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菀菀，回去的时候小心一点啊。”封若对于自己不知不觉比封菀高了这件事情十分骄傲，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笑得一派灿烂，“乖哦。”
封菀哭笑不得地拍开她的手，“你也要乖乖的，走啦。”
封若站在原地对她姐“娇小”的背影挥手，沉浸在自己长高了喜悦之中无法自拔，眉梢眼角都带着笑意，等封菀走远了看不见身影她才转过身来，结果冷不丁就看见修云安站在几步之遥的地方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险些吓得蹦起来。
“师、师父！？”她似乎是很吃惊，脸上的笑意倏然消散开来。
并不是开心的样子。
不知怎么，修云安想到这里心里微微有些酸涩和失落，却又说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于是从头到尾她也只是干巴巴地问了一句：“方才那人是？”
封若吓得心脏都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生怕修云安知道封菀是叶天河的“前”未婚妻，是她的情敌，打了个哈哈道：“弟子院一起上课的同窗而已。”
修云安抿了抿唇，她几乎一眼就断定封若现在是在撒谎，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她选择忽略这个问题，淡淡道：“回去吧，时候不早了。”
“哦，好。”封若为逃过一劫而心有余悸，走了两步之后才回过神来。
修云安这是专门下山来接她的！
这个认知迅速让她将方才的事情抛到了脑后，极其不要脸地追了上去，一把抱住修云安的胳膊，“师父师父，今天你教的符文我全部都记住了！我画给你看！”
修云安被她抱住的胳膊一僵，试图不着痕迹地将胳膊从她手里抽出来，结果封若力气太大，一时之间竟然没能抽回来。
修云安：“……”
封若还恍然未觉，将自己的大半重量都压在了修云安的那条胳膊上，像只黏人的小猫，不停地冲她喵喵叫唤。
修云安不想让她抱着自己的胳膊。
也不想听她喵喵叫。
更不想看她画符。
她都跟弟子院的同窗关系那般好了，为何不去画给她们看？
修云安冷酷无情地看了封若一眼，想把这个小家伙一袖子甩开。
“师父，我给你变个戏法！”封若偏过头，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她，“你先闭上眼睛。”
修云安心中冷笑，我就算闭上眼睛也能将你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
封若抱着她的胳膊晃了晃，语气软得不得了，“师父~快点闭上眼睛嘛！”
修云安被她缠得没有办法，自觉十分冷酷地闭上了眼睛。
封若收回了一只手，窸窸窣窣不知道拿了什么，欢快道：“睁开眼睛。”
修云安并不期待地睁开了眼睛，然后看见一簇粉蓝色的野花在春风中热烈地开放。
“锵锵！”封若举着一小束野花在她眼前轻轻晃了晃，歪过头冲她笑得一脸灿烂，“送给小仙女！”
修云安愣了一下，像是还没反应过来。
封若笑眯眯地将花塞到她手里，抱着她的胳膊道：“小仙女就是你呀。”
修云安攥着手里粉蓝色的小野花，不知怎么突然紧张起来，耳朵开始发烫，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封若看到修云安红透的耳朵和无处安放的手，这副手足无措的可爱模样落入她眼中，让她感觉心里像是有朵烟花倏然炸开，滋啦出一长串隐秘的甜味来。
“好看吗师父？”封若整个人都挨到她身上，探出头看向看清楚她脸上的神色。
“嗯。”修云安勉强还记得自己正在生气，不冷不热地回了她一句。
然而封若却想得到了什么天大的夸赞，冲她露出一口整齐的小白牙，“但还是没有师父好看！”
修云安攥紧了手中的那束小花，轻咳了一声，“别闹。”
于是，冷酷无情了不到一炷香时间的清霄真人，被一束随手从路边采来的野花给哄得服服帖帖，而哄人的那个甚至都没意识到此前她正在生气。
封若大概是真的很骄傲自己能一口气记住十多个符文，等她狼吞虎咽地吃完晚饭，就迫不及待地敲开了修云安的门。
修云安被她拽进她房间的时候还特意做了一下心理建设，毕竟上次封若的房间里的状况太过“惨烈”，给清霄真人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但出乎意料的，房间里十分地整洁干净，上次被编成花的流苏绳也终于发挥了它们原本的作用，一左一右地系在两侧的帷幔上。
封若特意挑了一张特别大的宣纸平铺在桌面上，笔架上的毛笔洗得干干净净，她挑了其中一支最漂亮的，然后深吸一口气，蘸墨挽袖落笔，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修云安赞赏又欣慰地点了点头，然后将目光落在了纸上，下意识地闭了闭眼睛。
哪怕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清霄真人，此刻心底还是受到了冲击。
她以为之前封若画的符已经够丑的了，谁知她还是低估了封若的创造力，如果封若不说自己画的是她白日里教过的符文，她还……真认不出来。
封若一口气画完，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腕，抬起头兴冲冲地望着她，像只求表扬的小狗，就差在身后多一条甩来甩去的毛绒绒的尾巴了。
修云安不想打击徒弟的积极性，并且贴心地替她想好了理由——一定是因为若若画得太急了，之前她画的符明明已经有了很大进步了。
“不错。”修云安违心地夸赞道。
封若眼睛一亮，旋即有些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尖，不好意思地谦虚道：“我也就是随便画画，都没想到能画得这么好。”
修云安：“……”
罢了，你开心就好。
封若画完之后又缠了修云安一会儿，最后被修云安勒令上床睡觉。
封若在被子里只露出了两只眼睛，巴巴地望着修云安问：“师父，明天你还去弟子院吗？”
修云安曲起食指轻轻敲了敲她的额头，好笑道：“明天休沐，弟子院不开门。”
封若眼前一亮，一下子扑腾起来，欢快道：“我差点忘了！”
“不上课也要按时睡觉。”修云安按住她试图让她冷静一点。
“我不！”封若拽住她的手不放，身上薄薄的一层亵衣被她挣得乱七八糟，散开了大半，露出里面女儿家专门穿的肚兜来。
修云安的目光像被烫到一样倏然收了回来，但脑海中还是清晰地记住了肚兜浅绿的颜色和上面绣着的一朵可爱的小粉花。
封若虽说喜欢女子，但平日里却并不在意这种细节，压根没意识到又什么地方不对，整个人快要扑进修云安的怀里，“师父，我想听故事！”
修云安一只手虚虚地扶住她的腰，另一只手迅速地将她散开的亵衣收拢好，一脸淡定道：“睡觉。”
“不嘛，师父，好师父~”封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可劲地冲修云安撒娇，趁机搂住她的腰不撒手，“云安小仙女，求求你啦！”
修云安听她喊自己的名字，眼皮重重一跳，“不可没大没小。”
“师父，好不好嘛？”封若缠着她不放，左摸摸右蹭蹭，从头到尾都不老实。
修云安头皮开始发麻，伸出手箍住了她两条不安分的胳膊，头疼道：“你安静些我便给你讲。”
豆腐吃到了目的也达到了，封若立马老实下来，像只乖巧的小狗，“好！”
修云安险些听成她“汪”了一声，心底像是被根羽毛给轻轻挠了一下，有点痒。
“你……想听什么？”修云安定了定神，将封若可能是只小狗这种诡异的想法从脑子里甩了出去。
封若向床里面挪了挪，伸手拍了拍旁边的位置，“师父，过来坐。”
修云安架不住她那眼巴巴的可怜模样，最终还是坐到了床边。
封若心满意足地倚在床头，“师父，给我讲讲你斩妖除魔的故事好不好？”
封若单纯地是出于好奇，自打来了清山派，她虽然听别人说过许多关于修云安的故事，故事里的修云安冷漠，孤僻，却又无所不能，众人对她崇拜，敬仰，却也远离，畏惧，和她所认识的修云安完全是天差地别的两个人。
在封若眼里，修云安不过是个单纯好骗又心软的普通女子，除了长得好看了些，修为高超了点——毕竟她第一次见修云安时，这个据说修为深不可测的清霄真人把自己整的血淋淋的，直接晕倒昏迷了一夜，实在让她想象不出修云安叱咤风云的模样来。
修云安听到她的要求微微蹙眉，“你想听这些？”
封若以为她很介意这些事情，不由讪笑道：“讲点别的也行。”
修云安只是觉得这种血腥的事情实在不适合在睡前讲给小孩子听，但当她再试图从自己的回忆中找些有趣又温暖的故事时，却发现她的生活里除了修炼便是斩妖除魔——唯一算得上有故事性的，竟然就是在冬末一个寒风凛冽的日子里，遇到了突然从树下跳下来的封若。
清霄真人最终还是被自己生活的乏善可陈给打败了，她心中颇有些沮丧，这时却见封若小心又试探的看向她，语气很是心有不甘，“师父，真不能讲斩妖除魔的故事吗？多威风啊！”
那一瞬间，修云安沮丧的心情又奇迹般地明媚起来，虽然她自始至终都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她十分认真地问：“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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