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钟后, 卫延终于喝上了鱼汤。
又鲜又香, 喝得他恨不能把舌头都吞下去。
可惜鲫鱼太小, 熬出来的汤也只有小小一碗, 两人尝尝味道就没了。
温如昫琢磨着以后有机会带老婆去大河一趟。
沿着他们村这条溪沟往上走约莫两个小时,就能走到大河。
以前常有渔民到大河捕鱼, 每每过去都能看见小小的船只像柳叶一般随着水波荡漾。
蓝天白云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水面。
碧绿的河水拍打着岸边。
脖子上系着绳子的鸬鹚俯冲下水,在鱼群中遨游着狩猎。
捉到猎物以后再返回渔船。
渔民捏住鸬鹚脖子轻挤,将喉囊里的鱼挤出来。
这些鱼个头有大有小,小杂鱼价格非常便宜,两三块钱就能买上一大袋, 拿来熬汤或者油炸再好不过。
那时候他还没有灵液, 囊中也羞涩, 得攒上一两周才能买上一袋回家开开荤。
现在想起小炸鱼的味道还是很香。
可惜现在这么乱,渔民还敢不敢去打渔都难说。
他也不敢带老婆走太远。
睡过午觉, 八叔又组织村民开了一次会。
解散的巡逻小队重新组建起来。
大伙儿给粮食给的不是很情愿, 自家都吃不饱,还得给别人发工资算什么事儿?
但也不能不给, 谁都不想睡着睡着就被人摸进家门抹了脖子。
或许是士兵们杀鸡儆猴起了作用。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村里都风平浪静。
卫延日子过得很舒坦, 整天懒懒散散。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放在窗台上的两只小螃蟹被大黑几个偷吃了。
天知道这几只走路都累的肥鸭子是怎么飞上窗台打倒的玻璃瓶?
小螃蟹是两只,四只鸭子里最多有两个是罪犯。
没目睹案发现场,卫延也不确定是谁吃的,可第二天黄豆就下了一个双黄蛋。
好样儿的,不打自招。
看在双黄蛋的份上卫延没克扣黄豆的伙食。
比起全是壳的小螃蟹,还是双黄蛋更实在一些。
在这样闲适的日子中, 立冬到了。
今年冬天比以往任何一个冬天都冷。
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都被寒风吹皲了脸。
卫延皮薄肉嫩,自然也中了招儿,满脸都是细小的皲裂和红血丝。
温如昫将灵液调在猪油里,每天早晚给老婆擦两次,擦了三天才好起来。
那之后卫延就不再喜欢出门散步,即便出去,也是围巾帽子全副武-装,把整张脸裹得只剩眼睛露在外面。
但今天,和往常不一样。
天刚亮,卫延就爬起床,裹成蚕宝宝一样拉着狗男人去村口。
同行的村民很多,个个满脸红光、喜气洋洋。
终于可以开荤了,天知道有多久没尝过肉味儿了。
鱼肉也是肉嘛。
虽说没有猪肉油水多,但抹上姜粒,煎一煎,熬成汤,还是很滋补的。
等他们到时,村口已经排起了长队。
两个士兵在称鱼,两个士兵在称粮。
还有一个士兵拿着小喇叭四处游走叫卖:新鲜的大河鱼,刚药的大河鱼,一斤粮换一斤鱼。
用药毒的鱼内脏不能吃,鱼肉也含有微量毒素。
但大伙儿都不在意,以前那些饲料猪、饲料鸡之类的,还不是含有抗生素,只要吃得不多,都没大碍。
鱼这么贵,大伙儿都只换点尝个味儿。
毕竟一斤干粮是实打实的全都可以下肚子,鱼还得抠鳃去内脏,再除去咬不动的骨头,最多就只剩一半儿。
卫延只换了一斤小杂鱼,在村民中不算起眼。
俨青阳换了两斤,外加一个小板车。
这次卖鱼推来的小板车都是新赶制出来的,用的柏料,结实又耐造。
换回家,以后秋收可以运运谷子红薯什么的。
晌午,村里飘荡起鱼肉的鲜香。
水怡秀就在这时找上了卫家。
卫峰是个混不吝的,好好的给闺女理着鱼刺,被拍门声一惊,手一抖,差点把鱼肉掉地上。
火气腾地一下就冒起来。
开门一看,见是水怡秀,心情更不好。
都赔了粮了,还来干嘛?
水怡秀本来是来兴师问罪,但被卫峰恶狠狠的一瞪瞬间生出几分怯意:“卫哥。”
“你来干嘛?”卫峰手把着门框防止水怡秀往里窜。
“我来和你过日子,你不是说过要带我回家吗?”
他说过这话?不记得了:“带你回家,你做梦呢?少来烦老子。”
“你什么意思?”水怡秀火气也上来了,要不是卫峰说过会带她回家,她怎么可能在黄家和他搞。
“有多远滚多远的意思,再瞎比比,信不信老子揍你”。
要是水怡秀还是以前那副年轻鲜嫩的模样,卫峰绝对说不出这话,虽说不会把人带回家,但也会意思意思给点粮。
但如今,估计是因为流产后没保养好,水怡秀看起来苍老了十岁,面色憔悴,形容枯槁。
他还有耐心哄才怪。
“你个人渣、骗子、混蛋。”
卫峰捏紧拳头:“我数三声,再不滚,我就动手了,三、二……”
水怡秀咬着唇不肯走,她实在受不了那些不洗澡不洗头的中年男人了,臭烘烘的,没进门就软,还不如黄海生厉害。
卫峰失去耐心,一拳揍过去,揍得水怡秀眼冒金星,跌在地上。
“滚。”卫峰举起拳头:“滚不滚?”
“我滚,我滚,”水怡秀感觉鼻腔热热的,一摸,全是血。
她眼前一阵阵发黑,毫不怀疑再不走今天就得交代在这儿。
卫峰吐了口唾沫,转身关上门,贱皮子,非要给点颜色才知道厉害。
离开卫家,水怡秀又拐去曹家。
曹禺也是她的客户之一,算算时间,那孩子说不定就是他的。
苟红梅也是个暴脾气。
抄起扫把老公和狐狸精一块儿打。
曹家又是一番鸡飞狗跳。
卫延远远的听见喧闹声,还以为哪家在庆祝吃鱼。
村里的小孩儿看见鱼激动一上午了。
嘻嘻哈哈的比过年还高兴。
一斤小杂鱼,卫延一半做成咸鱼干放着以后慢慢吃,另一半裹上面粉炸了。
炸得脆脆的,一口一个,还没上桌就吃完了。
温如昫深知老婆身娇体弱,怕他吃多了出事儿,硬是给他灌了两大杯稀释的灵液。
卫延喝得走路肚子都咣当咣当响。
饭后甜点是水蜜桃。
温如昫去削的。
饱满的水蜜桃削净皮,再切成小块儿,扎上牙签,端回卧室慢慢吃。
卫延靠在男人怀里,含着一小块儿桃肉磨牙,他有点打瞌睡,又撑得睡不着:“昫哥,都怪你。”
“怪我什么?”
“都怪你喂我喝水,我撑着了,还有点反胃。”
“反胃啊,说不定是怀上了”,温如昫说得一本正经,掀开被褥,弯腰将耳朵贴在老婆肚子上:“我听听有没有胎动。”
“哎呀,你起来,别压我肚子。”
“延延,闺女在和我说话。”
装起劲儿是吧“说什么?”
“她想喝neinei。”
“等她生下来再说。”
“宝贝,乖宝贝,你安心待在妈妈肚子里,爸先帮你尝尝。”
卫延:“……”
一通闹腾又到下午三点。
温如昫念念不舍的起床穿衣服。
卫延累着了,还在睡。
整个人陷在柔软的被褥里,看起来特别显小。
温如昫摸摸他的眉毛,摸摸他的睫毛,把人摸得脸都皱起来了才去厨房烧水。
烧烫的水灌进玻璃瓶,拧紧瓶盖,套上一层布套子,塞到老婆脚边,温如昫轻手轻脚的出门了。
果园里的冬小麦长得不太好,他今天想再施一点稀释的灵液。
刚走到附近,就看见一个人影在撬门。
村里的巡逻队干啥去了,偷东西都没发现?
“干嘛呢?”
温芳芳被吼得一抖,看到温如昫先是心虚,后是理直气壮:“哥,我口渴,想进去摘点水果。”
“我不是你哥,别乱叫。”
“哥,是不是那个男狐狸精给你说什么了?我们才是血脉相连的一家人,他算什么东西,你别听他的。”
“你别往他身上扯,我自己有眼睛,也有脑子,以前我没妹妹,以后也没有”。
“你说没有就没有啊,我不答应,我做什么了,你这么讨厌我?”
老实说,温如昫真不讨厌她,她和姥姥年轻时太像了:“这不是讨不讨厌的问题,你懂吗,我不是在和你开玩笑,我不想和你们一家扯上任何关系。”
“我爸可是你舅舅。”
温如昫真的觉得很烦,为什么这些人什么都没做,就想理所应当的趴到他身上吸血。
看在姥姥的份上,他不想撕破脸。
难道就因为这被当成了软弱可欺?
“他尽过做舅舅的责任吗,尽过做儿子的责任吗?”
温芳芳被问得说不出话,回村以前她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个乡下姥姥。
以为家里长辈早死绝了。
别人家清明节都要回老家扫墓。
他们家清明节妈妈去逛街,爸爸去找小情人,她一个人在家打游戏。
“你走吧,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儿,小偷小摸传出去对你名声不好。”
“谁小偷小摸了,我不是没摘到吗,再说了,我是你妹妹,摘几个果子又怎么样,至于拿这种字眼侮辱我?”
温如昫真的觉得她长歪了,脑子也不太聪明,多说一个字都是浪费口水,打开铁门,迅速钻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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