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七

    众人议论纷纷长娆听在心里,倒是松了一口气,她不愿意被卖给王员外,更不情愿被黄贵买走。

    和这样的人过一辈子,还不如趁早死了,一了百了,也好过玷污了李家的名声。

    黄贵被银子砸了额头之后的余痛过后,他捏紧了手里的钱袋子,大喝一声骂孙二道,“五百两太多了!俺们村的父老乡亲说的对,她值不了这个钱。”

    五百两,要是真的买了,可是掏了自己的家底了。

    何况家里还有一个儿子要养,日后讨婆娘,彩礼的钱才加上置办屋子,哪里不需要用到钱,前一面这样想着,黄贵的心里的后一面又有些打鼓。

    长娆长的比村里任何姑娘都要水灵,浑身瞧着都是宝贝,可能家里缺钱,再加上娇生惯养久了自身金贵些,端些官家女子的架子,想要抬高价。

    大河村里未嫁的姑娘不少,人数奈何如此,却没有人愿意把自家的女儿嫁给黄贵,第一是嫌弃他老了,其次是在村里的名声也不好听。

    孙二面对众人的猜忌和质疑,面色不变,语速不慌不忙道,“我这妹子除却了手不能提重物,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文房四宝识文断字,女红绣工顶顶的好,我表妹的相貌不用我多说了吧,大伙但凡长了眼睛的,瞧得清清楚楚,说是冰肌玉骨不为过吧,再谈她的品性简直无话可说,我们原来所在的镇上逢人便夸我的表妹知书达理,善解人意。”

    “所以,五百两买回去不亏!”

    大河村里的妇人目不识丁,只要屋子里有个读书的,在村里饱受崇敬的紧,村长也鼓励送孩子上学堂,识字的青年多,懂字的女子少的可怜,简直不成比例。

    就是这个惨不忍睹的比例,导致大河村的发展停滞不前,多年以来连个举人秀才都没有一个,地痞混混成堆成堆的。

    孙二也算是踩到了点上,说到了人的心坎里。

    众人沉默了片刻,原先说过话的妇人,不知为何又接着杠话道,“你表妹卖的这样贵,有心的人家谁出的起你要的这个价钱,就连黄老爷都犹豫了,谁出的起价钱?你说你的表妹认识字,懂得事,人也好,那她平日的吃穿用度肯定也不差,就这水平咱村谁出的起,我们吃的可都是糙米,家里养的活都算不错了,哪有闲钱买这个金贵表妹。”

    孙二听着不乐意,撇嘴道,“大娘,我不与你争辩,你不买我表妹,也别拦着我表妹寻找良人啊,你自家出不起这个价,不代表别的有心人出不起这个价,不愿意出这个价。”

    大河村地界远,与世隔绝,穷的人多,富的人也有,孙二来的时候早就打听清楚了。

    “黄老爷,您瞧这我表妹可中心意?”

    黄贵收起钱袋子,神情纠结,“自然是瞧得上,但......你......你这开的价也太贵了......我.....”

    孙二打断他,“哎,便宜钱买不到好货的,错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啊,若是你后悔—”

    “我买了!”

    孙二话未说完,被一道果断的男音给中止了,长娆看向来人。

    心中一叹,竟又是个岁数上头的。

    这人说话斩钉截铁,孙二自然不愿意放过,他立马就丢下劝阻黄贵的心思,应承起了来人。

    “您老如何称呼啊?”

    人群里的妇人又抢先作答了,“这是何家当家的何长里,他家有钱呢,家里有一个混儿子样貌上乘的好,至今未娶亲,配上你表妹倒合适了。”

    旁边的人也开口说道,“何家的人不来,俺都忘记了,何遇这个混小子,啥啥拿不出手,那脸长的可是俊的要命。”

    “可不是俊嘛,听人说村长家的芙蓉眼巴巴瞧上了呢。”

    “你可别瞎说,村长能看得上何遇?他除了一张脸能看的上眼,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村长就一个独女,自然是要配上良好的女婿,那能接受何遇这个翻天覆地,上串下跳,声名狼藉的人。”

    “长的俊怎么了,长的俊不务正业,那也是祸害。”

    “瞧你这么巴不得何遇娶妻,该不是打别的算盘吧,俺听人说,你家闺女瞧上了何遇的俊模样,茶不思饭不想的,如今你在旁边说来说去,莫不是只盼着何遇娶妻,让你闺女断了心思。”

    众人一阵哄笑,被挤兑的村民张口就骂,“你个龟孙,你挤兑我,该你生了儿子也没个闺女,要你有个闺女,你不愁啊,俺这是为咱村除害。”

    有人拍手应道,“说的对啊,何遇的爹何长里一生清贵,逢人做事可会打点了,在咱们村长者堆里算得上举足轻重的,唯独一个儿子,上梁正了下梁怎么歪成这个样子?真是让人想不通啊,费解得紧。”

    “俺听何遇常去的那个酒楼跑腿的人说,他是个歪的。”

    有人大声嚷嚷,不以为意道,“这是公认的事实,歪得很!”

    “哎,不是那个歪,是那个啊......”话未说的很明确,眼神却是看向长娆,眼里带着几分意味和让人道不明的疑惑。

    周围的人恍然大悟的发出几声唏嘘,大家都默契的闭口不谈这件事情。

    长娆不明所里,心里对众人口中的何遇莫名其妙的生出好奇来。

    这是一个怎样的人,能承的起俊的紧了这个词儿。

    自己虽说没有见过外男,但是表哥总是往自家跑,长娆的表哥人长的面若冠玉,长娆听房中见过表哥的丫鬟常说,“表少爷一表人才,奴婢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听说好多家的闺秀都想给表少爷递绢帕呢。”

    绢帕代表着试探意思,被送者若是接了,对你就是有意,若是弃了便是无果。

    这人如何俊了?难不成比表哥还要生的好?

    长娆听着话想着事,心里蹦着的弦松了些许,隐约生出几丝侥幸来,幸好不是要委身于如同自己爹一般年纪的人身下。

    同龄人或许好说些。

    何长里年纪看起来很老,满头雪白,找不出一丝黑色的踪迹,脸上都是深厚的皱纹,人很精瘦,手拄着一根青竹的拐杖,是刚刚砍下来使用不久的青竹充当的拐杖,颜色很新,驻地沾惹的泥尘也松,看着黏在拐杖上时辰的不久。

    何长里面色苍白,语气颇有些无力,也不知道是为旁人口中他的糟心儿子,还是身体虚脱导致的,他张口回道孙二,“旁人已说了,鄙人何长里。”

    “你适才说你表妹需多少银钱才能下嫁?”

    他说的是下嫁,不是买卖,长娆听着心里异样,又抬眼偷瞧了何长里几眼。

    这人看起来慈祥,说话也没有旁人的粗鄙,看起来是个好相与的长辈,随着旁人的话,长娆也听出来他是替他儿子买自己,只是他儿子会随他一般好相与,俊的面善吗?

    孙二不松口,依旧伸出五指道,“五百两,不多不少。”

    周遭的人静悄悄的,都在等着何长里还价孙二,毕竟这是黄老爷都拿不出手的价钱呢。

    何家手头富裕,看何遇天天泡酒楼里喝酒便可以看出来门道,何长里也疼他这个独生子,舍得花这个钱,何家当真要买了,倾家荡产不说,少不了刮些肉,这到底是瞧上外乡女子什么?

    何长里没有还价,异常爽快而平静的掏出五张百两的银票递给了孙二,买下了长娆,黄老爷在一旁张口想要说些什么,都没有敢开口。

    自己确实拿不出这个钱,但是看着长娆被别人买走了,又觉得有些心不甘,这么水灵的姑娘,如今在大河村,算得上是大河村的村花了,当之无愧。

    黄老爷说心甘吗,假的。

    饶是再心有不甘,他胳膊肘子拧不过大腿,何长里这人上了年纪身子差,不喧闹,但是他的儿子却是真的混不吝,若是招了他爹,他儿子铁定像是疯狗一样围上来,逮着你就咬。

    谁愿意平白无故的去惹地痞流氓小混混呢。存心找不自在,给自家添堵呢。

    来日方长,长娆在大河村没得跑了,以后的日子可不好说。

    孙二拿了钱,装模作样的语重心长的安慰了长娆几句,叫她安心在这里安家落户,相夫教子,与她的如意郎君举案齐眉。

    又说道,何长里一看就是通情达理的长辈,也莫要担心家里的事情了,语毕也没有了后续,沿着来时的路,揣着鼓鼓的腰包,心满意足地返回去。

    孙二走了,周遭的人却没有散去,好事儿的婆子,单身的汉子,围了几个圈,一时之间竟然走不出去。

    垂涎长娆的黄老爷不死心对着何长里说道,“何老,你该不会真想把这个小娘子许给你家的混小子吧?他两人可没有半点般配,你这样做不是害了人家小娘子吗?这样吧,看在咱们两个是同村的份上,我愿意拿出三百两和你讨买,替你解了燃眉之急如何?”

    三百两已经是黄老爷最大的让步,他早有了讨妻的心思,娶了大河村里的黄脸婆还不如花点钱买了长娆呢,她的一身娇肉看的人心痒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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