去。”

    长娆顿了片刻,缓缓而言,“我舍不得家,总觉得在家好些,家里很舒坦。”

    何遇挑眉故作声势,语气带有假意的不悦,“哦?你舍不得这几间屋舍,却舍得你夫君,真是叫爷太失望了,没良心的小妇人。”

    何遇故意曲解长娆的意思,她恼羞地支支吾吾就是说不出解释的意思,“哪有嘛。”

    何遇非要逼她讲出来,捏着她的腰,“不是爷想的这般,那是为何?你倒是说出来,叫爷心里也能像你一样舒坦一些。”

    长娆拉不动他的手,只好偏头耍赖说,“反正不是夫君说的那样。”

    叫她说出舍不得何遇,只怕她今晚要彻底被这个混球拿捏住,她算是明白看出来,他总爱逗她玩。

    何遇看她紧绷着的完美的侧脸,上面能看见细微的绒毛,就想是婴童才有的绒毛,罢了,这小妇人还小,他与小孩子介气什么,她好不容易才开的窍,到时候步步紧逼,又合上了,到头来苦得还是他。

    他可不想当一辈子的和尚。

    哦!他虽比和尚好一些,暂且能喝些肉汤汁解解馋,但也不满足于此。

    “家里的鸡崽好办,爷差使熊粗留下守家喂养便是,爷之前谈的生意出了一些偏颇,如今去解决这个绊子,指不定什么时候能回来,你在家里爷放心不下,安心不了,心中每每记挂,还怎么做事。”

    “但是——”

    何遇也知她生性敏感,上次去酒肆叫他,心里瞧见了他手底下的那帮糙汉,被他们光着膀子呵声厉气吓得不轻,所以留下了一些心理阴影。

    何遇道,“酒肆那些人已经被爷赶出去了,现下没人敢在里面嚣张跋扈,更没有什么糟污的事儿。”

    何遇看她有些动摇,越发地给她下套子哄劝,“总在村里呆着也不好,确实该出去透透气儿,家里的鸡崽有人照管你不用担心,可你夫君一人只身在外,你就这么放心的下吗?”

    长娆没有听错的话,何遇这是在乞脸撒娇吗?

    长娆思前想后,忽而想起绣房女掌柜交给她的活计,若是何遇不在,她一个人去镇上也着实不稳,倒不如顺了他,随他去往市集,他外出办事,她在房里绣帕子,不祝酒肆她去过,离绣房也就隔了一条街的距离。

    “好,阿娆同夫君一起。”

    一锤定音,何遇听到这话,才算满意开怀,总算是没有浪费他苦口婆心的劝解,小妇人真给他面子,这还是他第一次开张做人思想劝解的生意。

    瘦猴在外面睡了一个晚上,竟然没有半分不适,被褥厚大,他裹着睡也不觉得冷,倒是熊粗,虽然得了一张塌,但是没有被褥他在屋里翻寻不到,夜里打了好几个冷喷嚏,瞧着要受寒了。

    他起的早,赶在何遇长娆醒来之前,就把早饭准备好了,瘦猴嘴里叼着一个馒头,给鸡崽喂食,看着鸡崽小小的个头,不禁吐槽道,“这么小,要养到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熊粗搅着锅里的粥,答道,“猴哥,鸡崽很容易养的,最慢半年左右便可以有三斤重了。”

    瘦猴摇头,“还是太慢了一些,半年有六月之长,六个月可以做很多的事情。”

    说完,他又提了半桶水去篱笆地里给辣椒苗浇水。

    长娆趁着何遇外出洗漱的小时辰,又摞起来小板凳把放在木柜顶上的小包袱拿下来,塞到木衣柜里,用衣裳盖着。

    熊粗蒸热了昨日带来的芝麻糕,又发酵揉了几个馒头,煮一锅瘦肉粥,几个水煮蛋。

    何遇敲蛋剥皮,把鸡蛋递给长娆。

    放了一些糖到她的粥里,给她搅拌匀凉,悉心交代,“当心烫。”

    何遇开口说道,“今日爷便回市集,熊粗留在家里照管,别让鸡崽饿死了,地里的水也要按时浇。”

    何遇的话,他们向来言听计从,并无异议。

    吃完饭后,瘦猴刷碗,长娆回屋收拾细软,此行不知道要去多久,她要多拿几件衣裳,何遇倚在门栏上,“衣裳就不拿了,去到市集再买就是,拿来带去很麻烦。”

    长娆停下折衣裳的动作问,“夫君很忙,没人陪我去买衣裳啊。”

    何遇接过她手里的活,将折好的衣裳全部放到木衣柜里,“爷再怎么忙,都不会遗忘了你。”

    “就带好你的小包袱便可。”

    收拾妥当准备出发,长娆恋恋不舍的看了看鸡窝里的鸡崽,何遇将她怀里抱着的包袱拿到肩上,揽着她说,“走了。”

    熊粗心细,他烙了几张饼子,包了没有吃完的芝麻糕递给瘦猴,“给大奶奶在路上带着吃。”

    瘦猴接过夸他,“还是粗哥想的周到。”

    早起挖地的人不少,大家扛着锄头要下地了,一个年逾四旬的妇人一手扛着锄头,一手牵着一个女娃子,见到何遇和长娆竟然破天荒的打起来招呼,她笑着问,“何家两口子早啊,这是要出门吗?”

    她看到了何遇肩上的包袱。

    长娆笑着回,“婶子也早,我们去市集一趟。”

    妇人道,“原来是这样,注意安全呐,早点回来,晚上过河不安全。”

    长娆右手肘子,故意碰了碰何遇,何混球得了小妇人的指示,也和善笑着回话,“谢谢杨婶子的关心。”

    “哎——”

    大河村的早晨比较安逸,旭日还未完全升起,河边早有了在挑水的人家,还有人在洗衣裳,有人在锄地,长娆回头看了一眼,多家农户烟囱冒出的烟气,飘飘渺渺汇成一聚,使得这方水土有了人烟。

    何遇抱她上船,“路途颇远,睡一觉便到了。”

    早上渡河有些凉,何遇带了一件披风给长娆围上,“别受了寒,生病分爷的心。”

    长娆听罢不理他,何遇就是怕她耽搁了他的事儿呗,下了床塌就变了一个人似的。

    藕粉色的披风衬得小妇人软糯可人,面色红润,他长指捏了捏小妇人的脸,笑道,“受气包,给你放一些气,别气鼓鼓着脸了,胖成一个包子。”

    昨日他还说她没几两肉的,今日就开始埋汰她了,他怎么这么坏,变得这么快。

    瘦猴充当一个划桨的聋子哑巴,眼睛只盯着水面,手里动作加快也不嫌累,祈祷着快到对岸,快到市集,他真真听不得大爷说的,唔,还是凶煞煞的大爷更得他意。

    如今这个虽然更近人情,但也太难了吧,果真成家立业的男人,旁人是难以懂的,此处回去,他必要宣扬一番,大爷不是一个断袖,谁他娘再说何遇是个断袖,他瘦猴就把衣袖子吃了,断他娘的袖,就没见过哪个断袖这么黏媳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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