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把她埋了吗?”牧寒看着已经整洁的地面, 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辛蕴擦着头上未干的水渍, 一如往常地对他那样温柔和顺, 轻声回答他。
“你不用担心, 不会有人找到她的。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在说到咎由自取的时候,她眼底浮现出不一样的狠色。
牧寒身子往后倾, 对陌生的辛蕴明显有了害怕和忌惮。
辛蕴察觉到他的不对劲,手上的动作顿住,她靠近他,试图去摸他的手, 却被牧寒下意识的反应躲过。
空气中隐约带着一点淡淡的火星, 辛蕴的手顿在空中,她的表情晦暗不明, 幽深、诡谲, 让人捉摸不透。两人的相处逐渐变得怪异而尴尬。
牧寒有些担心辛蕴会对他生气,而展露出她不为人知的另一面。他试图补救。急中生智从桌子上拿起水杯,咕噜咕噜地喝起来, 不小心被呛住。
“咳咳——”
辛蕴见状,眼神缓和下来。她连忙替他拍打背部,帮他顺气。
牧寒缓过来, 感受到落在他背部的温度, 隔着单薄的衣物。让他自然而然地联系到方才这双手处理过一具冰凉的尸-体,瞬间脑仁抽痛,感到阵阵恶心。那双温暖细腻的手在他眼里也变成森森的鬼手,一不小心就会放到他的脖子上, 将自己绞杀。
他不动声色地跟她拉开距离,继续讨论他关注的问题。
“你离开的时候有没有被人看到?”
“没有。我从楼道走过,特意躲过了所有的监控,没有人看到我的样子。车牌号也被我换过了。阿寒,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们抓到你的,我会一直保护你。”辛蕴把头依偎在他的臂弯里,牧寒一动也不敢动。
在他印象里,辛蕴一直都是一个温顺美丽的普通小女人。家境普通,工作普通,性格也普通。
然而藏尸这一件事中,她体现出了非凡的智慧。不仅心思缜密,将每个细节都做到极致,而且在处理尸-体的时候不仅没有吓得惊慌失色,反而格外冷静。冷静得像是对此事司空见惯,并习以为常。
“接下来的日子,你就只需要像往常一样,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你要记住,你今天没有见过她。她的失踪同你无关。”辛蕴抬头,勾住他的脖子,一字一句地同他交代清楚。
牧寒迟钝地点点头。
辛蕴再次抱住了他,脸上挂着心满意足。
“太好了。这样就没有人能把我们分开了。”
牧寒脚底生寒。
……
牧寒果真如辛蕴所说,像往常一样地继续工作、生活。
从一开始的惴惴不安到后面的坦然面对,只是他对辛蕴却再也不像从前那般。他下意识躲着她,因为他的生物本能告诉自己,她非常危险。
辛蕴似乎察觉到他的逃避,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他的时间表,掐着点地在他单位蹲守。开始的时候他尚且能够从后门离开,但后来她甚至打入他单位内部,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他的女朋友。
当他想要逃开的时候,就会有人提醒他,你的女朋友在等你。
他感觉自己的喉咙被她死死扼住,让他无法呼吸。
某天,她形同鬼魅地走在他身旁,轻声问他:“你是不是想离开我?”
牧寒心中立即敲起了响钟,忙声应答:“怎么会?你想多了。我那么爱你。”
他拦住她的腰,虽然这让他心理极度不适。
辛蕴这才低下头,娇羞地笑了一下,只不过,这个状态持续不过一秒,她立即切换了一张病态森然的脸。
“那就好。要知道我们的命运已经紧密相连了。”
牧寒心中铃声大作,一种被胁迫的危机感扑面而来。他僵硬地看着挽着他手的辛蕴,脑子里的想法一闪而过。
与其被这个女人威胁,不如先下手为强。牧寒眼底闪过一抹戾色。
他终于对着辛蕴真诚地笑了起来,让辛蕴一时有些开心,以为他终于接受自己的真实。
他一边对着辛蕴笑,一边在谋划杀掉她的可能性。
结果他发现,在杀掉辛蕴这件事上,天时地利与人和,他都具备了。
首先,辛蕴唯一的亲人刚死,身边也没什么亲戚朋友,她突然消失,不会有人关注她。
其次,身为她目前身边最亲近的人,他对她的失踪享有最高解释权,无论是向公司提出辞职,或是向她认识的人解释,他的答案就是真相。
最重要的是,他要感谢辛蕴。若不是她亲身教导,为他现场演绎如何毁尸灭迹,他可能还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她的尸-体。
所以综上所述,杀了她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牧寒按捺住自己雀跃的心情,开始细心谋划谋杀计划。
想到她即将死在自己手下,他对她又开始恢复了往日的温柔,一时让辛蕴有些受宠若惊,更是对他言听计从。
这天,他为她准备了一个浪漫的烛光晚餐,打开音响,一首法国的抒情乐淙淙流出,看到烛光明明灭灭,照耀在辛蕴动人的脸上,朦胧得仿佛自动加了柔光滤镜。
看到辛蕴将杯子里的红酒一饮而尽,牧寒脸上的惊喜开始藏不住,喉咙情不自禁咽了一口水。
他搂着她的腰,带着她一同来跳舒缓优美的华尔兹。
辛蕴逐渐升起睡意,睡眼惺忪,渐渐地倒在了他的怀里。
牧寒唇角放大,勾起了一个得意的微笑。
他把辛蕴放在沙发上,开始为他的犯罪现场做好准备。这次他可不想去洗毛毯或是沙发,一切准备就绪,他把人带到了浴室。正当他拿起一把刀对准辛蕴的心脏正准备插下去的时候,一道敲门声响起。
牧寒心头一紧,这个时候可别出什么幺蛾子。
他跟着走了出来,把刀藏在了身后。他趴在门上看门外是什么情况,发现门外有两个男人站在外面。一个男人又敲了三下门。
他们是谁?牧寒在心底提问。
男人又敲了一次门。
牧寒不打算搭理他们,只当他们是找错了,发现户主不在就会自觉离开。
就这样他们持续敲了三回,确实了户主不在。就在牧寒以为他们要离开的时候,另一个男人突然蹲了下来,打开了自己的工具箱,拿出了什么,试图打开门。
牧寒脸色变黑。现在的小偷都这么明目张胆吗?
他拧动把手,猛地将门打开,开锁的那位一时没站稳,跌了进来。
牧寒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厉声疾色。
“你们在干什么?!”
开锁的男人畏畏缩缩爬起来退出去,看了另外一个男人一眼,得到他的眼色就往后撤。
牧寒想要呵住他,被肖冉宇一把给拦住。
牧寒冷眼瞪了这个嚣张的小贼,却不料他竟然反客为主,从门外直接走了进来。
他开始不停地大喊一个人的名字。
“严玉琴!你在哪?严玉琴!我来救你了,你快出来!”
肖冉宇四处搜罗,看到桌上摆着两份食物,上面的油渍还没来得及凝固,显然是才吃完不久的样子。
他叫得更加大声。
“严玉琴!你在哪里?你出个声,我来救你了!”
牧寒被惹急了眼,挡在他面前,气急败坏。
“你在干什么?你这是非法闯入民宅,你再这样,我报警了!”
谁知肖冉宇不屑一顾。
“那你报警呀!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把严严玉琴给杀人灭口了。我亲眼看到她跟着你离开,已经多少天了,没有她一点踪迹。我怀疑是你对她做了什么。正好报警可以让警-察查查你是不是做了什么违法乱纪的事!”
多日埋藏在心底的秘密瞬间被他无疑戳穿,牧寒的心跳到了嗓子眼。他急吃白咧地否定道:“你不要污蔑好人,你有什么证据?”
肖冉宇冷笑一声:“证据就是你是最后一个见到她的人,这点,相信你我都清楚。”
牧寒狠狠地盯住他:“你别含血喷人!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闯入我的家里?你有什么企图?”他决定先声夺人,予以反击。
肖冉宇冷哼。
“哼!这么久了,连你的老朋友都忘了吧!当初你的那篇报道就是我写的。你做了那样的恶事还能逍遥法外真是老天不开眼。这么多年来我和严玉琴一直在想办法能将你绳之以法,只是没想到她跟踪你到你家后竟然无故失踪。说!你是不是对她做了什么?”
肖冉宇揪起他的领子。
牧寒恍然大悟,看到肖冉宇更加没了好脸色,此时他怒气上头,反手拎住了他的领子,重重打了他一拳。
新仇旧恨一起算。若非当年他把那件事报道出来,他根本不用狼狈地逃到国外,所以这份仇,也算上他的一份。
两人开始扭打起来,牧寒背后别着的刀被蹭出来,落在地上。
肖冉宇很明白自己的目的是什么,他一边挣脱牧寒的扭打,一边向内室走动,试图找出严玉琴的踪迹。
眼看着他要打开浴室的门,即将看到躺在浴室的辛蕴,到时候无论怎样,无论是肖冉宇还是醒来后的辛蕴,他都说不清楚。
于是他用力重新把肖冉宇推到了地上,想着能不能把他打晕。
肖冉宇被他按在地上疯狂地捶打头部,随手从地上抓了东西就想往牧寒身上砸去。
牧寒看到刀,心中顿时一惊,连忙从他手上夺过刀子。阴暗的想法一闪而过,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邪恶扭曲的念头占据他的大脑。
杀一个人也是杀,杀两个人也是杀,有了他,警方迟早会查到他的头上。索性全都杀掉,以绝后患。
有了这样的想法,趁着肖冉宇不备,那把刀直直地插-进了他的心脏。
肖冉宇眼里尽是不敢置信,他的手完全包裹住刀柄,手心溢出了血迹,刀身完全插-进了心脏,看不到一点痕迹。
牧寒眼底染上一丝疯狂,他猛地抬手将刀从他胸口抽出来,肖冉宇胸口的血汩汩地流出。
正当此时,方才开锁的男人折身回来,他忘了向肖冉宇索要钱财,却不料一进门却发现了这副骇人的场景。
只见牧寒坐在肖冉宇身上,用一把刀插在他的身上,然后再抽出来,地上一大摊血迹。
开锁匠眼里全是惊骇,他大声喊叫:“杀人了!”
牧寒心头吃紧,连忙从尸-体上面起身,跨步过去追那个逃跑的开锁匠。
开锁匠逃命似的冲进电梯,方才停在那里没动,他一按就进去了,在牧寒快要冲过来的时候,电梯一秒关上。
这是心跳与速度的比拼,牧寒一咬牙,从楼道快速追赶,他要赶在开锁匠告诉其他人之前把他拦住。他几乎是跳两大步下一层楼梯,赶到底楼的时候,看到他在一个拐弯处消失踪影。
本来现在半夜,少有人出入,但此时正碰上保安巡逻,牧寒心一狠,打算一并解决,又看到后面来了一对晚归的小情侣。
牧寒全身一凉,心如死灰,想到这回自己死定了。
开锁匠吓得哆哆嗦嗦,扒拉上保安,嘴里一句话也说不清楚。
他躲在一栋楼后面,咬紧牙关,干脆转身折返,去把重要证件拿走,做好逃命的准备。
他背后的衬衫已经完全湿透了,全身就像是从海水里泡过的一样。但他还是一鼓作气拼命赶回去。
却在赶回去的时候,发现地上的尸-体骤然消失了,连同地上的血迹。他心惊,破开浴室的门,发现本应躺在浴缸里的辛蕴也消失了踪影。
牧寒心态崩溃了,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到底是梦境还是真实。
他的后槽牙死死地咬合,神经过于紧张而导致太阳穴传来阵痛。
不管那么多了,他打开卧室抽屉,取出一些现金和证件,快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当他来到停车库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车不知所踪。
就在此时,停车场出口传来一声喇叭声,一道远光灯打在他的身上,炫目德他睁不开眼。
他仔细一看,发现那辆车正是他的车。
他跑了过去,辛蕴正坐在主驾驶座位上,嘴角勾起甜甜的笑意。
她向他点点头,让他上车。
牧寒感到呼吸一窒,难逃宿命的压抑再次降临到他身上。他一言不发,上了车。
目前而言,她是他唯一的伙伴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陪侄子看病,晚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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