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嗯，这些都是小事，我来找你是、另有要事，”舒晴低头翻找救星，猛的拽住，转移话题：“这个给你！呃。”脸僵住。
湿哒哒的果汁从破裂的磨砂玻璃口淌掉不剩五分之一，圆润漂亮的几颗芋圆挤成干巴巴的一坨，像个球。
她没打架啊，怎么会这么惨烈！？
舒晴：“这……”
“别动。”
秦见推了包纸巾给她，接过汁液附身的玻璃瓶，端详漏掉的齿轮裂纹。
一条裂缝而已，里面没被污染到，果水是从杯口渗出来的。
不过炸开处凹凸不光滑，不小心会割人。
他稳稳拿着瓶子，用干毛巾擦了一遍，开盖，把剩余的果汁倒进碗里。
碗被他推到一边，舒晴可惜的嘟囔：“给你带的……可是不能吃了吧。”
秦见眼尾轻轻扫过她一眼，没作声。
这店生意兴旺，微辣的火锅味自带暖意，驱斥夜间的凉意。
舒晴安安静静用纸巾擦手。刚刚喊捉贼的老板娘忙忙碌碌路过柜台几次，冲她微笑点头，后来得空闲的时候，跑过来跟她说对不起。
为冤枉她是强盗的事情。
先前惊扰到店员和客人受惊，舒晴反倒不好意思，礼尚往来的，在店里点了份筒骨底火锅吃，跟老板娘化干戈为玉帛。
汤底用筒骨钝得奶白，滋味鲜纯，和小姑在家钝的没区别，一入口就知道是货真价实的良心商家。
舒晴暂时被美食吸引注意力，吭哧吭哧唰锅时。
不经意抬眼。
刚才放在那的一碗百香果茶有半碗不翼而飞，只剩薄薄底层。
顷刻，男生在她的注视下，没顾忌的端起碗，一喝见底，全都喝光了。
舒晴受宠若惊、呆若木鸡：“你吃了哦。”
秦见面无表情、理所当然：“不是说给我带的。”
手抓紧毛巾，不经意的来回擦了几下桌面一块干净的地方。
“好喝吗？”
“还行。”
舒晴眉睫灿烂弯起，忙叨叨拿出手机：“你加我微信吧，还想喝果茶随时找我。”
“……”得寸进尺。
秦见懒得理她，去收拾一桌客人刚走的碗盘。
舒晴扎了颗面筋球咀嚼，一壁跳下了柜台边的高凳，像条小尾巴追去秦见身后。
“秦见，秦同学！我们好歹是相隔了一条街的校友，加个微信，有事方便联络嘛。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
“你是不是没有微信啊？很好申请的。”
“诶，想我们也曾同甘苦共患难，一起进过派出所，你”
“闭嘴，”再度吸引来客人惊悚的视线，秦见不耐的皱眉，“我很忙，你很烦，别跟着我。”
烦……太扎心了。
舒晴默默退回了柜台边，喝了两口寡淡无味的骨头汤。
她复看了一眼风驰电掣实在没空搭理她的秦见，叹气：“老板娘，结账。我要回去了。”
老板娘没走过来，朝秦见笑笑：“小秦，我这找不开零钱，你让那女生加你的微信给钱，顺便把我们店的优惠活动给她发一份。”
舒晴惊喜。秦见错愕：“我”
“对了，”老板娘擦擦围裙走过来，现结他今晚的工资，“你被抓去派出所一个小时，这分钱我就不扣你的了。赶紧去招呼那位女生。”
面对这样通情达理的老板娘，秦见拒绝的话咽了回去：“嗯。”
夜风习习，雪亮的玉月高挂悬空，在地面投下两道斜斜的长影。
不知道怎么回事，离开大排档后，她莫秒奇妙又跟秦见走在了一起。
她绝对不是故意的，今晚意外之喜弄到了联络方式，她不贪心，再去烦他。
舒晴小心翼翼的握着装了他的手机，偶尔走近去顽皮的踩他影子。
氛围宁静，只有风吹树叶的唰唰声，伴着他们交错的脚步声。
直到快到小姑家所在的龙庭水岸小区，舒晴觉得不对劲。
天呐，她太迟钝了……
“秦见，谢谢，谢谢你送我回家。送到这里就可以了，这附近治安不错。”舒晴赧然的低头，思虑着要不要请人进屋喝杯果茶。
秦见挑眉：“你家也在这条街？走了。”
他仿佛猜到什么，知道两人要分道扬镳，打了声招呼，没继续跟她走下去。步履加急加快。
舒晴愣在原地，想要再叫住人，看到秦见走远的方向，下意识的觉得，还是不喊他比较礼貌。
龙庭水岸是开发商耗资百亿元打造的高档学区住宅。她所住的一栋是爸妈买下来的，小姑一家本来不肯接受馈赠，因为被托付照顾她，所以跟着住了下来。
就在她家对面相隔不远有一排旧宅区，因为谈不拢拆迁的价格，一直没重建。
那儿的人是受周围富商鄙夷的，耗占一块好地盘就想狮子大开口、待价而沽的无赖。
“小舒！”
钥匙一拧开门，舒晴被声音震到。
舒岚急惶惶走过来，六神无主的打量她：“你去哪里了啊，都十一点半了！你从来不会这么晚回家，一声不响的就出去，打电话问你，你含含糊糊说在外面就挂了。你要急死我。”
舒晴暗暗摁退微信刚加新友的界面，坐在玄关长椅上换拖鞋，举止规规矩矩：“小姑，我觉得胸口发闷，出去散步了。”
姑父周兴业打圆场：“我就说没事，你瞎操心，小舒都这么大了，你当她是小孩。”
“你住嘴！大哥把小舒托付给我，我就得保证她一丝闪失都不能有，女孩家这么晚一个人在外面我说两句怎么了，”舒岚嗅嗅鼻子，“小舒，你身上怎么有火锅味。”
她闲庭信步走得慢，味道还没散：“哦，我在外面走着觉得饿了，就点了份火锅吃。”
周兴业撇嘴：“媳妇儿你真是大惊小怪，孩子出去四五个小时，吃点东西很正常嘛。”
舒岚白他一眼：“那也不行！外面的东西不卫生。你爸妈留了足够的生活费，你天天想吃鲍鱼牛肉小姑都可以给你亲手下厨做。你们这些年轻人别图新鲜，看人家吃得香就随波逐流觉得是时尚，成天吃成天吃，毒素积累在肠胃里，身体要出毛病的。你表哥周衍在外面念大学我就不放心，我得打电话提醒他！”
舒晴换好了拖鞋，乖乖点头：“我知道了小姑，下次不会这样了。我先回房了。”
“你今天落下的功课，不懂的圈划出来，明天记得问老师同学补上。”
“噢。”
舒晴心虚的答了声，低头溜进了屋子。
她出门之前就把课业学好了，舒晴回顾了一遍，庆幸没碰到数学和物理两科，没哪些不懂的。然后备好明天书本作业，沐浴完上床睡觉。
临睡前，舒晴点进和‘Q先生’的对话界面。
还停留在对方发来的，‘一周年营业大酬宾’的活动内容，打折、满减、附带几条链接。
舒晴点着下巴，不知发什么好。瞄了眼差两分到凌晨，她关机拉灯，先睡为妙。
不然，他又觉得她烦了……
*
“啊哈哈哈”
当舒晴没有隐瞒说出昨晚的事情，遭到温玉洁痛快的耻笑：“没想到我们三人这么有默契，走到哪里都有难同当。我还以为我跟小姜在派出所的时候，你在跟美男卿卿我我呢！想不到也去派出所写了检查。我平衡了。”
舒晴专心致志的做着昨晚英语老师当堂小测试卷，游刃有余，分了点心答：“过程忐忑，结果还不错，得到了他联络方式。”甜甜弯起嘴角。
姜善像个好奇宝宝：“怎么得到的？”
舒晴笔尖一顿，“就，一起写了份检查，算朋友了，我问他就给我了。”
教室里闷头念书的居多，三三两两打闹的也有。三人行正说着细碎话，一个气场八丈高的女生朝她们走了过来。
手掌一震，桌面的橡皮弹了下。
舒晴抬眼，疑惑。
乔可欣跟舒晴差不多的高度，172，往这一戳，惹人注目：“舒晴，明人不做暗事，要比就好好比，学人家弄什么学生证照来比赛，想出奇制胜？”
舒晴：“哈？”
愿美丽永久贮存在自己的母校，乔可欣这等堪比模特级别的大美人自然不会错过校花选举。
她特意去风景区拍了一组写真，几乎稳拿宝座。但贴吧里炒得火热的一张证件照在话题度上远超于她。
温玉洁见乔可欣生气，赶紧上贴吧，见投上去的证件照人气直飙，她扬眉吐气：“当什么不好当柠檬精呢，有本事自己也传证件照上去比比啊。身高可以垫鞋垫模仿，证件照也可以的嘛。”
“你——”乔可欣身高165，垫了8cm的鞋垫。
平时看上去和舒晴差不多，就体检时会暴露。
旁边的陆瑾年掺和进来，吹口哨：“乔女神，我永远支持你！”
乔可欣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姜善也很兴奋，上了一中吧，晃舒晴看：“小舒，我们晚了很多天才投上去的，这么快升到第五名了。总距离虽然没乔可欣的长，但加速度绝对第一，早晚赶上。”
说到物理就头大，她正在做昨晚第二堂晚自习灭绝兼物理任课老师兼班主任留下的测验试卷，心悸胸闷，懒洋洋道：“我什么时候说参加啦，你们侵犯了我的肖像权顶你个肺。”做物理题就爆粗才能纾解郁闷。
姜善瑟瑟：“拿你照片牟取了商业利益才算侵犯肖像权吧，我们只是，凑个热闹。”
温玉洁摇摇手指，让姜善这头温顺小绵羊让开，大马金刀的坐下讲道理：“小舒，你难道不知道这个校花榜单前十名，会留存到校网上……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每月每天刷新的榜单，都被三中的人炽手可热，争相传看。排名越靠前的人，露面的机会越多哟，被某人看到的机会越多哟。”
舒晴停下一个死都绕不过去的力学大题，正襟危坐：“我也不是那么顽固的人，你们好好跟我事先打个招呼，我能不同意么？证件照有点装相了，我相册里有跟我家人的旅游照……”
“嘿嘿。”
*
独份的物理试卷在第一节课前交上去后，第二节课下后，舒晴就被叫去班主任办公室。
不用说，数理是她的死穴，叫去就没好事。
班主任承蒙过小姑的嘱托，对她特殊照顾，每次物理作业上有问题，她就会被叫去纠正。
不懂也要强行点头装懂的听灭绝分析题干。
她敲了敲办公室门，推开：“老——秦见？”
灰暗的眸子倏然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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