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物痛苦的哀嚎随着碧落剑的轻轻一点戛然而止，顾清凛收回碧落剑，凝视着躺在地上狼狈不堪的叶墨。
“咳咳……”叶墨艰难地站起来，估计是刚才撞到腰背了，她现在整个人都快散架了，“师尊……”
“为何不跟上？”顾清凛眼神冷的似乎要生吞活剥了她。
刚与死神擦肩而过，叶墨现在还心有余悸，原本对顾清凛一肚子的苦水也不好吐出，她知道这事根本上还是自己不对，心里还是有几分内疚，恳切地认了错，“对不起，师尊，是弟子的错。”
或许是叶墨认错态度良好，顾清凛眼神缓和了些，平和的语调里听不出情绪，“暂且在此休息一夜。”
叶墨没想到顾清凛竟会松口让她在这里休息一晚，她倒是巴不得多休息几晚，但又想起了此行的目的，“可是，师尊，我们本就是去找人，时间紧迫，这样耽搁一晚上，恐怕不好吧？”她也并不是什么圣母，但面对活生生的人命，她还是有一份敬畏之心的。
“自身难保，就别想其他的。”顾清凛见她一副硬撑样，刚缓下去的眼神又冷了起来。
嗯？是说她自身难保吗？
不过现在也不是逞强的时候，她的神仙师尊的话也不无道理。只是因自己搁置一晚，她心里还是有点过意不去。
叶墨没再说什么，默认了顾清凛的话，她靠在一棵树上，自行运作真气，疏通经络，以缓解身体的酸痛。
阴森森的密林里时不时还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叶墨自然是害怕的，她下意识地偷偷瞄了一眼不远处入定凝神的顾清凛。
应该不会出事了吧？
没事的，顾清凛怎么说也是目前这本书里面最强的人，保护她应该还是绰绰有余的。
本就经历了一天的劳累，叶墨就有些绷不住了，刚才那一折腾，她更觉得头重脚轻。
就眯一小会，叶墨在心里默念。
“清凛尊者，既然那么恨她，又何必要救她呢？”安静了许久的魔气再次出声，“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清凛尊者如此着急呢……”它怪异的声音带着不屑与讥讽。
顾清凛没有回应，她长而卷曲的睫毛一上一下，一向布满冰霜的眼眸生出一丝迷茫。
她为什么会这么着急？
靠在树旁的少女已经沉睡过去，面上一片宁静安详，和记忆中那张脸重合了起来。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接近你，利用你，”少女艳丽的容颜上带着决绝，朱唇轻启，“你不会到现在都还以为我对你有几分真情吧，姐姐？”
仿佛是昨日才发生的事情一般，前世的一幕幕在顾清凛脑海中反复上演。
心口又开始疼了起来。
“清凛尊者，她现在就在你身边，用你的碧落剑——”魔气自是察觉到了顾清凛情绪的转变，挑拨了起来，“干脆利落的杀了她，毕竟她可是那样欺骗了你啊。”
杀了她吗？
“清凛尊者，杀了她不一直都是你的愿望吗？”见顾清凛没有压制它的意向，魔气继续说道，“难道，你还舍不得她？”
顾清凛手中的碧落剑已经落在了叶墨的脖颈处，只要稍稍一用力，便可以取了她的性命。
依然在熟睡的人似乎感觉到了脖子处的不适，她偏了偏头，嘴里还在喃喃念着什么。
“这就对了，”魔气满意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清凛尊者，杀了她，以后你就再也不用被那些痛苦的回忆折磨了。”
她的生死，就掌握在自己手里。
突然顾清凛猛地收回了碧落剑，强大的真气从剑身散开，形成一股剧烈的气流，惊醒了熟睡中的叶墨。
“啧，就差一点点啊，清凛尊者，”魔气见阴谋没有得逞，倒也不恼怒，“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这么好的机会错过了，以后就不会再有了。”
“我不会受你蛊惑。”顾清凛声音低沉，像压抑着万千情绪。
“就是舍不得吧？”魔气阴阳怪气起来，“看来我说对了啊，清凛尊者对自己的弟子——”魔气没有说完又陷入了沉睡。
“师尊，发生了什么？”叶墨还不是太清醒，看见本在一旁入定凝神的顾清凛站在她面前，更加疑惑。
莫非又有魔物来袭击她？
“既然醒了，就继续赶路。”顾清凛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也没有多看她一眼，转身就要离开。
叶墨一头雾水，迷茫地杵在原地。
她不就小憩一会她的神仙师尊怎么又不对劲了？刚才好好的，良心发现让她休息一会，这会又摆出了万年冷脸逼她赶路了？
眼看顾清凛又要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叶墨无奈，赶紧追了上去。
不知走了多久，她们终于走出了那片宽阔的树林，进入到了一个狭小的洞穴里。
“休息一会，还有半日。”顾清凛停了下来，跟在她身后的叶墨还没反应过来，就撞到了她身上，一阵冷香扑鼻，叶墨莫名其妙地红了脸。
“是，师尊。”叶墨找了块稍微平坦的地方坐了下来，两只手放在脸上，滚烫的脸烧的更加厉害。
她忆起了幻境中的顾清凛，还有那个假的顾清凛，心跳的更厉害了。
叶墨胡思乱想起来。
若顾清凛哪天真的不板着张脸，像幻境里面那样温柔体贴的待她——嗯，她一定会受到惊吓。
“怎么了？”顾清凛见她坐在地上以后，就怪异地用双手捂着脸，眼睛还迷离恍惚，以为她是被魔物附了体。
“没什么，没什么，师尊……就是想到一些高兴的事情了……”见顾清凛一副要拔出碧落剑的架势，叶墨赶紧站起来，示意顾清凛自己没事。
果然，这才是真实的顾清凛。
“师尊，我休息好了，我们继续吧。”叶墨赶紧岔开话题，生怕顾清凛追问“高兴的事情”。
高兴的事情，是和顾灵儿吗？
顾清凛失神，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想。
又走了半日，她们终于到了万魔湾。
这一路走下来，叶墨累的浑身乏力。她气喘吁吁，扶住旁边的矮树，虽然顾清凛放慢了步伐，但这样半天半天的走，她还是承受不起。
“师尊，要不我们休息一会？”叶墨心虚地询问，若没有她，她的神仙师尊肯定早都到了万魔湾了。
“好。”思索片刻，顾清凛答应了她的请求。
叶墨累的不想说话，顾清凛也不是爱说话的人，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你的佩剑呢？”顾清凛瞧见她空荡荡的腰间，突然开口。
叶墨一惊，昨日与魔物的战斗中，顾清凛送给她的佩剑被那魔物活生生地给吞入腹中，连个残骸都没留下，她自然也忘了这一出。
“被魔物给吃了……”叶墨头低了下来，不敢看顾清凛的眼神。
完蛋了，神仙师尊亲手赠她的佩剑，被她就这样轻易的给毁了。
顾清凛到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也没说什么。
“师尊……对不起……”叶墨惭愧，毕竟是顾清凛亲手赠与她的东西，“我……”
“无妨，只是一把剑。”见叶墨满脸愧色，顾清凛语气不自觉的轻柔了几分。
是因为她送的才这样愧疚吗？
叶墨抬头，瞟了一眼顾清凛，见她神色如常，这才稍稍放心。
“你若是喜欢，回去我再赠你一把。”
刚才还在愧疚的叶墨被顾清凛一句话给惊住了，她的神仙师尊说什么——要再送她一把？
顾清凛将她震惊的神色收进眼底，连忙又补充了一句，“以便你防身之用。”
“……谢谢师尊。”
今天的顾清凛也太奇怪了。
又走了一小会儿，她们终于来到了万魔湾。
万魔湾内与别处也并没有不同，一条弯曲的小河穿插在河岸两旁，鹅卵石铺成的小道也长满了杂草，看得出来，这里已经荒废很久了。
夕阳倒映在河面上，波光粼粼，不时对岸的还传来一阵阵飞鸟声。
不过叶墨还是发现了此地的怪异之处——她们刚刚在外面休息的时候分明还是正午，怎么没走几步，一到了万魔湾就成了黄昏？
她更加集中精力，紧在顾清凛身后。
前几日老船夫同她交谈时，告诉了她许多有关万魔湾的传说，大多虽是民间奇谈，但总不会空穴来风。加之原作里根本没有这个鬼地方，她心里也彻底没了底。
顺着清澈的小河而下，叶墨望见了一处河湾。
可不久，叶墨就发现了事情有些不对劲。
一次又一次的，她们明明在向河湾靠近，可每次就要靠近河湾时，河湾又到了远处。
“师尊，我们好像永远也到不了那河湾。”叶墨向顾清凛说出心中的疑惑，这万魔湾未免也太诡异了吧。
“我们正处于幻境之中，”顾清凛她淡淡的开口，“看路，别看河湾。”
叶墨不解，但还是照做。
不知又走了多久，一直是黄昏的天空突然黑了下来，不一会儿，一轮猩红的血月升起。
脚下的鹅卵石也变成了一具具骷髅，弯弯曲曲的小河里流淌着暗色的血液，对岸飞鸟声也成了一声声魔物的哀嚎。
叶墨被眼前的巨变吓没了魂，本能的想要尖叫，可见到把她护在身后的白色背影，叶墨突然镇定了下来：她不能给顾清凛添乱。
“它来了。”顾清凛神情是少有的严肃，汹涌的真气在碧落剑四周环绕，随时准备取敌人首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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