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姗姗被李景胜搂在怀里, 足足睡了一下午,实在是前一天晚上在三亚被李景胜变着花样折腾了一晚上,又坐了早班机回上海, 再加上大闹一场,精气神被耗尽。
俩人睡醒时, 天色已经发黑,夜幕低垂,四下里静悄悄一片。
李景胜把人往怀里搂实了些, 低着嗓子笑, “醒了。”
欧阳姗姗总觉得哪里不对, 却又说不上来, 她翻了个身, 背对着李景胜, 只是沉默。
李景胜一个午觉睡的极深, 此刻醒来, 神清气爽, 并不去理会欧阳姗姗甩他的脸色,只是柔着嗓子哄人。
“别生气了。”
“还有什么事情不开心的, 一并说出来, 我都解释清楚,别把你给憋坏了。”
就像警察审犯人一样,犯人突然表示配合审讯,欧阳姗姗却一下子没了主意,她读书的时候就是个学渣, 数学还算好一些,什么物理、化学、生物的,全都烂的不能看,理科差的人逻辑一般都不会好,欧阳姗姗就是属于这一类人。
她理了半天思路,也没理出个所以然来,虽说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可一时半会也想不明白。
可却并不能释怀,虽说已经没有上午的歇斯底里,但一肚子的不舒服还是不能纾解半分,最后只是冷冷问了句,“如果真像你所说的那样,今天让你爸妈回来就行了,为什么你也非得跟着一起回来?”
李景胜仿佛看白痴一样看着欧阳姗姗,“爸妈回来照顾她,我们三个在三亚玩?能玩得下去?能玩高兴?”
欧阳姗姗顺着李景胜的思路想,好像这么说也挺对的。
她从小就容易被人带偏,没出嫁前,陈金芝看她看得可紧,总觉得她会被人口贩子骗走,就是因为她容易跟着别人的思路走,三言两语,就被带坑里了,自个还乐呵呵帮人数钱。
除此之外,欧阳姗姗还有个毛病,往深奥了说叫做虎头蛇尾,往简单了说就是雷声大雨点小,程咬金的三板斧,前面一堆花里胡哨的假动作,遇上内行的,一招便能被制住。
欧阳姗姗被李景胜用一句话噎得毫无还手之力,便像只斗败的公鸡,耷拉着高高耸在头顶的鸡冠,无精打采的败下阵来。
李景胜瞅了眼欧阳姗姗垂首丧气的模样,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他觉得自己这个小媳妇,真挺可爱,架势摆得十足,实际就是一纸老虎,一戳即破。
俩人都没吃中饭,又睡了一下午,肚子早已饿的咕咕直叫,俩人的胃都不好,这场架既然已经告一段落,便默契十足的起床,出门去觅食。
女人吧,是一种,怎么说呢,挺爱翻旧账的动物,感性的,说翻就翻那种,最起码,欧阳姗姗就是。
她自己也说不上来,究竟是为什么,反正就是觉得别扭,一千一万个别扭。
她在家寻了几天李景胜的晦气,摔锅摔碗的,反正就是看啥啥不顺眼。
李景胜并不理睬她,全当没看见没听见,该干嘛干嘛。
欧阳姗姗被李景胜的态度惹恼,越发的无理取闹,不是半夜把人直接从床上踹下去,就是在菜里下重盐下芥末。
李景胜往常都是个暴脾气,特别是熟睡的时候被人弄醒,那起床气,绝对是要掀翻屋顶的,但欧阳姗姗每回把他从床上踹下去,他都自个坐地上反应一会儿,等缓过劲来,裹了被子,夹着尾巴,又灰溜溜的爬上床去。
下盐下芥末也是,明明呛的眼泪鼻涕糊一脸,还是硬撑着咽下去,然后就整晚整晚的往火烧火燎的肚子里灌凉白开,热的还不行,压不住火,非得是凉的,最好是冰的,一杯一杯的往下灌,才能缓过来。
次数多了,欧阳姗姗自个先觉出没劲来了,拳头落在棉花上,软绵绵的没处着力,没意思透了。
周末的时候,李景胜又要回李复那儿,他以为欧阳姗姗会像以前那样,不跟着,打了招呼准备走,谁知道,欧阳姗姗开了卧室门出来,一条最新款的香奈儿小碎花,一件烟灰色短款收腰铆钉皮衣,袅袅婷婷的站定在他跟前,一脸的老娘我就是不爽,开口道,“我也去。”
想了想,还觉得没撒完气,又来了句,“去盯着你俩。”
李景胜舌头顶着腮帮,愣是给气笑了,笑完又有些无可奈何,“我的姑奶奶,都随您,您怎么开心怎么来。”
欧阳姗姗翻了翻白眼,觉得这句话怎么听着不是个味儿,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懒得用脑子,跟在李景胜身后,去李复家。
王雪柔阑尾炎开刀,早已出院,王英姿心疼她,让她在家养了好几天,王雪柔高中毕业,勉勉强强上了个大专,大专毕业之后就一直赋闲在家,倒是出去上过一个月的班,因为觉得辛苦,早出晚归的,还要看领导脸色,辞职报告都不打就直接走人了。
自此以后,就再没出去上过班。
没出嫁前李复养着,出嫁后李景胜养着,后来离婚了,又变成李复和李景胜一起养着了。
算是个好福气的命。
李景胜牵着欧阳姗姗走进客厅的时候,王雪柔正靠在沙发上看电视,茶几上是一盅温热的鸡汤,果盘里摆放着当季的水果,葡萄、哈密瓜、西瓜、红提,应有尽有。
欧阳姗姗嘀咕了句,“伺候的跟正宫皇后似的。”嘀咕完才发现这句话有语病,慌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欧阳姗姗上次在医院当着李复和王英姿的面数落李景胜,话讲得挺难听,当时是气急了,都做了最坏的打算,所以没管没顾,眼下时过境迁,就显出尴尬来了。
欧阳姗姗去书房找李复,腆着一脸的笑,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副围棋,李复喜欢下围棋,几乎到了痴迷的地步,不知从哪儿弄来几套棋局,日夜研究,欧阳姗姗为了哄公公开心,投其所好,专门让朋友从日本带回了一套蛤基石贝壳围棋。这套围棋非常珍贵,是从一名收藏家手中购得,围棋的白子是用日向贝壳制成,黑子用那智黑石制成,每颗围棋上面都有一道流线的痕迹,分别叫做雪印和月印。
李复看到围棋时,惊喜的脸部都抽搐了,欧阳姗姗就知道自己这回力气没白花,马屁拍在了马屁股上。
礼物送对了,话也得有,最起码得把态度摆端正了,自个是小辈,公公是长辈,小辈在长辈跟前甩脸子,在重规矩的人家,算是犯了大忌,欧阳姗姗心里明白得很,姿态摆得很低,低眉顺眼的,跟李复赔不是。
“爸,我那天冲动了点,您跟妈别放在心上,我年纪小不懂规矩,您别跟我一般见识,我先给您陪个不是,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吧。”
李复于情于理都不会跟她一般见识,更何况,他心中有愧,很多事情,他嘴上虽然不说,心里却是明明白白的,当时便不觉得这个做媳妇的有多过分,王英姿年轻的时候,在他跟前,没少撒泼,他早惯了。
“姗姗,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把你当自个亲女儿疼的,自个女儿没什么错不错的,事情过了,咱都不提了。”
欧阳姗姗笑着答应下来,又转身去找王英姿,她给王英姿准备了一条西藏产的羊毛披肩,红色的大碎花,贵气又时髦,王英姿当场就给披上了,连连夸好,喜欢的不得了。
王英姿跟李复一样的心思,自然也不会为难欧阳姗姗。
欧阳姗姗把事情轻轻松松揭过,出去找李景胜,像只开屏的孔雀,骄傲地用眼神示意他,自己把他爸妈都给摆平了。
李景胜笑着竖了竖大拇指,将人揽过来,低声哄她,“就会耍些小聪明。”
欧阳姗姗得意的拱进他怀里,下巴搁在男人肩膀上,眼波不经意扫到沙发上的王雪柔。
两人视线对撞,都不是善茬,欧阳姗姗带着挑衅,王雪柔带着不屑一顾,眼神在空气中碰撞,闪着滋滋作响的火花。
中饭是刘姐掌勺,都是上海本帮菜,白斩鸡,酱鸭,醉蟹,虾仁炒鸡蛋,红烧狮子头,香菇菜心,豆腐羹,三鲜汤,色香味俱全。
欧阳姗姗吃得有滋有味,时不时指挥李景胜给她夹菜。
“老公,那个虾仁我夹不到。”
“老公,狮子头我吃不完,我们一人一半吧?”
“老公,给我盛碗汤。”
“老公,你帮我剥只醉蟹。”
不要说在座其他人的感受了,欧阳姗姗自己也腻的一身鸡皮疙瘩,但她小性子上来,就由着性子的骄纵,她就是要腻死王雪柔,而且怎么腻味怎么来。
一顿饭勉勉强强吃完,李景胜就没吃下几口菜,一桌子的硝烟弥漫,他不傻,自然嗅得到,其实他早就想得明白,只要王雪柔这个身份在这儿,不管他娶了谁,都会是今天这种局面,只是
之前欧阳姗姗浑浑噩噩的混日子,给他得过且过了一年多而已。
李复和王英姿岁数摆在这儿,看破不说破,只当个笑话看,该吃吃,该喝喝,半点没耽误。
只是另外一位主角,淡定地吃完饭菜,轻轻把碗往桌子上一扣,嗒一声脆响,众人的注意力被转移到她身上。
她却还是那副清淡的模样,眼神不动不摇,目不斜视,甚至还微微弯了弯唇角,轻轻巧巧吐出两个字,“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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