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蕴正抱着一大叠文件拿去给经理批阅, 还有一部分是她花了好长时间录入系统的。
刚走到饮水机旁, 饮水机坏了, 还没来得及修理, 地上溢出一摊水迹。辛蕴走过的时候不小心滑了一下。
刚路过的实习生潘易阳眼疾手快,连忙拉住了她, 只是拉过来的时候,两人一不小心靠得太近,辛蕴脑袋撞倒了他的胸膛上。潘易阳胸口一阵闷痛,面上不显痛, 成功英雄救美。
但是她手上的文件却飞了出去, 掉在地上。
辛蕴有些许尴尬,连忙退了两步, 对着他说了一声谢谢。接着就蹲下身来查看文件有没有被打湿或是损坏, 所幸没事。
潘易阳是个热心肠,他见她手上不得空,一个瘦弱的女生有点不方便, 便主动帮忙把地上的文件捡起来,一同送去经理办公室。
到了下班的时候,牧寒的车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他说他碰巧要过来, 顺便来接她。
走到大门口的时候正巧碰上了潘易阳,大概是实习生的缘故,没认识几个人,今天他们聊了一会儿, 潘易阳对辛蕴倍感亲切,于是同她多聊了一会儿。
这时,牧寒的车子发出几道急促的蜂鸣声,他拍了几下喇叭。辛蕴望了望车子里边,镜面反光,看不清里面的人。
倒是潘易阳自知打扰俩小情侣约会了,颇为尴尬地笑了笑,自觉让路离开。
辛蕴碎步小跑地上了车,关上车门,把安全带系好,抬眼看牧寒,却发现他一点儿开车的打算都没有。
她歪着头,疑惑地看他。
“怎么还不走?”
牧寒面无表情,但从他周身散发出的拒绝的气息,让她敏感地察觉到他这是在生气。
“你怎么了?”他的表现过于冷淡,让她有些无可适从。
牧寒凝眉,冷冷地劈了她一眼。他把手放在方向盘上,手表折射出一道刺眼的黄光照耀在辛蕴的脸上。
他淡淡地说了一句。
“下车!”
辛蕴睁大双眼,不明白他的意思:“阿寒,什么下车?”
牧寒突然有些不耐烦,他转身覆过来,压在她身上。辛蕴顿时屏住呼吸。
“咔嚓——”
安全带被解开。辛蕴失去束缚。
牧寒起身回去,又冷声重复了一遍。
“下车!”
辛蕴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按他说的做,打开车门,糊里糊涂地下了车。
难道阿寒打算同她一块儿走回去?辛蕴单纯地想。
不过下一刻,现实瞬间给了她一记耳光,让她仿佛像一个笑话。
他关上车门,牧寒二话不说,便启动车子,踩上油门飞快地离开了。
公司旁来来往往有很多认识她的职员,看到她这样被人抛下,一个人孤伶伶的样子。不由有些尴尬。
辛蕴停在原地,脑子是蒙的。她不知道她做错了什么,阿寒会突然这样对她。难道是因为她跟潘易阳在门口聊得太久的缘故吗?可这并不像是他生气的原因。
辛蕴的心惴惴不安,虽然不知道阿寒为什么生气。但她要想办法向他问清楚才是。
她在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追了上去。
牧寒把油门踩到底,像是冲锋陷阵,玩了几个漂移。
他的手握紧方向盘,手面发白,两根青筋绽出。
扯开领结,发现这条领结是辛蕴送给他的,一时感到些许膈应,索性将它解开,扔到了后座。
他讨厌他的东西跟别的男人挨得那么近。作为他的所有物,就应该主动跟别的男人拉开距离。
看来是时候给她一个教训了。牧寒恶意地想。
他回到他在这里买的一个公寓,看到手机里不停打过来的电话,他轻轻地在屏幕上滑过,手机就关机了。
他随意地把钥匙扔到进门的玄关处,换上拖鞋。正当他准备关门的时候,一只手闯了进来。
牧寒讶异,他没想到她这么快过来。
大门慢慢打开,一个女人出现在他的眼前。
“是你!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牧寒皱起眉头。
“你最好给我滚出去,否则我会报警说你私闯民宅。”
严玉琴穿着一身运动服,头发有些凌乱,但她眼里的恨意不加掩饰。她已经跟踪了他几天了,今天正好碰上机会跟着他进来,她今天一定要为她女儿讨个说法。
但她看到他就会想起女儿受他折磨的样子,她这么辛苦把女儿教育好,上了好大学,未来前途无量。没想到却栽在了这个人-渣的手上。
她没法静下心来同他虚伪地你来我往,看到他这张脸,就想上去撕了它。
“你这个坏蛋!杀了我家莹莹,她才二十三岁就死在你的手上。你这个杀人凶手怎么还不去自首,你为什么还不去自首。”
严玉琴还是没忍住对他动了手,不停地拍打他,牧寒为了躲避她的攻击,连连退了几步,被追打到客厅来了。
牧寒有心避让,不想跟这个疯婆子计较,但不意味着他会一直被她打。
“够了!”他抓住她的手,把她往后推。严玉琴就被他推倒在了沙发上。
“你女儿是自杀的,跟我有什么关系?你这样胡搅蛮缠也没有用。法院已经判定我无罪,我自首什么?”
牧寒居高临下,表情厌恶。他受够了这个女人,之前是用舆论攻击他,现在干脆找上门来。他可不会像从前那样被她逼得不得不出国避风头。
他用力捏住她的腕骨,下的死劲,差点把严玉琴手腕捏碎。
他拉着她,想要把她拖出门去。
严玉琴拼命挣脱他的桎梏,拉着茶几,不让他拽走。
“你再不离开,我就不客气了!”
牧寒又用力把她往外拖。
严玉琴用手打他,用脚踹他,嘴里不停叫骂道:“如果不是你逼我女儿去堕胎、去自残,让她人不人鬼不鬼,她根本就不会寻死,你这个杀人犯!老天不会放过你的。杀人犯!”
牧寒膝盖那儿被她踢了一脚,险些没站稳。一时气怒,抬手给了她一巴掌,用了十足的劲道。
严玉琴脸颊瞬间发红,高高肿起。她嘴唇干裂,这一掌把这裂痕劈开,嘴边溢出血丝。
她捂着脸,怒目圆睁。挣开了束缚疯了似的朝着牧寒打去。
牧寒挡住头部,但还是被她尖利的指甲划伤面部。他被她死缠烂打的泼妇劲儿给弄得没了耐心,下手便也不知轻重,重重地朝着她腹部踢了一脚。
严玉琴被踢翻在地,一时竟没了声响。
牧寒放下挡在眼前的手,惊异地发现严玉琴躺在了地上,一动也不动。然后地上的毛毯渐渐晕开了一层红色。他这才注意到茶几棱角处有一块血迹。
他的心开始猛跳。咕咚咕咚地跳,紧张的节奏,慢慢往上窜,逐渐升到嗓子眼。
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随后又上前去。
他的手颤抖着,探向了严玉琴的鼻尖。
没有呼吸。
牧寒顿时大脑一片空白,他跌坐在了地上。他伸出手,看到自己手上沾染了那一丝丝血迹,吓得赶紧擦掉。
他这是杀了人吗?
他不想坐牢!
“阿寒,你的门怎么没锁?”
一道声音从玄关处传来。
牧寒吓得赶紧站起来,冷汗涔涔地往下流,他觉得他的背部已经湿透了。
辛蕴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他喜欢吃的食物。“哐啷”一声,食物掉在地上。
牧寒手足无措,他跨步走到辛蕴面前,面上尽是惶恐不安,祈求她能相信他。
“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的,是她自己……不是我。不关我的事。人不是我杀的、人不是我杀的。”
牧寒两只手紧紧抓住她的手臂,抓得辛蕴几欲痛呼出声。
辛蕴看了看倒在地上的那具女尸,又看了看牧寒发白的脸色。无端生出了不符合她以往的冷静。
她从他的桎梏中挣脱出来,主动去握他的双手,安抚他。
“我知道,错的不是你。是她本来就该死!”
牧寒上唇翕动,指尖发抖,嘴里念念有词。
“我不想坐牢,我不想坐牢。”
辛蕴双手锢住他的脸颊,让他直视自己,她的眼睛沉静而坚定,让他不由自主想要去依靠。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坐牢。”
说完,她就起身,去了储物室,拿了一个大行李箱出来。
牧寒坐在地上,看着她干净利落地把严玉琴的尸-体蜷缩成一团,装进了行李箱。行李箱足够大,是他回国的时候特意买的。如今却被用来盛装尸-体。
辛蕴把行李箱阖上,推到了一边,用湿毛巾擦去地上和毛毯上的血迹,用吹风机把毛毯上的血迹吹干。
在整理这些东西的过程中,她后退的时候一不小心将行李箱碰倒,里面的尸-体滚落出来。严玉琴正瞪着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坐在地上的牧寒。
牧寒瞳孔震荡,往后靠抵住了墙壁。
辛蕴急忙安抚他,再次把尸-体装回去。
血迹清理干净后,辛蕴让他把车钥匙给她,牧寒下意识指向了玄关的鞋柜上。
辛蕴就拖着装着尸-体的行李箱走了出去。
过了几个时辰,就见她拿着一瓶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还有那个行李箱,脸上尽是泥泞,一身脏污地回来了。
“你去哪里了?”牧寒赶紧走过去问道。
“我把她埋到了一个所有人都找不到的地方。”辛蕴回答得很平静。
“我先去换衣服。”说着就拿起他的衣服走进浴室。
她换衣服的时候,牧寒慢慢走近去看行李箱,发现里面空空如也,但是上面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
难道严玉琴真的被她埋起来了?
不知为什么,他突然想到辛蕴清理尸-体时的冷静模样,瞬间不寒而栗。
辛蕴清理了衣服,把那瓶试剂拿了出来,往沾了血迹的地板和毛毯上,喷洒上去。
“这是什么?”牧寒的声音有些颤抖。
“抗氧化剂。”
“警方查验血迹会用到鲁米诺反应,也就是荧光反应。用到的发光氨接触到血迹会产生荧光。抗氧化剂可以破坏这个反应。”辛蕴冷静地说道。
牧寒听完她所说的,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
他有些不可置信,她怎么知道这些?而且能够这么平静地处理掉一具尸-体。自己仿佛不认识眼前这个女人了。
……
“其实你没必要这么辛苦,特意挖一个坑,他不可能跟来。”
辛蕴正在一个土坑下不停地向下挖,刨出一铲湿润的土壤。
她摇摇头。
“一定要越真实越好。”
严玉琴跟着跳下来,对着她点点头:“我也来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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