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贵吓得腿软,他害怕何遇,立马就照做了,慌忙抬起自己撑在地上触到了泥的手捂住自己的口鼻不发出声音。
长娆在屋内凝神听了半响也没听出个什么来,心想难道是最近太累了所以出现了幻听,可能是吧,她又继续擦着水珠。
何遇今夜主要的目的不在黄贵的身上,于是他不耐烦的踢了他一脚,冷呵一声,“滚。”之后,黄贵连滚带爬的,拖着一条瘸腿用平生最快的速度离开了何家的院子。
长娆很快擦干净了身上的水珠,她拿了干净的里衣穿在身上,拖着放下怕弄湿而挽起来的长发,取下了簪子,簪子一取,长发便如同泼墨似的倾泻而下,衬得长娆面色更白,小脸碧玉通透,就像是枝头上挂着的青涩的苹果。
青丝过长垂到了腰间,有些随着长娆的动作垂到了手臂两侧。
长娆不想浪费水,她干脆坐了塌边将脚伸进了还温热的水里泡着,又拿了金创药和纱布过来,低头专注的处理自己的伤口。
前不久去找何遇,被瘦猴和熊粗扯上楼磕阶台磕出来的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了,郎中说没伤到骨头,都是些皮外伤。
说起来还是多亏了赵婆送来的药酒,太管用了,连续擦两天,青紫的伤口就消好了。
余下的只有滚到地上手肘擦破的伤,还有拇指上破了的水泡,长娆反手倒着药,不禁思忖起来,那日明明自己是站的稳当的,后来貌似有人在背后踢自己,小腿才受不住疼然后滚了下去。
后面有谁呢,啊,村长和村长的女儿芙蓉。
村长为人厚道,为长者心宽体胖,自然不可能会做出踢自己这样的事情。
芙蓉,她好像从一开始见的第一面就不喜欢自己,这是为什么,长娆思考着问题倒着的药因为走神而撒落了一些。
她才收起神思,算了不想了,还是赶紧上药好好睡一觉吧。
何遇到了东屋门口抬手想要敲门,才抬起手立马就顿住了,在自己的家进自己的屋子还要敲门这是什么理,于是他打算推门而进,轻轻一推没推开,一推再推,逐渐使力也没推开。
后来才发现他倒退一步盯着门,嚯,门被反锁了。
行啊这个小新妇,胆敢锁门,何遇不管三七二十一抬脚就踢,门是木头做的,也是木头削成的梆子反扣着,一块没多厚的木板子,哪里抵得住他的蛮力气。
不堪重负的木门受了重击,反扣的木梆子断了,门也撞到墙上撞碎了。
在震耳欲聋的踢门声中,长娆受了很大的惊吓,不止药瓶子没拿稳滚进了泡着脚水盆里,就连人也吓傻了,呆若木鸡的看着东屋门口一阵灰尘中站着的那个男人。
何遇抬手用力扇着拍开灰尘,尘落后,睁眼便见到全貌的小新妇。
他爹给他娶的小新妇。
她皮肤很白,白的找不到一点瑕疵,就像是上好的玉脂,一双眼睛睁的很大,红艳的小嘴微张,表情是吓得呆愣愣的模样。
双手也止住,缠在她手腕上的纱布滚到了地上,而她就像是被人点了穴道似的一动不动。
身上就穿着一层单薄的白色里衣,披着一头长发,脚泡在木盆里,水里不止泡着她的脚还有浮起的药瓶子。
何遇蹙着眉踩着木板碎屑走进来,脚步声惊醒了长娆,她惊叫一声啊,连忙爬到塌上想要拿被褥遮住自己。
何遇比她更快,迈开步子俯身伸手,一把抓住长娆停留在床榻外,从水里伸出来的湿漉漉的小脚。
长娆被人制住了,她原本背对的身子翻过来,衣裳离自己太远了,被褥也够不到,她只好双手护住自己的身子,尽力缩回来一只脚,另一只被何遇握在了手里。
睁着一双同样湿漉漉的大眼睛,惶恐而防备地看着何遇。
时辰仿佛静止在了这一刻。
长娆小脚上的水,含珠坠落在木盆里,发出细微的声音。
何遇满眼看着眼前的小妇人,他手里还捏着她的脚,小妇人的脚手感温热软糯,因为刚从水里捞出来未擦干的缘故,摸起来要更滑一些。
这小妇人的脚怎么这么小?还没有自己的一个手掌大。
话说脚虽然小却肉感十足,上手手感十分不错,何遇这个不要脸的,他也不害臊并且舔着脸皮耍流氓,又握在手里捏了捏。
长娆今日像个小螺旋似的转来转去打扫院子,腿早就酸了,站的脚底一阵阵发麻,泡在温水里才缓解了一些酸痛。
如今没泡多久,就被人扰了,本就受累的脚竟然落入贼手,现下更是被眼前的不归家的大混球捏在手里把玩。
何遇手劲本来就大,他平日提着刀耍,手里早磨出来一层厚厚的茧子,下手没个轻重的,这稍微用力的一捏长娆那里受得住,她疼的哼了一声。
轻轻一声“啊呀”,喊得何遇看她的眼神更深暗了,赤/裸裸,直勾勾的要望到长娆的心里去。
意识到情况不对,护在胸/前的手抬起来就将嘴捂住了,洁白无瑕的脸上烧热了一般,滚烫起来,红的像天边的被火烧的霞云。
小妇人抬手捂着她的脸,何遇一下就没能看到她的全脸了,只留一双黑白分明,惊慌失措的无辜像麋鹿一般纯情的眼睛与自己对视。
他爹真是好本事啊,为了让他回来不惜手段去哪里找了这么一个会勾人的小妇人,送来他的屋中塌上。
以为如此自己就会忘掉过去的种种了吗,天真。
如今他竟死了,何当死了也没全,死了也不忘记找个人来看着自己,插足自己的生活,用他自私的心守着这,妄想管他一辈子。
像是追忆到了很伤心的事情,何遇的眼光忽然暗淡下来,一双狭长桃花目,里面仿佛藏了很多的事,他忽然嘲讽一笑,甩开了长娆的脚掌。
长娆脱了禁锢,连忙将自己的脚缩回来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她定睛一看,委屈瘪下嘴角,都红了,小脚上横着几个硕大的拇指印。
长娆没有放松自己,双手抱着双膝就往塌里面缩进去,等着何遇先开口,他一直没有回来过,就连何长里去世到下葬他都没有回来,长娆以为他不会回来了。
谁知道,他竟然在何长里入土的第一个晚上便回了家。
何遇左右看了看自己的屋子,原本屋里就一个灰扑扑的木柜子和一张床榻,如今小妇人住进来后添置了妆奁,灰扑扑的柜子也被她擦的很干净,旁边还多了一个挂衣裳的木架子,上面挂着小妇人的衣裳。
倒是比以前更有人味儿,自己从来不会屋子里下功夫,除却了以往天黑了在里面休息,白日从不在屋里面停留。
何遇目光扫到床榻上,自己曾经铺的是灰黑色的被褥,如今也换成了湛蓝色,看起来更鲜活,顺着铺就的湛蓝色床榻,何遇的目光又重新回到了长娆的身上。
长娆抱着双膝缩成一团,窝在床榻的最里面的角落,她将脸垂着,垂的很低很深,整个乌黑的长发笼了她的身子,过长而柔柔的铺在床榻上。
何遇勾起嘴角玩味的笑,两人第一次见面时,这个小妇人就是垂着脸,伸手绞着自己的衣角,人小胆倒是挺肥的。
她惊吓的跑出酒楼时,那一阵风速,让何遇闻到了一股不同于春风醉味道的淡香,浅浅的,转瞬即逝,让人来不及回味。
前几日确实转瞬即逝,可今日却不是了。
何遇一腿跪在床塌上,伸手就将缩起来的长娆扯了出来,刚触摸到长娆的手臂,他愣了一愣,这小妇人平日都不吃肉的吗,脚小就罢了,手腕竟也如此细弱。
真不知道她这么小,及笄了没有。
长娆感受到了一股拉扯的蛮力,力气敌不过对方很快就成了被动的局面,她的下巴被人捏着,不得不扬起脸,就看到了眼前放大的一张俊脸。
两人离得极其近,近到长娆能数清楚何遇有几根睫毛,这时候她鼻尖嗅到了淡淡的酒香。
何遇他,喝了酒来的。
看他刚才破门而入,下/腿丝毫没有一点收敛,如今自己占了他的屋子,他会不会挥拳头揍自己。
长娆的小心肝吓的扑通扑通的,手不自觉的捏起了湛蓝色的床塌单子,何遇到底要干什么,好吓人。
何遇双手捏着长娆的下巴,凑近了看她姣好的皮肤,如他之前所想,他的小新妇底子是真得很好,尤其捏在手里的精巧的下巴,嫩嫩的软软的,何遇手痒又犯,他手止不住的摩挲了片刻。
带有强烈侵略性的目光,从长娆饱满的额头,径直往下看去,最后停留在了长娆的菱唇上,鬼使神差的越来越凑近长娆。
长娆被他越发放大的俊脸吓得颤着睫毛闭上了眼睛。
若说方才长娆闻到的酒味是清浅的,此刻便是熏人。
何遇凑到长娆的耳边,温热的气息喷到她的耳边,拂过她的耳软骨。
他近日以来,夜中梦里,脑中反复出现小妇人细白的手揪着他衣角的画面,看不清脸蛋的长娆哼着类似喵咪的声响。
就是这种软软的哼调,这些折磨了他几日的画面,让他挠心肝肺。
何遇如是想着,吐出口的语气吊儿郎当,“前些白日里是怎么哭的,嗯?再给爷哭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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