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鬃马低头瞧了瞧水坑, 好似没发现什么, 鼻息喷了两下, 矮着头往前窜了两步, 走得正快活的时候,突然深感不对劲。
小马驹回头看了眼,缰绳掉了。
哒哒哒。
红鬃小马跑回来, 伸长脖子把掉下来的绳子给咬起来,自己遛起了自己。
再走了几步。
小马驹呼噜着把绳子强塞回去给小主人。
“咴咴——”
小马驹一脑袋撞到了虞玓的怀里, 横冲直撞的娇蛮模样倒是把出神的虞玓给带回来了。他拽着手里失而复得的缰绳,有些怔然地看着厚实的坊墙。
斜风细雨,坊墙头已经湿润异常,在角落处似有几朵看不清楚形状的梅花印。
虞玓竟是不清楚刚才那一瞬间的瞥见,到底是不是他的错觉。
东宫。
太子侍疾许久, 原就病弱的身子有些撑不住。午间小憩了片刻,待近下午才悠悠转醒。东宫总管弯腰, “太子殿下,左右武伯中大夫求见。”
他靠在床头,“这是什么香?”
东宫总管微愣,鼻尖扑来浓郁的香味。循着味道抬头看了看, 方才以为太子所说的乃是一个挂在床榻边上的鎏金银香囊。
此气味香如蜜, 飘散久了又有种幽幽的冷甜,这乃是上品的水沉香,宫廷内常称阿迦香。
总管斟酌着说道:“殿下是觉得这香味过浓……”
太子神色苍白,惯常温柔的神色依旧挂在脸上, 他柔柔地说道:“全换作安息香吧。”
“喏。”总管不敢轻忽。
待这件事嘱咐下去后,太子殿下这才像是方想起总管的来意,神色淡淡:“你让他回去。一日没想到,便一日别来上任。”
“喏。”总管再答。
正欲退下的时候,太子殿下轻描淡写地说道:“让王宝业来见孤。”
王宝业是六率首领的副手,殿下方才驳回了左右武伯中大夫的求见,转眼又召见王宝业,这……总管不敢细想,躬身倒退了出去。
不过两刻钟后,太子便需前往崇贤馆,诸位太子侍读与今日轮值的太子右庶子孔颖达将会在那等候。
只这门窗紧闭,光线昏暗的午后,他单手撑着下颔,半阖着眼轻轻敲打着膝盖。原来身体不适陷入睡梦后,还是会化成大猫。
只出现在他的身侧。
太子轻声呼吸,宛如那淡雅芳香,却在风中微带辛涩的味道还在眼前……这般香味,与他那执拗的脾性倒是有些相配。
李承乾敛眉,温柔的神色并未褪去,细长苍白的手指把玩着腰间佩戴的温润玉佩。他想着那小郎君难得惊慌失措的模样,顿时低低笑出声来。
哎呀。
他收手捂嘴,当真是恶趣味。
虞玓回家后,那被雨丝打湿的深衣让门房有些焦急。急忙传话回去让人取衣裳来换,等他安置好小马驹的吃饭问题,就忙不迭被白霜给逮住了。
白霜后面跟着扶柳,两人硬是盯着虞玓换掉了湿透的外衣,然后才同他说道:“门房送来了帖子,是郑国公府上四郎君给您下的拜帖。”
郑国公是魏征,而魏叔璘是魏征四子,魏家家风向来严谨,唯独魏叔璘的性子颇为跳脱,许是因为家中幼子的缘故。正因这性情与虞陟颇为相投,故而爱屋及乌对虞玓也颇有好感。
这一月里十回可能有六回是他给虞家兄弟下的拜帖。
只是因着郑国公家风谨慎的缘故,所以他们惯常去的是郊外踏青或茶楼,少有奢靡之举。
不过这回却有不同。
这事的开头,还是同虞陟有些关系。此次引起魏叔璘设宴的缘故,与乐坊那事算得上是一脉相承。
虞玓的指尖夹着拜帖,想了想近日的安排,同白霜说道:“那两日我会随先生去农庄,怕是来不及了。”
虞玓回屋舍后,亲写了一封书信回送给魏叔璘,而后开始琢磨起了手头还剩下的两篇文章该如何书写。
虞昶给虞玓请来的夫子是前两科已经中举的进士,正在苦等三年铨选的时限过去。本来他是预备回老家先等着,但是后来长安争相请他做夫子的人家却也不少,故而他便在长安住下。
虞昶能给虞玓把这位夫子给请来,着实也是花费了一番功夫。虞玓低头磨墨,那面无表情的小脸上看不出半分的神情变化。
有些事,就像是蜻蜓点水般,看似了无痕迹。
却只是扎根其中,久不能释怀。
待暮色西沉,虞玓不知伏案写了多久,但闻外头传来轻轻的敲门声,他方才抬头一望,却是刘勇站在外头。
刘勇这些时日都在外跑动,白日里寻常是看不到他的踪影。
徐娘子给虞玓留下了一匣子的地契店铺,皆在徐娘子过世后断了联系。虞玓不知为何阿娘一概不提,但既然放在了大箱子里,那她定然也是希望虞玓打开的时候能看到。
这其中大部分的店铺地契都集中在繁华城镇,也有几家是在这长安城内。
断联了数年的时间,若说负责的掌柜店家没生二心,那定然是胡话。远的虞玓尚不去管,但是近在眼前的这几家他还是特地收拾了一遍,理顺了后便全数交给刘勇去管。
虞玓向来不爱折腾人,可但凡折腾起来这手段是一出一出,到后来还当真是让那些掌柜归心,不敢再因虞玓年少而轻视。刘勇性情却是憨厚,却有一股憨劲,他不是那种能开拓的人才,却能守成。
“刘大哥,可是有了消息?”虞玓眉头微动。
这些时日刘勇在外面跑,就是为了帮虞玓找一样东西。
“找到了,只是卖家不肯出手。”刘勇有些苦恼地说道。
虞玓淡淡说道:“这件事不着急,能放出风声来,便说明他还是有意向的。慢慢磨便是。”
刘勇总算放心了些,打从一开始虞玓让他寻卖书的店铺时,他就开始忙活了起来。可这书铺虽不少,可带着印刷工人一起出手的却寥寥无几。刘勇跑了好些天才算寻觅到一处,可当他上门去谈生意的时候,却被卖家给婉拒了。
只要虞玓不紧着,刘勇总有把握拿下来。正如郎君所说的那样,若不是真的想卖,为何会放出风声?左不过是想做姿态提价罢了。
刘勇今日回来,还带来了各处的账本。虞玓挑眉看了这些账本,寻摸着还是得雇佣个账房先生来。
术业当有专攻。
刘勇离开后,虞玓看着刚写了一半的文章,背着手踱步走到书架前。
他突发奇想要买书铺,其实想要的是那一批负责印刷的工人。此时多数书铺所售卖的书籍多是佛经,当然他们这些学子读书还是常有纸质书籍,可若是大面积来说还是少有专攻各类书籍杂记的……虞玓这小仨月在长安走遍了各大书铺,却少有能立刻买到他想要的书。若是各类经典还能寻摸着,可一旦稍稍偏门,便很难买到,近乎是无货的状态。
书铺本该售卖的便是各类的书籍,只单单佛经与主要的几类经典,犹是不足的。比方他要给阿牛送些蒙学书,竟然是走了三家书铺才能买到,这种困境让虞玓有些好奇。
虞玓看着书架上的诸多书籍,抱着手思忖了片刻,犹是摇了摇头。
熄了灯,自睡去。
两日后,虞玓与其夫子张朝生坐着摇晃的马车,一同去虞家的田园里头。这是虞玓事先同虞昶说过的,并着虞玓手中那些店铺地契的事,他也并未瞒着虞家的其他人。
虞昶本就是个颇为不羁的性情,闻言自当高兴去安排。倒是房夫人还细心些,招管家安排了来去的马车。
虞玓临走前的一日,虞陟还来同他哭诉:“好二郎,你怎可临阵脱逃,任由你这可怜的兄长进狼窝虎坑呢?”
虞玓默然:“魏叔璘不是那般冲动的性格,怎会应下卢钊的挑衅?”
虞陟摊手:“这次虽然是魏叔璘主持的诗会,可由头却是那韦杜两家。韦杜世代姻亲,可族内子弟偶尔也有摩擦,时常以斗诗做赋来比对,前头正好魏叔璘那倒霉蛋掺和进去了,被这两家请个见证。更巧的是,那时我与卢氏的人皆在,卢钊欣然加入,把我也拉下水了!”
说的是比试,文人的对弈自当不是如武勋世家那般动刀动槍,说得文雅些,那只是诗会而已。文人以文会友,本就是正常的事情,怎么能说“斗”呢?
“韦杜……”虞玓沉吟,这两家也是世代居于长安的关陇贵族,与山东士族别有不同,韦杜两家倒是颇得圣人青眼。已经逝世的名相杜如晦便是出自京兆杜家。
他抬眸看着虞陟,“以你的性格,若是真不愿意,自然是有法子逃脱的。只魏郎君无缘无故被卢钊攀扯多少与你有关,故而于心不忍吧。”
偶尔看虞陟在大伯母面前撒娇的各种法子,虞玓自认多少还是看走眼了,这位大兄可当真是个大智若愚的性格。
虞陟要是知道便是他近来常在房夫人面前的痴缠让他彻底失去了在二郎虞玓心中的小可怜地位的话,不只是当哭还是当笑。
见动摇不了虞玓的看法,虞陟只能苦丧着离去。
虞玓的夫子名唤刘朝生,是一位非常有趣的人,也颇为实在。他特特与虞玓分说要去田地里头,是因着教授虞玓的过程中,对于田地制度有不同的看法。
刘朝生对均田制是颇为赞赏的。
民有地,方才能生。均田制确保了百姓皆有其地,而不是只能依附于世家成为附庸。只虞玓的看法却有不同,他承认均田制有其效用,但是与此同时依附于均田制的租庸调制并不公正,所引发的问题只在迟早,待土地兼并开始严重,始终会面临奔溃的局面。
刘朝生当即拍板决定,既然提到农事,那就亲自下田去看。
天擦亮,雾气稀薄的清晨,一辆马车从虞家缓缓驶出,朝着城郊走。昨夜刘朝生是宿在虞府,对虞玓此前做的文章进行了评价与指点,并且对虞玓长久不进步的作诗有些头疼。
待日头高挂的时辰,马车在虞家的田庄停下。
庄上的管家早就在等着了,马车先是下来一个清朗严肃的小郎君,随即他反身从里面扶出来一位年有四十的中年郎君。中年郎君对比起身边的小郎君来说,那可真是和蔼许多,眉眼时常是带着笑意的。
虞玓与刘朝生就在这田庄里住下来,先是说要两日,继而是七日,再久了便是半月有余,折腾了许久还未曾归家。
期间虞陟还给他送来了书信,说是那卢谦在诗会上大放异彩,虽未强压下韦杜两家,却是颇得人青眼。而虞陟与卢钊对线,吟诗作对此类确实是输给了他,未曾想到在骑射上反倒是压了他一头。虽最终还是输了,但是虞陟这心情瞧来还是不错的。
虞玓的视线落在最后的那一行字。
他提及如今五月,朝中举孝廉的生徒早已经到了长安城内,听说不日就要接受圣人召见。
虞玓敛眉,没想到这兜兜转转,此事的开头已经走到了结尾的时候。他把书信折叠起来,压在砚台下,以提醒他晚间回来要回信。
外头刘朝生哈哈大笑,正在叫着虞玓,“快过来,你的蛋可快要孵出来了!!”
虞玓无奈摇头,对这位偶尔极为欢脱的老师有些无奈,掀开深衣下摆出了门去,把书信所提及的事情短暂丢在后头。
说及举孝廉,此事确实是这几日朝中较为重要的事情来。
本是在去岁九月就要处理好的事情,因着先皇驾崩而推迟到今年开春,可因着长孙皇后病重在床,那两月圣人也无心思召见这些被“举孝廉”的生徒,故而拖到了五月长孙皇后的身体在孙思邈的调养下渐渐好转后,这才在太子殿下的提议下重新举办。
在可乐坏了那一批等待召见的生徒们。
他们千辛万苦从各州赶来,却不得不生生在这长安多待了两月有余的时日,怎能不着急呢?
五月十日,各州所举荐的孝廉有数十人,在朝会后被圣人召见,赐座于御前等候。
彼时太子殿下坐于前头,与诸位如虞世南、魏征等的重臣一同旁观。
圣人看着这数十个有些紧张的生徒,先是安抚了一二,继而对这些接受召见的孝廉们提了一道问题:“历观往古圣帝明王,莫不得一奉天,必以黎元为本。”帝王一旦开始了垂问,这殿内皆是寂然,全都在拼命记住每一个词句,“隆邦建国,亦以政术为先。天以气变物,莫知其象;君以术化人,不显其机……不令而行,不言而信。欲尊其术,未辩其方,想望高才,以陈良策。”
这道问其实并不算难,圣人只针对如何在以百姓为本,创建国家后要如何推行之有效的办法与技术,能使得被管理的民众可以“不令而行,不言而信”?要遵从这些治国良策,就需要先思考明了这些法子,故而发问孝廉要如何解释,如何思辨,为治国献出良策。
圣人发问后,便给了诸位孝廉足够的时间去思考,甚至还能在这殿内走动。
待时辰到了后,圣人其实是有些期待的。
第一个回答的孝廉大抵已有四十多岁,他站起身来拱手作答,虽然流畅自如,可仔细听来他的话,只能总结为几个字。
漂亮的废话。
但是有了第一个人做开头后,也有人陆陆续续回答了。
太子坐在前头听着这些孝廉的回答,虽然面色依旧如常,像是在温和听着那般,却知道这一遭圣人必定是会失望了。
这已经答题的十几人中,竟然无一有得用的见解,更多的是陈词滥调,要么是重复前人的话。
这些孝廉们都尊崇圣意不敢抬头,不见其上圣人的脸色已经不大好看了。
而更瞠目结舌的事还在后头,在前面那十几人说完后,余下的诸位竟然是面面相觑,无一敢起立回答,就像是当真无对策以答,这还不如前头那十几个呢!
圣人沉默了半晌,对着太子说道:“高明,你来出一题。”
太子殿下应喏,起身面对诸位,袖手思忖片刻,“夫子何以为曾参说《孝经》?”
有人答:“夫子以弟子中参称最差,所以为说。”
太子不说其对或者错,只淡淡说道:“《礼记》云:公明仪问曾子,曰:夫孝子先意承志,喻父母于善。参直养而已,安能为孝?据此而言,参未云孝。”
答者掩面而退,不敢再言。
太子殿下头戴冠冕,一身淡黄朝服,虽面容稍显苍白单薄,袖手立于诸大臣与孝廉面前时,其灼灼光华纵是日月亦不敢争辉。
他观诸位已经稍露胆怯焦躁的孝廉们,平静再问:“《礼》云:居处不庄,非孝也。事君不忠,非孝也。莅官不敬,非孝也,朋友不信,非孝也。战阵无勇,非孝也。五者不遂,灾及于亲。此五孝施用,若为差等?”
孝廉们沉默,许久后依旧无人能答。
太子殿下翩然退后,留待诸大臣再再发问。
这是这场面就极为难看了,能被圣人留下来旁听的大臣们其学问之高深,便是圣人都须得与他们辩驳一二。
光是虞世南三问,就已经问到有人心态崩溃,更不用说后头还有那孔颖达之流,皆是倾世大儒。
待对答稍告一段落,圣人有些倦怠地挥手,让宫仆先把孝廉们都带下去,这才对太子与大臣们叹息说道:“我本是欲广纳天下良才,故而发此诏令。可如今看着此情此景,海内贤哲,将无其人耶?我真是太担忧了。”①
虞世南淡然说道:“圣人之诏令,初衷自然是好。可举孝廉此事,东汉已有前例。倘若放任自流,便会有发生‘举秀才,不知书。举孝廉,父别居。’的场面,如今不过是通州诸位稍有自己的心思,才会有今日之果。”
虞公所说皆是直率坦然之言,听来有些刺耳,但圣人听了还是有些宽慰。到底只是诸州各有心思,上报的孝廉贤良不合规矩耳,总好过圣人此前所言“海内无贤哲”那般,那才真是令人惊忧。
孔颖达亦是答道:“圣人不若把这些孝廉者放归,有其贤良德孝者,未必确有其才。故而读书科举此事,确有其效用。圣人自可诏令诸州,日后举孝廉者,若所举非其人,则罪加一等。方能减缓一二。”
圣人颔首,此事就此作罢,放归各色。
可虽未治罪,却也下诏敲打,此事可一不可再!
待大臣与孝廉皆散去后,圣人这才对太子说道:“我心甚忧啊,这诸州举荐上来的人还能如此,诏令下达如何能当真行事?”
太子殿下宽慰圣人,“阿耶,两位老师所言极是。此事虽然虎头蛇尾,却也为您揭露了此等弊端,焉能知道是否乃塞翁之马?儿臣以为,读书还是重要些,能辩阴阳是非,能晓孝悌良善,能懂治国良策。只不过大唐至今颁布法策仅有十数年,还是需要时间沉淀。”
虞世南与孔颖达都是行走东宫教导太子的大儒之二,故而太子常称老师。
圣人笑着说道:“高明所言甚是,今日之责问,却也有所收获。”
这大唐最高贵的父子二人一前一后,沿着宫墙慢慢踱步。虽圣人关切太子,太子尊崇圣人,可这父子的关系一直有些紧张,少有能如今日这般融洽。
或许也有近来长孙皇后病重的缘故,长久的卧病在床,让这父子二人皆是紧张,这悄然地消融了一部分的坚冰。
两人行至立政殿,近来皇后身体不适,长居殿内休养,太子与诸位皇子公主时常去侍疾,对这条宫道已经熟悉到一草一木皆铭记于心的地步。
太子殿下站在殿外,长久地凝望着立政殿。
圣人难得能感觉到他这位一贯得体又手腕了得的太子竟有些近乡情怯之感,他有些为观音婢吃醋地想着太子可从未如此关切他,但转念却也很是宽慰。
立政殿的宫女出来答,昨夜皇后有些心悸睡不踏实,至清晨吃了汤药后,这才转而睡着。
父子闻言,便没进去打扰长孙皇后,圣人带着太子往东西横街走,颇有种要亲自把太子送往东宫崇贤馆的模样。
他们也不用御驾撵车,就徐徐走之。
路上再谈起今日的召见,太子李承乾忽有献策:“阿耶担忧‘海内无贤哲’,儿臣忽而想起这长安城内的功勋子弟众多,其中或也有此贤才?”
圣人道:“这些功勋子弟已有各自门路能入朝,若是再开,不大合适。”
太子却答:“儿臣以为,或许能挑选贤良,却也能摒除如今日滥竽充数之人。且儿臣也确有私心,近来阿娘虽然大好,却也时常倦怠,儿臣想着这满朝文武之儿女皆鲜活出彩,热闹些能让阿娘高兴也好。”
谈及长孙皇后,圣人的神色登时就柔和下来。他思忖片刻,方缓缓点头,“高明所言有理。”圣人回头对站在后面的内侍说道:“此事记下,择日再议。”
父子两人行至崇贤馆,圣人勉励了太子数句,亲眼见太子入内读书,这才回去。
这对大兴宫的父子,偶尔看来倒也有些温情。
太子入东宫后,还未行数步,便看到总管在他面前行礼,“太子殿下,左右武伯中大夫求见。”
他敢再来,必定是想清楚了。
太子敛眉,大步往前行,淡淡说道:“孤还需读书,让他午后再来。”
“喏!”
数日后,还在田地里挖泥的虞玓被叔祖叫回家去,同虞陟两人排排坐。
虞陟有些扭捏。
虞玓漠然平静。
趁着虞世南还没到书房,虞陟戳了戳虞玓,“田地好顽吗?”
虞玓瞧着自己黑了不少的手背,绷着小脸面无表情地坑人,“非常好顽,种田很有趣。”
虞陟恍然,连声道日后也要去。
立于门外的虞世南听着孙辈们的对话,再思及待会要提及的事,忍不住笑着摇头。
作者有话要说:太子:我觉得需要让功勋子弟入宫考问考问。
虞玓:哈湫~
(有人惦记了一下下虞玓小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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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千六更新g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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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孝廉考问确有其事,不过历史上是发生在贞观十八年三月(一说二月),当时的太子还未被废(被废时在四月),此章大部分的文言文引用自《登科记考补正·卷一》,小部分我胡诌(捂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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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在2020-03-19 07:57:02~2020-03-20 08:40: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关山月 15瓶;17296290 10瓶;不老梦、莫里哀 6瓶;轻罗小扇扑流萤 5瓶;岚、江边过路客 2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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