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有旧仇也不能在人家婚宴上闹, 多不吉利。
村民们纷纷去拉架。
有人就劝汪雪兰:“妹子, 你冷静冷静, 有事儿私底下说, 闹起来不好看。”
汪雪兰看看一边的新人和赵满月,扔了石头, 又朝温大山唾了一口:“你给老娘等着,事儿还没完。”
温大山被砸得头破血流,一肚子的气:“你到底是谁啊?”
“你不是说一辈子都爱我吗”,汪雪兰蹲下身,啪啪两个耳光甩在温大山脸上:“这才过了多久, 连我的名字都不记得了。”
他年轻时满口花花骗过的女孩多了去了, 几十年都过去了, 谁还记得清?
汪雪兰看他那样儿就知道没想起来,气得又是几个耳光甩过去, 温大山被打得肿成猪头, 牙齿也松动了,还吐出一口血, 他终于想起谁会这么恨他了:“你……你是汪雪兰?”
汪雪兰笑了:“是我。”
温大山:“……”
娘的, 这女人年轻的时候细皮嫩肉,又白又瘦,一身白花连衣裙,美得跟仙儿似的,谁成想老了变这幅鬼样。
虽说当初是他对不起她,可这么久了, 也该忘了吧。
汪雪兰忘不了,她以前是眼睛被鬼迷了才看中温大山,被哄着偷尝禁果,未婚先孕。
这没良心的畜生约她出来说会娶她过门,却骗她喝了芦荟汁。
孩子流了,她大出血伤了根,再也不能生育。
父母也嫌她丢人,随便找个男人就把她嫁了。
她那段时间苦得像泡在黄莲汁里。
第一次嫁的老公嫌她不是处,离了。
第二次嫁的老公嫌她不会生,也离了。
第三次嫁了个好人,爱护她,呵护她,轮到她心里过不去那个坎,她多想给老公生个亲生孩子。
吃药扎针搞了十多年,还是怀不上。
老公走在外面都抬不起头。
这畜生倒好,拍拍屁股跑了,在外面过得不知道有多潇洒。
温大山其实也内疚过一段时间。
他十几岁时心还没黑透,搞出人命心里慌,被老娘一诈就说了实话。
温姥姥快气死了,她一辈子没造过孽,怎么就生出个骗小姑娘的畜生。
当时风气还不开放,小姑娘未婚先孕可是要被人戳着脊梁骨骂的。她气过了就劝着儿子赶快去汪家提亲,争取在显怀之前把婚结了。
到时候孩子生出来就说是早产。
温大山不乐意,他对汪雪兰没什么真心,就是觉得人好看又好骗,想随便玩玩。
要是结了婚,他就得辍学打工养女人和孩子。
凭什么?
汪雪兰那么好上手,说不定孩子不是他的。
加上老娘又在一边骂,他脑子一昏,想出个歪点子---把孩子打了。
去医院打胎要钱,他没钱。
而且汪雪兰肯定不愿意去。
想起偶然听人说孕妇不能吃芦荟,吃了可能会导致流产。
他就去弄了些芦荟汁,加在银耳汤里送给汪雪兰,说给她补身体。
汪雪兰还很感动,觉得自己遇到了对的人,一口气喝了,喝了没多久就感觉肚子疼。
血顺着她大腿往下流。
温大山看着血慌了,到底是自己的第一个孩子,舍不得还是有一点的,他木愣愣的站着,看着汪雪兰倒下去,倒在血泊里。
满眼都是鲜红色。
好像有婴儿在他耳边哭,在向他索命。
他怕极了,转身就跑,跑回家砸了老娘的钱柜,拿钱坐火车走了。
汪雪兰眼睁睁看着口口声声说会娶她的人跑远,呼救声越来越弱,身上越来越凉。
她以为自己要死了。
幸好过路的婶子将她送到医院。
那婶子是个良善的,没把她流产的事儿往外说,不然她肯定嫁不出去了。
第一次结婚后她没过上一天好日子,男人天天打她,骂她是在外面卖的鸡,要和她离婚。
她不敢离,要是因为这个原因离了,唾沫星子都能把她淹死,只能哭求。
后来社会风气开放,终于离婚,遇到的第二个男人又出别的幺蛾子,还是没能安生过日子。
可以说她半辈子都被温大山毁了,怎么可能不恨?
温姥姥倒是还来找过她,也给过她钱。
她没要,冤有头,债有主,当儿子的造孽不能算老娘头上。
温姥姥也是苦命人,早年丧夫,含辛茹苦把儿子拉扯大,儿子却不是个好东西。
跑就跑了吧,还连累老娘被人骂命硬,克夫又克子。
温大山莫名其妙不见,有村民就猜测他是被温姥姥克死,偷偷埋了。
说得有鼻子有眼,附近几个村子都知道。
还是村长出面说温大山出远门打工去了,这才止住谣言,不然温姥姥说不定得被闲话逼死。
可谣言止住没多久,新的闲话又甚嚣尘上,不是被克死,突然出去打工总得有原因吧。
那时还没掀起打工潮,大家都不愿意背井离乡,独独温大山一个人走了,肯定是老娘性子差,不容人。
亲儿子都不肯和她过,这得是多歹毒的人?
可以说温姥姥因为儿子起码白白被别人指指点点了七八年,也就是后来新的八卦又出来了,大伙儿才把她忘了。
打完人,汪雪兰还把温大山提来的礼抢了。
温大山理亏,没敢说什么。
温芳芳没忍住:“这是送给赵家的,你不许拿。”
汪雪兰瞪她一眼,温芳芳怂了。
围观的村民也看懂了,原来是感情纠纷啊,这种事儿外人不好插手。
看温大山那样儿,又秃又丑的,还能惹感情债,啧啧,真人不露相。
卫延心里爽得不行,狗男人对便宜舅舅心慈手软,烦得不行了也只是避开,换他早就揍人了。
其实最开始他还猜测过温大山压根不是温姥姥的儿子,而是八叔见自家亲戚过不下去,故意带到他们家碰瓷的。
但狗男人那么信任八叔,他没凭没据也不好乱说。
后来温芳芳养回来之后,狗男人又说看着很像姥姥,他就只有把猜测埋在心底了。
汪雪兰还没出够气,但赵满月是她男人的亲戚,两家不在一个村,平时不走动,但面子还是要给的,她理理头发,把自家带来的礼递给赵满月:“满月啊,你三哥脚扭了,今天来不了,实在对不住,我也得回去了,他一个人在家捞不着饭吃。”
“来都来了,这么急着走干嘛,吃了再走,等会儿给三哥带些回去呗”。
赵满月本来还有点不高兴,但将荷叶掀开一条缝,发现篮子里面竟然是满满一篮子鸡蛋,顿时就乐了。
“不了,不了”,汪雪兰瞥了温大山一眼:“看着他我也吃不下,先走了。”
赵满月假意挽留了几句,才美滋滋的将篮子提回自己屋,明儿开始,每天早上给儿媳做碗糖水鸡蛋吃。
至于地上的温大山,她懒得管,本来就不熟,还是看在温如昫的面子上才请的,就带了一篮子红薯,也好意思一家三口都来,她才不想招待。
温如昫假装没看见舅舅的惨状,雪兰婶子是个好人,以前看见他了经常摘自家地里的菜给他。
他舅舅真不是个东西,做的事儿没一样让人看得过去。
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吃完没闹新娘,温如昫就拉着老婆赶紧走了。
卫延感觉今天的红薯格外的香甜可口,天是那么蓝,草是那么绿,偷粮食的麻雀都那么可爱,一切的一切都格外顺眼。
他抱紧男人胳膊,嗲声说:“昫哥,我好爱你。”
温如昫左右看看,小声回:“乖,我也爱你”,老婆真是太爱撒娇了。
红薯玉米不顶饿,回家午休了一会儿,卫延又好心情的做了些午餐肉卷,用牛皮纸抱着给狗男人带去果园。
五个肉卷,温如昫只吃了三个就感觉饱了,剩下两个挂在铁门把手上便担着桶去溪边挑水。
真累,以前买米吃的日子多好,本地大米就二块三一斤,找同村熟人买还能再便宜一点。
种果树多轻松,栽下去根就越扎越深,都用不着怎么浇水,地实在太干了也还有抽水机可以用。
哪儿像现在,挑水都耗死人。
谷子收回来也没碾米机打,得用杵臼舂。
舂出来的米又碎,谷壳又多。
哎。
足足挑了二十五次,果园里的农作物才勉强全浇了一遍,天也擦黑了。
温如昫也饿了。
擦擦汗,想起挂在门上的肉卷,走过去一看,没了。
难不成被什么野物叼跑了?
他稍有些疑惑,没放心上,转身摘了一篮子猕猴桃,溜溜达达回家找老婆。
卫延做了咸菜炖腌肉。
肉先切块儿在锅里煮,煮出盐了再捞出来,换水,加上咸菜开始炖。
咸菜炖得烂烂的,肉也炖得软软的。
舀一勺浇在饭上拌着吃再好不过。
吃完削两个猕猴桃解解腻。
满足又惬意。
“昫哥,明天咱们也跟着去镇上看看吧。”
“行”,这点小事儿没有不答应的道理,温如昫又警觉的加了一句:“看就看,你别去参加招聘,”就算军队来了,清理那些靠打劫维生的小痞子也还需要一段时间,他可舍不得老婆出去冒险。
万一应聘上了,他在村里,老婆在镇上,遇到什么事儿哪儿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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