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84章

    梅二姐一直沉默着, 气氛有些凝重,大娘子看着她也不由得叹息了声。

    “翩翩, 你先委屈一段时间,母亲会想办法……现在外边乱得很, 再过些时日,我也怕是不好再来这里了。”

    梅二姐眸光动了动,抿了抿唇垂下了头不再说话。

    可越是这样, 茉茉便越觉心中委屈酸楚, 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再次忍不住落了下来。

    午膳是秦大娘子吩咐人送到室内来的, 同女儿一道儿用了膳,便去了自家大哥那儿,倒是没告状,脸色不好。

    秦玉嶒是极疼爱这个亲妹子的, 瞧她一脸委屈, 哪里须得她开口便已急着问了。

    “妹子,你这是咋了?从翩翩那儿过来就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问及, 秦大娘子抽抽噎噎起来, 捏着丝帕擦了擦泪珠,“翩翩也是命不好, 堂堂太师府嫡出二姑娘,如今是有家也回不了, 性情大变……”

    秦玉嶒自知妹妹的心事,不由感慨:“翩翩这性子确实变了许多,只能慢慢的来, 经历了这么多是是非非,跌宕曲折,不变才不可能。”

    秦大娘子:“现在我什么也不想,只想着她别再受委屈,哥哥,你知道,我就她这一个女儿,她千错万错,那也是我的女儿啊。”

    秦玉嶒听罢,立即拍着胸脯保证道:“她也是我最疼爱的亲侄女,有哥哥在,你只管放心,她在这一日定叫她不受一点儿委屈!”

    秦大娘子这才擦干了泪水:“有哥哥这句话,阿初就放心了。”

    送走秦大娘子,秦玉嶒回头这一寻思着,发现问题不对,便打发了人问了问下午在别院发生的事儿,听罢,秦玉嶒大怒,差管家叫来了自家大娘子方氏。

    方氏这女人,是个极巧言令色的人,心里明知是为何唤她过来,却一副从容笑盈盈的。

    秦玉嶒:“我听闻你下午去了暖宜院?那院子挺偏的,你平时可是不爱往犄角旮旯里跑。”

    方氏直言不讳:“我也是听闻,别院安排住了个俏佳人,还倒是谁呢?好多年不见了,差点都认不出来,原来是梅家的二姑娘,差点都生出了误会,就怕美初妹妹怪罪呢。”

    秦玉嶒虽说不信这番说辞,但方氏都这么说了,也不好再发作斥责。只道:“翩翩是我看着长大的,如同我亲女儿一般,如今……她在她舅父家小住,你这个做舅母的,理应尽心,好生照顾她们母女。”

    方氏立马挤出一个笑来:“君郎说得极是,只不过……她一个独身女子,身边带着个婴孩始终不妥当的呀。”

    秦玉嶒暗自抽了口气,寻思了一会儿,道:“我这妹夫实为迂腐,这怎么着也是自个儿亲女儿,如今弄得有家不能回,有亲不能认!日后,别人若问起,你便说是家中远房亲戚,过来投奔的。切忌莫再提梅家,知晓了不?”

    方氏心中虽不痛快,但面上还是利落的应下了:“诶,知晓了。”

    方氏回到后院,气得坐在太师椅上半晌没缓过来,就是自家亲女儿,也不见得秦玉嶒有这般维护过!

    一个外姓氏不检点被逐出门的,竟值得他为此还数落了她一番!欺她没能生出儿子撑腰,说话都得低声下气,连个小姑子也敢在家中后院挑是非!

    “母亲。”嫡出长女秦秋歌每晚此时过来请安,瞧见母亲自独自伤神,不由关心询问。

    “母亲这是怎么了?”

    “秋歌。”方氏朝女儿招了招手,秦秋歌立马走了过去,乖巧蹲到了母亲跟前。

    方氏轻抚着女儿青春朝气、俏丽可人的小脸,长叹:“可叹我没能生出一儿半子,才叫一个外人任意揉捏。”

    秦秋歌眼眶一红:“这不是有女儿吗?”

    方氏:“女孩儿终究是不一样的,在你父亲眼里,是不一样的。”

    秦秋歌:“是不是父亲又在母亲面前说什么了?”

    方氏愤恨道:“就是你那姑母,好生不要脸哪,竟然还跑去跟你父亲告状,说我这个做主母的没有胸襟,刻薄了那位梅府嫡女。你说她一个寄人篱下,又不知检点的弃女,好大的谱啊!”

    秦秋歌冷哼:“也不知父亲是怎么想的?那么一个有辱家门的女人,随随便便就带进家来,还这般维护,我家的门面要是不要了?”

    方氏又劝说着:“你也别去跟你父亲顶嘴,讨不到什么好。”

    秦秋歌不服气:“母亲放心,她在这一日,我断叫她不好过一日!”

    ****

    茉茉熄了屋里几盏灯,只留了两盏烛台,又铺了铺床,看着抱着孩子在发呆的梅二姐,心情沉重的走了过去,轻声道:“二姐儿,该就寝了。”

    梅二姐张了张嘴,从喉咙里挤出略微嘶哑的声音:“我想回家了。”

    茉茉顿时鼻头一酸,深吸了口气:“咱,咱们暂时先在这儿住着,大娘子不是说了吗?定会有办法……”

    梅二姐摇了摇头:“我想回山庄去。”

    茉茉无奈:“就是山庄,咱们现在也回不去呀。大爷都还未回来呢,若他回来了,肯定会接您和悄悄回家去的。”

    梅二姐将悄悄递到了茉茉怀里:“她睡着了。”

    “那奴婢放她去摇篮,二姐儿,别想了,早些歇息。”说罢,抱着悄悄起身。

    梅二姐目送着茉茉进了内屋,起身走到了窗口,支起了小窗看着院子里那一片雪白的天地,心中顿觉伤感空虚。

    她呐呐低语:“下好大的雪,阿渡……你在哪里呀?你什么时候回来?”

    此时,远在千里之外的奚风渡与赶路的几个兄弟错过了投客栈,只能在大雪纷飞的野外将就一晚。

    柴火在冷寂的雪夜里烧得噼叭作响,他们将带来的干粮热了热,就着烈酒饮了。

    奚爷这一路远门,早已没了在皇城里时那般富贵模样,一脸胡子,衣裳已约有二十几日未换,都快要瞧不出原形。

    好在他也长年外出,不是没经历过困苦的时候,所以也能顶得住。

    “大爷。”此时前去探路回来的兄弟一脸高兴:“不远了,咱翻过这座山头,再行三五里路,估计能到。也就顶多三天时间。主要是这雪路不好走,马也跑不快,这山头得牵着马。”

    奚风渡欣慰一笑:“可算是快到了。”

    几人轮流着守夜,挨到了天亮,便牵着马儿慢行翻过了山头,到了山下镇子上,已经黄昏。

    到了镇子便快了,速度比他们预期的快很多。

    奚风渡本想快马加鞭赶路,但是考虑到手下的兄弟们实在已经疲惫不堪,便挑了一间上好的客栈,好好吃了一顿,休息一晚再走。

    好久没有睡这么舒适的床,奚风渡反而失眠了,离开这些时间,离皇城天高地远的,也不知那里的情况怎么样了?她是否安好?

    只希望这一去能够顺利见到那位传说中的神医,也算是不枉此行。

    想到深夜,奚风渡才缓缓睡去,次日被一阵敲门声醒起,坐起往窗外一看,天已大亮。

    他猛的翻身而起,一边披上衣裳,一边应到:“你们先去用早膳,我洗漱完便来。”

    奚风渡粗略的整理了一番,看着铜镜里的自己,都有点被吓到,过后莞尔一笑,也没在意下楼与兄弟们一道儿用早膳去了。

    临去前,打包了十斤牛肉,几瓶烧酒,又将水壶给装满,便火急火燎的上了路。

    马蹄飞雪,箭影如梭的穿过古老的街道,直奔向五里路的长白山山脚。

    到了的时候,正值傍晚,他们将马儿都栓在了村口,正巧遇一老妪出门收院子里风干的腊肉。

    奚风渡走了过去,问道:“老婆婆,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

    老妪瞧了他一眼,似乎不愿与外人多说什么,防备心也很强。奚风渡想了想,掏出钱袋,不吝啬的拿了几锭碎银。

    老妪见状,拿银子放嘴里咬了咬,确定是真的后,才笑眯眯的开了口。

    “你想打听啥子?”

    奚风渡:“我听朋友说,十几年前,有一位神医在这儿避世,似乎是姓叶?”

    老妪听罢,顿时明了:“你若是来寻找那位叶神医的,怕是晚了,那叶神医,前年就去逝了。”

    奚风渡好半晌没能反应过来,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去逝了?”

    老妪:“是啊,就葬在村头那牛头坡那里,不远。”

    奚风渡踉跄了两步情绪十分低落的蹲下身来,身体里所有的力气在那一瞬全部抽干,千里跋涉,历尽千辛万苦,却是这样的一个消息。

    “大爷……”跟随的手下心中也顿觉难以接受,但又无可奈何。

    “大爷,事已至此,您已经尽了全力,如今只能先回去再寻良医问问。”

    奚风渡长叹了口气,从未见他如此丧气过,只是无力的道了两个字:“回吧。”

    正要转身离去时,却又听得那老妪说道:“你找叶神医是找不着了,但是他还有个徒弟,得他真传,医术也是了得的。你家中可是有人病了?”

    奚风渡听罢,顿时眸光一亮,折身情绪激动的上前问了个究竟。

    “也成!也成的!他徒弟可也在这村庄里?”

    老妪:“不在村庄,他住在老神医留下的独院里,离村庄有段路,不好找。眼看这天也要黑了,你们这一群人不好上山,不如暂歇上一晚,待明儿叫我家老头子带你们进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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