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十九

    何遇给长娆喂药的手,听了这话微微一顿,他低着头内敛着一双眼睛,叫人看不见此刻的情绪。

    崔氏意识到氛围的尴尬,她在木桌子底下伸腿踢了徐郎中的脚踝子,徐郎中笑呵呵的说着话,忽然被自己的婆娘莫名其妙踢了一脚。

    正中脚踝骨,疼的脚一缩,他不明所里问,“你踢我做啥。”

    崔氏此刻真是恨不得捂着自家男人的嘴巴,将他推攘出去。

    真是个令人头大的问题。

    徐郎中喜欢捣鼓药材,自小便跟着镇上回春堂的医士学医术,他学东西很快,再加上踏实勤奋,才几年的光阴就掌握要领出师了。

    治病的手艺在这大河村附近也算得上妙手回春,对症下药总在点上,治好了很多人。

    他唯独有两个缺点,一个是因着年纪大了耳朵出了一点毛病,时常出现幻听。

    再有的便是他家不种地,生活来源主要靠进山采药,治病救人所得而维持生计。

    因此徐郎中整日不是在一个人背着篓子进山采药,就是在院子不离开半步的翻晒着药材,几乎很少出门。

    村里的人家有啥生活琐事请到他家来,也都是崔氏打理,日头久了,徐郎中便有些脱群,不大清楚村里的状况。

    何家办亲,大河村不到场的人,除了戚寡妇就是他了。

    戚寡妇八卦的很,人虽没到场却是啥事都知道,从她偷的汉子嘴里探听的完完全全。

    而徐郎中不好事儿也不问,崔氏忙起来也就忘了和他说,到了如今他也只晓得何遇娶了个媳妇,何长里去世了。

    何长里的病他早些日子瞧过,知道病得很重,已经回天乏术,就只给他开了一些缓解的药,煎着喝。

    当日何遇成亲时徐郎中恰好进山采药了,走的山路深,夜晚就宿在山里临时搭的棚子里,给何长里看病的是别村的郎中。

    如今不是与他解释的时候,崔氏说他,“方才我听到娃在屋里头叫唤,许是又踢被褥了,你快去瞧瞧,到了晚上风凉的很,要是不注意会受寒的。”

    徐郎中说,“我咋没听见呢。”

    崔氏生怕他又说些什么不该说的来,惹了何遇发脾气,不耐烦的支开他,“你能听见啥?叫你去你就去看看。”

    徐郎中见崔氏瞪他一眼,使唤眼神叫他走,他只好起身去了。

    徐郎中离开之后,崔氏笑着对何遇说,“我家那口子不会说话,听听就过了,你可别往心里去啊。”

    讲真的,若是何家小子因为这件事情记上他家一笔,他若是混起来那可遭不住。

    何遇搁下已经喂空了的药碗,用自己的袖子细心的替长娆擦拭去嘴边的药渍,摸摸她的额头已经不像来时那么烫了,抱在怀里体温也降了不少。

    看着长娆不再哆哆嗦嗦,面色也缓了一些。何遇心里大石落地,松了一口气。

    他这才回起崔氏的话眼子来,“婶子说的哪里话,徐叔就事论事也没有说错什么,况且今夜徐叔替阿娆治病,您为她煎药,您二位救阿娆一命,何遇还没有谢过您们的恩惠。”

    崔氏连忙摆手,“都是同村的人,互帮互助应该的,不用客气。”

    何遇从袖子里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推过去给崔氏,“这是晚辈的一点报答,拿去给松子买些零嘴吧,钱不多,婶子莫要嫌弃推辞才好。”

    未等崔氏回答,何遇语含歉意又接着道,“这一遭来的叨扰,阿娆情况好转,时候不早了,婶子和徐叔也该休息了,晚辈告辞,婶子留步别送。”

    何遇说完就抱着长娆出门去,不一会就消失在院子的拐角处,不见了踪影。

    “松娃儿睡的很好,没见踢被褥。”徐郎中出来不见何遇与长娆问,“这就走了?”

    崔氏拿起桌上的一锭银子递给他,“人走了,留下了这个。”

    徐郎中谴责崔氏,“那草药根本值不了多少钱,你怎么能够收这么多?快退回去。”

    崔氏想起刚才的事情,不由得给他一个白眼,“人已经走了,你自己追着去还吧,哎,我真是服了你了,能不能长点心眼啊?啥事该说,啥事不该提,咱能不能过过脑子再说出来。”

    闹腾半天了,崔氏累的很,她念叨完徐郎中,将钱塞给他,自己进屋睡觉去,留徐郎中一个人站在原地满腹疑团,“我说啥了我?”

    .........

    何遇抱着长娆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

    他回来的脚程没有去的时候那么赶,不是因为累了,而是因为怕惊扰了呼吸逐渐平稳的长娆。

    怕路上石子颠簸到她,让她不小心转醒了怎么办。

    她若是醒了,见到自己拥着她还不知道是什么反应。

    想必脑袋能垂到地下去,小脸红的能滴出血来,挣扎着离开自己的怀抱,势必要下地自己走。

    终归不会挨着自己就对了。

    何遇心里存了私心,他手上抱着长娆,心里觉得新奇极了,他身边清一色的都是硬梆梆的大汉子。

    偶尔弱点的瘦猴算一个,但也是厚皮老脸,一身糙肉,扛揍还行。

    长娆身娇体软,抱起来柔若无骨,再看她依偎着自己的胸/膛前,一张瘦弱的脸挤出肉肉的轮廓,何遇心底就泛起涟漪泡泡,忍不住想要捏上一捏。

    他已经不去思考自己想要的求证,心里对长娆的从一开始的抵触,慢慢释然轰塌,至最后溃不成军,到如今软的一塌糊涂。

    他的底线一放再放,异常一显再显。

    何遇给长娆脱了靴袜,再闭着眼睛颤抖着手替她褪了衣裳,将她放进被褥里。

    做好这些事情,何遇起身打开木柜子打算给自己换身衣裳,打开木柜子才发现,自己只有很早之前留下的几件黑衣褂子挂在里面。

    黑衣褂子虽然经年累月已经有些陈旧,但是被长娆洗的很干净,何遇拿出来的时候找寻不到一丝灰尘,他低头鼻尖凑在黑衣褂子上嗅了嗅。

    有一股清浅的香味,淡淡的,一点都不浓烈,形容不出来是什么味道。

    跟第一次遇见长娆时,在她周围闻到的香味是一样的。

    是长娆身上的香,想必是黑衣褂子挨着长娆的衣裳,受了熏陶染上了她的香味。

    何遇又使劲的嗅了几口,神情愉悦的展了眉头,心里叹一声真好闻呐。

    翌日,天空一碧如洗,晴得很好。

    长娆经过一夜的折腾,好眠一宿之后,终于恢复了意识,在一屋亮堂的清明之中,睁开自己迷茫的眼睛。

    率先入目的是一边滚了精致针脚的白色衣襟领口。

    长娆刚刚睡醒,脑子还有些模糊,她以为是自己眼睛晃神,将湛蓝色的被褥看走眼了。

    于是她闭了眼睛又睁眼定神再看一遍,这一遍不仅确认了眼前的确实是白色的衣襟领口,微微往上看还看到了一抹露出来的男子的健硕的古铜色肌肉。

    长娆骤然心里一紧,心里有不祥的预感,她猛的抬头想要知道这人是谁,还未瞧见就撞到一个坚/硬/的东西,随后便听到一声男子的闷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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