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顾清凛再次把剑架在了叶墨脖子上，神情虽冰冷但她的声音却在颤抖，“你不是她。”她的眼眶有些发红，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今天顾清凛是怎么了？
“师尊，弟子是做错了什么……”话还没说完，叶墨就被顾清凛打断，同时，她感受到了碧落剑的轻微颤动，“她从来不会这样和我说话。”
顾清凛声音低沉，像是有千般思绪夹杂在话中，清丽的脸庞上带着几分落寞与化不开的孤寂。
她还记得刚入门时那个骄傲的、扬言要击败她成为天下第一的小女孩；她还记得那个犯了错总喜欢想方设法推卸责任的少女；当然，她还记得笑靥如花的少女告诉她自己有心上人时那双灿烂得如璀璨星空般绚烂的双眸。
她私下里很少叫自己“师尊”，她总是叫自己“姐姐”。
她说，她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遇见了自己的姐姐和意中人。
她说，清凛姐姐，没有他我也活不下去了。
她说，清凛姐姐，求求你救救他，不论付出什么代价，她都愿意。
悲伤的情绪从顾清凛身上散发出，叶墨敏锐地捕捉到，直觉告诉她顾清凛并不想取她性命，更像是在发泄某种情绪。
唉，她真是越来越弄不清楚剧情的发展了。
原作里女主确实与顾清凛走的特别近，私下里总喜欢叫她姐姐，可叶墨一穿过来顾清凛就是刺她两剑又要把她关到寒邪谷，在她处于恢复期时顾清凛也没来看她一眼，这让她怎么亲近顾清凛。
再者原作里顾清凛可没一会儿体贴入微，一会儿炸毛又要夺她性命，要不是她经历过社会的毒打，肯定已经被吓懵了。
“你走吧，不要叫我师尊了。你不配。”顾清凛放下了碧落剑，明知道是个拙劣的幻象，可她见了这张脸，还是下不去手。
冰凉的触感消失，叶墨缓过气来，在今天她已经是第二次这样大起大落了。
顾清凛不让她叫师尊就不叫呗，反正她连这个顾清凛究竟是本人还是幻象都没弄清楚，叫不叫又有什么关系呢。
不过顾清凛叫她走，她能走哪里去？
“可我们现在在云焕镜中，我能走哪里去？”叶墨干巴巴地问，一边说一边还在观察顾清凛神情的变化，见她还沉溺在自我悲伤中，叶墨提高了音量，又重复了一遍，顾清凛这才听见。
“我会想办法。”顾清凛闭上眼睛，收起了所有的脆弱情绪，再次睁开眼时，又成了那个高高在上清凛尊者了。
还是这个顾清凛看着顺眼。
叶墨在心底感慨，她不清楚顾清凛到底在悲伤什么，原作里顾清凛似乎只与女主一人交好，原来她看原作时对顾清凛的印象也仅有“老实巴交的工具人”，现在看起来，她怕是个妹控？
想到这里，叶墨一阵恶寒，联想起自己在现实生活中的弟弟，她突然理解了原作里顾清凛为什么心甘情愿被女主利用了。
这边叶墨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那边顾清凛已经凝结气息，将真气全都聚集在碧落剑上，对着空气一顿劈砍。
凌厉的剑气在在空气中聚集，卷起了地上的枯叶，剑气汇聚在一处，嗡嗡作响。
云焕镜看到这一幕差点一口老血喷出，这小鬼，是想强行打破它的幻境吗？
处在幻境里，云焕镜无法查看她们的记忆，也不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它感觉到幻境已经出现了裂缝，再让小鬼这样劈下去，不把它的镜身给劈成两半才怪。
“破镜子，发生了什么？”云焕镜还没来得及将顾清凛的神识唤回，就被苏平召了出来。
“小子，又找本神做什么？”云焕镜气的跳脚，这些小鬼都不是省油的灯。
“你的灵气在剧烈波动。”苏平把镜子拿在手上，仔细地把玩，“镜身似乎还出现裂缝。”
“用不着你管，这点本事本神还是有的！”云焕镜凶巴巴地说，内心却忐忑无比，如果苏平要强行进入镜中，发现它私自做了手脚，肯定会变着法子折磨个它几千年的。
“哼，再给你一刻钟时间，我要看到结果。”苏平将黄泉剑拔出，银白的剑身发着冷光，此刻已是酉时，再拖下去肯定会引起天泉山那几个长老的疑心。
“你放心，包在本神身上。”云焕镜心想，若让你小子把那小鬼给坑了，这天下不得大乱才怪。
摆脱了苏平的纠缠，云焕镜赶紧把顾清凛的神识唤到了身边。
顾清凛一阵头晕，又倒在了地上。
叶墨目睹了顾清凛砍空气到晕倒的全过程，欲哭无泪，她忍不住吐槽道，“顾清凛，你今天到底是哪根筋没搭对，到底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地上晕倒的尊者没有回答，只留叶墨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小鬼，我们又见面了。”云焕镜贼兮兮地说，瞅见顾清凛一脸茫然，它这才想起来还没把她被封印的记忆给解开。
又是一阵头晕。
“私自查看别人的记忆，”顾清凛清醒了过来，她勾起一个冷漠的弧度，眼里是一片寒霜，“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小鬼，老夫救了你一命你不感激就算了，还恩将仇报，迫害老夫，”云焕镜气冲冲地说，“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就要死在苏平那小子手上了咧。”
“就他，还不至于。”顾清凛回想着刚才的所作所为，整个人更加冰冷。
“小鬼，别和我嘴硬，”云焕镜语重心长，“你为何会被那么强烈的魔气反噬？更有趣的是，老夫在探看你记忆时，发现你这小鬼的记忆有点意思哟。”
“你看到了什么？”顾清凛敛眸，神色晦暗。
“啧，你的记忆，是被人修改过吗？”云焕镜正经起来，能修改他人记忆的千百年间除了那个人便只有魔界的天魔了，如今这小鬼又被魔气反噬，又被篡改了记忆，实属异常，“你别紧张，老夫也只是帮你把记忆更正了一下，然后让你陪老夫玩了个小小的游戏。”
顾清凛沉默，那些不堪的回忆一幕幕在脑海里上演着，如同把她当众处刑一般。
云焕镜能感受到顾清凛压抑的情感，它刻意放轻了语气，使得自己的声音不那么尖细，“小鬼，你对那姑娘感情不一般啊，刚才你可对别人又是……”
“闭嘴。”顾清凛一字一顿，她双拳紧握，指甲陷入了掌心的细肉。
疼吗？不疼，还不及心中万分之一的疼痛。
云焕镜识趣，不再说话，过了一会儿，它想起苏平的吩咐，心中一紧，“小鬼，老夫倒是还想陪你玩玩，不过，今天是没办法了。”
“小鬼，有缘再见吧，希望你那时能想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云焕镜声音突然有了几分伤感之意，“别像那个人一样。”
云焕镜的声音飘渺起来，顾清凛又回到了幻境中。
眼瞧顾清凛黑着张脸醒过来，叶墨瞬间把碧落剑放下，往后退了几步。
完了，她就有点好奇碧落剑，所以才趁顾清凛晕倒的间歇偷偷把玩了一番，没想到这次顾清凛这么快就醒了过来，还顶着一张黑脸。
“不必紧张。”顾清凛面色带着几分倦色，太多的回忆在脑海里涌出，她垂下头，将地上的碧落剑收回。
天空正在崩塌，顾清凛知道她们快要回到现实中了。
“你对剑术很感兴趣？”顾清凛问，语气里是抹不掉的疲惫。
“嗯……”叶墨回答，她现在已经肯定了眼前的这个顾清凛绝对是一个幻象，云焕镜应该是读取了她的记忆制造出的幻象——不然，怎么也解释不通刚才顾清凛种种奇怪行为。
理清了思路，叶墨也不想在与幻象浪费时间，甚至都不想掩饰，敷衍的回答，不再吭声。
两个人各怀心事，望着远处撕裂的天空。
这个世界快要崩塌了，也就是说，她终于可以出去了，再也不用忍受这幻象反复无常的情绪变化了。
熟悉的头晕感，恍惚间叶墨看到了天地崩塌。
再次睁开眼已经回到了她刚才藏身的地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脸上是藏不住的喜悦。
更多的人也苏醒了过来，他们一脸茫然，似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般。
苏平知道，他失败了。
为了夺取碧落剑，他已经暗中筹划了几年，一直隐藏在天泉山中，等待着机会。
稍微清醒几分的众人看见黑袍剑客，纷纷拿出武器，准备应战。
苏平拔出黄泉剑，轻而易举地就取了几人性命。
躲在一旁偷看的叶墨缩了缩脖子，后背一阵寒意。
顾清凛怎么还不出手？
正当苏平出招袭向另外一个修者时，一个白色身影阻挡住了苏平的行动，碧落黄泉两剑相碰撞，巨大的气流从交界处爆发。
“住手，敢在我天泉山造次！”雄浑带有怒气的声音从天空中传来，苏平暗叫一声不好，一个越身，向后退了几步。
“今天就到此为止，”苏平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顾清凛与她手中的碧落剑，“后会有期。”
只见他一个快步就消失在了众人视线中。
顾清凛并没有在追上去，只是收起了碧落剑，呆呆的站在原地。
昏黄的日光洒落在她肩上，不知是天色暗了还是别的原因，她向来素白的长袍有些发灰。
叶墨偷偷地溜回来人群中，众长老都来了，她瞧见了跟在清风长老身后的顾灵儿。
“墨姐姐！”顾灵儿在人群中一眼就看见了她，一把扑入了她怀里，顾清凛听见声响，回过头去，就看见了这一幕。
“清凛尊者，你可真是失败，”安静许久的魔气再次出声，“是不是很想把她抢过来？”
顾清凛没有理会它，在与各派长老们道歉说明情况后，她走到了叶墨面前，看着叶墨与顾灵儿有说有笑，她脸色铁青。
“你是不是对剑术很感兴趣？”顾清凛死死地盯着言笑晏晏的两人，“明天开始，我来亲自教导你。”
被打断的两人对视一眼，顾灵儿拉住了叶墨的手，朝她摇了摇头。
“师尊，弟子愚钝，恐怕只会浪费师尊宝贵的时间。”叶墨不知道顾清凛这又是哪一出，刚才幻境里的顾清凛已经把她折腾的心力交瘁，眼下她并不想与顾清凛再有何干系，果断地拒绝了她。
两人的小动作被顾清凛收进眼底，她诡异地勾起了嘴角，眼神锐利的似一把侵入毒酒中的匕首，温声细语，“来日方长，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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