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姝姝才不会看上东陵侯那泼贼!”
顾恩泽与香香含情脉脉对视, 恰此时,安东将军气呼呼吼了一句, 让顾恩泽忙收回了深情缱绻的目光。
香香也有些害羞,眸光躲闪,忙扭开了脸, 雪颊微微晕开了一片妃晕。
扭头这么一想,安东将军粗声粗气的话让香香绷不住笑了出来。
其实, 东陵侯人长得斯文俊秀, 年轻时夺得科举状元之名, 今方年约三十左右,已从一阶白衣位至侯爵,也算功成名就。
可惜, 不入安东将军眼。
“干嘛都看我?我说得都是实话。”
殿中几人的目光转到安东将军面上,安东将军一贯爽朗也微微有些面热。
尤其安东将军夫人眨了眨美目,直直得望着安东将军。
安东将军心中一突, 挠了挠鬓角,望着安东将军夫人, 语气放轻了些,噘着嘴有些委屈巴巴道:
“夫人, 你说我们的姝姝能看上东陵侯那小子吗?”
“我们的姝姝, 她看上的定是位文武双全、才貌双全的飒爽英才,就像,就像——”
安东将军挠了挠鬓角,想在大越找出一位配得上自家娇娇女的俊逸少年郎, 可是想了半天,竟觉得全天下无一人配得上他的姝姝。
他这样想着,又气又怕,气不知是谁十几年前拐了他的娇娇女,怕没准他的姝姝看走了眼,才落得几年后芳魂消逝,一时间,两眼通红。
他忙抬手端起茶盏,掩饰得小咗了一口清茶。
饮罢,他甩了甩袖子,气呼呼道:“反正东陵侯是配不上我的姝姝,大越也没人能配得上我的姝姝。”
他这么一说,香香不知为何,眼前闪过昨日见到的东山王李慕。
昨日所见,东山王李慕姿容昳丽,萧萧肃肃,爽朗清举,“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可转瞬,香香又摇了摇头,觉得自己不过胡思乱想,因,东山王太冷了!
香香不着痕迹抬眸望了望顾恩泽,顾恩泽冷如玉,接触后方知其温润在里,可东山王李慕冷如寒铁,让人只可远观不敢接触。
这样一位生人勿进之人,可不似自己娘亲钟爱之人。
十五年前,孤身二人离家,那他们定皆热情奔放、意气风发之人。
香香顿时对自己的娘亲与自己的亲生父亲产生浓烈的好奇。
她的娘亲生于皇城脚下,长在将府之中,贵为千金小姐,到底是位怎样的奇女子?
“香香?”安东将军夫人说罢,见香香一直愣神,便轻声唤了声香香。
香香恍然回神,纤翘的眉睫扑扑闪闪,咬了咬唇瓣儿有些不好意思得轻咛:“嗯?”
她刚才神游天外,压根没有听见殿中几人刚才的对话。
幸好,顾恩泽似是看出了她的心不在焉,便朝安东将军夫妇颔首,缓声道:“就依高伯伯与伯母提议,我与香香三日后到您府上。”
“嗯嗯。”香香虽不知他们谈论何事,可她信任顾恩泽,便挽着顾恩泽的臂弯,点头附和。
顾恩泽凤眸深处闪过点点笑意,温柔得看向她,浅笑不语。
顾恩泽以前不常笑,或是不笑,而今日他似是高兴,眉目温柔缱绻得注视香香,且带着清浅的笑意,愈发衬得他俊美无俦的面颊郎艳独绝。
香香一时看得有些发愣,小心脏也“砰砰砰”跳个不停,莹白如玉的肌肤从内到外还是漫上娇晕红霞。
“小泽这就是你的错了。”
安东将军蓦得出声,一句笑吟吟略带促狭的话将殿中旖旎的气氛一扫而净。
向来温婉娴雅的安东将军夫人恨铁不成钢,气得咬牙,狠狠拧了一下安东将军的胳膊。
“啊!”安东将军疼得跳起来,揉着自己的胳膊,委屈巴巴望着安东将军夫人,嗫嗫道:“夫人,你干嘛拧我?”
“没事,你刚又想说什么?”
安东将军夫人见安东将军自始至终没明白自己破坏了什么,亦是心累,抬手曼声道。
安东将军去看顾恩泽,眼尾的笑纹堆在一起,他挑了挑眉梢打趣道:“小泽,你现在可不能喊我伯父,你要喊我外祖父。”
“嘿嘿。”安东将军捋着自己的胡须笑得惬意,一脸高深莫测啧啧嘴道:“以前和你父亲称兄道弟,到老了,我还长了一辈。”
“哈哈——”他这么说完,愈发来信,开怀大笑起来。
“呀!”香香登时瞪圆了杏瞳,饱满的樱唇微微嘟起,水眸里带了些恍然,傻乎乎道:“那岂不是我要唤夫君小叔叔。”
“傻香香,那里用得找你唤小叔叔,是小泽必须唤我外祖父。”安东将军爱怜得抚了抚香香的发顶,虎目转而瞪向顾恩泽,顽童似打泼:
“小泽,快喊。”
顾恩泽摇了摇头,有些纵容得看着安东将军,顺水推舟喊了一声:“外祖父。”
这一声让安东将军心头大越,他喜滋滋扶着自己的胡须,眉飞色舞。
安东将军夫人望着年老后愈发如顽童的夫君,亦是眉目弯弯,纵容得笑了笑。
说说笑笑间,几人相继离开卫将军府。
送走了田玉一家与安东将军夫妇,香香与顾恩泽相携回到寝殿。
刚入寝殿,香香便拎起裙角如同一只蝴蝶,又如如鸟投林一般,翩然投入了顾恩泽怀中。
幸好顾恩泽眼疾手快将她揽住,双手环在她身后,细细护着她。
香香则浑不在意自己会不会跌倒,她柳目弯弯,梨涡浅浅,笑意盈盈睇着顾恩泽,娇声软语道:“夫君,我爹爹果真不是东陵侯,我与你没有了血海深仇。”
“嗯,没有了。”顾恩泽静静望着她,轻轻点头。
香香笑意款款,本就水汪汪的剪水秋通波光潋滟,贝齿轻轻咬着唇瓣,似嗔非嗔,欲语还休得望着顾恩泽。
她也不言不语,只这么环住顾恩泽,直直得望着顾恩泽,只娇颜如同染了春潮,雪颊慢慢漾上酡晕。
顾恩泽望着俏丽若三春之桃的香香,看她琥珀色通透的瞳仁中印着一个小小的自己,喉咙轻轻不知为何莫名有些干涩。
他不动声色轻轻咽了咽唾液,喉结滚动,揽着香香的掌心似乎也不自觉带了几分热意。
“夫君,您不在的这些日子,香香有用心练字,还学了一阙词。”
香香纤翘的眉睫闪了闪,身子前倾,贴近顾恩泽,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瞥着顾恩泽,娇嗔道:“夫君可知是哪阙?”
顾恩泽扶着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香香,眸色深深,菱唇翕动:“嗯?”
“不辞迢递过关山。”
香香扯着自己的娇媚的小嗓子,唇瓣贴着顾恩泽,呵气如兰,曼声娇道:“只恐别郎容易、见郎难。”
轻悄带着丝丝缕缕、若有若无芳香的气息撩在顾恩泽薄唇上,他清冽的凤眸攸得转深,深得黑不见底。
他大掌倏得往下,一手抬起香香的腿弯,将她整个人打横抱起。
“啊嗯。”香香惊了一条,膛前的娇柔微微颤动,她抬起雪臂挽住顾恩泽的颈项,眉目中秋波流转。
顾恩泽唇角抿直,口中却淡道:“我知道这阙词。”
他面色如常,步子亦是不急不缓,稳如闲庭信步。
声音更是温润低醇,如三月的春风拂过,如山涧的清溪流过,撩在耳侧,让人耳畔发酥。
“及至黄昏时候、转销魂。”
他话语一本正经,面上一本正经,如果忽略他抱着香香的方向是直奔拔步床的话,那他真真还是原来清清冷冷、冰雕雪砌的卫将军。
卫将军府中暖若暮春三月,皇宫中却是冷若三九寒冬。
御书房中,跪着两排十位玄色锦衣卫者,皇上李铭昶高坐在酸枝福文宝座上,面如寒霜。
“啪!”
他抬手将桌案上的石砚掀翻,鼻翼翕动,冷笑一声,目光阴恻恻望着下首跪着的众人:“这边是你们所说的万无一失?”
“这边是你们所报的一切已按计划行事?”
“一群废物!”
下首的锦衣卫者低垂着头,噤若寒蝉。
“哗啦——”
李铭昶看他们垂头的样子就来气,抬手“嘭”得翻了桌案上的全部书卷。
书卷、笔墨滑落,砸到锦衣卫者的额角和双手,有人的额角被砸得发红,手背划出几道血口子,他们不敢抬眸,更不敢动弹,硬生生受着。
李铭昶心口剧烈起伏,扶着桌案一角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他的一万精兵,和万万金交换的西戎一万精兵,就这么灰飞烟灭!
可笑的是,他以为至少重创顾家军,可最新来报,顾恩泽折兵不足十之一二,而他全军覆灭!
“嗡嗡嗡!”
李铭昶猝然耳朵嗡嗡地响,两眼发黑,眼冒金星,额角沁出冷汗,他身子晃了晃,一手猛得扶住了桌角:“砰!”
太阳穴又开始钻心得痛,如同有人拿着锥子一下一下凿在他的太阳穴。
耳朵里也似跑进了千百只的蜜蜂,在他的两耳间“嗡嗡”作响,吵得他心烦意乱,额头冷汗淋漓。
他咬牙扶着桌角,踉跄着坐在宝座上,仰头闭目靠在座背上,手紧紧抓在扶手上,手背青筋暴起,他紧紧咬着牙根,可是还是有一两句闷痛从齿缝中泄出:
“嗯!”
下首打头的锦衣卫者偷偷抬目,望见李铭昶满头大汗,双目紧闭,咬牙切齿,面颊、颈项和裸露的手背鼓鼓的青筋暴涨。
他心头一个“咯噔”,小声唤了声“皇上?”
“滚!”
李铭昶蓦得睁眼,勃然大怒,抬手将桌案上的一份奏折重重掷下,复闭目倚在宝座上。
“嘭!呼啦——”
棱角直直砸中锦衣卫者首领的额角,瞬间他额角缺了一个豁口,殷红的鲜血涌出。
他低头不敢再言,十名锦衣卫者相互侧目望了眼,悄悄抬步,蹑手蹑脚退出了御书房。
锦衣卫者退到了门槛,抬步跨出门槛,转身离去,忽听到房中传来冷肃一声:
“卫一。”
额角、面颊染血的锦衣卫者停住了脚步,他小碎步朝前三步,复跪在殿中,恭声请示道:“臣在。”
“去看看我们的卫将军府,我们的卫将军凯旋归来,是不是与娇妻乐乐陶陶。”
李铭昶双手按在自己的太阳穴上,忍着钻心得痛,强作镇定,阴声吩咐。
“是。”卫一恭声作答。
李铭昶咬在自己的内腮,直觉口中血腥味浓重,他睁目直直望着前方,眸如鹰目,眼神阴翳可怖,恨不得将前方之物粉身碎骨、啖而食之。
“连枝和并蒂,也该用用了。”
幽幽一声,让卫一一个冷颤,忙垂首应下:“是。”
作者有话要说:香香望着顾恩泽,软软道:小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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