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救我!”
楚晗吓得魂飞魄散, 唇齿颤抖的望向王夫人, “快快...快拿银票。”
“求求你放了我儿子!”
王夫人腿一软,脸色惨白的在地上重重一跪, 哀求道:“多少银子我都给!”
面具人手里的长剑依旧横在楚晗的颈上,冷淡道:“拿来。”
“是是是,大侠饶命,我这就去拿, ”楚晗刚想起来, 锋利的剑刃陡然逼近几分,瞬间在他侧颈划出一道的细小血痕,鲜艳的血珠顺着利刃滑进衣襟。
面具人居高临下的睨着他,冰冷的银质面具给这张脸徒添几分煞气。
“别动。”
楚晗脸色骤白, 狼狈不已的跌回地上,朝那头跪着的王夫人着急吼道:“拿银票啊!银票在哪儿?!”
“好好好,我马上拿。”
王夫人回过神,忙不迭从地上爬起来, 在那堆马车的废墟里找出一个红木方盒, 提着锁扣掀开, 里面装着一叠厚厚的银票。
“大侠你看, 整整十万两一分没少。”楚晗示意的看了眼颈上的长剑,苍白的扯着嘴角, “你...你看这剑是不是可以拿下去了?”
面具人没说话,瞥了眼远处,那蒙面大汉会意, 上前一把抢过王夫人手里的方盒。
“可以把我儿子放了吧?”王夫人小心翼翼的看着他。
面具人沉默片刻,爽快的收剑回鞘,看着底下怛然失色的楚晗,眼里闪过一丝厌烦和鄙弃,一脚嫌恶的把人踢开。
“没事吧,晗儿!”
王夫人慌不择路的上前把他抱在怀里,目光担忧仔细打量一番后,见除了颈上那点伤口,便没什么大碍,心里不由重重松口气。
余光瞥见那几个侍卫蠢蠢欲动,面具人视若无睹的取开架在马上的辕轭,淡淡道:“想死就过来。”
他话里非常平静,甚至感知不到一点杀意,但正是这理之当然的语气反倒让人有种兵在其颈的压迫感。
那几个侍卫纷纷脸色一僵,惴惴不安的顿在原地。
面具人翻身上马,王夫人想起什么,急忙喊道:“借...借据呢?”
“...”他看了眼地上的蒙面大汉,“给她。”
“哦!”
那蒙面大汉眼里满是郁结,不高兴的应了声,不甘不愿的掏出怀里的借据扔给他们。
见两人一前一后持缰,策马飞驰而去,顷刻功夫,就不见身影。
坐在地上的楚晗缓缓回过神,魂不守舍的呢喃道:“娘...怎么办?”
王夫人没回答,看向那边神色忐忑的几个侍卫,冷厉道:“今日之事,不准泄露出去!”
“是!”
那几个侍卫忙不迭应道。
“娘,十万两银子就这么算了?”楚晗眼里升起几分不忿,义愤填膺道:“要我说,明日贴告示说王府失窃,让官兵把那人抓进官府里,看他以后还怎么嚣张!”
“你给我闭嘴!”
王夫人恨铁不成钢的瞪着他,喝道:“这些事还不是因为你惹出来的,回去我再跟你好好算账!”
“娘!”楚晗委屈巴巴道:“这都是他们陷害我!”
这套说辞王夫人都听的耳朵起茧子了,失望透顶的看着他,喟叹道:“有时候,我真的后悔生了你。”
头一次听王夫人这么重的口气,楚晗简直有苦难言,刚想说话,王夫人已经没耐心听下去,朝对面的侍卫吩咐道:“去找辆马车。”
“是。”
*
蒙面大汉一过树林,见楚晏不是去庄子的方向,问道:“你不去找楚小姐他们?”
“接个人。”
“接谁?”重阳奇怪道。
楚晏没说话,摘下面具,踹了脚马腹,扯着缰绳让马匹拐进旁边树林。
重阳满头雾水,也驾马跟了上去。
夜深岑寂,一轮玉盘悬于上空,倒映在摇漾不定的湖面中央。
见天色不早,朝落眼里升起几分担忧,看坐在旁边的人一脸悠闲的掷着石子,忍不住开口问道:“世子...是不是...走了?”
他身上披着黑色斗篷,头戴兜帽,那张烧伤的脸捂的严严实实,只能看到一双明镜般的清亮黑眸。
傅时雨看着石子溅起的点点水花,眼里幽深,良久,才含笑开口,“不知道。”
“那我...我们还...继续等吗?”
“...”
见傅时雨不说话,朝落以为楚晏真走了,话里有些愤慨道:“我...我们也走。”
“再等等吧。”傅时雨从地上站起来,慢条斯理拍干净身上的泥土,淡笑道:“应该快来了。”
朝落刚想说话,听见远远传来一声马嘶,他眼里一喜,“真...真的来了!”
语毕,两匹花斑马从林间奔蹄而来。
重阳见不远处站着两个人影,凝神一看,发现一个穿黑袍把自己裹的密不透风,另一个则...
他盯着那张瑰丽明艳的脸,一时竟有点辨不清雌雄。
“吁——”
楚晏持紧缰绳,驾马往前走了几步,缓缓停在傅时雨旁边,面无表情道:“这两匹马给你们。”
“出这林子有直抵京城的路。”
傅时雨眼里一怔,顷刻便明了他的意思。
“世子这是想反悔?”
话虽这么说,他脸上却没有一丝着急的意思,依旧挂着云淡风轻的笑意。
楚晏面不改色,冷硬道:“我没答应。”
“是吗?”傅时雨点点头,并没多作纠缠,只笑了笑,“那朝落,我们走吧。”
见他这么容易就放弃,楚晏皱眉,暗忖这人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朝落不明所以,疑惑道:“不跟...跟世子一起吗?”
“嗯。”傅时雨轻叹一声,眉宇间状似懊恼的蹙起,语气有些哀怨,“看来我于世子已经没有利用价值。”
“他始乱终弃,也是正常的。”
后面的重阳惊的差点从马上摔下来,察觉到楚晏的冷眼扫过,他立马收敛脸上的愕然和好奇,悄无声息的下马站在一旁,耳朵偷偷竖起,听着两人的对话。
“什...什么意思?”朝落不解的望着他。
傅时雨低下头,可怜兮兮道:“没事。”
“既然世子不要我们,那我们只能回去了。”
楚晏冷着脸,好整以暇的看着他打算怎么作妖。
“那...回哪儿?”朝落不经意瞥见他眼里邪恶的笑意,不知怎的心里一寒,呐呐道:“回墓里吗?”
“嗯。”
傅时雨点点头,抬头看向马上的人,眼里情真意切,若不是楚晏清楚这人的底细,恐怕真的会徒增几分感动。
“那世子我们就此别过。”
“......”楚晏神色冷然,“快滚。”
傅时雨几不可见的点头,继续语不惊人死不休。
“那您有需要再来找我。”
他语气平淡,似乎并没意识到这句话会引起旁人的万千遐思。
“嘶!”
清楚听到后背传来一声惊悚的抽气,楚晏气的牙根生疼,额头青筋狰狞暴起,森冷道:“再胡说一句,今晚你便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傅时雨刚想说这当然可以,见他已经忍耐到极限,想想还是算了,小命要紧,没事别轻易挑战大反派的权威。
他脸色恢复如常,走向楚晏后面的那匹马前,忽然想起什么。
傅时雨回头望着旁边的朝落,“你会骑马吗?”
“会...会一点。”朝落点头,他很多年以前骑过,现在应该还记得。
傅时雨松口气,“那就好。”
“我们骑一匹就成。”
听到这话的楚晏,表情微沉,冰冷道:“我这匹马也给你。”
“不必,”傅时雨听他语气不太对劲,心里有些纳闷,“世子自己骑便好。”
楚晏烦躁的翻身下马,大力把他拽到马前,阴沉道:“骑这匹。”
“......”傅时雨莫名其妙的看着他,想问缘由,但见这人眉宇阴霾,眼神跟要吃人似的,嘴边的话又不敢问了,转头无可奈何的望向朝落。
“那我们骑这匹。”
“傅时雨!”
楚晏骤然冷喝一声,吓得傅时雨肩膀一缩。
他反应过来后,呐呐的喊了声,“世子?”
楚晏意识自己情绪有点失控,见傅时雨一脸茫然的望着他,心里烦闷更甚,总感觉有团气堵在胸口,想发泄又找不到宣泄的口。
他眸光森寒的望着眼前的人,冷冷道:“为何非要两人骑一匹?”
“你不会骑马?”
“是啊。”
傅时雨理所当然道:“不然我干嘛和朝落骑一匹。”
楚晏喉咙一哽,“...”
须臾,他冷哼一声,叱道:“胡言乱语。”
听到这话,傅时雨倒是乐了,眼里升起几分笑意,揶揄道:“那世子说说,我为何一定要会骑马?”
楚晏看着这人如沐春风的笑脸,下意识开口,“那当然是”
——因为你上辈子会骑了。
差点脱口而出的他连忙止住话头,面上复杂,语气生硬道:“没什么。”
一碰到这个人,他便会不知不觉带入上一世的记忆,理智和冷静也会随之瓦解。
这便是为何不想让傅时雨呆在身边的原因。
傅时雨见他脸上冷若冰霜,心里越发感到困惑,不过既然楚晏不打算留他,那自己现在只能尽快赶回京城,先找地方安置好朝落,再进宫把这一行发生的事告诉封长行。
他看向朝落,柔和道:“你扶我一把。”
“好...”朝落温顺的应了声。
本来准备握住他手臂,但这姿势有点不方便,他手又滑下来,改为握住他细弱纤薄的侧腰。
傅时雨这具身体太过瘦削,朝落的手其实不大,虽是男子,竟也透出几分不盈一握的意思出来。
盯着那双密布着瘢痕的手握在傅时雨腰上,楚晏眼底逐渐弥漫起阴鸷和狠意。
终于在看到那个没用的废物又要倒进朝落怀里时,他脸上的神色如同是阴云堆积时降下的狂风骤雨,陡然上前拽住傅时雨衣领,像上次拎楚东歌般,把人大力粗暴扔上马背,然后抓着马鞍骑了上去。
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变故,察觉到楚晏身上散发出的恐怖威压,一时谁也不敢吱声。
半晌,横趴在马背上的傅时雨偏过脸,语气艰难道:“...世子,能不能先让我起来。”
楚晏置若罔闻,使气似的拽紧麻绳,冷漠开口,“——驾!”
见楚晏已经策马跑出不远,重阳才反应过来,看向不远处的朝落,“我们也跟上吧。”
朝落望着他健硕高大的身躯,又看了眼前面这匹瘦弱的老骥,犹犹豫豫道:“我...我们也...一起骑吗?”
“哈哈哈哈——”重阳终于抑制不住,想起刚刚楚晏的吃瘪样,不禁爆发出一阵长笑,见朝落一脸不明的望着他。
重阳连忙摆摆手,“不用不用,你自己骑吧。”
“我回去要不了多长时间。”
“不过...”他想起什么,转脸看向朝落,神秘兮兮道:“他们真的是那种...”
重阳有些难以启齿,比手画脚道:“在一块的关系?”
“...”
朝落不明白他的意思,垂眸想了想,继而缓缓点点头。
昨晚他们确实是一起进墓穴的。
重阳瞠目结舌的瞪大眼,如同是偶然得知了什么天大的秘闻般,神色木讷的站在原地,久久缓不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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