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小说:大唐养猫手札 作者:白孤生
    程处弼正欲跳往楼下, 还未行动就被柴令武给拦住, 这少年郎君气愤地看着友人, “你这位好弟弟可当真伶牙俐齿, 程处弼你是故意给我下套儿呢?!“

    程处弼被这么一耽误,虞玓的身影看不大清了,索性回头看着柴令武, “那他说得可对?”

    柴令武一愣。

    程处弼摊手,对他说道:“我这位弟弟别的不说, 就是爱说实话。你既真如他所说的那般,那怎能因为他说了实话,就来同他生气呢?”他这话说完后,麻溜儿拍了拍柴令武的肩膀,纵身一跃就消失在几个朋友的面前。

    尉迟宝琳上前本来想假惺惺安抚一下柴令武, 这头话还没说完,后头李翼、秦怀道就没影了。这小楼上的两人定眼一瞅, 那俩直接奔着程处弼去看热闹去了。

    “……要不,我们也去?”尉迟宝琳蠢蠢欲动。

    失策!

    方才就应该先跑。

    柴令武:“去!”

    他阴沉着脸色,假如方才那人真是虞陟,那能同虞陟闹将起来的人也就那么几个!柴令武倒是要看看, 虞玓那张利嘴能做些什么用!

    那厢被惦记着的虞陟最初是很愉悦的。

    虞陟在这乐坊算是老熟客了, 来寻虞玓是真,来寻欢作乐也是真。

    如果找不到人的话,他也不亏不是?

    虞陟漫步走在光亮的庭院里,正欲往后头的小楼去。这方走了两步, 就给人重重撞得往后倒退了两步。

    那撞了他的人许不是故意,还未看清撞到的仁兄是谁,便拱手欲要致歉,只等他看清楚与他相撞的人是谁后,顿时就变了脸色,冷嘲热讽地说道:“虞大郎君今儿怎有时间来这地头玩乐?莫不是国子学休假了?”

    虞陟本是不在意这次冲撞,准备抬步离开,闻言认真瞥了眼那说话的年轻郎君,好半晌才认出来是与他表弟有嫌隙的卢钊。

    虞陟的表弟袁谊颇有些嫉恶如仇的脾性,对那世家大族五姓七望极为排斥,这般激烈的词措很是惹来些久居雍州的士族不满。

    方才误撞了虞陟的人便是其中一位。

    他名为卢钊,乃范阳卢氏第四房尚之房文甫支这一脉。

    当此时,天下名士尽出山东士族,其中又以五姓七望为要,范阳卢氏便是其中一支。山东士族便是如今世间最受人敬重的高门望族,纵使是南朝士族与关陇豪门都无法相睥睨。即便圣人出《氏族志》打压诸大姓,可丝毫无法抑制士族民间的威望声名,甚至普通士族皆以“与五姓七望联姻”为荣。

    虞陟虽好玩,却也不是个好事的脾气。因着袁谊的说法,与他为近亲的虞陟也偶尔会被来自世家的人所抨击,这只与他而言不过是不痛不痒的事。

    他那双桃花眼微眨了眨,笑着说道:“不过是来此寻人罢了,倒是值当卢郎君说这几句。我便不扰你等的雅兴了,告辞。”

    卢钊后头还站着几个不认识的郎君,怕是今日是他们这些士族大家的子嗣来此设宴。虞陟笑容不变,心里却连道晦气,当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同卢钊撞上。

    范阳卢氏如此多的子孙后代,总会有些性情独特。便同那袁谊一般,这卢钊却是个斤斤计较之辈,虞陟是万不想被这这般人物拖住脚步,告了辞便打算开溜。

    卢钊却是突然笑了起来,回头看着身边的几个族兄,尤其是那为首的族兄刘谦说道:“谦从兄,虞郎君实乃文学才华横溢之辈,今日我等宴会,不若请虞郎君与我等一叙?”

    这卢谦是范阳卢氏大房道亮支一脉,算是卢氏一支中较为出众的。卢谦便是其中的佼佼者,卢钊不过是偏支,与卢谦的关系也出了五服,如若不是因缘巧合,倒也难得见面。

    卢谦算是其中这数人中最为年长者,他淡淡瞥了一眼那族弟与虞陟的争执,原是不打算参与其中。只是他身旁有人附耳说了些什么,致使卢谦的脸色微变。

    “只是一场自娱自乐的宴席,眼下这般有缘,如若虞郎君不嫌弃,倒不如与我们一同前往。”卢谦是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说话做派颇有魏晋风范,比之那卢钊不知高明多少。

    虞陟有些为难。

    卢谦的名头他倒也是听闻过,确实是一位极有才华的郎君。只是眼下卢钊分明是等着看他笑话,而卢谦这态度未明,怕也是为了偏帮自己的族兄弟。这若是去了,无异于是羊入虎口,自讨没趣了。

    虞陟与卢钊这般牵扯中,从不远处正稳步走来一位面容清俊冷淡的小郎君。那来处当是后头那片雅致的小楼,人将靠近,那淡雅的香气便扑面而来,自有其风度姿采。

    这位小郎君面无表情地穿行过他们的队伍,在将于虞陟擦肩而过的时候,他停住步伐,挑眉看着比他高了小半个头的虞陟。

    “你名虞陟?”

    虞陟看着这面善的小郎君,正在思索着这味道缘何有些熟悉,听得这问话便下意识点头。

    小郎君颔首,“既如此,那便随我来。”

    他说得直接坦率,虞陟倒也不觉得不妥,不管这少年郎君寻他何事,总比被卢家牵扯进去更妙。他拱手对着几位卢姓郎君笑道:“不巧,我这里正好有事,那不如改日再谈。”

    卢钊有些气急,拦在他们两人的面前,却不去回虞陟的话,只同这突然出现的小郎君说道:“凡事礼法讲究个先来后到,如今这虞郎君是我等先邀约,若是你有何要事,自当是排在我等之后!”

    好容易让卢谦松了口,这等让虞陟丢尽颜面的机会,他怎能错过?

    小郎君有些奇怪地看着卢钊,“既要讲礼法,常有言:非先王之法言不敢道,非先王之德行不敢行。如今某遵从其德,守的是孝悌忠信,礼义廉耻。得见兄长有难,便护之救之,可有不对?若是论起先来后到,我等血脉之相融,怕不是比之郎君要先到得多?”

    虞陟闻言,先是一愣,继而抚掌大笑,“是你啊!”

    小郎君这番话一道,虞陟便知晓他的身份。

    虞玓。

    他的好堂弟啊!

    卢谦微蹙眉,这小郎君竟是如此善于诡辩,分明是《群书治要》中《孝经·卿大夫》一节中讲述为官为卿之道的起言,三言两语便被他扭至孝悌手足,借此来讽刺他们以多欺少。

    在旁的这群人都是机敏的,眨眼就悟出虞玓的意思,便有如那卢钊容易气急的人欲要同虞玓理论,却是被卢谦给拦下来了。

    卢谦温柔笑道:“原你便是虞郎君来此的缘由,倒是我等多事。还望两位郎君海量,现下宴会催促在即,我等便先走一步了。”他四两拨千斤地把他们方才稍显强迫的邀请美化一二,而后便带着卢家的人施然然离开了。

    卢谦本就不想参与此事,只是旁有人告诉他那袁谊一事罢了。若是能顺手教训一二倒也无妨,若要落于口舌之争,那无需再继续了。

    卢钊有些不甘,可卢谦发话,也不得不敢从。只狠狠瞪了眼虞玓并虞陟,这才随着族兄们离开。

    虞陟待碍事的人离开后,他那双多情的桃花眼仔细打量着虞玓的模样,“你怎知道是我?”

    虞玓这般径直过来,想来是在他处看到了他被围讦的场面,特特赶来相助。

    可他们从未见过才是。

    虞玓平静地说道:“堂兄与大伯有些相似。”

    虞陟恍然大悟,只是他看起来不把刚才的当做回事,“他们范阳卢氏与旁的士族不尽相同。虽我等也是南朝士族出身,可眼下却是没落,与他们不可同日而语。卢谦此人还算是大度,或许不会放在心上,可那卢钊却是心地窄小之徒,怕是日后遇到还会骚扰你我。”

    世家大族以礼数为要,自上而下都有着需坚持的操守。方才卢谦能被虞玓这轻易的几句话打发,便是因着他扯出了孝悌这虎皮大旗。若是要继续扯掰下去自然还有得说道,可卢谦自然不会为此而落了风度。

    虞玓敛眉,纵使方才被人居高临下为难,可虞陟的态度……某种程度也象征了许多人的态度。

    山东士族向来自恃身份,就连皇室也不屑于交往之。这导致门第观念大行其道,可世人皆以为然,不以为谬误。

    正值虞玓思忖时,打从后头窜出来一个高大的青年,三两步就到了虞家兄弟面前来。

    正是匆匆赶来的程处弼。

    程处弼道,“你怎跑得这般快?事情解决了?”

    虞玓淡淡点头,“他们不欲纠缠。”

    程处弼这才放下心来,挑眉看着站在虞玓旁边的虞陟,“我说你怎还是这般脾性,跟面团似地让人揉搓?”虞陟与程处弼这几个人还是认识的,就是比较关系一般,少有接触。

    虞陟无所谓地说道:“与卢氏那些人纠缠,胜了不好,败了也不好。忒是麻烦了些。”

    程处弼的脸色这才严肃了些,“范阳卢氏?”

    五姓七望的名头,到哪儿都是吃得开的。如那房玄龄、魏征等高官,哪怕知道圣人不喜,在私下还是欲行那联姻之事,足以见得这名头是极其响当当。

    虞玓向来寡言少语,见秦怀道与尉迟宝琳他们几个先后赶了过来,并且与虞陟就士族这个话题进行了极为深入的交流时,他并未去打扰他们,而是安静站在廊下欣赏着庭院的风光。

    顷刻,这场乐坊的宴席还是虎头蛇尾地结束了。唯独柴令武回去后还是有些气不顺,在演武场撒疯了一场,把浑身的力气给使光后,这才倒下鼾声睡起来。

    虞陟在归家后,享受到了阿耶阿娘混合教训的下场。

    而虞玓则是被虞世南给提溜去了。

    见此情形,虞陟不由得为自己堂弟掏了一把辛酸泪,决定日后要对虞玓好些。为了这区区小事竟然要被祖父教训,那可当真是倒了大霉了。

    今夜虞世南忙些,待日暮后方才归家。

    庭院四角挂着的灯笼随风摇曳,晃动的灯火有些看不清楚道路,给虞玓引路的家奴亦步亦趋,生怕让虞家二郎摔了。

    虞世南的身子骨不好,在这春日里头,他的屋舍还放着火盆取暖,虞玓方踏进去便是浑身松暖起来。

    虞世南正站在桌前提笔写字。

    虞玓就这般站在门口,不欲去惊动老者。

    虞世南的书法是源自于二王影响,自有南朝的风骨,待圣人推崇二王书法时,传承了二王的虞世南自当成为圣人所信重的书法大家。圣人甚至会以“伯牙子期”自比他与虞世南的关系,足以看得出来圣人对虞世南的看重。

    虞父当初给虞玓启蒙的字帖便源自于虞世南的书帖,虽外界少有流传,可对于自家人来说,虞晦的手中有些虞世南的书帖,那当是极为正常的事情。

    因而虞玓亲眼看到虞世南在书写的时候,便忍不住驻足欣赏。

    书画能欣赏,写诗作画的过程中同样也能观赏。世有大家如虞世南欧阳询等,便是连他们在题字写文的时候,都是一场极美的盛宴。

    “玓儿,怎不进来?”虞世南停笔的时候,这才留意到虞玓的驻足。

    虞玓漫步进来,欠身行礼:“叔祖正在入神,万不能惊扰。”

    虞世南笑着摇头,“莫说这些客套话,下次便直接进来就是,如何算得上惊扰?”他拍了拍虞玓的肩膀,示意他在对面坐下。

    从虞玓的角度正好看得到虞世南那墨渍未干的墨宝,“阿耶便是以您的字帖为我启蒙的。”

    虞世南有些惊讶,却也有些高兴,“原是四郎带走的,当时家中还以为是丢失了。”虞世基死后,虞家的家财自然被清洗过数遍,丢失了些什么无关紧要的东西也着实正常。

    虞世南兴致一来,便同虞玓讲起这书法写字时的要点。

    精于此道数十年的虞世南来传授,对外人来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大事……可对虞玓来说,这现在笑得和蔼的老者对他可谓细细拆解,恨不得掰碎了给虞玓喂下。

    大郎虞陟是个不爱读书的性子,虽然惯常在国子学混着,可莫说是书法,便是其他的学问他也是一概读不进去的。虞世南看得很开,毕竟就连虞昶除了一手好字,同他儿子也无甚区别,更喜欢钻研些工学技术的问题,虞世南也随他们去。

    儿孙自有儿孙福。

    只是突然有了这么一个向学的……既怕因噎废食,也怕半途而废。

    虞玓在虞世南的教导下写了两大张纸后,便能微妙地感受到其中的进步。

    虞世南含笑看着虞玓,抬手点了点笔墨未干的字迹,“写字是这般,读书也是这般。做事不必瞻前顾后,最终什么也做不出来。若是有人打上门来,就直接打回去。有来有回,才算得是合礼。”

    虞公意有所指。

    虞玓欠身,怕是叔祖早就知道了今日发生在乐坊的事情。便是不知,这话也是隐隐希望虞玓莫要受了委屈。

    虞世南轻描淡写揭这一页,宛如刚才真的只是顺口提起的话般,又说起了别的事情,“你的岁数还未到读国学的年纪,可我看过你的文章,若是浪费了这些时日却是不美。若你愿意,我便让景明去给你请位夫子过来。”

    虞玓对此倒是不排斥,读书于他已经成了习惯,便是不上学,他日间还是会常捡些有趣的书来读。

    既虞世南提起,虞玓便应了。

    翌日,虞陟在得知此事后,望着虞玓的眼神更加同情了。他没想到祖父竟然是如此迫不及待就要把他这堂弟丢到无涯苦海了,简直是……简直是……虞陟不敢骂。

    虞陟须得回国子学读书了,一步三回头离开后,房夫人无奈摇头,对虞玓说道:“莫学你大兄,真是扶不起来的脾性。”

    房夫人是个利索爽朗的性格,在归家后就雷厉风行地把虞玓的院子再重新布置了一遍,连之前白霜扶柳未想到的细节都补充到位,并且敲打了阖府上下的家奴,莫要有那狗仗人势的举动。

    虞玓淡淡说道:“大哥或许只是活泼了点。”

    房夫人笑着问了些虞玓的家常事,这才回去处理家务了。偌大个虞宅的来往事宜全都靠着她这个当家主母,忙起来的时候还真是脚不点地。

    好在虞家人口轻便,忙的时日倒是不多。

    虞玓袖手往自己住处回,他的身后跟着白霜。偶尔会是扶柳跟着他出来,但是大多是白霜。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抄手游廊上,白霜笑着说道:“郎君要是不喜,便同夫人说一句也没什么。”方才在正屋里,白霜在门口瞧见虞玓吃了一盅茶。

    虞玓的口味被徐娘子养叼了,除了自家的茶,旁的倒是不爱多吃。

    虞玓慢吞吞地走着,闻言摇头,“偶尔而为之并无不可。白霜姐姐,日后让扶柳或者旁人跟着我便是,你已经不是客女,不必日日伺候我。”

    虞家是和善的人家,虽然豢养着家奴,但是每月还是会给月钱。房夫人为了一视同仁,就连虞玓带来的刘家人都算入了份额中去,每月照给。而虞玓这里每月还是会按照以往给刘家月钱,到了长安后,刘家的日子倒是一日比一日好过些。

    白霜笑着说道:“等郎君熟悉了,我也不跟着讨嫌了。”她这般打趣,却是不害怕虞玓会生气。小郎君本就是念旧的性子,而且从来不会因着这些事打骂人。

    经过拐角的时候,白霜的视线正好扫过墙壁的边缘,忽而那充满笑意的温婉面容微微一僵。

    她不着痕迹地往前走了一步,挡住边上大片的绿意。因她做得极为自然,故而虞玓倒也没发现在白霜挡住的那拐角处,正恣意生长着大片大片的绿意。

    白霜好不容易看到虞玓这些时日眼里的笑意重新被点燃,再不愿让小郎君重新回到往日的伤感中。

    大山公子究竟是如何出事的……至今白霜还是想不出来。毕竟不管在何处都找不到大猫的踪迹……或许真的如同刘嫂说得那般,猫自来就是有灵性的生物,或许是感应到生命终要休止,便径直寻了一处无人能寻的地盘死去了。

    日子倏忽而过,这春日宛如还在眼前,那夏期便骤然而至。

    炎热时节,长安城内斜雨拂面。

    坊间街道上的人影行迹匆匆,偶尔有马匹奔跑而过,却也是在雨势下纵马奔腾,就连街道边诸多绿意盎然的树木也在雨雾中显得朦胧缥缈,衬托着那坊间墙壁数支探出来的娇艳花朵,竟也有“敷蘂葳蕤,落英飘颻”之美。

    在那细雨朦胧的主街上,虞玓牵着匹红棕的马儿慢走。那红鬃马性格极顽劣,时不时就去嚼一嚼虞玓的头发,再被虞玓面无表情地拍走马脸。

    这是柴令武送与他的小马驹。

    柴令武当然不是自愿的。

    在乐坊之后,虞玓与柴令武这些人多多少少打过交道。不管是私下友人的聚会,还是房夫人组织的赏花宴等,都开始悄然让虞玓的存在融入了长安的各个圈子内。

    因着虞陟的缘故,虞玓还是认识了不少官勋子弟,多是从文读书,而碍着程处弼的缘故,不管他的朋友圈子愿意还是不愿意,多少还是被迫习惯了虞玓的存在。

    其实唯一挑刺的人也只有柴令武。

    他同虞玓打赌过数次,有文有武,可不知为何真他娘邪性。

    比文的他比不过虞玓这十三岁小儿,虽面子有些挂不住,却也是正常。

    可为何连比武射箭都比不过?

    柴令武文不成,可武艺还是可以的。马背射箭都是极为简易的事情,偏生那日与虞玓赌的时候,轮到他射箭时风大得邪门,竟屡次让箭矢失去准头,堪堪踩在边上。

    是,虞玓也没射中靶心。

    可好歹人家比他更靠近靶心!

    柴令武就这么痛心失去了他心爱的一匹小马驹,少说都值千金了!

    从西市牵着马儿走到永嘉坊,同在长安县的两坊距离不算远。虞玓的深衣沾染了些烟火气息,薄薄细雨打湿了他的肩头,只他浑然不在意,照旧沿着坊墙根下走着。

    他今日本是做着夫子布置的作业,事未有个清楚轮廓,故而虞玓还未动笔,思来想去后决定去西市观摩商业往来,看得入神,直到雨势骤起方才归家。

    安静的雨声中,不知哪家养了凶恶的狗,像是被惊动了般叫喊起来。

    虞玓淡定地把要去凑热闹的小马驹扯回来,这热心肠的脾性不知是怎么养出来的?回头怕不是得去质问柴令武?

    他半心半意地想着。

    虞玓垂眸绕过一个水坑,耳边聒噪的狗叫声越发急促,宛如就在隔壁的墙内。他轻呼了口气,正欲抬脚往前,忽而却迈不动脚了。

    只直直盯着水坑里看。

    那里头不知何时,浅浅倒映着一只硕大的黑猫。

    作者有话要说:六千更新g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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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进来后忘记定时了,抱歉晚了二十几分钟,祝大家观看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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