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病房, 一个穿着白衣的护士走过来, 手里拿着半杯水和药片。把它放到旁边的置物柜上, 倾身前去把病床摇起来。
护士带着最标准的笑容, 来到病床前唤起床上的病人。
男人穿着蓝白相间的条纹病服，躺在床上, 一动也不动，只有那双眼睛不时地眨一眨，像是在打招呼。
他身宽体胖，四五十岁左右, 苹果肌上的皱纹并没有那么明显, 只是额间稍微留下了被岁月雕刻的痕迹。
男人眼珠子转动，嘴里只能发出类似“呃”的呜咽声。护士点点头, 当他是在跟自己打招呼。
护士把一旁的药拿过来, 做到老人旁边，规律地将手中的药一粒粒喂完，不时喂了点水。
他不太配合, 大概是药太苦了，刚喂下去一颗，又吐出来。护士很费劲, 喂了好一段时间才喂完。
护士小姐正要出去, 撞上了正进门的两个人。
“牧先生，好！辛小姐，好！”
辛蕴脸上有些紧张，她望着护士小姐问。
“我爸爸怎么样？”
护士小姐一只手托起杯底, 一只手环住杯沿，微微倾身，十分礼貌。
“辛小姐不用担心，我已经喂了辛先生的药了。他最近的状态不错，精神很好。更何况牧先生请我来照顾你父亲，我肯定会尽心尽力照顾好他的。”说完，护士小姐隐晦地看了牧寒一眼，带着一丝讨好。
辛蕴闻言，心生欢喜，眼睛里闪烁着泪光，饱含感激和仰慕之情。
辛蕴点点头，说了几声感谢，来到病人窗前，紧紧抓住他那只粗糙的大手，覆在自己脸上，低低地唤了一声“爸爸”。
辛应钦见到女儿了，情绪格外激动，眼睛瞪得很大，眼角流着泪水，嘴里又发出了“呃”“呃”的声音，像是在叫她的名字。
辛蕴见到他这样，没忍住，带上了哭腔。
牧寒见状，连忙走过去，将她揽在怀里，细声安慰她。
“你父亲虽然全身瘫痪了，但是只要坚持吃药，一定会好起来的。你不用太担心，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照顾好他的。”
辛蕴扬起头，眼中泪光点点，闪耀着钻石。她对他的眼神充满了依赖。她咬着下唇，缓缓地点了个头。
两人在病房里待了一会儿，就准备离开了。离开前，牧寒向护士吩咐，一定要准时喂他吃药，直到他病好起来为止。
护士连连点头。
辛蕴悄悄地牵上他的手，笑得格外甜蜜。
他这么担心她的父亲，说明他很在意她。
像他这样模样好、又优秀的男人，竟然能为了她揽下她爸爸的护理费用，给他请高级护理，还为他准备了高级病房。她上辈子一定是做了太多的好事，才能碰上这么优秀的男人。
牧寒眼睛微弯，轻轻地拍了下她握上来的手。弄得辛蕴一阵羞红。
牧寒见了，眼里的笑意愈深。
出来以后，辛蕴要去上班了。她是东善进出口银行的职员，东善银行虽然是大银行，但她的职位不高，在总部最多只能当个泡茶煮咖啡整理文件的小职员。
牧寒送她去上班，开了一辆凯迪拉克，停在公司楼下，特别扎眼。有两个职员看见辛蕴在车上，很明显他们认识辛蕴，两人凑在一块儿窃窃私语，不知道在说什么。
辛蕴扭捏着从车上下来，她两只手指不安分地搅动，代表着她内心的不安。她想了一下，倾下身趴在车窗上，隔着一个副驾驶位，跟牧寒说话。
“那个……阿寒，我想下次上班，你不用送我了，我自己能过来。”
牧寒露出诧异的神色。
“为什么？”
辛蕴这时变得不好意思起来，她想到方才过去的两人看向她的眼神，仿佛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阿寒虽说是东善银行的少东家，但她不想给他带来什么麻烦。她想让他们之间的感情纯粹一点。
于是她抿唇：“我不想被同事在背后说什么，更何况阿寒你一直都是做大事的人，这点小事我不想要你操心。”
牧寒勾唇，解开安全带，撑在副驾驶上，摸了摸辛蕴的头发。柔顺亮滑，手感好极了。
“傻瓜，我说过我可以养你的。我们结婚以后就没人在背后说你坏话了。”
辛蕴脸上闪过两朵红云，头埋得更低了。她迷糊地点了个头，嘴里“唔唔”地说不清，糊里糊涂地离开了他，去了公司。
牧寒见她这样，脸上的笑意扩张得更大，朝着她的背影挥挥手。
就在这时，电话铃声响了，他扯了扯领带，把电话接了起来。
“我看见你在楼下了，上来见我一趟。”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牧寒挑眉，老头子见他干嘛？
虽说父子俩关系不是鼎好的，却也有两人的相处模式。一直以来父亲对他期望很高，送自己去最好的大学读书，让自己拿到很多人都无法拿到的资源。他对自己的父亲很尊重，尤其是他独自一人将他抚养长大。
牧寒到了他的办公室，牧毅的助理正好出去，助理看到他，愣了一下，然后换上一副热切的笑容，亲切地问候他。
“寒少，回国了啊。”
牧寒善意地点点头，随后进入牧毅的办公室。
牧毅见他领带松开，解开了两颗扣子，当即皱起眉。
“怎么穿的衣服？”
牧寒乖乖地扣起。上前去帮他把桌面上的文件整理妥当。
“爸！工作重要，但也别累坏了身体。别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该交给下面的交给他们。”
牧毅本想再说他两句的，但他这番话十分熨帖，他脸色好看了一些。
“我听说你才回国不久就跟我们公司的小职员交往了，到底有没有这回事？”
牧寒立即敬了个礼，站得笔直，脚后跟往地上一蹬，做的颇有样子。
“报告首长！是！”
牧毅被他这幅样子气笑，胸腔震荡了两下，从咽喉里发出一道笑声。他缓了一下，又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右手撑在桌子上，食指来回指向他。
“我警告你，我把你送出去几年，好不容易过了风头。这才刚回国没多久，你可不要再惹出这样的事端。”
牧寒表情一顿，他知道他说的什么事，但是同样的错他不会再犯第二次了。
他收敛了笑意，郑重其事地告诉牧毅。
“放心吧！爸！这几年一直待在国外，我想了很多。要不是爸，我早就没了未来。我不会再犯这种错，让您老费心了。”
牧毅见他态度端正，有想到他一个人待在国外这几年都没有人陪，心头还是有些发酸。他欣慰地点点头，发出一阵长吁。
“你长大了。”
牧寒回了一个谦逊的笑。在他身体内部却凝结着一团黑色的风暴。
连带他的笑都变得阴恻恻的。
同样的错他不会再犯第二遍，这回他会做得更聪明。
牧毅见他这副学乖了的表情，又想到在他没出事之前一直是他的骄傲，心中的父爱开始蔓延，没训两句就放他离开了。离开之前，他还让他尽快调整，到银行这里来帮他做事。牧寒都应下了。
乘坐电梯的时候，正看到一个保安大叔跟一个保洁阿姨在聊之前的一则新闻。
“朱厚民真是禽兽不如！还是一个教授，把一个好好的女娃给糟蹋了，她才多大啊！比我女儿还小一岁哩！”
“哎！像这种有文化的人，钻法律空子，坏事做尽，法律拿他没办法，你说有没有天理？”
“是呀！像这种人就应该把他给阉了！连自己的养女都不放过，真不是人！”
……
保安和保洁说了一大通，全都是在骂之前那个性侵自己养女，钻法律空子被判无罪的教授。
牧寒有听说过，因为辛蕴看过这个消息同他讲起过，但是他心中不以为然，厌恶那些自以为正义的乌合之众。
他们也只会耍耍嘴皮子，难道真能对他怎么样？阳光底下无新鲜事，等过两年他们的记忆就会淡忘。
包括他。
……
医院内。
辛蕴正在给病床上的人喂稀粥，他虽然瘫痪了，但还是需要食物，只能喂一些好消化吸收的食物。
辛蕴搅动着碗里的肉糜粥，驱散掉热气。舀起一勺，放在嘴边吹吹，温度合适了就喂到他的嘴边。她的嘴边一直淌着温柔的笑意。
男人见她喂过来，紧闭着嘴巴，眼神里充满着浓浓的惊恐。
辛蕴见他不吃，用略微责备的眼光看着他：“爸爸，你怎么不吃呢？这是我熬了好久的粥。”
说着她就用手扳开他的下颚，嘴巴就这样张开，她将粥一口一口送进他的嘴巴。
辛蕴眼中流露出满意，她把喂完粥的碗放在一旁，细心呵护地帮他把嘴边的粥渍清理干净。
“爸爸，为什么这样看着我？我是你最亲爱的女儿呀！你说你从没把我当养女看，我却一直把你当父亲看。你看我为你请了最好的护士，带你住最贵的医院，让你受到最好的照顾。你是不是非常感谢我呀？”
辛蕴笑意森森。
辛应钦的反应剧烈，身体开始不自觉地抖动，痉挛。面目变得狰狞扭曲，脸上的肉也跟着颤动。滑稽极了。
辛蕴静静地欣赏他此时的狼狈。戏耍够了，她附在他耳边轻声说。
“朱厚民，你的时间到了！”
朱厚民整个身体开始不停地颤动，全身抽搐，嘴里渐渐吐出白沫，他的眼里尽是扭曲的惊恐，嘴里发出的“呃”“呃”声都透出痛苦的色彩。
辛蕴等了一会儿，才缓缓按下呼叫按钮，神色慌张，声音带着颤音。
“护士、护士！我爸他快不行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个故事重在虐渣。感谢在2020-04-09 22:34:38~2020-04-11 23:53: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有意思呀呀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有意思呀呀 4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