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 65 章

    林郁拜刘山长为师的事情, 虽然两人都未大肆宣传,但是也渐渐地被书院的众人知晓, 林郁能感受到的最大变化就是同窗们对他的态度都变得更好了,就连自己的室友还有沈煜行的室友也会多和自己说上两句话了。

    对这些事情,林郁并不是很在意,他更欢喜的是, 跟着师父读书之后,师父特殊的教育方式为他开拓了眼界。

    刘山长是个阅历丰富的人,他不仅书读的好,未入仕林之前,他还曾经游遍大盛朝的名山大川,年纪轻轻便着手写出了山河志这样的地理著作, 外放当官时也呆过不少地方, 深入体会了各地的风土人情。

    回京后先是任职吏部,给他机会翻遍了吏部的卷宗, 后是修纂史书, 被圣上允许查阅了许多皇家典籍, 这一切,都让他成为了一座移动知识库。

    如他所说, 林郁是他收的第一个徒弟, 他自是因为非常看好林郁才会有此举, 所以在为林郁讲课时, 总会忍不住围绕一个知识点将自己所学所想都说与林郁, 起先他害怕这庞大的知识量会将自己的小徒弟吓跑。

    却没想到, 林郁不仅不讨厌,反而每每都会听得兴致勃勃,甚至听完之后,还会自己去藏书阁找出课上提到的书去看,碰上不懂的就会跑去问他。

    刘山长心里喜悦,小徒弟如此认真,如此聪慧,让他这个为人师的真正体会到了当师父的乐趣,怪不得那些大儒都好为人师呢。心里忍不住就和别人炫耀,开始写信给自己的好友们告诉他们自己收了个好徒弟,在书院里面还主动去和韩堂长讨论如何更好地教导徒弟。

    韩堂长很不喜欢和刘山长讨论这个话题,因为他总觉得刘山长在炫耀,他从刘山长嘴里听到的林郁,是教什么会什么,还特别听师父的话,让他忍不住羡慕嫉妒,悔恨自己一时犹豫,错失好徒弟。

    而刘山长的那些朋友也是从信中第一次认识了刘山长的好徒儿林郁。他们不知道的是,以后这个名字会不断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大人们之间的事情,林郁不知道,他如今徜徉在知识的海洋里,每日都在孜孜不倦地吸取新知识,新养分,好像眼睛一眨就到了来年三月。

    此时草长莺飞,适合出行,各个书院之间也都是选择在此时交流比学的,最近白鹿洞书院最火热的话题便是一旬之后的鄱阳湖比学。

    此次的鄱阳湖比学,在鄱阳湖边的都昌县举办,地点就选在都昌的名胜南山,南山最著名的便是前朝的大家苏轼曾经游南山留下的过都昌一诗。

    鄱阳湖上都昌县,灯火楼台一万家。

    水隔南山人不渡,东风吹老碧桃花。

    如今三月初,南山上的碧桃花开得正旺,几间书院的山长便定了,今年在南山举办游春比学。

    白鹿洞书院去南山还算方便,就是去献平府码头坐船横渡鄱阳湖便可,难得此次比学的地点离书院如此之近,学子们都想去参加。

    但是每间书院能够参加游春比学的人数是有限制的,白鹿洞书院学子人数多一些,也就得了十个名额而已。

    林郁也想去涨涨见识,但是他刚入书院不满一年,前面还有上百号师兄们在排队呢,怎么着也轮不到他去参加比学。

    果然参加比学的名单下来,基本上都是上三届的师兄们,有几个是已经中举备考会试的举人,剩下的也都像韩文杰一样,是个准备考举人的秀才。

    韩文杰也入选了此次游春比学的名单。可把他开心坏了,没少在林郁和沈煜行面前炫耀。

    这日午饭的时候,韩文杰又端着食盒坐到林郁旁边,“林郁,此次讲学你师父得和学子们一道去呢,你知道这事情不”

    林郁点点头,“嗯,我师父同我说过,不过还好也就三天时间。”

    韩文杰笑了,“听说这一次每间书院都会派大儒前去呢,会集中给参加游春比学的学子们讲学,我好期待啊。”

    林郁白了他一眼,“你够了啊,知道我去不了还说出来让我羡慕。”

    韩文杰贼兮兮地凑到他耳边,“既然刘山长都要去讲学了,你做为他唯一的徒弟应该可以跟着去听一听吧,仅仅去听讲学,不参加比学不就可以了吗”

    林郁倒是没从这方面想过,听到韩文杰这么说,有些心动,“可是这样的话,会不会让师父为难毕竟好多学子想去去不了呢。”

    韩文杰摆摆手,“那还好多学子想拜山长为师拜不了呢,你别想太多,这种事情很正常,前面我可是跟着我爷爷参加过好多次大儒讲学,除了我爷爷其他人也这样,难免得带上几个弟子或者家族子弟旁听。要不然你去问问刘山长。”

    林郁是真的挺想去见识一番的,尤其是此次比学期间,会有不少大儒公开讲学,听上一听定然会受益匪浅,还有几个月就要参加院试了,能多些积累再好不过。

    抱着这个想法,林郁琢磨着该如何开口同师父提及此事,却没想到还没等他自己开口,刘山长在一次晚课结束后和林郁说,“此次在都昌南山的游春比学你同我一起去吧,我有几位好友都来信说想趁着这个机会见一见你。”

    林郁听到师父要带着自己一起去,开心地不行,脸上挂着微笑问道,“师父您说的是真的我也可以一起去”

    刘山长点点头,“嗯,可以的,你就跟着我去见见老友,听一听公开讲学,看一看你师兄们和其他书院学生之间的比学。怎么样想不想一起去不想去的话就算了。”刘山长逗弄自己的小徒弟一句。

    林郁赶紧抓住刘山长的袖子,“师父,我要去,其实之前我就想去,一直琢磨着怎么求您呢。”

    刘山长笑了,用手指点了点林郁的脑门,“以后想做什么就直接和师父说,不必犹豫。好了,这下你也得偿所愿了,就快回去做准备吧,我那些老友可不好对付哦,说不准到时候会考校你呢”

    林郁点点头,“嗯,师父,我会好好准备的,到时候肯定不给您丢脸。”

    韩文杰说的并没有错,不仅是刘山长,就连书院里面负责领队的两位职事也都每个人带了一位学子一同前往,其中一名姓沈的监院带着的学子便是沈煜行。

    林郁也是由此才得知,这位沈监院就是沈煜行的族叔。并没奇怪沈煜行之前未提过此事,毕竟他不是那种张扬之人。

    三月十日游春比学开始,白鹿洞书院的队伍是定了九日出发,刘山长领着林郁也跟着大部队一起出发。

    其实按照规制来讲,白鹿洞书院山长一职相当于正三品,但是刘山长不拘小节,出行并不看重排场,此次和众多学子们一道出发,就更是连小厮都没带上一个。

    韩堂长此次没有随队,刘山长不在,他要留下来主持书院的事务。韩文杰没有爷爷在身边盯着,整个人活跃了不少,在船上的时候根本就呆不住,跑到林郁和刘山长呆着的舱室门口探头探脑,想找林郁玩。

    林郁此时正在听刘山长给他讲鄱阳湖的地志呢,面积多广,周边多少村镇,湖内有什么水产,以前什么泛滥过之类的,只要是刘山长知道的都给林郁说了一通。

    这些内容都是在书本上面很难看见的,林郁听得津津有味,哪有空注意到门口的韩文杰。

    此时刘山长正讲到鄱阳湖的水患问题,据他所说,鄱阳湖是个多灾的湖泊,几乎每年都会发生水涝灾害,水灾小的时候也就影响紧靠湖边的村县,不会对朝廷有大损害,可是一旦水灾严重,就会有超过三十万亩农田受损。而且他在之前做过简单的统计,这样大的水灾在大盛朝建朝以来发生过二十五次,要知道大盛朝建立至今也就一百七十多年。

    林郁在心里面简单做了个除法,忍不住脱口而出,“那就是说,平均下来,每隔七年,鄱阳湖就会发生一次重大水灾”

    刘山长点点头,“你算得没错,确实如此,你知道吗鄱阳湖水患是每一任允州巡抚的心头大患,基本上升官还是降职就看这老天给不给面子了。”

    林郁疑惑道,“看老天给不给面子难道巡抚都不治理水患的吗”

    刘山长长叹一口气,“唉,起码之前是没有人治理成功过,哪一次水患最后不是饿殍满地死伤无数不提,活着的成为难民最终还是会迫于生计回到这里,重新开垦退水后的田地,天天求着老天爷,不要再发大水,只可惜啊,人不胜天,等个几年便会循环一次,百姓苦啊”

    林郁光听着就觉得这里的百姓真的生存不易,有种听天由命的无奈感。想着上辈子强大的祖国,无论发生什么灾害,国家永远站在最前面,百姓们也都团结一心,意志坚定,相信人定胜天,最终一次次创造奇迹。

    上辈子也有鄱阳湖,也会不时地发水灾,但是在国家几十年如一日的治理之下,那些水灾好像已经对周围的百姓产生不了太大的威胁,绝不会有如今这些百姓的惨况。

    想到这里林郁便说,“师父,我不相信人不胜天,我觉得努力终有回报,人定胜天,只要真心想做,这水灾也不是不能治理的,即便不能杜绝,但是只要结合这周围的江河,与山脉,寻求方法,将湖泊、江流、山脉视作一个大的整体,根据山是源,江是流,湖是库的原则分步去治理,总有一天,水灾不会再是人患。”

    刘山长听见林郁的一席话很是震惊,他深深地看了林郁一眼,“你真觉得水患可治还有山是源,江是流,湖是库这个说法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林郁在师父严肃的目光下只能硬着头皮点头。

    刘山长便继续说,“那你便和我说说你具体是怎么想的,这分步治理,又是分哪几步”

    林郁只好将上辈子听闻的一些治水方法挑合适的说上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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