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然后就打起来了
咕王当然不是没有脑子。
不管怎么说,能够通过九年义务教育和三年高中无数考试,最后成功在一众过江之鲫中鱼跃龙门,虽然没考上C9很遗憾,好歹拿到了985的入学通知书,这就不可能没有脑子。
但她不做人实在是太久了。
她这辈子有个不很熟的朋友,也是长生种。
长生种在漫长的生命中可以无聊到什么地步呢?
那位朋友花了三千年研究开发脱-衣-舞,成功做到想怎么脱就怎……不是,成功做到能够让任何自闭大佬从藏身的岩窟里出来。
由此可见,长生种的善于抓错重点,是一种普遍现象。
毕竟“卧槽老娘后院起火了”,哪有“震惊!纣王的宠妃、妲己的闺蜜竟然长这个样子”来的刺激?
即使面对一群失魂落魄(此处写实)的妖怪和物怪丧尸围城,她还是没忍住多看长着琵琶脑袋的付丧神两眼。
因此,在她仍然毫无紧张感地盯着自己弹自己的琵琶牧牧看的时候,一起下山的临时队友都已经采取了行动。
犬夜叉帮助桔梗把失去自主意识的阿枫绑得结结实实,卖药郎往小孩子的脑门和身上糊了好多符咒。符咒离开他的手以后,马上从白纸浮现出符号化的眼睛花纹,顷刻之间由黑转殷。
守护四魂之玉的巫女弯弓搭箭,神情肃穆地对准衣袂飘飘的文车妖妃。
文车妖妃是村上天皇的宠妃甲,和一个宠妃乙争宠的关键在于谁先为无子的天皇生下儿子。她抢了先,但她情敌比她狠多了,当着她的面把她的孩子杀死喂狗。她因此疯了三年,死前咒怨杀死宠妃乙,并导致宠妃乙的儿子短寿。
当然,这些对于本地土著来讲算是百鬼常识的情报,咕王一无所知,哪怕她比在场绝大多数土著,在这里生存更久。
另外一个对文车妖妃的认识只停留在“好像确实有这么个女人”的层面上的,是站在桔梗身边,露出尖尖的爪子,分开脚步、压低重心,蓄势待发的犬夜叉。
一行五人,一个处于混乱状态,为了避免她背刺队友,被捆在一边镇压;一个不明所以,甚至没有任何如临大敌的警惕;一个满脸的“看你们很重视我才稍微重视一些的,其实区区一个深宫妃子有什么能打的”。
三比二,严阵以待的桔梗和卖药郎看起来才哪里不对似的。
琵琶牧牧此时的乐曲演奏到了高-潮,以高难度炫技的连续抡指试图传递出一种天灾降临、大难将至的预警。
啪啪啪啪。一缕让人看到就感觉十分难受的深紫色丝线从空中袭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碎琵琶牧牧的弦并将其层层缠绕。
咕王一行人望向丝线的来源——
众多的、沉默的、奇形怪状与人形俱有的、年代久远保存不当而发黄陈旧的老照片似的妖怪与物怪们静静地围了过来。
它们不置一词,然而妖怪组成的人墙的推进,依然给人以巨大的压力。
文车妖妃飘在空中,长长的黑发怒张如乱蛇,是唯一没有褪色的存在。
早有准备的桔梗当即就是一箭。灵箭咻咻破空,去势迅疾,准确无误地洞穿了十二单衣胸口部位的心脏。可是对于妖怪百发百灵的破魔箭,第一次没起到效果。
咒怨的女妖双眼是黑底红瞳,显得极为凶煞。无数深紫色的怨念具现化的线,宛若蛛网一样铺开,竟然蜘蛛捕虫似的“吃”掉了裹挟着巫女的灵力的光箭。
她狂笑着挥手,怨念之丝激射而来,疏可走马,密不透风。
作为人类的桔梗怎么可能跑得过怨念蔓延的速度?
还是犬夜叉及时扑倒她掩护,火鼠裘顷刻崩裂,尚未得到老爹留下的铁碎牙的半妖咬紧牙关,咽下涌上喉头的鲜血。
咒怨是惨死之人在死前立下的刻毒的诅咒,枉死之人的怨念之毒,有时甚至比妖怪的毒更甚。按说这种极秽的力量,本该恰好被巫女纯净的灵力所净化。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桔梗的攻击最强属性的附魔效果,居然消失不见,只剩收效甚微的物理攻击。
犬夜叉不会飞,他现在又只擅长肉搏,根本无法近身文车妖妃,只能不断援护桔梗,为她创造抽箭、挽弓、射箭的机会。
文车妖妃轻而易举地以怨念之丝吸收了所有伤害,乱蛇似的黑发张扬地舞动,随着吃下的攻击越来越多而越来越长,她酝酿具有缠绕和绞杀能力的攻击的间隔也越来越短。
无数洁白工整的长方形纸张飞出,横平竖直,整整齐齐地绕着己方的五人,打造出一面圆柱形的符咒阵壁。
卖药郎左手握着退魔剑,却不拔开,右手捏着符箓,凝眉注视几乎在同一时间全部变红、间不容发地继续转黑、被秽染透后无火自燃的符咒阵壁。
“所谓的‘妖怪’,是不属于此世之物,总有八百万之众,纵然斩杀,也是斩杀不尽的。”
他再次打出另一种符咒,为犬夜叉抵挡了一次致死的绞杀,清晰地说道:
“‘物怪’与‘妖怪’不同。当‘妖怪’与人类的情感和怨念纠缠不清,不分彼此,就成了‘物怪’。物怪离人类太近了,必须斩杀。”
再次铺开一面新的符咒阵壁,金色的符咒一时彻底防御住了——仿佛已经将他们砌入一口深深的、夏日炽热的阳光都照不透的深井的妖怪与物怪们。
这给了他留出继续说完的时间:
“与人类的‘因果和缘’,是物怪的‘形’;物怪形成的经过,是物怪的‘真’;人类与物怪心中的想法,是物怪的‘理’。只有形、真、理悉数知晓,退魔剑才能拔开,将作祟的物怪斩杀。”
在文车妖妃的怨念之丝不给人喘息之机的连续打击,与妖怪组成的人墙沉默的迫近挤压之下,金色的符咒阵壁也岌岌可危。
符咒阵壁最下方,被众人遗忘的天平,齐刷刷地发出清脆的“锵啷”一声。
所有的精致可爱、作为孩子的玩具恐怕只有贵族家庭负担得起的天平,作用是测量物怪的“距离”而不是“重量”。当物怪靠得极近,它们会偏向物怪的方向,铃声可以穿越一切阻碍而示警。
符咒阵壁之外,满眼都是褪了色的、自平安京时代积攒至今的大小妖怪,与混入其中的物怪。
然而天平们倒下的方向,是符咒阵壁之内、只有咕王一行五人的一方。
桔梗与犬夜叉互相搀扶着,勉强维持战斗。卖药郎一手握住退魔剑的柄,没有了符咒的另一只手握住退魔剑的鞘,一步一步宛如遵循着某种奇妙的韵律,来到正在把阿枫的灵魂塞回嘴里的咕王面前。
“完全无视了琵琶牧牧凭借乐曲传递的消息的只有您。自从文车妖妃飞身而起,一眼也不曾注意她如此凶狠的攻击也只有您。符咒支撑不了多久了,不愧为越后大妖的您,面对这些层层围困、恐怕数以万计的妖怪,竟然能够如此冷静自持,就好像根本没看见一样。”
一开始咕王以为他准备给自己扣锅,后来才确定这个像人类又不像人类的卖药郎,是来向她解释说明的。
但问题是,刚才难道不是——那个平安京女鬼带着妖怪们变回树木、琵琶精弹琴、巫女和二狗子跳双人舞、卖药郎在一边贴膜布置现场、增强舞台效果吗?
卧槽,跳个双人舞这么耗费体力的吗?桔梗和二狗子怎么路都走不好了?
她要怎么回答呢?回答这种问题本身就很麻烦吧。
灵机一动,她想到了好主意,劈手夺过退魔剑,抓住卖药郎的手,放在自己的眼睛上,再一次使用她相当古老、而且不排除辞不达意的可能的语法和措辞,沉吟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过如果你不收回手的话,我并不介意可以给你看看,‘自从琵琶精出场之后,我眼中的世界’。”
卖药郎被她抓住手腕的那只手一颤,没有试图夺回退魔剑,也没有收回自己的手,与咕王火焰般呈浅淡金红色的眼睛对视三秒,微微颔首以示同意。
“那么,闭上你的眼睛,开放你的灵魂,共享我的视野吧。”
这种话太像那些以灵魂为代价进行交易的魔鬼。不知道是为了探索一切都隐藏在迷雾里、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形真理,还是相信那双燃烧着不熄的火焰的眼睛,卖药郎没有退缩,依言闭上了眼睛。
属于现世的人类的眼睛闭合,不属于现世的咕王的视野打开。
看到崭新的场景的第一时间,卖药郎就差点没忍住睁开自己那双人类的眼睛,来确认有没有看错——
乍一看与此前一般无二的场景之下,最近的几位临时队友似乎与他所目睹的容貌很不一样。
衣服还是那些衣服,武器还是那些武器,发型也还是那些发型,连身处的位置、距离和彼此的姿势,都分毫无差。
那么是哪里不一样呢?
咕王眼中,众生平等。
所有人的脸都是一片空白,本该是五官的位置,相当糟糕以至于难以辨认的手写汉字,分别写着:
桔梗(她妹一定叫陈皮)、斗牙王家的二狗子(好像叫犬佐助?)、陈皮(炖过我,这个要标双红线)、卖药的男人(贴膜水平不错,指甲油的颜色也挺好看的)
再三屏息静气、稳定心态,卖药郎才继续用咕王的眼睛,去亲眼见证——她眼中的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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