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日光渐盛。
金色的光透过窗柩照进来,洒在铺陈在榻上蜿蜒交缠的乌发上。
花曜全身酸疼不堪。
被折腾了一夜,她疲累的眼前都出现重影了,但却不敢就在这里睡。
身上的男人刚停下来,脱力般重重的压在她身上。
花曜推着他,想从他怀里出来,但腰却被他握的死紧。
他竟然还没有完全昏睡过去。
香炉里的香丸早就已经燃尽,他身上的淫/毒大抵也已经解了。
她也没心力再蛊惑他了。
他要是醒着肯定会杀了她的。
花曜害怕的手在都抖,在他身体微动着要起身的时候,连忙扯过他散落在一旁的鸾带,蒙到他的眼睛上。
然后抬手环住他的腰背,紧紧的贴在他身上。
似听他低低笑了一声。
花曜心跳如雷,怕他真的清醒,好再他只是侧了身将她紧紧的箍在怀里,不动了。
花曜在他怀里一动不敢动,等了近一个时辰才试探着推了推他。
见他没什么反应,这才敢大着胆子掰开他握着她腰的手,极其小心的从他怀里滑出来。
腿酸软的差点摔倒。
花曜强忍着不适,在他散乱的衣袍里翻了翻,果然找到了乾坤袋。
也顾不得在这里翻看,花曜匆匆穿上衣出去了。
她走的匆忙,没有发现原本应该在沉睡的人缓缓坐了起来。
已至中午,日头上移,阳光透过窗柩被分成无数细碎的光点洒在他英挺的鼻梁和形状完美的薄唇上。
修长玉如的手缓缓上移,触及被人蒙在眼睛上的鸾带,将它拉了下来。
露出来的乌沉沉凤目,清醒明亮。
美人儿已走远,但清甜的花香还在。
男人闭上眼睛,抬手拿过昨夜被丢弃在一边的迦南佛珠,一颗一颗捻过,一颗一颗湮成粉末。
正蹲在梧桐树上,头埋在翅膀里睡觉的凤大凤二忽觉一阵强大的吸力。
尖叫声都还没发出来呢,身体就不见了。
空中只剩下了两根还没落下的羽毛。
白衣仙人端坐在榻上,宽袍大袖,疏离自持,完美依旧。
凤大凤二的尖叫声就咽了回去。
“主人有什么吩咐吗?”
仙人那双乌沉沉的凤目中含有星辰:“去将掌教请过来。”
******
西林峰,粗使处。
十几个粗使弟子正在忙着劈砍规整刚运送过来的灵植。
管事婆子洪娟坐在躺椅上喝着茶,吃着灵果,看见有偷懒的就砸过去一个果核。
“想偷懒?你以为你是花怜那狐媚子啊!”
那粗使弟子是个年轻女子,在这粗使院中,长的也算有几分姿色,闻言颇有些不服气。
小声道:“她长的也并不十分好看,只是运气好罢了,要不是我有事……哼!现在被师兄接走的肯定就是我了。”
管事婆子耳力好听见,嗤笑道:“那怨的了谁?还不是你自己偷懒把送材料的活计送给花怜的!你要真不服气,你也学学她的狐媚子本事,好勾个好差事,说不定日后还能和哪个师兄结为道侣,那你这一世呐,可不不止是飞上枝头变凤凰那么荣光了。”
那女粗使弟子听后心里更是嫉恨的难受,愤愤的砸了下手中的灵植,冷不防见门口站了个人,穿着正式弟子的蓝衣宽袍,眉目温润俊朗。
她心中一跳,忍不住叫出了声:“元洲师兄!”
管事婆子听见,这才看见越元洲,忙不迭从躺椅上下来,笑道:“越师兄怎么来了,可是有材料灵药出错了?”
越元洲说没有,往那些粗使弟子中扫了一圈:“花怜……没有在这里对吗?”
管事婆子愣了下:“没有啊,花怜不是被师兄您领走了吗?”
越元洲点头说:“你们忙。”
转身离开。
他也是急糊涂了,这儿又不是花怜的家,她就算走,又怎么会到这里来。
可都一天一夜了,她在这里又举目无亲的,一个姑娘家能去哪里!
别是有人将她掳走了吧!
想到这里,他又是摇头,怎么可能,这里是剑宗,怎么会有人掳走她!
回去的路上正碰见长生。
越元洲忙迎上去:“怎么样?可有花怜的消息吗?”
长生跑的气喘吁吁,摆手:“没……没有,我都快把西林峰翻了个遍了,都不见花怜妹妹的踪迹。”
越元洲没有再说话了。
或许,她不喜欢他这里,出宗去了吧。
可为什么也不说一声?
这一刻,他忽然有些理解云泽师兄为了寻他那个姬妾,差点将剑宗都翻了个遍的心情了。
这样想着又是震惊。
姬妾!
他把花怜当自己的姬妾了吗!
“公子……”
越元洲正在对自己的想法赶到震惊的时候,忽听一声软软的轻唤。
他猛的抬起脸,见一云鬟美人儿正缓缓过来。
“花怜!”
越元洲心头一喜,连忙迎上去:“你去哪里了?为什么一天一夜都没回来?”
长生也跑过来:“花怜妹妹这你可做的不对啊,去哪里要和公子说一声啊。你是不知道,公子回来不见你有多着急,刚才从粗使处回来呢!”
只是一个暂时的落脚之地,花曜本没多投入太多感情,没想到他们竟然这么关心她。
一时心中愧疚,垂首致歉。
她能回来就好,越元洲也不想她道歉,领着她往回走:“以后去哪里记得和我们说一声就好,剑宗虽安全,但也有许多地方是禁地,不能随意进入的……”
“是啊是啊,乱闯小心被人抓到送你到督戒院受刑!”长生吓唬了她一通,又问道:“对了,花怜妹妹你到底上哪儿去了,怎么都去了一天一夜啊。”
花曜不能说实话,只好扯了个谎:“院中无事,我就出去转了转,只是没想到剑宗这样大,竟然迷路了,现在才找回来。”
长生笑她:“这么大点的地方,都能迷路,花怜妹妹好笨。”
花曜勉强笑了笑。
她被那人折腾了一夜,腿都站不稳了,又走了这么远的路,已经临近崩溃的边缘。
越元洲也看出她的不适,温声道:“回来就好,找了这么久,定也疲累,先回房休息吧。”
花曜连忙道谢回自己的房间,将房门插上,然后摘下了芙蓉面。
这个芙蓉面虽好,但却不透气,难受非常。
她到这里后,见越元洲是端方君子,绝对不会闯她房门,休息时便都将芙蓉面摘下来好透透气。
经过妆台时,花曜无意间瞥见铜镜,霎时被里面的自己吓了一跳。
眉梢眼角都是绯红的,眸子跟盛了春水一样,波光潋滟的,她自己看了都觉得勾人。
尤其是嘴儿,通红肿胀,一看就不正常。
花曜拍着胸口,幸好回来是带着芙蓉面,不然肯定要被越元洲他们怀疑了。
外面越元洲对长生道:“花怜总在咱们院子里应当是闷了,等她睡醒,你多带她出去转转。”
长生笑的意味深长:“怎么是我带她?公子不带吗?这可是个好机会啊。”
越元洲听出他话中的意思,板着脸:“不许胡说!”
知道他宽和,长生也不怕,继续道:“花怜身份是很普通,同公子不相配,不过好在公子现在身在仙门,凡间那套礼法在这里不适用,您若是当真喜欢,便带花怜洗髓筑基,引她上仙途,到时候再结为道侣,夫人知道定也不会多说什么。只是不知仙尊他会不会同意……”
他说的煞有其事,好像真的要结道侣,应对那一应事物一样。
越元洲耳尖都红了,训道:“主子的事情,是你能妄议的吗!还不快去看看灵药!”
“哎,这就去。”
长生笑嘻嘻的应了声跑开了。
“越师兄!越师兄!”
越元洲回身,见是一个小弟子。
“什么事?”
小弟子道:“仙尊叫您过去呢。”
越元洲有些惊讶,忙往外走:“师尊回来了?可有说是什么事情吗?”
小弟子摇头:“不知道,仙尊没说。”
越元洲到了重元殿。
鸿光仙尊果然坐在殿首。
越元洲连忙走过去拱手作礼:“师尊。”
鸿光仙尊是个须发皆白的慈祥老者,笑着抬手:“起身吧。”
越元洲说谢过师尊:“师尊唤徒儿过来,有什么事情吗”
鸿光仙尊抬手,他面前案上的两幅卷轴便飞到了越元洲身前。
越元洲接到手中问道:“师尊,这是?”
鸿光仙尊道:“这是两幅画像,掌教吩咐下来,要找到这画中的女子。”
“找画中女子?”
越元洲越发不解,打开卷轴,上面果然是女子画像。
他看清后却是大大一惊。
粉面桃腮,柳眉小口,可不正是花怜吗!
他惊疑不定,难道昨晚花怜外出,无意中碰到掌教,冒犯了他吗?
他斟酌着问道:“为何要找这画中女子?可是这画中女子做错了什么事情吗?”
鸿光仙尊摇头,抿了口茶道:“掌教没说缘由,只道找到她后便直接送到天机阁,并且不让声张,各峰长老那边也都有此画像。你师兄们都出宗去了,这事儿只能交给你来办,你且要尽心,万要谨记,不可声张。”
越元洲脑中有些乱,心不在焉道:“弟子谨遵师尊法旨。”
许是昨夜花怜迷路闯了哪里的禁地,被弟子们报给了掌教吧。
还是先回去朝她好好问问清楚,应没什么大事……
这样想着手无意识的松了,手中的卷轴展开落到了地上。
越元洲回过神连忙弯身去捡,但在看到那卷轴的女子画像时,却再一时没了动作。
这是另一幅卷轴,上面的女子一身暗红羽衣,乌发如瀑,肤若白雪,美目盈盈,鼻尖挺翘,小嘴儿嫣红,但瞧着是美的,组合起来就更是美,仿佛是集天地灵气所生,是这世间的独一份儿。
只单单这一幅画都能将这重元殿带的鲜丽起来,难以想象,她真人若出来,该是什么样的景象。
越元洲失态,鸿光仙尊也看到了,也没责怪,这女子美貌罕见,年轻弟子看到哪儿能不恍惚。
他放下茶盏解说道:“这女子也是她,她们是同一人,其实这张脸才是她原本的模样,只是她戴了法器芙蓉面,才变成了第一幅的相貌。”
越元洲听后,只觉脑中轰隆作响。
师尊的意思,花怜戴了芙蓉面,而她原本的面容,竟是他手上这幅画中的这样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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