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提着纸袋的郁弥出现在楠皓人的卧房前时,盘坐在床上的楠皓人与松方凉香正要亲吻彼此──在门板向内开启的那一剎那,两人肾上腺素瞬增,于是便宛如同性相斥的磁极一般,各自朝着后方弹开。结果进门的郁弥没有看到嘴唇交迭的兄长和高中好友,她只是很疑惑何以松方凉香会跪坐在床角,而大冬天的晚上,楠皓人却躺在冰凉的地板举哑铃。
「哥哥……你不会冷吗?虽然是有开暖气啦。」
「还有凉香,坐在边缘很容易掉下去哦。」
「哈哈哈,好……郁弥妳要找皓人吧?我先出去了。」
说完,松方凉香便冲出了房间。至于楠皓人则是边挤着笑容边坐起身子。「恰好完成了今晚的重训……呼!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哥哥。」
郁弥递出手中的柠黄色大纸袋。「祝你圣诞快乐!」
「咦?这是什么?」
「是Fendi的魔魔后背包!是为了答谢哥哥……」
「要答谢我?为了什么?」
然后郁弥一跃而起,紧紧地抱住了楠皓人的颈子。没有防备的楠皓人因此向后踉跄了好几步。
「郁弥!?」
「前几个礼拜,如果不是哥哥找来征和征臣叔叔,还又帮我劝说爸爸,说不定我现在已经休学重考了──哥哥,感谢有你,我才能又回到静冈,继续就读洋南大学!」
郁弥接着也向楠皓人忏悔。她不应该总是认为楠皓人漫不经心,对什么都不积极、沉湎于犬马之乐又热爱挥霍与炫耀,重视爱情而忽视亲情,自我中心又不接受他人劝告,还有一好而没两好……
「哥哥其实很在乎我,也很为我着想!不但了解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还很坚定地为我向爸爸争取──」
「咳、咳……总之,先放开我……」
脸色发青的楠皓人痛苦地咳嗽着,于是郁弥才意识到自己的胳膊勒得楠皓人有多难受。
「原来我在妳心中的形象真的这么糟糕……」
「那是之前,现在已经不会了!哥哥真心对我很好,不仅帮我出学费,总是给我很多零用钱……上次又让靖友君借住,还开车送我和靖友君回去!」
「谢谢哥哥!你是最棒的哥哥了!」
「哈啊……」楠皓人清了清嗓子。「这些没什么啦!都是应该的……连这点事都不去做的话,未来的某天我定会后悔的。」
「本来就是想支持郁弥,才会帮妳出学费的啊……怎么可以因为老爸的任性,就坏了妳的好事呢?」
然后楠皓人拿起Fendi的大纸袋。「所以妳根本不必再买这个给我的……对郁弥来说很贵重的吧?」
「花了超过我一个月的薪水,因为哥哥非精品不用,而且好像没有背包……所以我索性心一横,下了重本!」
「你要用哦!你一定要用哦!哥哥!」
「好,我知道了!就是下次不准再为哥哥花这么多钱了哦?」
「这可就不一定啰!」
「噗。」
楠皓人的笑容就像是「拿妳没辙」,而眼神有着宠溺的光辉。此时他注视着郁弥的表情,彷佛郁弥是世界上最可爱的人,同时也是他最宠爱的小妹妹。
郁弥的思绪跟着飞回了好久以前。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她总是屁颠屁颠地跟在楠皓人身后,楠皓人是她最敬爱与仰慕的兄长,远胜过家族中的每一个堂哥──因为楠皓人是最聪明的,他轻轻松松地就能拿下全国考试第一名;楠皓人是最优秀的,各种才艺与外国语不花功夫就能上手;楠皓人是最帅气的,身高超过一米八,还有冈田将生的明星脸。若不是楠皓人不缺钱,说不准他早就在演艺圈有一席之地了……
人见人爱的楠皓人,是郁弥打心眼儿的骄傲。曾几何时,万般全能的楠皓人,在她心中竟成了废柴、懒人、佛也会光火的纨裤子弟一类的存在。
郁弥现在知道自己错了。即便是十全十美的楠皓人,也是有需要转变与救赎的时候──她怎么可因楠皓人一时的堕落就轻视和厌弃他呢?
这么说来,她也要感激父亲把自己抓回东京了。正因如此,她才有契机能够修正对楠皓人的看法。
郁弥接着又和楠皓人聊了好些时候。而欢欣和谐的兄妹都没有发觉,松方凉香始终站在门外,脸上尽是伤感与落寞。
**
郁弥收到了黄濑凉太致赠的圣诞礼物,于摄影现场、两人恰好都在休息的时候──是Samantha thavasa的真皮钥匙包,当季的最新款,会令人联想到bianchi的薄荷绿与象牙白方格,并点缀着靛蓝色系的三色堇,是既清爽而甜美的图样。
尽管一见就中意,不过当下郁弥也很不好意思,因为她没有准备任何东西给黄濑凉太。
「用不着介意哦!不如说……要是小郁弥送了,我反而还会心有不安!」
「为什么?」
「因为这是赔礼呀!我把小郁弥找来东京穿耳洞,结果被记者拍到,引发了后续的一连串事件──不止是让小郁弥被小嶋出气,给粉丝泼垃圾,小郁弥还因此被爸爸发火了不是吗?」
「我真的很过意不去!一直想找机会补偿郁弥!就是郁弥是大小姐,皮夹又是LV,不晓得这个牌子妳看不看得上眼……」
「哈哈!」
郁弥笑着,打了打黄濑凉太的肩膀。
「根本就不是黄濑的错啊!而且都过去一段时间了!」
「再说了,这个钥匙包是我喜欢的颜色,是真皮的,质感又很细致……所以我怎么可能会嫌弃嘛!所以谢谢你了!我会好好地使用的!」
「太好了……!」
黄濑凉太松了一口气,然后眼眶泛泪。「因为我真的很担心……这样也算是弥补到了小郁弥吧?」
郁弥赶紧摸摸黄濑凉太的头──在努力地把脚尖踮到最高后──她没有想到自己的礼物会给黄濑凉太这么大的压力,也不知道自己的遭遇是如此地另黄濑凉太耿耿于怀。
把泪擦干后,黄濑凉太也笑了。「不过,其实我心底也希望郁弥能重考进东大,或是我的早大……这样我们就可以常常见面了!」
「是不坏啦,但重考太折腾人了……我可不想再经历一回。」
「啊!对了。」
黄濑凉太站起身,从侧肩包中取出了个手掌大的小方盒,里头装的是一只全新的真皮男表。黄濑凉太说,这是在今早的休息室中,小嶋蔷薇快速地塞到他手中的──只是她什么也没说,而且送完后人就跑了,所以黄濑凉太现在不知该如何是好。
「今天是圣诞节,所以不就是圣诞礼物吗?」
「可是……我和小嶋的交情没有到那份上呀?更何况还是这么名贵的表──」
「唉!我收不下去。」
「为什么?」
「我觉得小嶋……该怎么说呢?还挺可怕的!不仅是骂人,还会拿东西砸小郁弥──」
「所以说实在话,我不想和小嶋有太多的牵扯。」
「那……只好委婉地退回给小嶋了?」
「唔──可是就连这个动作也好让人害怕!会不会被小嶋杀了什么的……」
黄濑凉太的担忧,郁弥是感同身受。如今郁弥和小嶋蔷薇的关系仍旧相当紧张,如非不得已,郁弥绝不会单独和小嶋蔷薇共处一室。
而在需要的场面拍摄完成、从虎之门hills离去之前,藤冈航平把郁弥找来,确认了她担任模特儿的意愿。对这份工作,郁弥没有任何不情愿,不但非常必要,而且长久以来也从事得算是顺利,所以郁弥很好奇何以藤冈航平还要再这么问她。
原来,郁弥和黄濑凉太在八卦杂志亮相的那一天,楠崇史曾致电藤冈航平,要求他立刻取消郁弥所有的工作预定。然而藤冈航平抵死不从,因为他是那么用心地投资与训练郁弥……
「而且我都有遵守和妳爸爸的约定啊!他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
「咦!?什么约定?还有爸爸早就知道我在当模特儿了?」
「郁弥的肌肤不可暴光超过八成,也绝不能有煽情画面。」
这下郁弥才猛然领悟──为什么在同一主题的系列穿上泳装、短裙或低胸的都是其他模特儿,那些暴露的服装永远轮不到她──本来郁弥以为这只是纯粹的巧合,原来是因为藤冈航平与父亲有约在先。
楠崇史的掌控比郁弥想象的还要深且广,重点是她根本毫无知觉!
虽然同样不想拍摄腥膻的露骨照,然而楠崇史对自己的保护不免还是令郁弥心情复杂──
不过,接着在约定好的地点见到赤司征十郎后,郁弥的心便像拨云见雾一般,瞬间就明亮愉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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