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家一月有余,若说大河村有什么变化, 那就是大河旁边的庄稼都长得老高了, 一眼望去青黄不接, 大风拂过的时候荡起比河面还要好看的涟漪, 美不胜收。
差不多该是收庄稼的时候了, 每家种的作物都不同,有土豆玉米豆角花生等等。
长娆戴着一顶遮阳的小草帽, 趴在船边, 看着成熟的作物,偏头与何遇商量, “夫君, 我们是不是应该买几亩地, 像大家栽栽菜呀种点东西, 不然总去街上买菜, 好麻烦呀,说起来也不知道家里的辣椒苗长出来没有, 还有小鸡崽会不会已经长大啦,好久没有见到它们了。”
混球捏捏她的耳朵,“你心里就只记挂那些鸡崽是不是?”
长娆拍开他的手, “夫君别闹,捏耳朵很疼的。”
小妇人灵机一动,探身过去,捏着他的耳垂,笑的坏极了, “嗯?疼不疼?让你捏我!”
必须要给混球涨点记性,叫他知道,她不是随便让人拿捏———
混球伸手探到小妇人的腰间,把她揽到怀里抱着,让她扑在他的胸/膛上。
“爷看你今日要做一做热身运动,才会乖顺一些。”
混球发威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小妇人秒怂,主动偏耳朵给他捏,“我错了~夫君要捏便捏吧,捏耳朵一点也不疼~”
混球懒懒一笑,将她头上的帽子扯下来,脑袋搁在她毛茸茸的头顶上,用自己的身体给她遮阳。
“咱家一直有地,只是没人种,既然你那么喜欢种地,明日便随着你夫君挖地去吧。”
小妇人丝毫不怕累,笑嘻嘻说,“好。”
大河村旁洗衣台上许多妇人都在洗衣裳,大家说说笑笑,小孩子在旁边跑来跑去,木棒鎚打衣裳打得噼啪响,小孩子跑得撒欢,一歪一扭的步伐看得心惊,妇人呵斥道,“离河边远一点,上旁边玩去。”
小孩儿不听,妇人拉扯他过来,打他的屁/股,小孩也淘气,妇人没下多重手,小孩故作声势,嗷嗷乱叫。
船靠岸,长娆看着被打的小孩儿发愣。
何遇把所有的东西从船里拿出来以后,将还在发愣的小妇人抱下船,“别靠河太近,不然仔细你的屁/股。”
呆滞的小妇人终于回神:“...............”
长娆给之前总是借马给他们家的张家娃儿,带了糕点。
张家娃儿格外好认,冲天辫儿,脖子上挂着铁打的长命锁,在一群孩子当中尤其扎眼,长娆不知道他叫啥,只能拿着糕点过去给他,张家娃儿吃着糕点很高兴,脆生生喊,“谢谢小嫂嫂。”
围在一起的小孩儿眼馋得很,闻见那个甜腻的味道,不自觉咽着口水,眼巴巴看着张家娃儿吃。
长娆把自己的糕点给他们每人都分了一点,旁边好几家孩子的娘,纷纷和长娆道谢,领了糕点的小孩儿学着张家娃儿,和长娆说谢谢。
有好几家媳妇和自来熟长娆打招呼,“何家媳妇,出远门回来了呀?好久不见你了?”
“对啊,原想着去你家串门玩玩呢,给你们家守门的那个壮汉说你们不在家。”
问话的人是比较陌生的面孔,长娆没有印象,但对方是好意,于是她腼腆笑着回,“回来了,日后你们可以来找我呀,我都在家的。”
“好啊,晚点过去啊。”
“好的。”
混球抱着东西,看着人群中尤为扎眼的小妇人,明眸善睐,果然不愧是他家小妇人,怎么看怎么美。
两人回家的半道上遇到了崔氏,崔氏见到小两口很高兴,说晚上在家里整一些菜,叫小两口上她家吃饭。
两人也不推辞,说回家收拾收拾晚上就过去。
熊粗将家里料理得不错,到处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厨房里锅碗瓢盆摆放有条不紊,灶台边摞满劈好的木柴,小鸡崽被他喂养得很好,长了不少个头,虽然没有之前那般可爱,但是长娆对它们的兴趣热情没有半分锐减。
回家第一件事情便是直奔鸡窝,蹲在鸡窝面前和小鸡崽对话。
良久之后,她才想起来篱笆院里还栽着辣椒苗。
熊粗真是居家一把手,篱笆地里已经没有之前光秃贫瘠,看过去土地松软肥沃,辣椒苗抽条长得郁郁葱葱。
桃花树的花期已经过,枝条上全是嫩绿的叶条。
熊粗在帮着何遇搬东西,何遇叮嘱小妇人道,“日头晒,别在外面站太久。”
“晓得啦。”
唠唠叨叨像个老头子。
长娆从旁边的水桶里舀水浇地,这时候院门口冲进来一个少女,端着一盘豆腐,“熊粗,我娘叫我给你端来一碗豆腐。”
小妇人闻声抬头,“双桃?”
好久没见到双桃了,她变了不少,好似变得比以前更加明媚,长娆不知道要怎么形容,双桃向来是扎两个麻花辫垂在胸/前。
现在的她换了一个发髻,是当下比较时兴的双垂发髻,身上换了一身水青色的衣裳,端着一碗嫩嫩的豆腐,长娆细心的发现,双桃脸面上还摸了胭脂,看起来手法不熟练,抹得不均匀,在黑色的皮肤上显得比较突兀。
双桃将豆腐放在灶台上,冲过来抱住长娆,“阿娆,你可算是回来了,你去哪了?那么久都不捎个信儿回来,我都快想死你了,阿娆,你去哪了?”
长娆没有双桃高,身材比她娇小,两人的姿势此刻简直就是熊抱,长娆拍拍她的背,安抚她,“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我也很想你双桃。”
两人许久未见,话题多得说不完。
双桃拉着长娆坐到桃树下,她从灶台旁边拿出两个小板凳,熟门熟路的样子叫长娆疑问不已,双桃怎么知道灶台旁边有小板凳,那两个小凳子是何遇给她做的,藏的比较深,如果不仔细看压根就不发现,除非她早就知道那里有板凳。
长娆来不及多想,双桃兴致勃勃跟她唠起村里最近发生的大事,一阵风拂过来,带过双桃身上喷的胭脂味,长娆鼻头有些痒,她正要问双双桃抹的是什么。
双桃沉浸在见到小姐妹的喜悦中,完全没注意到长娆的异常,她说道,“阿娆,你离开的日子里,发生了好多事情,我先一件一件跟你说啊,最让人震惊的就是,芙蓉,芙蓉她嫁人了!”
长娆一愣?
“嫁谁了?”她与何遇怎么没收到消息,村长嫁女,即使两家的关系再怎么不好,也是要互相说说的,送点礼钱,毕竟住在同一个村子,之前长娆嫁过来的时候,村长也没少帮忙。
“不是咱们村的人,嫁去隔壁的杏花村了,嫁给杏花村村长的儿子,村里的人都说两人门当户对,就在前几天。”
长娆思忖片刻,“前几天啊,在村里面摆桌酒席了吗?我与夫君都没得到信儿,双桃儿,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去村长家补送点礼啊,没帮上忙,怪不好意思的。”
双桃哎一声,“摆桌酒席了,不止在咱村摆,在杏花村还摆了第二次,送啥礼啊,不用啦,你家的礼早就送了,是那个熊粗送的,他力气好大,一个人顶好几个汉子用,搬桌子扛椅子,帮了村长家不少的忙,咱们村的人都夸他,说真的,我也觉得他好厉害......”
双桃越说声音越小,脸也红了,长娆要是还看不出猫腻,那她就是个傻子,双桃原来喜欢熊粗啊.........
怪不得她这么反常呢,又抹胭脂又送豆腐的。
熊粗这人心细,又没啥心眼,他与双桃若是成了,倒不失为一桩好姻缘。
要不然找混球探探熊粗的口风?
“阿娆,第二件事情,你绝对绝对想不到,这件事情发生的时候,咱们村的人都被吓傻了。”双桃卖了一个关子。
长娆胃口禁不住吊,她连忙追问,“是什么?”
“是戚氏,前些日子黄老爷,就是黄贵,咱村那个瘸腿的老地主,就在戚氏被人浸河的时候,他跳出来救了她,第二日还给咱村的人都发了喜帖,两人要成亲了,咱村的人都被吓了一跳,戚氏名声那么臭,黄老爷竟然也不嫌弃她。”
长娆听的津津有味,“然后呢?”
“就在大家真的以为两人要结亲的时候,戚氏居然卷了黄老爷不少的钱跑路了,到现在都没找到人,黄老爷被气的,一口气差点没梗过去了,现在还在塌上躺着呢,你绝对想不到吧。”
长娆好奇问道,“戚氏卷了黄老爷多少钱?”
双桃摇头,“不知道具体多少,但我娘听人说不少咧,黄老爷给他儿子存的娶媳妇的钱,都被戚氏偷了,啧,这个女人厉害啊,不过大家都不觉得黄老爷可怜,他为人真不咋地,如今病了,也没人去看他,也就村长偶尔去看看......”
那股味道越来越浓,长娆鼻头越来越痒,她开始接连不断的打喷嚏,双桃以为她生病了,正要去叫何遇。
长娆拉着她说不用,叫她去厨房端一盆水来,率先叫双桃把脸上的胭脂洗了,味道冲淡不少,长娆洗了一把脸,她才没有打喷嚏。
双桃弄清楚前因后果,责怪自己道,“都怪我,我不该涂胭脂的,对不起阿娆,我不知道你对香料过敏。”
“没事的,你看看,洗洗不就好了。”
长娆将双桃拉到东屋里面,从她的小包袱里面掏出来许多发簪还有胭脂水粉小香包,包起来递过去,“双桃,这些是我给你带的礼物,别推辞,我会生气。”
双桃正需要这些东西,她大方接了。
“双桃儿,你是不是喜欢熊粗啊?”
双桃脸都被长娆问红了,她没否认不好意思的点点头,良久说道,“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壮实的男人,他话不多做事踏实,心底善良,阿娆还有一件事情我忘了告诉你,你不在家的时候,老余婆娘上门要钱,说何遇哥打伤了他儿子,要何家赔钱,你们不在,熊粗替你们解释了,是当初村长派人去叫何遇哥的时候,说话语气不好,被店小二打出来的,人不是何遇哥打的,熊粗最后还是掏了钱,他还威胁老余婆娘以后都不准再来了,也不准败坏何遇哥的名声,我觉得他好勇敢啊,有能力有担当,重要的是我娘不反对我喜欢他。”
“阿娆,你有时间帮我找何遇哥问问熊粗,他对我有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啊,我知道我虽然长得不咋的,但是我一定会努力干活的,好好爱他。”
长娆明朗笑开,“我一定帮你问。”
这就不难解释,为什么双桃会知道灶台旁边有小板凳了。
熊粗也一定会同意的,毕竟双桃是一个那么好的姑娘。
晚上崔氏杀了鸡,做了满满一桌菜,长娆过去吃饭的时候把之前买给崔氏的布料带过去送给她,崔氏推辞几下,最后还是接了,双桃的娘因为熊粗是何家人的关系,也不反对双桃与长娆来往了,反而鼓励她们在一起玩。
一行人开开心心的在院子里吃晚饭。
闲话家常,其乐融融。
柴米油盐酱醋茶,有人作陪,纵使日子再怎么清淡漫长,也能品出甜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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