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向月睡前收到郑行舟解散两人合作的短信, 她感到惊讶, 想回复询问解散的理由, 却没有点发送,每个人有自己的生活,担心自己给对方带来困扰, 她最终只简短地感谢对方这段日子的诸多照顾。
她的态度太洒脱, 收到这个消息的郑行舟倒是盯着手机静默, 一会后无声地笑叹, 果然是她的风格。
宿舍到熄灯的时间,室友们全部躺上床,外面偶有路过的脚步声, 他放下手机, 闭上眼回忆和林向月短暂的合作音乐室的初见,站队列里明眸清秀的少女;听过的关于她的那些传闻;雨中举伞并肩的漫步;比赛场上她的自信从容任何一面, 美不胜收。
像活在人人尖笑癫狂的灰色世界, 突如一道亮色安静站在十字路口的正前方, 让你一眼便知她的与众不同,不由自主靠近。
到后面只剩下这道亮光吸引你, 再看不见其他任何的人。这个过程既满足得让人幸福, 又是致命的可怕。
陷得太深, 之前有多幸福,得不到便会千百倍的反噬。他这么放手, 肯定自己哪天会感到后悔, 可这个决定却无疑正确。
于现实, 他不可能和程衡作对;于感情,和林向月交往对于他这种人等于堕入深渊。
“她是镜子啊。“这句郑行舟说出声送给自己做警告。
没有郑行舟这张好用的挡箭牌,没一个月林向月的身边陆续出现新的追求者。
无论下晚自习走的时候有多晚,早上来教室有多早,她的抽屉里总出现一些古怪的东西。
不正常带血的情书、看不懂意义的物品比如形状奇特的石头、开封过的口红给林向月带来不小的困扰。
“别人送零食送早餐的,为什么班长运气咋这么差,追你的都些什么人啊。”同桌薛雨帮着清理这些东西时,直肠子地感慨。
林向月无话可说。
“那个叫郑行舟的学长真的和你分手了吗”薛雨见林向月没流露出失恋的伤心情绪,问得毫无压力。
林向月点头。
薛雨手肘撞了下她,笑道“那以后班长就是我的啦。”
林向月被逗得弯唇。
两人把东西全部收进刚装过早餐的塑料袋,林向月提着袋子走向教室后面的垃圾桶,经过程衡的座位,少年摘掉左边的白色耳机,瞥了眼鼓鼓囊囊的白色透明袋,“装的什么”
听她随口回答道“一些无关紧张的东西。”
袋子里纸张上明显有暗红的痕迹,程衡抓住她的手腕,“给我看看。”
教室里有不少同学,林向月不想和他闹出事端,好脾气地道“反正要丢掉,没什么好看的。”
面对程衡犀利的眼神她丝毫不示弱地对视,默了几秒,腕上的力道松开,她连忙将袋子丢进垃圾桶,再经过程衡的座位,空空如也,人刚从后门离开。
马上要上课,他是去哪,林向月皱起眉,第一节课上,年级查班级出勤的老师来记录应到的学生人数,唯独缺席程衡。
“又是他”,薛雨抱怨,“我们的班级分因为他快被扣光了。”
林向月没搭话,但身为班长对这事不可能不在意。
课间休息,她去洗手间,男女虽分开,洗手池却是设在外面公共使用,从洗手间出来她碰巧遇到程衡站洗手池边弯腰洗手。
晨间的阳光没那么强烈,温温和和,给迎着光的少年轮廓镀上一道金边,自然画面处理得恰到好处。
水声哗啦作响,他仔仔细细搓洗节骨分明的手指,皮肤冷白。
林向月打开旁边的水龙头,也洗着手,道“上节课你去哪里了”
程衡洗手的动作顿住。
两人同一时间关上各自的水龙头,站直身。
他戴着口罩,林向月只能通过他的眉眼看出情绪,“不要说什么我没权利过问,身为班级的一员,你不爱学习也好,不爱参与班级活动也行,前提是你别影响班级的集体荣誉分。”
“你要说的就是这个”程衡从外套兜里拿出手帕擦手。
仍旧是蓝色的帕子,依然那么不紧不慢的优雅着,林向月看这柔软的手帕抚上程衡每根漂亮修长的手指,水珠浸湿颜色变暗,她眼前浮现几个月前,对方也如这般擦拭手上的血迹。
她为自己刚刚的一幕举动觉得可笑,她居然去说服一个敢行凶的人去在乎班级荣誉分,真钢丝上跳舞。
她站原地失神片刻,程衡已经将手帕叠正塞回口袋,和她擦肩而过前俯身低声笑说“以后学校没有人再敢给你送那些东西。”
林向月不解“什么意思”
“可爱的好班长,”靠得太近,她闻到程衡身上清浅的香气,“觊觎你的坏人我会帮你一一处理干净。”
那放慢的语速透着邪恶,让林向月警觉地后退一步,而程衡双眼弯弯,心情极为不错的感觉,“班长像只受惊的小鹿,真可爱啊。”
林向月别开脸,没有女孩子受夸赞后的娇羞,“你别转移话题,我说了荣”
“嗯,”程衡将有点下滑的口罩拉正,貌似随意地应付,“知道了。”人懒散地双手插兜,晃悠悠地朝前走远。
到底有没有听进去,林向月对此抱有怀疑。
倒是再没收到那些稀奇古怪的表白礼物,她课桌恢复正常的使用,甚至有时候去食堂路上碰见曾经追求过她的男生,对方老远绕道走。
林向月乐见其成,同行的几个室友大眼对小眼,各自震惊。
室友一说“追的时候六亲不认,现在恨不得此生不见。”
室友二摇摇头“你们不觉得奇怪吗一个两个还好说,几乎所有都这样。”
其他人纷纷赞同这点。
林向月照常排队打饭,然后端食盘找空位坐下,“总之对我来说是好事,管它什么原因。”
当事人不深究,室友们因而没再继续讨论。
转眼天气变热,离每年全国高考的日子只剩下一个月左右时间,学校各处公告栏贴满激励高三学子的标语,高三的学姐学长们很少出来走动,近乎全天待在教室,低年级莫名地受到这股紧张的气氛感染。
女寝里有人带头聊,猜测今年哪个高校的重点大学通过率得第一。
“这种问题交给校领导担心,”林向月坐床上笑着道,“离这次月考可只剩下两天,英语单词背了没语文诗词背了没数学题型公式背了没”
这话差点惹来一群室友的群攻,直喊林向月魔鬼。
好不容易等这群人安静,查过寝后,宿舍熄灯,她拿起手机踌躇片刻,终是编辑一条短信发送给郑行舟。
“学长,高考加油哦,祝学习顺利。”
简单官方的鼓励而已,她发送完没多想,仅当对朋友的一丝牵挂。
然而收到她消息的郑行舟,久久未回。
高三的寝室获得学校准许,熄灯时间延迟一个小时,林向月躺床上闭目养神的时候,郑行舟和室友们正在抓紧复习。
每人支着一张折叠桌放床中央,桌上堆着试卷,只听见刷刷的写字声。
突有一人起头问“你们的话,想去哪个城市读大学”
大家七嘴八舌,有人问到郑行舟。
“我回老家。”
“你老家在哪来着”
“s市。”
那问的人注意力放题上,没去斟酌语气,“s市更大,你干嘛来海城读书”
说者无意,郑行舟却没答,等那人意识气氛不对想要补救时,郑行舟放枕头旁边的手机震动,他随手解锁手机界面点开
“学长,高考加油哦,祝学习顺利。”
这是他唯一收到的祝福短信,那些爱慕他的女生,得不到他便人走茶凉,他接触的交际圈子只为铺好自己前途的路,来往皆为利。
于是除了朝夕相伴三年的室友们,竟没有人会暖心注意他的处境。
单纯回复谢谢似乎太轻飘飘,他将短信截图保存,对那个还在找着措辞解释的室友笑回“我喜欢海城。”
室友当然不会再犯傻,傻缺地回复一句“你再回去干嘛。”
相反涌起本地人的骄傲之情,连说海城确实哪些方面好。
郑行舟只是听,不插话。
室友们从大学的城市聊到大学里的专业,又有人把问题抛给郑行舟。
“我啊,学医。”
一般人眼中,学医要么学得精,要么有背景,不然熬到毕业难,就业更难。
郑行舟补充“我爷爷和爸爸是医生。”
大家懂了,难怪三年来大家有个头痛脑热,郑行舟能随口报出药名,以前仅仅只当他学霸脑子好记的东西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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