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33

    二十分钟后, 卫延终于喝上了鱼汤。

    又鲜又香, 喝得他恨不能把舌头都吞下去。

    可惜鲫鱼太小, 熬出来的汤也只有小小一碗, 两人尝尝味道就没了。

    温如昫琢磨着以后有机会带老婆去大河一趟。

    沿着他们村这条溪沟往上走约莫两个小时,就能走到大河。

    以前常有渔民到大河捕鱼, 每每过去都能看见小小的船只像柳叶一般随着水波荡漾。

    蓝天白云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水面。

    碧绿的河水拍打着岸边。

    脖子上系着绳子的鸬鹚俯冲下水,在鱼群中遨游着狩猎。

    捉到猎物以后再返回渔船。

    渔民捏住鸬鹚脖子轻挤,将喉囊里的鱼挤出来。

    这些鱼个头有大有小,小杂鱼价格非常便宜,两三块钱就能买上一大袋, 拿来熬汤或者油炸再好不过。

    那时候他还没有灵液, 囊中也羞涩, 得攒上一两周才能买上一袋回家开开荤。

    现在想起小炸鱼的味道还是很香。

    可惜现在这么乱,渔民还敢不敢去打渔都难说。

    他也不敢带老婆走太远。

    睡过午觉, 八叔又组织村民开了一次会。

    解散的巡逻小队重新组建起来。

    大伙儿给粮食给的不是很情愿, 自家都吃不饱,还得给别人发工资算什么事儿?

    但也不能不给, 谁都不想睡着睡着就被人摸进家门抹了脖子。

    或许是士兵们杀鸡儆猴起了作用。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村里都风平浪静。

    卫延日子过得很舒坦, 整天懒懒散散。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放在窗台上的两只小螃蟹被大黑几个偷吃了。

    天知道这几只走路都累的肥鸭子是怎么飞上窗台打倒的玻璃瓶?

    小螃蟹是两只,四只鸭子里最多有两个是罪犯。

    没目睹案发现场,卫延也不确定是谁吃的,可第二天黄豆就下了一个双黄蛋。

    好样儿的,不打自招。

    看在双黄蛋的份上卫延没克扣黄豆的伙食。

    比起全是壳的小螃蟹,还是双黄蛋更实在一些。

    在这样闲适的日子中, 立冬到了。

    今年冬天比以往任何一个冬天都冷。

    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都被寒风吹皲了脸。

    卫延皮薄肉嫩,自然也中了招儿,满脸都是细小的皲裂和红血丝。

    温如昫将灵液调在猪油里,每天早晚给老婆擦两次,擦了三天才好起来。

    那之后卫延就不再喜欢出门散步,即便出去,也是围巾帽子全副武-装,把整张脸裹得只剩眼睛露在外面。

    但今天,和往常不一样。

    天刚亮,卫延就爬起床,裹成蚕宝宝一样拉着狗男人去村口。

    同行的村民很多,个个满脸红光、喜气洋洋。

    终于可以开荤了,天知道有多久没尝过肉味儿了。

    鱼肉也是肉嘛。

    虽说没有猪肉油水多,但抹上姜粒,煎一煎,熬成汤,还是很滋补的。

    等他们到时,村口已经排起了长队。

    两个士兵在称鱼,两个士兵在称粮。

    还有一个士兵拿着小喇叭四处游走叫卖:新鲜的大河鱼,刚药的大河鱼,一斤粮换一斤鱼。

    用药毒的鱼内脏不能吃,鱼肉也含有微量毒素。

    但大伙儿都不在意,以前那些饲料猪、饲料鸡之类的,还不是含有抗生素,只要吃得不多,都没大碍。

    鱼这么贵,大伙儿都只换点尝个味儿。

    毕竟一斤干粮是实打实的全都可以下肚子,鱼还得抠鳃去内脏,再除去咬不动的骨头,最多就只剩一半儿。

    卫延只换了一斤小杂鱼,在村民中不算起眼。

    俨青阳换了两斤,外加一个小板车。

    这次卖鱼推来的小板车都是新赶制出来的,用的柏料,结实又耐造。

    换回家,以后秋收可以运运谷子红薯什么的。

    晌午,村里飘荡起鱼肉的鲜香。

    水怡秀就在这时找上了卫家。

    卫峰是个混不吝的,好好的给闺女理着鱼刺,被拍门声一惊,手一抖,差点把鱼肉掉地上。

    火气腾地一下就冒起来。

    开门一看,见是水怡秀,心情更不好。

    都赔了粮了,还来干嘛?

    水怡秀本来是来兴师问罪,但被卫峰恶狠狠的一瞪瞬间生出几分怯意:“卫哥。”

    “你来干嘛?”卫峰手把着门框防止水怡秀往里窜。

    “我来和你过日子,你不是说过要带我回家吗?”

    他说过这话?不记得了:“带你回家,你做梦呢?少来烦老子。”

    “你什么意思?”水怡秀火气也上来了,要不是卫峰说过会带她回家,她怎么可能在黄家和他搞。

    “有多远滚多远的意思,再瞎比比,信不信老子揍你”。

    要是水怡秀还是以前那副年轻鲜嫩的模样,卫峰绝对说不出这话,虽说不会把人带回家,但也会意思意思给点粮。

    但如今,估计是因为流产后没保养好,水怡秀看起来苍老了十岁,面色憔悴,形容枯槁。

    他还有耐心哄才怪。

    “你个人渣、骗子、混蛋。”

    卫峰捏紧拳头:“我数三声,再不滚,我就动手了,三、二……”

    水怡秀咬着唇不肯走,她实在受不了那些不洗澡不洗头的中年男人了,臭烘烘的,没进门就软,还不如黄海生厉害。

    卫峰失去耐心,一拳揍过去,揍得水怡秀眼冒金星,跌在地上。

    “滚。”卫峰举起拳头:“滚不滚?”

    “我滚,我滚,”水怡秀感觉鼻腔热热的,一摸,全是血。

    她眼前一阵阵发黑,毫不怀疑再不走今天就得交代在这儿。

    卫峰吐了口唾沫,转身关上门,贱皮子,非要给点颜色才知道厉害。

    离开卫家,水怡秀又拐去曹家。

    曹禺也是她的客户之一,算算时间,那孩子说不定就是他的。

    苟红梅也是个暴脾气。

    抄起扫把老公和狐狸精一块儿打。

    曹家又是一番鸡飞狗跳。

    卫延远远的听见喧闹声,还以为哪家在庆祝吃鱼。

    村里的小孩儿看见鱼激动一上午了。

    嘻嘻哈哈的比过年还高兴。

    一斤小杂鱼,卫延一半做成咸鱼干放着以后慢慢吃,另一半裹上面粉炸了。

    炸得脆脆的,一口一个,还没上桌就吃完了。

    温如昫深知老婆身娇体弱,怕他吃多了出事儿,硬是给他灌了两大杯稀释的灵液。

    卫延喝得走路肚子都咣当咣当响。

    饭后甜点是水蜜桃。

    温如昫去削的。

    饱满的水蜜桃削净皮,再切成小块儿,扎上牙签,端回卧室慢慢吃。

    卫延靠在男人怀里,含着一小块儿桃肉磨牙,他有点打瞌睡,又撑得睡不着:“昫哥,都怪你。”

    “怪我什么?”

    “都怪你喂我喝水,我撑着了,还有点反胃。”

    “反胃啊,说不定是怀上了”,温如昫说得一本正经,掀开被褥,弯腰将耳朵贴在老婆肚子上:“我听听有没有胎动。”

    “哎呀,你起来,别压我肚子。”

    “延延,闺女在和我说话。”

    装起劲儿是吧“说什么?”

    “她想喝neinei。”

    “等她生下来再说。”

    “宝贝,乖宝贝,你安心待在妈妈肚子里,爸先帮你尝尝。”

    卫延:“……”

    一通闹腾又到下午三点。

    温如昫念念不舍的起床穿衣服。

    卫延累着了,还在睡。

    整个人陷在柔软的被褥里,看起来特别显小。

    温如昫摸摸他的眉毛,摸摸他的睫毛,把人摸得脸都皱起来了才去厨房烧水。

    烧烫的水灌进玻璃瓶,拧紧瓶盖,套上一层布套子,塞到老婆脚边,温如昫轻手轻脚的出门了。

    果园里的冬小麦长得不太好,他今天想再施一点稀释的灵液。

    刚走到附近,就看见一个人影在撬门。

    村里的巡逻队干啥去了,偷东西都没发现?

    “干嘛呢?”

    温芳芳被吼得一抖,看到温如昫先是心虚,后是理直气壮:“哥,我口渴,想进去摘点水果。”

    “我不是你哥,别乱叫。”

    “哥,是不是那个男狐狸精给你说什么了?我们才是血脉相连的一家人,他算什么东西,你别听他的。”

    “你别往他身上扯,我自己有眼睛,也有脑子,以前我没妹妹,以后也没有”。

    “你说没有就没有啊,我不答应,我做什么了,你这么讨厌我?”

    老实说,温如昫真不讨厌她,她和姥姥年轻时太像了:“这不是讨不讨厌的问题,你懂吗,我不是在和你开玩笑,我不想和你们一家扯上任何关系。”

    “我爸可是你舅舅。”

    温如昫真的觉得很烦,为什么这些人什么都没做,就想理所应当的趴到他身上吸血。

    看在姥姥的份上,他不想撕破脸。

    难道就因为这被当成了软弱可欺?

    “他尽过做舅舅的责任吗,尽过做儿子的责任吗?”

    温芳芳被问得说不出话,回村以前她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个乡下姥姥。

    以为家里长辈早死绝了。

    别人家清明节都要回老家扫墓。

    他们家清明节妈妈去逛街,爸爸去找小情人,她一个人在家打游戏。

    “你走吧,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儿,小偷小摸传出去对你名声不好。”

    “谁小偷小摸了,我不是没摘到吗,再说了,我是你妹妹,摘几个果子又怎么样,至于拿这种字眼侮辱我?”

    温如昫真的觉得她长歪了,脑子也不太聪明,多说一个字都是浪费口水,打开铁门,迅速钻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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