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莎晚上忙到很晚才睡,第二天还没睁开眼睛,就嘴巴溢出呻.吟。
没办法,她昨晚怕打扰到那敏感的幽灵,晚上只敢用毛巾趴在地上擦地。一开始擦还好,后面差点没闪了她这腰。
挣扎完毕,她准备睁开眼睛,但可能她昨天哭太久了,今天早上就睁不开了。
她也不顾会不会把一张人人羡慕的年轻小脸给揉皱,大力地揉搓了几下眼睛,又顺带狠狠揉了一把脸,皮肤逐渐清醒的同时还舒舒服服的舒展开,她愉悦地睁开了双眼,却在下一秒瞳孔一缩,吓得把被子拉上完全遮挡了她的脸。
上帝啊,她那黑暗的房间里怎么会有两点红光,像是来自地狱的魔鬼的窥探……
等等,两点红光。
她睁着大大的如同小鹿双眸一样的眼睛,缓慢地拉下被子露出眼睛去看,在她动作的时候,那红光移动了下,伴随着移动,还有一句抱歉的声音:
“你醒了啊,抱歉,吓到你了。”
声音是熟悉的动人磁性。
“主人?你怎么在我房间里?”安莎惊悚过后,迷茫着低低切切地问道。
幽灵低笑了一下,没有回答,而是怔然地说道:“原来别人醒过来是这个样子……”
安莎眯了眯眼,有些无语。
难道这个幽灵是因为她不怕他,所以特地放心地跑过来观察人类起床是什么样子吗,怎么会那么无聊啊……
不过虽然这样想,但是安莎还是纵容了他去看,没有多说什么了。
她在他的面前毫无防备地起了身,下床行了个礼后,她打开了灯,随意用手梳了下头发,又揪了揪自己的平刘海,把发型弄得柔顺听话后,她小步跑到高大的幽灵跟前,睁着早起后更为水润清澈的双眸,期待地问道:“您有什么吩咐吗?”
昨天的痛苦与纠结,随着一觉睡去,她已经抛到了身后。
她是脆弱,但也没那么脆弱,她知道唯有努力肯干才能得到人的肯定,所以不管成功与否,一切尽力就是了。
所以她现在不想其他,只想面前的幽灵。
虽然非常不适应幽灵不经过她的同意就到她的房中,但是做仆人的,哪有什么隐私呢,她就纠结了几秒,想到幽灵对她还是很尊重的,就继续正常地对待这个主人。
她是挺正常的,但哪知道随着她的逼近,幽灵突然猛地后退,侧过头快速说道:“你穿好衣服再靠近我。”
她迟钝地愣了愣,然后听话地转身回去准备换衣服。
幽灵听到那窸窸窣窣的直接换衣服的动静,目光游移,脸也不自在地慢慢烫了起来,他失神了半晌,忽然气急败坏地说道:“你怎么直接就换了呢?我还在你房间里呢?”
安莎微微叹了口气,换衣服的动作不停顿,无奈道:“我刚来的时候,我不是在您面前换过衣服了吗?您刚刚又让我换,所以我只能立刻换。”
安莎是很在乎贞操没错,但目的只是想和最喜欢的人在一起做最隐私的事而已,并不是说为了贞操会要死要活的。
虽然这幽灵也不是她爱的人,但经历过刚入这地下室时候的全脱,在他面前换衣服真的不是什么事了。安莎看得很开了。
幽灵那藏在面具下的脸还是面红耳赤,他有心再说教,可是也不懂说什么好,最后等到安莎把衣服都换完了,他才硬邦邦地说了一句冷硬的话:“以后不要在任何人面前换衣服。”
背对着他的安莎勾了勾嘴角,因为她更放心了。
幽灵这种态度,很明显说明了他虽然会为女色晃眼,但是他是个很克制的人,不会乱来,更说明了他目前对安莎是真的没有想法。
安莎换好了衣服,又到幽灵面前等待指示。
可是幽灵有什么好说的呢,他完全是很随意地就顺从心意过来的。
昨天他在安莎门口出身了许久,回到棺材里后虽然没有再辗转反侧了,但是却想着安莎一晚上都没睡好。
随意看到时间已经是凌晨后,他忽然想过来看看安莎是否起床而已。
于是拿了钥匙,悄无声息地开了安莎的房门看安莎。
望着安莎明亮的双眼,他不想说自己过于随意才来找安莎的,他郑重地开口:“你今天早点准备食物,待会我们一起吃完后,你随我一起去看剧。”
“看剧?”安莎诧异。
“嗯,地面上的剧院有属于我的一个包厢,你要想念书念得好,就多听听人家怎么演戏。虽然演戏和念书是两码事,但感受一下戏剧的情感和演员对台词的处理,总是没错的。”幽灵说到这里顿了顿,深深地看了安莎一眼,又移开视线,才又说道,“昨天没成功也正常,你不用太放在心上,如果提升是那么简单的话,这个世界上早就人人是吟唱诗人了,所以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放轻松,跟着我一起慢慢积累……”
安莎一听他说起昨天的事情,那眼神就发直,嘴唇也紧张地抿了起来,等幽灵一说完,她就迫不及待地连忙点头,像最虔诚的学徒一样,满眼都是可以引导她的老师。
幽灵见到比昨天还乖巧听话的她,觉得嗓门有点痒痒的,忍不住干咳了几下。
面具里咳嗽总是怪怪的,安莎推己及人,关切地说道:“主人,以后您在地窖里可以不用管我的,面具可以摘下来,您舒服最重要……”
她不再像从前一样,极力抗拒看到幽灵,而变得完全不在乎面具后的他可不可怕了,她只想他舒服一点。
她在关心他,幽灵却听得瞳孔明显一缩。
安莎无比关注他,自然发现了幽灵的异动,她大概猜出这畸形人无法外露自己的畸形,于是她的声音也越变越小,但她还是执着地把自己真正的感受表达了出来,好让这个人的身体舒服一点。
人怎么能够一整天都戴面具呢,肯定不舒服的啊。
她说:“不论您是什么样子,您在我心中都是……”
“闭嘴。”他忽然无比冷漠地命令,那冰冷的视线仿佛如实质一样重重地刺在安莎的身上,不留情面。
她那么关心他,他却不肯收。
高高俯视安莎的他,让安莎有了种错觉,好像她是他眼中一个卑微的蝼蚁,而她所谓的关切,完全是她的自作多情;她认为的他会尊重人的判断,其实是安莎的一厢情愿。
真正的他,一如既往地如同安莎第一眼看到的那样,只是一个神秘的反复无常的以绅士自居的鬼魂而已。
他带着可怖的骷髅面具,整个身躯此刻完全与这面具一起完美融合起来,他用沾满毒液的语气嘲讽地不留情面地说道:“你真是大胆,我怎么用,关你什么事情?不要试图说我的面具,不然我会让你一辈子后悔……”
但是当他的双眸和安莎对视过久,看到安莎眼眸中缓缓流动的痛苦,还有看到安莎那黑色眼珠倒影着的他的朦胧面庞时,他猛地把近在咫尺的安莎推开,然后大步离开。
他的动作虽然有力,但没有让安莎推倒,不过随着他的离开,安莎还是黯然地落在的地面上,如同一根羽毛微不足道地落在臭水沟里,所有的美好都变得污浊不堪。
本来挺好的,为什么她总会把事情搞砸呢?
安莎根本坚强,在一件错误的事情又发生后,控制不住地陷入自厌情绪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幽灵又悄无声息地开了门,回到安莎的房间,安莎看到他的黑色斗篷的下摆,才无声地抬头看着高高的他。
他换了一张面具,还是骷髅头,但是那个骷髅头遮蔽性更强,因为骷髅头的双眼的洞口被黑色布料封住了,让人很难看清那黑色布料后的双眸。
安莎没想到,她让他更封闭住了自己。
她颤抖地起身,嗫嚅着想说话。
再次过来的幽灵却先一步懊悔着和她道歉:“抱歉,刚刚控制不住。可是你以后别说这种话题了,你应该能理解的,我不想伤害你……”
“我也没有想伤害您的意思,我想要您轻松一点,我……我……”她更加懊悔地沉痛说道,“求您别对我这样冷漠……我难受……”
已经接受过对方的温柔的话,她真的很难再接受对方的冷漠与伤害了。
她深深地知道,控制不住自己脾气的人,是肯定会控制不住自己放出沾满毒液的语言的,就如同她的母亲。
她知道的,她习惯了,她只是徒劳地悲叹而已。
当然,她也知道如何与这种人相处。
对这种人歇斯底里大多是没有用的,只会气坏自己的身体,趁机要求倒还有点用处。
不过如何提出要求,这里面有很大的操作空间。
安莎想着两个人过于大的地位差距,又想到目前来说幽灵也帮助她很多,于是她选择了最温和也最包容的一个操作。
她露出了自己迷茫又脆弱的眼神,这个眼神连她母亲都能打动,更何况这个幽灵。
当然,她也不指望自己的祈求会得到所有,只要稍微地改善生活条件就好。
但她万万没有想到,幽灵俯下身来,与她平视了,幽灵还摸了摸她的头,开口对她承诺:“好。”
他的声音磁性得迷人极了。
安莎微微地笑了笑。
她微有触动,不过她没有被忽然的惊喜冲昏头脑,她用力捏了捏自己的手掌的肉,在疼痛中清楚地告诉自己一个显而易见的真相:
虽然幽灵此刻诚心诚意地答应了,但大概幽灵很难真的做到。
她一定要不贪心,也要有耐心,慢慢地去让这个幽灵真的做到。
她受够被粗糙对待的人生了,重来一世,即使是这个随时存在杀人危险的幽灵,她也会尽力让他对她柔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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