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旁嗑瓜子的黄老爷黄贵,一双小眼睛转来转去嗤笑出声,不怕事儿大的说道,“赵婆子,你可别哄骗在座的各位了,谁不知道去喊何遇的人,连他在的酒楼都进不去,别说通气送话了,依我看,人压根就不知道他今天成亲呢,今日不止咱村的人都来了,邻村的人也不少呢,可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俗话说远水救不了近火,不如这样吧,我黄贵呢也不是不能屈不能伸的人,不如让我当了您何老的干儿子,揽了这活,成了这亲事儿,也好过让新娘子守空房啊。”
“噗哈哈哈哈哈哈......”
黄贵的独儿子,黄小正停下吞咽花生的动作,鼓着腮帮子大声问,“爹,你要给我娶后娘了!”
黄小正的嘴巴里还有些没咽下去的食物渣,一说话就喷了出来,溅到他前面的人的衣裳上,遭了嫌弃。
周遭的人听了忍不住笑出声,赵婆子喃声起来不知道怎么回他,大河村的村长一掌拍桌子,呵道,“行了!”语罢,瞪了一眼黄贵。
看着何长里的面色越来越难瞧,村长指了几个正屋里的青年男人,“去去去,去找何遇,绑也把他绑回来,告诉他务必要回来,今天必须回来。”
“行。”被点名的青壮男人陆续的跑出了院子,渡河去寻何遇了。
老余婆娘一双眼睛瞧的津津有味,她一边趁着大家都不注意,偷几把瓜子花生米儿小糖块藏在兜兜里,见到跑出去的青壮年,又伸长脖子往正屋看,“村长这是在何家大喜之日发威啊?这何家小子当真不回来了?哎呀我家小,村长咋叫他去不喊别人。”
几个大河村说得上份量话的老人都在旁边安慰着何长里,劝他宽心,自家儿子养都养了,如今媳妇也娶到了,还怕何遇收不住心,日子长了就好之类的慰心话,何长里一言不发,整个人始终紧紧的绷着。
紧赶慢赶的,就在吉时来的前一炷香,村长派遣出去的喊何遇回来的青壮年跑回来了,几个人面上都挂了彩,急喘嘘嘘的,弯着腰捂着青紫的脸,哭丧着喊,“村长,我们哥几个还没进酒楼就被何遇的一帮小弟给打了出来,他人的面都见不着,嘶,您瞅瞅,我这脸就是被他的人给打的。”
老余婆娘倏的站起来,扒开正屋的人,扶着哭丧脸的青年,大声嚎叫起来,“我苦命的儿,给娘看看,哎哟咋给打成这样了,从来到大,娘都舍不得戳你一个手指头,咋就被人打成这样了,娘望着心疼啊,你说说你跟着去凑什么热闹,何遇那个混流氓不是人呐,遭罪啊,村长,你给评评理,你望望我家小,是不是给打伤脸了,赔!这事儿不给我老余婆娘一个交代,我就不活了。”
老余婆娘嚎着嚎着竟然坐地上撒泼打滚起来,丝毫不顾忌这是在别人家里,别人还在办喜事。
村长看着撒泼的老余婆娘,只觉得头疼的不行,他是想过何遇这厮不好喊,没想到他竟然给同村的人动手,还把人打伤了,老余婆娘是出了名的难缠破落户,逮到机会一定要咬你几口,不吞你几口肉不罢休。
人群里有看不下的开口义愤填膺道,“老余婆娘,你这样俺看不下去了,你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今天合该是你老余婆耍赖的日子?这里何该是你混吃混喝的地儿?也不瞧瞧?俺们村的人可都在这里呢!何老在咱们村也是有反响的人!村长也在这里!咱大河村几十户人家上百口人上千双眼睛可都看着呢!”
“去喊何遇的人那么多,可不止你老余家的小,还有其他家的,哦嚯!只有你老余家的挨了打?别家的脸上就没挂彩了?只有你老余婆娘心疼儿?别家的就不心疼了?再说了咱们庄稼人摔个跟头带点伤,能有什么事?!嚯,你儿子金贵,金贵就别出门,算个什么事儿!”
老余婆娘脸皮厚,她干脆死猪不怕开水烫,约发得势起来,“你说的好听!你看看别家儿别打的地方都是胳膊肘肉多的地方,我家小可是伤在脸上了,这可是靠近脑袋的,要是破相了娶不到媳妇,或者以后有个后遗症什么的,我找谁哭去!村长啊你给评评理!”
“.........不活了......”
旁边的人都在看着她撒泼,大家心知肚明老余婆娘肯定是听说了何家拿了五百两买了个媳妇,觉得他家有钱,想要趁机碰瓷,顺着何遇揍人的事情,讹些钱来花。
长娆的胭脂已经抹得差不多了,正在盖盖头的时候,被屋外头鬼哭狼嚎的声音吓了个激灵。
她下意识就要起身去看,被双桃按回座位上,“阿娆,盖头盖了就不能中途掀了,不吉利。”长娆听了才没动,双桃把她的盖头盖好,理顺。
长娆道,“外头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
双桃安抚她,“阿娆你别慌,你在屋里等着,我出去看看,指不定是何遇哥回来了呢。”
长娆听的面皮一紧,何遇回来了?
双桃出去后关紧了屋门,看着正屋门口围成一个圈的人堆,顺着熟悉的衣裳打扮,找到了赵婆子,问,“姨,咋回事?”
双桃垫脚看里面,跳起来几步看到村里的汉子和坐在地上哭的老余婆娘。
赵婆子摇头道,“村长叫了几个人去市集喊何遇,人没喊回来,遭了顿打,喏,老余家的小儿子也在里面,受了点伤,老余婆娘你还不了解?这不又开始作妖了。”
双桃听着,“何遇哥没回来?!”
赵婆子摇头,“何遇这小子,耽误人家姑娘,辜负他爹啊。”
双桃扭头看向长娆所在的东屋子,捏了捏拳头,心里想着,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老余婆娘把长娆与何遇的亲事搅砸了,她撸起袖子就要冲进去说理。
赵婆子连忙拉住她,“你干啥去,你的名声不要了?你还没嫁人呢,别去惹这个臭狗屎,老余婆娘的嘴巴可不是吃素的,别去!”
双桃看不下去,她挣扎着,“何大叔一家人多好啊,她找事情也不看看时辰和场子,这里可不是她家,任由她胡作非为,为非作歹,我才不怕呢,全村的人都在这里,大家都知道,心知肚明的事儿。”
赵婆子说啥都不让她去,死命拽住双桃的手。
老余婆娘吼吼吼的嚎来嚎去,周围的人谁都不想惹麻烦,村长想要出来主持公道但是这事儿不好说,若是让村里的人出钱给被打的青年,谁家都不愿意,村长原本想自己掏钱赔偿老余婆娘她儿子的伤,但是只赔她家又不好,要是全赔了自家的肯定得掏不少钱板儿,自己倒是无所谓了,家里的婆娘又不是个省油的灯儿。
自己又如何能叫何家赔钱呢,他家买媳妇办酒桌席子,邀请了这么多人,还能剩多少钱,这要是不留点,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左右为难。
何长里气的一口气上不来,大声的急咳嗽,在他旁边的赵婆子和村长,吓得叫郎中来看他,何长里摆手不用,
何长里气的捂着脖子,她指着老余婆娘断断续续说道,“你先起来,这个事儿好商量,钱赔你就是。”
老余婆娘一听,笑的擦干眼泪迅速从地上爬起来,“大家伙都听听,以免赖账啊,小啊过来给大家伙儿瞧瞧,这伤的重啊,看郎中的钱抓药的钱再加上跑腿费,咱也不多要,就十两银子!别说我老余婆娘不顾同村的情儿,我家小的脑袋可远远超过十两银。”
“十两银子!这么多......”
“对啊,这不是摆明了欺负人嘛......”
人群里一个蜡脸妇人实在看不下去了,她一脚踢老余婆娘的屁股,“哎哟,这黄白脸唱的,人戏楼里的戏子都赶不上你的好牙口,真是不要脸到骗吃骗喝了,死缠烂打了,不是要让大家伙瞧吗——”
蜡脸妇人抓起老余婆娘的兜兜,老余婆娘哎哟一声没拦住,她的兜里掉出来一堆的小零嘴,花生瓜子糖块泥儿,还有煮熟的鸡蛋,大鸡腿,稀里哗啦的全掉在地上了,沾上了泥儿。
“看看,你贪了人何老家多少的零嘴呢,这些不是钱,糖块泥儿卖的不贵吗?鸡蛋好几文一个呢,鸡腿更贵!你占在人家的地盘上闹,吃人家的喝人家的拿人家的,没一点心虚,说你不要脸都说差了,厚脸皮都没你能。”
老余婆娘虚张声势,心里虽然慌,声音大得很,腰杆一撑,她许世莲怕过什么事,村里的这些人哪不是攀富贵,见风使舵的,见何家有点钱,就开始装好人了。
“怎么了,我拿点怎么了,你嘴巴子吃的快,我身体不行吃不下,还不允许我带自己的份儿啊,请人吃饭就没听过不让人吃的理儿!干脆别办这个桌酒席。”
蜡脸妇人仗势也大,她敢管这事儿就不怕老余婆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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