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玉米棒子,两人就回家了。
平平继续在溪边放鸭子,时不时咬上一口压缩饼干,再打开水壶喝一口水。
饼干他只吃了一半,水也只喝了一半。
另一半他要留给弟弟。
刚刚看见弟弟在地里挖红薯,也不知道多久才有空过来。
卫延则是回家把葱花饼热了热,午餐肉切片煎了煎,夹在葱花饼中央,制成‘汉堡’吃了顿迟来的午饭。
温如昫挺喜欢这吃法,葱花饼薄得透明,午餐肉厚厚的,煎得香喷喷,一口咬下去,全是肉,让人有种实在的幸福感。
吃得太饱,两人没睡午觉,腻腻歪歪的靠在一起看漫画。
漫画是温如昫小时候买的,那时姥姥没钱给他发零花,他就自己上山找何首乌、野核桃、毛桃子……拿到街上去卖。
有时候守上一两天都没人买,有时候运气来了一会儿就能卖光,卖来的钱交一半给姥姥,剩下的他就拿去废品收购站买漫画书。
废品收购站的书很便宜,镇上的居民一块钱一斤把不要的书籍当废纸卖给收购站,他出一块五一斤就能买回。
买回家,摊凉板上暴晒几天去掉霉味儿再收回屋。
这些漫画书陪伴了他很多个寒暑假,现在看来也还觉着生动有趣,就是有的书页因为年头太久已经朽脆或是被虫子驻了,导致看着情节不太连贯。
卫延看得来劲,他很少看漫画,小时候他父母还是一对爱侣,两人如胶似漆,对他也宠得不行,要啥给啥。
家里的电视机他拥有优先使用权,还能随心所欲打电话点播动画片。
那时点播动画片需要付费,费用并不便宜。
邻居家的小孩儿因为点播动画片没少挨打。
只有他,不仅不挨打,家长还给买零食,边看喜欢的动画片,边吃零食,多令人羡慕啊。
隔壁小胖每次挨打后都会哭着喊着来拍他家的门,说要给他爸妈做儿子,不回家了,他爸妈哭笑不得,面对邻居表情尴尬。
邻居夫妇也尴尬,拖着哭闹不休的小胖回家,要不了多久,又是一阵鬼哭狼嚎。
怎么就想起这些?
他还以为自己早忘记了。
都说人老了喜欢回忆以前的事,他现在也不老啊。
温如昫小时候就没见过电视,家里穷,灯泡坏了都没钱换新的。姥姥年纪大,又不识字,唯一的经济来源就是种地。
种地哪儿赚得到钱,能糊口就不错了,更别提还得给孩子攒学费,虽说义务教 育普及了,书本和笔总得自己掏钱买吧。
他仅有的快乐就是看漫画,翻来覆去的看,对里面的情节如数家珍,哪儿剧情断了,都能讲得出来。
卫延钦佩不已:“昫哥,你记忆力真好”,他小时候看过的动画片早忘光了。
温如昫笑笑不说话,就草一下学霸人设,让老婆多崇拜他一会儿。
书页盯太久眼睛涨得慌,两人起身活动活动开始做‘下午茶’。
烧一锅鲜开水,将晒干的荷叶放茶壶里泡上。
再来剥板栗。
板栗是果园里结的,个大肉多,又甜又面,滋味儿非常不错。
剥出来的板栗仁压成泥,加水、加面粉和白糖搅拌均匀。
再捏成一个个小圆饼,下锅烙熟。
这时候泡的荷叶水也凉了。
倒上两杯,一边吃板栗饼,一边喝。
温如昫觉得这日子赛过活神仙,吃喝都有,娇妻在手,要是老婆准许他保暖后思点那啥就更好了。
卫延才不惯着他,他俩几乎隔天就要来上一回,别人一回顶多十分钟,狗男人一回更比三回强,他哪儿扛得住。
牛还没累死,地都快被耕坏了。
偶尔他甚至会阴暗的盼着狗男人变成三秒哥,进门就倒,或者还没进门就倒。
这样随便狗男人想来几回都行。
越想越觉得身上酸:“昫哥,给我揉揉腰。”
“好”,温如昫三两口解决完饼子,洗洗手,回来给老婆揉腰。
揉腰这活儿,他可谓是轻车熟路,先把手搓热,再沿着老婆肩膀往下揉,揉至腰际,再往上循环往复。
直到把老婆揉得昏昏欲睡,就可以停手,把人捞怀里,摸摸亲亲。
卫延乖得很,困劲儿上头,手脚都没力气,只要狗男人动作不太大,他都懒得反抗。
温如昫越看老婆迷迷糊糊的模样就越爱,亲俩口,用胡子扎扎老婆脸蛋,扎得卫延皱眉伸手拍他了,再安分一会儿,安分一会儿又去亲两口。
这样厮磨着,不知不觉就到了傍晚。
平平赶着四只鸭子回来。
和他同来的还有一个稍高一点的小孩。
那小孩个子高,身板看着也更壮,见着来开门的温如昫笑得露出一口小白牙:“叔叔,我叫安安,是平平的弟弟。”
“哦,你来有什么事儿?”
温如昫刚才差点就把老婆哄得半推半就了,好巧不巧,小破孩儿来敲门,前功尽弃,恨得他捶胸顿足。
“没什么事儿,我就来认个路,”他其实是想来看看雇哥哥的是什么人,又给哥哥洗澡换衣服,又给哥哥好吃的,别不是变态吧?
温如昫懒得搭理他,放四只鸭子进院,再将单独留下的板栗饼端出来塞给平平:“延延在睡觉,你带回去吃吧。”
这时候睡什么觉?
平平还以为弟弟的小心思被人看出来,惶恐不安的想解释,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温如昫自认为安排好,门一关,回去抱老婆。
平平瞪了弟弟一眼,小声说:“都怪你,惹温叔叔生气了。”
安安疑惑不解:“他哪儿生气了,不都给饼子了吗?”
平平:“……”反正他觉得温叔叔不太高兴。
安安伸手捏了块儿凉透的板栗饼,大咬一口,幸福的眯起眼:“哥,你快尝尝,真好吃。”
平平也捏了块儿饼子,小咬一口,唔,真香,真甜:“温叔叔和卫哥哥是好人,你以后不许说他们坏话。”
安安点头,看刚刚那人不耐烦的样儿就知道没那种心思,他哥真是傻人有傻福,他现在干活儿这家就没这么大方了,每顿就只有蒸红薯和野菜糊糊,吃得胃里都反酸。
被这么一吵,卫延也清醒了,拉上被扒到胸口的衣服,起来淘米做晚饭。
板栗是高热量的东西,下午吃了板栗饼,两人都没怎么饿。
于是晚餐就只有清粥和一盘炒四季豆。
正准备开吃,门又响了。
赵满月红光满面的递了一张‘请柬’过来:“小温啊,明天中午一定要来。”
“赵婶子,什么事儿这么高兴?”温如昫问。
“我儿子要结婚了,”赵满月掩着嘴咯咯笑,边笑还边往里看,桌上就两碗清粥和一盘四季豆,还不如她家呢,看来温家日子也不好过,本来还打算提借粮,算了:“我还要去其他家,先走了,明天聊。”
“你慢走,天快黑了,你带蜡烛没?”
“带了,带了。”
送走赵满月,温如昫拿着‘请柬’回去,这所谓的请柬就是一张折叠整齐的劣质红纸,不像以前,纸上还要印金纹、火漆封口什么的。
打开一看,就一句话。
新郎赵大宝&a;新娘章韵明日大婚,诚邀您的参与。
大婚,哼,大什么婚,温如昫有点酸。
他和延延都没能办一场。
卫延对这些形式化的东西丝毫不感兴趣,他更在意实际,假如价值四千块的鲜花和价值四十块钱的猪肉同时摆在他面前,他绝对会选猪肉。
猪肉能炒能炖,鲜花拿来能干嘛,摘花瓣泡脚?
见狗男人哼哼唧唧表情不对,他有点不解:“怎么了?”
温如昫委委屈屈的喝了一口粥:“延延,你想不想办婚礼?”
卫延想说他不想,看男人的表情话到嘴边就变成:“想”。
温如昫神秘一笑,三两口喝完清粥,一头扎进储藏室。
卫延:“……”
等洗完澡,卫延一出来,就发现卧室变样了。
床上铺着鸳鸯戏水的红床单。
茶几上点着一对红烛。
狗男人穿着一件红衣服。
卫延:“……你干嘛啊?”
温如昫走过来,黑脸红红的将红被套裹老婆身上:“延延,将就一下,这些是姥姥给我准备的,没备齐她就走了。”
看得出来这些东西已经放了很久,床单花纹很有年代感。
温如昫单膝跪地,从衬衣口袋摸出一个狗尾巴草编的戒指:“嫁给我,好吗?”
男人眼睛很亮。
摇曳的烛光很温暖。
满天繁星闪烁。
卫延突然感觉眼睛有点酸。
他伸出手,男人将‘戒指’戴上他的无名指。
然后,他将另一个‘戒指’也戴上男人的无名指。
两人跪在瓷砖上,遥遥的朝姥姥的坟拜了拜。
温如昫说:“老婆,我会永远对你好的。”
卫延笑了,这话他听男人说过很多次,以前总觉得男人有了新欢就会忘记他这个旧爱,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却有点相信。
他手攀上男人脖颈。
温如昫激动的想亲他,却被推开:“延延?”
卫延轻声说:“你不许动,我来。”
温如昫不动了,老婆软嫩的手盖在他眼睛上,两人挨得极近,肌肤相贴。
他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猜想老婆在脱衣服。
然后感觉胸口有点凉。
卫延嘴唇贴着男人的耳朵,问:“你真的会一直对我好吗?”
温如昫答:“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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